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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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里夾槍帶棒,簡直嗆死個人。 張居正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可等到能說出話來的時候,又半點看不出生氣的樣子。 “元輔大人,馮公公這事暫且放著,我看皇上這件事是心意已決。我左右想了想,這是給公主當(dāng)女先生,皇上斷斷沒有胡來的道理,也許是咱們擔(dān)憂太甚了?!?/br>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高拱聽著張居正這口風(fēng)兒不對,整個臉一下就沉了下來。 張居正八風(fēng)不動,笑著道:“字面上的意思,能當(dāng)公主的女先生,與她們而言未必不是榮光。我看,皇上的圣旨還是往下頒吧,便是叫了禮部的官員來,也挑不出什么錯來,咱們能攔得了一時,也攔不了一世?!?/br> 說完,他看了看乾清宮,便對著高拱道:“還有一堆奏折沒理呢,元輔大人,咱們回去吧?” 高拱盯著張居正那一張半點風(fēng)水也不顯的臉,腦海之中卻響起方才馮保過來時候的一席話。 “貴妃娘娘也去看過太子爺了,說叫太子爺注意著身體,還跟咱家抱怨呢,說太子爺?shù)南壬悄?,可壽陽公主的先生們卻只會惹壽陽公主生氣?!?/br> 原來是李貴妃的主意…… 張居正忽然之間變了卦,怕就是因為馮保說的這些。 一股子寒氣,從高拱腳底倏忽而起。 他注視著這個比自己年輕了許多的內(nèi)閣大臣,注視著他臉上的笑容,卻感覺自己的背后,像是已經(jīng)比著一把斬頭的鋼刀,只要他一個性差踏錯,就會落下。 高拱的身周,仿佛已經(jīng)布下了一張巨網(wǎng),可他竟然覺得自己無能為力。 “元輔大人?” 見高拱遲遲不動,張居正有些擔(dān)心,不由喚了一聲。 高拱這才深深望了他一眼。 興許,這個時候的張居正,已經(jīng)籠絡(luò)好了太子朱翊鈞身邊的伴讀馮?!?/br> 那么,一旦新帝即位,還有他這個老臣的位置嗎? 誰也說不清。 那一道圣旨,終于還是沒攔住。 臨近傍晚的時候,司禮監(jiān)的傳旨太監(jiān)匆匆捧著圣旨出了宮門,分別將皇上的旨意宣讀給張、高兩家。 紗帽胡同,張府。 圣旨到的時候,張離珠正帶著丫鬟,拿了一把剪子,將斜斜支到道上的花枝剪去。 她聽過圣旨,壓著心底的驚疑不定,恭敬地接了,又叫身邊人打發(fā)了傳旨太監(jiān)好些銀錢,才連忙派人出去探聽情況。 “小姐,這不會是……” 她身邊的丫鬟們都不禁想起了前頭的葛秀,生怕張離珠也跟葛秀一樣。 張離珠握著圣旨,眸光閃爍:“這一道圣旨是要過內(nèi)閣的……” 也就是說,張居正肯定看過。 為什么,他會容許這一道圣旨來到張府? 興許,只有等張居正回來,一切才能明白。 強(qiáng)壓下心底的不安,張離珠道:“入宮的不止我一個,還有個謝馥,我與她也算是共患難了?!?/br> 謝馥可不想跟張離珠共患難。 幾乎就在圣旨到了張府之后不久,謝馥這邊也接到了圣旨,聽著那太監(jiān)宣讀上頭的一字一句,她真覺得有幾分心驚膽戰(zhàn)。 “品行淑嘉,才學(xué)過人。壽陽公主久慕二位之名,今日特命張、謝二人入宮,為壽陽公主之師,翌日入宮,欽此!” “臣女叩謝吾皇萬歲。” 伸手向前,低下頭去,謝馥接旨。 圣旨拿在手里,謝馥瞧著那扎眼的明黃色,有一種恍在夢中的感覺。 前面還是葛秀,現(xiàn)在就輪到自己了? 壽陽公主,不就是那看自己不順眼的小姑娘嗎? 謝馥半晌回不過神來。 她與張離珠,實是一般無二的想法。 圣旨雖到,可的確是過了內(nèi)閣的,高拱知道圣旨的存在,要么是無法阻攔,要么是知道這一道圣旨不會有什么壞處。 到底是哪個,還要等高拱回來。 謝馥站在堂前,彈墨裙素雅至極,暈紅的霞光落在她身上,她抬頭看著天邊云霞,卻見幾只鳥雀撲棱著翅膀從庭院上飛過,低低地。 轟隆…… 遠(yuǎn)遠(yuǎn)地,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雷聲。 風(fēng)起,濃黑的云層開始滾動,眨眼之間遮沒了霞光。 謝馥呢喃道:“要下雨了……” ☆、57.第057章 反目 “嘩啦啦……” 檐下的雨水已經(jīng)連成一條線,像是在毓慶宮周圍罩上了一層珠簾,走廊上的太監(jiān)和宮女們都站著仰頭看外面,臉上帶著或真或假的焦急。 也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太子爺回來了!” 于是,所有人都慌亂地忙碌起來,準(zhǔn)備手袱兒的有,準(zhǔn)備托盤的有,準(zhǔn)備換洗的新衣物的有…… 雨幕里,一把傘撐在朱翊鈞的頭頂上,被雨滴打得咚然作響。 馮保走在朱翊鈞的身邊,為他撐著傘,雨水卻從傘邊沿滑落下來,砸在他自己的身上,一身飛魚服都已經(jīng)濕透。 朱翊鈞的腳步偏快,有淡淡的水氣撲到他的面上,卻沒能使他的輪廓柔和半分。 他的面色,比這天氣更冷。 一群人手忙腳亂地出來迎接,朱翊鈞也沒搭理一下,徑直走入殿中。 馮保一身都是濕的,只將手里的傘朝旁邊一遞,自有人上來,將傘從他手中接走收起來。 一件厚厚的大袍子被蓋在馮保身上,他面色蒼白,嘴唇也是蒼青的一片,顯然是受了凍。 殿內(nèi)傳出一聲:“不用了,都出去吧。” 馮保抬起頭,朝里看去。 所有伺候的太監(jiān)都面面相覷起來,不約而同將問詢的目光遞向了馮保。 馮保略一沉吟,只道:“都下去吧,一會兒喚你們時再來伺候?!?/br> “是。” 眾人總算是得了明令,連忙退去。 轉(zhuǎn)眼之間,里頭就只剩下一個朱翊鈞了。 馮保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跡,才走進(jìn)去,看見了已經(jīng)將外袍脫下,換披了一件干燥便服的朱翊鈞。 “太子殿下,雨大風(fēng)寒,若是傷了身子便不好了?!?/br> “我沒淋濕。” 朱翊鈞淡淡回了一句。 他少有這樣沉不住氣的時候,或者說,少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 能被所有人看出他心情不好,也無非是被逼得狠了。 方才在貴妃宮中的那一幕,尚還不斷在朱翊鈞腦海之中回放…… “她是你meimei,便是她有什么大錯,也不該由你去責(zé)罰。我不會做嗎?平白給了皇后一個把柄,吃苦的還成了壽陽,你這個做兄長的做了什么?如今還要來阻攔本宮,太子殿下,莫忘了你的身份!” 那可是他的母妃啊,竟然那般冷漠地稱他“太子殿下”,還如此疾言厲色。 朱翊鈞與李貴妃的關(guān)系一直不很好。 可并非朱翊鈞對李貴妃不親近,實是因為打從他有記憶開始,便感覺出了李貴妃對自己的冷淡,自從有了四弟和meimei之后,李貴妃的疏淡就更加明顯了。 他不清楚到底自己有哪里得罪她的地方,等到長大了一些,聽說了有關(guān)于自己還在娘胎里時候的傳言,便隱約明白了一點。 也許,在李貴妃看來,自己是個不祥之人,當(dāng)年還害她飽受非議…… 只是如今,他以為他當(dāng)了太子,即將執(zhí)掌大明,不管怎樣,李貴妃都應(yīng)該有一些改變。 可他終究還是錯了。 怔怔地望著虛空之中許久,朱翊鈞忍不住開口問:“大伴,母妃到底在想什么?” 馮保早知道今日發(fā)生一切事情的根由,只道:“興許貴妃娘娘有自己的謀劃呢?太子殿下今日出言阻止,只怕已經(jīng)觸怒于她……” 可不早就觸怒了嗎? 朱翊鈞哪里看不出李貴妃惱羞成怒的樣子。 今日他聽聞隆慶帝竟然要召謝馥與張離珠一起入宮,便覺得有些不妥。 父皇是什么樣的人,朱翊鈞心里再清楚不過。 有了個奴兒花花,沒必要再犧牲旁人。 所以,他試著勸諫李貴妃,沒料想,卻險些換來母子反目。 朱翊鈞攏了攏自己的袍子,站了起來,在殿內(nèi)踱步。 “父皇今日召了太醫(yī),結(jié)果如何?” 按理說,皇帝召太醫(yī)看病,病情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泄露出去的,可這宮里根本就不會有什么秘密,更何況隆慶帝身邊盡是各宮的耳目,想不知道都難。 馮保更是一直站在朱翊鈞這邊,所以并未有任何隱瞞:“太醫(yī)說,是楊梅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