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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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孩童打鬧著從前面街道上跑過去,幾名布衣打扮的男子一面擦汗,一面跑進(jìn)了不遠(yuǎn)處的書齋,仿佛是出了什么大事。 白蘆館內(nèi)。 滴答,滴答。 盛著巨大冰塊的冰缸,外表不斷有水珠滑落下來,落在木質(zhì)地板上,暈濕了一片。 負(fù)責(zé)掃灑的童子就站在一旁,卻忘了去擦拭。 他的目光,與堂中所有人的目光一般,看著堂上兩名佳人。 張離珠的臉上,還帶著幾分恍惚,脂粉掩蓋不住臉頰的蒼白。 與她相反,不遠(yuǎn)處的秦幼惜兩頰帶著酡紅,唇齒間漫溢出來的酒香,叫人迷醉。 同樣叫人迷醉的,還有高高懸著的那一幅畫。 神乎其技。 頭一回見著,還有人這般作畫的。 畫紙上有一朵一朵還在綻放的牡丹,每一朵牡丹上,都暈染著淺淺的酒香。 方才還是一朵一朵的花骨朵,可在秦幼惜巨大的狼毫,蘸滿了壇子里的美酒,往外一灑之后,牡丹盛放。 畫技一流,渾然天成,這是其次。要緊的是這一份匠心獨(dú)運(yùn),揮毫潑就,簡直像是信手拈來,讓人驚訝又贊嘆。 這仿佛是畫中走出來的一名仙子,點(diǎn)點(diǎn)墨筆,就能描出活色生香來。 墻邊上站了個枯瘦的老頭子,下巴上稀疏的胡須糾結(jié)在一起,成為亂糟糟的幾股。 這就是徐渭了,他來的時候,正好見著那極其驚艷的最后一幕,所有人都在震驚之中,也就沒注意到她。 秦幼惜乃是代謝馥來的,所有人都以為張離珠才滿京城,又師從徐渭,怎么也不可能輸給這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之輩。 可現(xiàn)在…… 不用想,大家都知道,張離珠這一次栽大了。 陳望呆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著那一幅圖,嘴里喃喃:“真漂亮……” 這也是所有人的想法。 可剛才還有不少人踩秦幼惜捧張離珠,如今被打了臉,又見張離珠下不來臺,不由得起了憐香惜玉之心,勸道:“沒想到那謝二姑娘竟是如此心機(jī)深沉的一個人啊,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沉默被打破,不少人都看了過來。 秦幼惜覺得單看這句話本身,應(yīng)當(dāng)沒有什么大錯,可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心機(jī)深沉的到底是誰,就要另當(dāng)別論了。 她波光瀲滟的眸子,朝這位才子一斜:“心機(jī)深沉?贏了,就叫心機(jī)深沉嗎?” “贏的是秦姑娘你,又不是謝二姑娘。謝二姑娘自己不學(xué)無術(shù),卻請人來幫忙,無非是想要張小姐面上無光。如此還不算是心機(jī)深沉,鼠輩小人么?” 一番話,倒還有理有據(jù)。 秦幼惜聽聞,卻驟然笑了,看向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張離珠:“誠如這位公子所言,謝二姑娘托幼惜前來,乃是為了要打您的臉??啥媚镄臋C(jī)深沉在何處?” 張離珠抬起頭來,注視著她。 她與謝馥斗了太久了,平日里謝馥即便是損人面子,也帶了幾分意思,就比如那三枚銅錢,說出去旁人也都說是謝馥出手不大方,后來來了馮保那件事后,才峰回路轉(zhuǎn)。 一般情況下,謝馥不會做得這么絕,讓二人之仇,成為死仇。 只是此刻,她不能將這一番分析說出口:因?yàn)榇丝蹋齻円呀?jīng)是敵對的死仇。 張離珠只是看著秦幼惜,等她把后續(xù)的話說出來。 秦幼惜沒讓她等太久。 “二姑娘拜托我時曾言,幼惜只不過是摘星樓一介戲子,卑微草芥之軀,名為頭牌,風(fēng)塵女子。若今日勝了張小姐,必定名揚(yáng)京城,身價倍增。系出名門的張小姐,敗于一風(fēng)塵女子之手,必定視為奇恥大辱,唯恐遭人恥笑?!?/br> “而謝二姑娘身為這一場斗畫之中并未出現(xiàn)的一人,也必定成為所有人不齒之存在。細(xì)細(xì)算來,張小姐與二姑娘兩敗俱傷,得利的唯有幼惜一個?!?/br> 所有人聞言俱是一怔。 原來謝馥早在這件事發(fā)生之前,就已經(jīng)料到會發(fā)生了什么了? 那么,這樣到底有什么好處? 張離珠雖被打了臉,可謝馥從此以后生命掃地,也不見得是什么好事。 秦幼惜顯然知道眾人所想,又續(xù)道:“二姑娘乃是很講規(guī)矩,又睚眥必報之人。人或有小人之念,或有小人之行,然偽君子她不屑為之,坦蕩蕩真小人,固二姑娘所愿也?!?/br> 張離珠一震。 “睚眥必報?” 她捕捉到的關(guān)鍵詞,也就這么一個。 謝馥太囂張了。 這就是明晃晃的打臉,甚至不藏著掖著,借著這京城第一頭牌之口,說了個明明白白。 所有人聽著,都倒吸一口涼氣。 太不給人面子了。 秦幼惜想起那一字一句來,卻頗得其中真意,覺得很妙。 “二姑娘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更何況,世上多有隔墻有耳之事。漱玉齋內(nèi),張小姐做東,聚眾一會,二姑娘路過,卻聽了點(diǎn)不該聽的東西。背后說人,小人行徑?!?/br> “今日張小姐輸給了奴家,乃是顏面掃地;二姑娘自己不來,卻叫奴家前來,亦是落了下乘。” “二姑娘最后有一言,讓奴家?guī)Ыo張小姐。” 一字一句,混著秦幼惜那夾沙的嗓音,并不悅耳,反而像是月下磨刀,透著一股叫人心驚膽寒的味道。 冰缸外面的水珠,又繼續(xù)下墜。 透亮的水珠,一道弧線,墜落。 同樣落下的,還有秦幼惜的一句話:“小人之行,小人算之,二姑娘問心無愧?!?/br> 說罷,竟不再解釋一句,秦幼惜斂衽一禮,道一聲告辭,就直接款款朝樓下而去。 所有人被這一番話震得半天反應(yīng)不過來。 無恥之尤! 真是無恥之尤??! 都是歪理邪說,可為什么偏偏聽起來……還有點(diǎn)道理? 話里話外,都流露出今日一場鬧劇乃是謝馥的報復(fù)。 說兩敗俱傷,也是的確:張離珠固然倒霉,丟了才名,還是輸給一個摘星樓的花魁娘子;可謝馥自己不出場的懦夫行徑,不也落了下乘嗎? 大家伙兒一時真說不準(zhǔn)說謝馥到底是得是失,仔細(xì)回味秦幼惜留下的一番話,又覺頗能回味。 白蘆館內(nèi),陷入一種奇怪的寂靜之中。 只有陳望,豁然起身,朝著樓下追去:“秦姑娘留步!” ☆、第032章 好混混 秦幼惜人已經(jīng)到了樓下,一眼朝前面看去,東西向的街道上,只余下一片日落紅。 人的影子,拉在地面上,長長地,瘦瘦地,有一種格外纖細(xì)的味道。 聽見背后的聲音后,秦幼惜的腳步終于站住。 她眉頭微微一皺,唇邊的笑容卻同時勾起,魚兒果然咬鉤了。 早在看見陳望也在此處的時候,秦幼惜就知道,謝馥打的是一箭雙雕的主意了。 陳望急匆匆追過來,腳步聲很重,很快來到了秦幼惜的身后。 “秦姑娘!” 秦幼惜這才矜持地轉(zhuǎn)過頭,對著熟人,倒沒有了方才在樓上的高冷氣質(zhì),她笑著道:“在樓上的時候,因有人在場,沒有單獨(dú)給陳公子打招呼。還望,公子勿怪?!?/br> 這態(tài)度,可真是一百八十度的轉(zhuǎn)彎。 陳望有些意外,不過想起自己昔日對秦幼惜的追捧來,心想秦幼惜還是個念舊情的人。 不過畢竟變化太大,這時候他說話就透著幾分尷尬味道了。 “秦、秦姑娘,這倒沒什么大不了。往日還不知道你有這樣大的本事,我看上面大家都看愣了,就是張離珠也不如你?。≌媸菂柡?,厲害!” 說著,還對秦幼惜豎起大拇指。 秦幼惜抬頭看了一眼,白蘆館的樓上有人在朝這邊探頭。她不很在意,只是聲音壓低了些許。 “不過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陳公子叫奴家留步,可是有什么要事?” 依著秦幼惜對陳望的了解,這時候的陳望必定是心里癢癢,想要與自己一敘舊情,她已經(jīng)把接下來的應(yīng)對在腦子里過了很多遍。 可沒想到,陳望接下來的話,卻大出她意料。 陳望道:“大事倒沒有什么,只是想起許久沒去過摘星樓了,倒不知秦姑娘什么時候與謝二姑娘有故。恕在下冒昧,不知秦姑娘與二姑娘是……什么關(guān)系?” “……” 秦幼惜的神情僵硬了片刻,臉上的笑紋有瞬間的遲滯。 陳望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一些的,既然知道自己說話不合適,也就連忙挽回。 “我不是那個意思……” “咯咯……” 秦幼惜一下掩唇笑出聲來,身子隨著笑聲抖動,水蛇腰輕晃,那叫一個妖嬈嫵媚。 樓上不少悄悄看著的人,見狀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也許,所謂尤物,就是這樣了吧? 若是往日,陳望必定立刻就注意到了秦幼惜這般嬌態(tài),可實(shí)際上,今天的陳望半點(diǎn)沒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一個謝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