宿維安沉默半晌，問：“……想進貴公司，必須要經(jīng)過試用期嗎？”

    “不，”譚敘擦凈嘴，“有的人不需要——能力出眾的跳槽者，還有老板的兒子?！?/br>
    這下宿維安不說話了，他原本就是沖著和qs7合作的手游來的，如果他試用期過了，項目卻已經(jīng)開始了，那該怎么辦。

    鄧文瑞打圓場：“安安，別聽他的，他這人說話就是這樣，試用期確實有，不過能力出眾的話，參與項目也不是不可能?！?/br>
    “但如果是想?yún)⑴c重大項目，那基本無望?！弊T敘涼涼的補充道。

    后面的時間，宿維安靜靜地聽著，基本沒再開過口，身邊兩人繼續(xù)談著項目，已經(jīng)從抽卡游戲聊到了競技游戲。

    這個年代人手一只手機，手游業(yè)已經(jīng)成為了商人們競相開拓的領(lǐng)域，許多人因為各種狀況，不能經(jīng)常挨著電腦，所以看似生活調(diào)味劑的手游，實則蘊含了非常大的商機，這也是這兩位精英男會在高檔酒店包間里討論游戲人物的原因。

    “奇瑞那款《鳴火傳奇》前段時間玩家大量流失，他們項目組做了調(diào)查測試，你知道棄游率最高的原因是什么嗎？”鄧文瑞問。

    譚敘：“人物改版太丑?！?/br>
    “你怎么知道？”鄧文瑞驚道。

    譚敘不屑道：“下載過，剛進入游戲就被封面人物嚇得卸載了，這還需要調(diào)查？”

    宿維安：“……”

    一位非常毒舌的叔叔。

    一頓飯吃完，鄧文瑞問身邊的人：“安安，你怎么過來的？”

    “坐公交車。”宿維安說。

    “那我送你回去?！?/br>
    宿維安搖頭：“不麻煩您了?！?/br>
    鄧文瑞剛想說什么，就接到一個電話，掛了后道：“現(xiàn)在想送也送不了，有急事，要先走?！?/br>
    說完，跟兩人道別，匆忙出了包間。

    譚敘嘖了聲，這人應(yīng)該不是在逃買單吧？

    宿維安原本也想走，又不好意思讓譚敘一個人坐在包間，只得繼續(xù)坐著。買完單，譚敘站起身：“走吧?！?/br>
    “好?！?/br>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外面嘩啦啦的雨聲。

    譚敘電話響起，鄧文瑞嗓門極大：“哎我去，我剛開出來沒幾分鐘就下大雨了，這破天氣——我外甥好像沒帶傘，你幫我送送啊?！?/br>
    “讓上司幫你送人？”譚敘走到一邊，瞇起眼問。

    鄧文瑞：“謝謝老板，祝您天天發(fā)大財?！?/br>
    “……”

    掛了電話，他回身看到宿維安站在門口，似乎正在猶豫要不要沖出去。

    他穿著簡單的t恤和五分褲，腳下一雙球鞋，跟中午見到時一樣，完完全全的學(xué)生裝扮，譚敘看著他那瘦小的胳膊下了結(jié)論——這孩子有些發(fā)育不良。

    馬上有酒店人員幫他把車開到了門口，他先是越過宿維安，然后回過頭看他。

    宿維安被盯得莫名其妙，想了半天，擠出一句：“副總再見?！?/br>
    譚敘：“上車，送你回去。”

    上了車，他問：“住哪？”

    “迎河街，賢達(dá)樓。”宿維安答道。

    譚敘嘴毒，但不是話癆，問過地址后沒再說話。

    車上放的是柔和的英文歌，宿維安聽著，滿腦子卻是試用期的事。

    憋了半天，臨到公寓，他都沒問出口，只得默默的下了車：“謝謝副總?！?/br>
    他說完就站在原地，半天沒把車門關(guān)上。

    譚敘：“你……”

    宿維安被喚回神，盯了譚敘兩秒，慌忙丟下一句“再見”，然后重重地把車門關(guān)上。

    坐在車?yán)锏淖T敘整個人跟著這個力道晃了晃。

    “……”

    譚敘想，小屁孩瘦是瘦，力氣還挺大。

    第三章

    接到天旭的通知郵件時，宿維安剛把漫畫的最終話發(fā)給編輯。

    上面寫了報到時間和當(dāng)天需要準(zhǔn)備的資料，他看得仔細(xì)，還把列表認(rèn)真的記在了手機備忘錄上。

    剛敲完最后一個字，門鈴響了。

    他輕腳走到貓眼前看了看，然后回到電腦邊，麻利的保存屏幕上的畫稿，退出了軟件。

    打開門，何寬正笑瞇瞇的看著他。

    何寬跟他一樣大，微胖，模樣憨厚，同樣沒有工作，但是一個手握百萬粉絲的小網(wǎng)紅，專門發(fā)搞笑微博，偶爾摻雜一些心靈雞湯，每個月的廣告費都能賺不少。

    “安安，我回來啦！”何寬搓著手進來，“我的寶貝們呢？”

    宿維安把鞋柜旁的大箱子往前推了推。

    何寬坐在地板上，把箱子里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檢查，突然想到什么，問道：“對了安安，天旭那邊怎么樣了？”

    宿維安坐在一旁：“給我發(fā)了通知。”

    “不是吧？！真錄取你了？”何寬瞪大眼，“牛逼，茍富貴、勿相忘啊安寶寶！”說完還給他抱了個拳。

    宿維安看起來卻并不怎么高興，他回過身，在電腦上搜索了“試用期”三個字。

    何寬探過頭：“試用期，什么東西？跟實習(xí)期一樣嗎？”

    這么一說宿維安才想起來，問他：“你上大學(xué)時，有去實習(xí)嗎？”

    “去過啊，實習(xí)了一個月呢。”何寬撐著腦袋道。

    “……實習(xí)期主要做什么？”

    說到這個何寬就憋屈，他甩甩手：“別提了，那個月我光復(fù)印文件了，每天都還要去幫他們買咖啡，我還以為我是去當(dāng)服務(wù)員的。”

    “不過我去的那家好像還算好的，我舍友分配的那家公司，辛苦就不說了，還得挨罵，”說到這，何寬忍不住搖頭，“職場真可怕?！?/br>
    宿維安握著鼠標(biāo)的手一緊：“……這樣?！?/br>
    見他情緒不對，何寬敲了下自己的頭：“安安，也不是每家公司都這樣的，你別擔(dān)心啊?！?/br>
    宿維安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何寬沒待多久就抱著他的大箱子走了，臨走前依言把帶來的海報送給了宿維安。

    宿維安把海報貼在了床左側(cè)，貼好后，站在床上未動。

    半晌，他兩手撐著墻，把臉貼在海報上，閉上眼，微不可聞的嘆了聲氣。

    ……

    鄧文瑞興沖沖的買了束花，準(zhǔn)備等討喜外甥入職時插在他的辦公桌上，喜氣。

    抱著花回到公司，在茶水間門口撞上了譚敘。

    “戀愛了？”譚敘輕酌一口手中的咖啡，“枯木逢春？”

    “麻煩不要亂用成語，”鄧文瑞皮笑rou不笑地看著他的上司，“我外甥馬上來公司了，我買束花給他慶祝慶祝?！?/br>
    譚敘挑眉，那小朋友居然真通過面試了？

    還未等他說什么，鄧文瑞就接到了宿維安的電話。

    “什么？”鄧文瑞沒說幾句就收回了笑臉，“你說你不想進公司了？”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么，鄧文瑞表情嚴(yán)肅許多，“安安，你不能總是這樣，明天必須到公司來！”

    掛了電話，譚敘晃著手上的紙杯，跟晃紅酒杯似的：“怎么，你外甥看不上我們公司？”

    “不是，”鄧文瑞給自己倒了杯水，“我這外甥，有點內(nèi)向?！?/br>
    “看出來了?！弊T敘說完順手把紙杯丟進垃圾桶，然后轉(zhuǎn)身就走，顯然對這個話題不是太感興趣。

    剛回到辦公室，敲門聲響起，穿著一身黑色ol裝的女人走進來，她頭發(fā)一絲不茍的盤起，配上那雙黑色高跟，渾身散發(fā)著職場女性的魅力。

    “副總，名單都在這了?！逼萑戕陌盐募诺睫k公桌上，“稿件也已經(jīng)全都發(fā)到您的郵箱?！?/br>
    譚敘打開郵箱隨意看了幾眼，而后關(guān)上：“你問問他們，畫這些東西出來是不是就為了氣我?！?/br>
    戚茹弈點頭：“我知道了?！?/br>
    到了設(shè)計部，她把譚敘的話在各位畫師面前復(fù)述了一遍，然后轉(zhuǎn)身踩著高跟鞋走了。

    確認(rèn)戚茹弈的背影消失后，坐在最左側(cè)的妹子雙手捂臉：“啊……這段時間每次交稿仿佛都是在等待凌遲，果然今天這一刀又落下來了?！?/br>
    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

    宿維安放棄上班的念頭被鄧文瑞扼殺在了搖籃里。

    他昨天一下班就殺到了宿維安家中，把他帶到了咖啡廳，并進行了長達(dá)兩個小時的親情教育。

    好久沒被念叨過的宿維安哪招架得住，第二天就收拾好東西，坐上了去天旭的公交車。

    被帶到設(shè)計部門口，宿維安小心地抬頭環(huán)視了一圈。

    里面的人全都在埋頭工作，辦公桌邊的隔板很高，整個部門的空間也很大，分了好幾塊區(qū)域，里面只有一個單獨的辦公室。

    一個男人從辦公室出來，走到他們面前：“來了?！?/br>
    “您好，”負(fù)責(zé)把宿維安帶來的人事部員工向他點了點頭，隨即對宿維安道，“這位是設(shè)計部經(jīng)理，你的上司，叫劉民冉?！?/br>
    宿維安看著地面，鞠了個躬：“……您好?！?/br>
    劉民冉是個大粗漢，宿維安面試那天他也在，他身上穿著簡單的運動服，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沒說什么：“恩，跟我來吧，我?guī)闳プ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