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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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他就是混蛋一個,關(guān)鍵時刻實在管不住自己。 說了也就說了,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個屁! 很疼的好不! 裴承讓想想不禁蛋疼了起來。 手指一轉(zhuǎn)酒杯,他又偷眼打量著珠簾里面,只覺得那垂在自己眼前的珠簾實在煩人,巴不得一把給扯爛了扔在地上。 這隔著一層怎么也看不到真人的感覺,實在燒心?。?/br> 他心里已經(jīng)是燎原的一片,只等著謝馥說話。 僵硬的氣氛持續(xù)了好半天,久到裴承讓都要坐不住,險些起來求爺爺告奶奶了,里面才傳來謝馥略染了幾分霜寒的聲音。 “你再說上一遍試試?” “這……”裴承讓只覺得心顫了那么一下,硬著頭皮道,“剛剛我說了什么嗎?哎呀,記性不好,忘了……” “你忘了,我可還記得。” 冰冷的聲音沒有改變,謝馥的眼神里寫滿了譏誚。 她也是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想明白裴承讓到底說了什么。 “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小命,本以為你會慶幸,不說感恩戴德,至少也該夾緊了尾巴做人??磥?,到底是我高看你了!” “別別別,您可別嚇我?!?/br> 這一番話里說什么“撿回一條小命”,真是嚇得裴承讓汗毛都豎起來了。 還好他天生臉皮厚,連忙賠笑。 “我這人就是嘴賤,再說了……誰還沒個腦子里想想的時候呢?我這不就是把想的事情給說出來了嗎?您別怪罪我,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說了!” “你!” 謝馥手指一下握緊,險些被這小混混氣得倒仰過去。 什么以后再也不說了? 什么不就是把想的事情給說出來了? 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那一瞬,謝馥真是想叫人把裴承讓拖出去大卸八塊,怒意堪堪就要沖破底線,然而那一刻,謝馥又無端平靜了下來。 緊繃的身體漸漸松懈,謝馥兩手交疊在腰間,看著外面,目光明滅之中閃爍,卻一言不發(fā)。 裴承讓只當(dāng)她是氣得狠了不知道說什么,本來平日里這樣說的時候多了,可沒有一次是對著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日后興許還要靠著謝馥吃飯,總不好得罪得太狠。 裴承讓左右掂量了一下,又將腦袋往前湊了湊,一副道貌岸然的表情:“那什么……二姑娘您就別生氣了,裴某人我就是個小混混,說話臟得很。您要是不喜歡,我以后不說了?!?/br> “只是您讓我最后說一句,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不過就是有這么一顆愛美之心罷了?!?/br> “您是菩薩心腸,世人都喜歡您,我也喜歡您呀。您可以不喜歡我說這些話,可不能阻攔我喜歡您呀。大不了以后我默默喜歡你,不讓你知道?!?/br> “咕咚!” 裴承讓話音剛落,背后剛進來的滿月就一頭撞在了后頭的屏風(fēng)上。 “哎喲!” 她叫了一聲,頂著一張冤枉至極的臉,走了出來,用一種看怪物的眼光看著裴承讓,又看了看坐在簾內(nèi)的謝馥。 在她不在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這話題怎么就,怎么就變成了這樣? 滿月左右看看,真不知道應(yīng)該做什么了。 無奈的還是謝馥,她也沒想到會被滿月聽個正著,更美想到裴承讓竟然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說話粗鄙,謝馥不喜歡。 可她不喜歡,并不妨礙別人的說話。 裴承讓滿嘴的都是歪理,可偏偏自己不能反駁。 再說了,這江湖小混混的話又怎能當(dāng)真? 自己跟他過意不去干什么? 說不定,今日之后便不會有任何的交集了。 自嘲地一笑,這一下,謝馥倒是半點也不糾結(jié)了,招招手,她喚滿月:“沒撞疼吧?叫你走路不留神,趕緊過來,我看看?!?/br> 裴承讓眼神古怪,瞧著滿月。 滿月還揉著自己撞疼的地方,聽謝馥吩咐,連忙朝著珠簾走去。 嘩啦啦,珠簾被掀起,裴承讓看見了謝馥的一個角,可轉(zhuǎn)眼珠簾又晃蕩著落下了。 流光溢彩,晃得人眼花,也晃得人心浮。 一把將滿月拉了過來,謝馥看了看她額頭:“還好沒傷得太厲害,算你走運。叫你鬼鬼祟祟!” “奴婢真的是剛剛過來,也就聽了一耳朵……”說到這里,她一下轉(zhuǎn)過身去看外面,“那臭流氓是不是說什么了?小姐,您若是不喜歡他,奴婢立刻趕他走?!?/br> “你也知道那是個臭流氓,跟他計較什么?” 謝馥倒是看開了,擺擺手,示意滿月別火大。 滿月壓了一肚子的火,隔著珠簾也瞪裴承讓。 外面裴承讓才是真的沒了話說,什么叫臭流氓?什么叫臭流氓?當(dāng)著人的面竟然也能這樣說,還要不要臉了?真是…… 欺負流氓算什么本事? 裴承讓心里郁悶,自己給自己倒上酒,也不說話了。 ☆、48.第048章 愿賣身為奴 蘑菇煨雞,鮮香肥美! 好吃! 八寶蒸蟹,鮮香肥美! 好吃! 蜜酒鰣魚,鮮香肥美! 好吃! …… 一旦不說話,裴承讓的注意力就全到了吃食上面。 筷子一動,就再也停不下來。 果然京城是個好地方,鹽城雖然已經(jīng)足夠富庶,但是跟京城有錢人家的窮奢極欲相比,還是有那么一點點距離的。 瞧瞧這滿桌的菜,不講究的人還真吃不出來。 自問不是什么有學(xué)識的人,裴承讓也就能用“好吃”兩個字來形容了。 這會兒也計較不上謝馥她們到底怎么調(diào)侃自己了,吃才是要緊。 蹲了幾天大牢,裴承讓真是餓得眼睛都綠了,如今能大快朵頤,心里別提多滿足了。 風(fēng)卷殘云一番,裴承讓筷子移動的速度終于變慢了下來。 一個飽嗝從肚子里漂上來,裴承讓抬起頭的時候恰好看見謝馥,于是又連忙一捂嘴,打了個異常隱晦的飽嗝。 不得不說,謝二姑娘的心思還是很周到的,跟那些耍花架子的人不同。 餓了這么多天的裴承讓,最需要的不是什么綾羅綢緞,就是這么實實在在的一頓飯罷了。 與裴承讓不同,謝馥對口腹之欲的追求并不過分,也并不很迷戀,眼下桌上的東西也都只動了幾筷子。 倒是原本不餓的滿月,在看見裴承讓吃飯那架勢的時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簡直以為擺在桌上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好不容易看這人停下來了,滿月也莫名地長舒了一口氣。 裴承讓放下手,看見桌案邊上有一個鎏金的架子上擺著干凈的手袱兒,便撿了過來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 “二姑娘點的這一桌菜實在是太好吃了,京城果然是不一樣啊?!?/br> “看來裴公子還算喜歡,這家酒樓距離府衙倒也近,裴公子日后可以常來?!?/br> 謝馥淡淡應(yīng)了一句,不過聲音里的笑意難以掩蓋。 “……這……”裴承讓眉毛一揚,抬起來注視著謝馥,擦干凈手之后,將手袱兒放了回去,嘿嘿一笑,道,“裴某可沒這個福氣,不過沾著姑娘的光,以后還是面朝西北……” 話說了一半,就沒往下說了,滿月聽得奇怪:“面朝西北干什么?” 詫異抬眼,裴承讓沒想到謝馥身邊的丫鬟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面朝西北,窮苦之民亦可飽腹。想來姑娘你沒聽說過這茬兒吧?” 莫名地笑出聲,裴承讓臉上帶著一種很難言的表情。 他是打小沒爹媚娘,過慣了苦日子的,世上像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只是,怎么能指望謝馥身邊的丫鬟知道這些人間疾苦? 裴承讓本來沒指望什么了,正準備岔開話題。 沒想到,珠簾內(nèi)的謝馥,這時候輕笑了一聲:“橫行鄉(xiāng)里魚rou百姓的惡霸,也能面不改色地說一句西北風(fēng),真不知讓陳知縣聽見,會作何想?” 裴承讓面色登時一變。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陳知縣那是宰相肚里能撐船,不會記掛昔日的恩怨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