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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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滾出,則有連珠之聲。 周遭寂靜,繁繁皇宮里,一時竟也如空山一樣。 “哈哈哈……” 高拱朗笑之聲,遠遠從外面?zhèn)鬟M來。 撫琴的那一只手忽然停住,骨節(jié)僵硬,指腹地按在琴弦上,指甲一抖,一根琴弦便被摳斷。 “崩”地一聲。 旁邊伺候的小太監(jiān)大驚,連忙上來:“馮公公!” 撫琴人身著藏藍曳散,身上滾著云紋,下擺則有五毒艾虎圖案。 按在琴弦上的一雙手,根根蔥白,看得出保養(yǎng)得當,肌膚順滑,竟堪與二八少女一比。 此刻那指頭尖上已見了紅。 另一名太監(jiān)機靈地端了個托盤來,托盤里放著干凈的手袱兒。 司禮監(jiān)首席秉筆太監(jiān)馮保只一掃,從盤里取了手袱兒來,摁住指頭上流血的小口子,拉長了聲音問道:“外頭是高大學士?” “正是。聽著像是說昨兒的事呢。”剛才這太監(jiān)伺候在外面,所以順風聽得還算是清楚。 昨兒的事? 馮保眼睛一瞇,移開手袱兒,小小的傷口已經(jīng)沒怎么流血了。 司禮監(jiān)如今的地位幾乎與內(nèi)閣等同,掌印太監(jiān)乃是一監(jiān)之首,可稱一句“內(nèi)相”。至于第二把交椅的秉筆太監(jiān),卻統(tǒng)領(lǐng)著東廠。 這宮里宮外有什么事情,都逃不出東廠耳目的刺探。 昨日高大學士府好一番熱鬧,早都報到馮保眼皮子底下了。 連哪個人說了哪句話,他都一清二楚。 能讓高胡子笑得這么開心的,約莫也就他家好外孫女那件事了。 “有意思。小丫頭片子當年頗不給咱家面子,今兒個倒給了張家小姐面子。咱家可要瞧瞧,她作的畫兒,是不是能值上三個銅板!” 馮保臉上帶著深沉的笑意。雖是太監(jiān),年紀也不小,可皮相還不錯,眼睛瞇起來笑的時候頗為漂亮。 伺候的兩個小太監(jiān)對望了一眼,心里都只有同一個想法:張家那離珠小姐怕是要倒霉了。 看來,馮公公還記恨著當年謝馥給的一枚銅板呢。 馮保抬手把手袱兒遞了出去,小太監(jiān)趕忙接過了。馮保自個兒彈手指,撣了撣琵琶袖上不存在的灰塵。 “對了,太子爺昨兒得的那一掛佛珠,已經(jīng)送給貴妃娘娘了?” “已經(jīng)送了,今晨貴妃娘娘臉上都帶笑呢。” 馮保聞言,莫名地笑了一聲,瞥了琴桌上那斷弦的琴一眼:“兩位大人都去了,說不得咱家也得去了?!?/br> 他起步往值房外走。 這時候天已經(jīng)全亮開了,清晨的露珠掛在樹梢上,宮里宮外全進入了忙碌的時候。 高府后院里,謝馥起身已經(jīng)洗漱妥當。 自己用過飯后,便拿出鳥食來,先給喂過了英俊,然后才回屋里喝茶。 昨夜她睡得不怎么好,今早起來略帶著幾分恍惚,小丫鬟把蕓娘引進來的時候,她剛放下茶盞。 蕓娘進來,當先給謝馥施了禮。 “蕓娘見過二姑娘,給二姑娘問安了。” “蕓娘請起,多勞你跑一趟?!敝x馥虛虛一抬手,請蕓娘起身,“我這柜子里許多衣服都是去年做的舊衣,前兒滿月提醒我,才想起今年該做些新衣裳了。再過七日,便是法源寺廟會,我想要一身應(yīng)景兒的衣裳。” 雖是京城這一片地界兒上最厲害的繡娘,可蕓娘自己卻穿得普普通通的,普通的月白色窄袖褙子配了一挑墨花裙,也沒見得有多少繡功在。 早年蕓娘的容貌與手藝都是一絕,如今年紀大了,難免色衰,年紀倒跟謝馥她娘相仿,三十好幾也還沒許配人家。 聽人說,蕓娘對佛祖發(fā)下宏愿,此生不會嫁人。 蕓娘站在屋里,微微點了頭:“二姑娘上次請我繡衣裳,都是去歲的事情了。今年花開得遲,法源寺廟會開始那一日,只怕也是香雪海最好看的時候。蕓娘為您繡一身湖綠底子的丁香吧?” “去年沒逢上好時候,法源寺的花,說謝就謝了。這一次卻可趁著機會好好看看?!?/br> 蕓娘是制衣繡衣的行家,謝馥自然不會反駁,朝著她和善一笑。 “那就有勞蕓娘了?!?/br> 滿月端來了要量身用的軟尺,聽見自家小姐笑瞇瞇說的這一句,只覺得無奈。 蕓娘的繡品,在京城達官貴人家里,可基本不是用來穿的,那是要做成繡幅掛起來,嵌在屏風上的。 可自家小姐呢? 說做衣服就做衣服,偏生蕓娘竟然還會答應(yīng)。 蕓娘自己說,那是謝二姑娘天生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好衣裳給她做了穿了,才算是不浪費。 幸好這話沒傳出去,不然還不知要惹出什么事端來。 滿月可清楚,當年蕓娘私底下說,再好的衣裳給宮里那些人穿了,都是玷污,這才出宮來的。 滿月是打心底里佩服這一位繡娘。 她把東西一放,道:“咱家小姐最近一年身條可拔了不少,還請蕓娘先給量上一量?!?/br> 蕓娘瞇了眼,笑得很是和藹。 謝馥瞧著蕓娘的笑臉,溫柔宛然,半點看不出是能說出那般話的人來。 興許,每個看上去性子溫和的人,都有一顆很烈、很硬的心吧? 比如,高氏。 謝馥起了身,任由蕓娘擺弄,兩手一抬,身量纖纖,看得滿月這個有點微胖的丫頭羨慕無比。 蕓娘說自家姑娘是衣架子,果真半分也不作偽啊。 滿月正自出神,“篤篤”,外頭小丫鬟敲了敲窗欞,滿月看了還在跟蕓娘說話的謝馥一眼,沒出聲,悄悄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滿月回來了。 蕓娘收好了量出的尺寸:“新衣裳十四便給您送來,蕓娘不多叨擾,先告辭了?!?/br> 謝馥點頭,親自送她到了屋門口,又一招手,門邊的小丫鬟上去對著蕓娘一擺手,自引著蕓娘離開。 遠遠望著蕓娘的背影消失,謝馥才收回目光,朝屋里走。 “有消息了?” 滿月將袖子里藏著的兩封書信拿出來,呈給謝馥:“鹽城那邊來的信?!?/br> 謝馥接過來,兩封信外頭都只蓋了個大大的墨點,拆開來看,里面還有兩個信封。 這是為了防止旁人看見,作的遮掩。 新起出來的兩封信,一封上寫著:鹽城知縣陳淵拜小姐安;另一封上寫著:二姑娘親啟,霍小南。 信來了,應(yīng)當是事情已經(jīng)辦妥。 謝馥唇邊終于染上了幾分笑意,走到窗下拆了信來看。 “陳淵也是個機靈鬼,鹽城的鄉(xiāng)紳鹽商員外郎們,這一回要被他往死里坑了。” “您之前不還說這人愚不可及,不是什么做大事的人嗎?”滿月奇怪。 謝馥道:“人總會變?!?/br> 至于這陳淵,是變得更好了。 霍小南是她當年行善,收養(yǎng)在身邊的長隨,出身戲班子,一身武藝還算過得去,所以被謝馥派出去跑腿兒。 如今信到了人沒到,想必是先送信回來叫自己安個心。 謝馥心里思量,打開霍小南的那封信,果然全是俏皮話:什么拜二姑娘安,鹽城的小潑皮可厲害的了,哎喲那個誰吃的腦滿腸肥,屁股墩兒都成了八瓣…… 謝馥樂不可支。 滿月一看謝馥表情就知道,“定是小南又開始嘰歪嘴。唉,您也是,好端端的,平白興起救了個小南,現(xiàn)在又拿自家私房錢去做那勞什子的事,要奴婢說,多買兩件漂亮衣裳不好嗎?” “早年路過法源寺,我在度我大師面前發(fā)過愿,必得月行一善,為我娘積善功,豈可馬虎?”謝馥看完了信,便遞給滿月,“眼瞧著這月十五也近了,好歹小南辦完了這件事,本月的一善也算完了?!?/br> 滿月收了信,收進了匣子里,用一把小鎖鎖了起來,鑰匙則放在自己貼身的荷包里。 她癟嘴:“月行一善也不至于這么夸張吧?” 謝馥戳她額頭:“我看你呀,就是舍不得那些銀子。趕緊收拾著吧,十五廟會,我可還約了人?!?/br> “您若會情郎那才是……” 滿月知道謝馥約的是法華寺的度我大師,正想說叫女主趁著廟會,好生琢磨琢磨,挑個好夫婿。 沒想,眼角余光一瞥,卻忽然發(fā)現(xiàn)窗下閃過去一道影子。 “誰在外面?!” 滿月厲聲一喝。 謝馥轉(zhuǎn)過眼眸看了過去,凝眉片刻,走過去輕輕推開窗,朝窗下望了一眼。 一個人也無。 ☆、第007章 兩枚半 滿月皺著眉湊了上來,神情有些凝重:“奴婢找人去查查。” “查查吧,不過查不到也算了?!?/br> 窗外有一片紫竹,是謝馥前不久才養(yǎng)下的,微微濕潤的地面上的確有幾個泥印。 有人剛剛從這里離開,想必是聽了壁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