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農(nóng)女的盛世田園、九星殺神、姜心比心(1V1 H)、只對你有感覺、閃婚神秘老公、寵冠六宮(重生)、錦嬌記、[全職高手]不是很懂你們聯(lián)盟大神、上司總是撩我撩我、國師你男人跑了
為了一個虛名,劃不來啊。 被朱翊鈞這一看,李敬修醒轉過來,再不想著蹦出去了,恭恭敬敬對著朱翊鈞行了個禮:“多謝太子爺提點。” 朱翊鈞修長的手指點著扶手,透明的指甲蓋跟黃花梨木的木料敲擊,碰出“篤篤”的聲響,沒說話。 隔壁傳來女子清越的嗓音。 “如今總算是主人家來了,耗子什么的先放到一邊,不知最后這一輪會出現(xiàn)什么東西?”謝馥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很快轉開了話題。 張離珠聽了,心里哼一聲,道她謝馥還算給面子,也就順著坡下去。 “早已經(jīng)備下了,正想要給諸位瞧瞧呢!” “啪啪啪?!?/br> 張離珠擊掌三聲,花廳前面搭著的臺子上,便有下人把最后的三件東西給抬了上來。 義募義募,至少也得有個噱頭。 越是后面上來的東西越是珍貴,這最后的三件東西里,一件是京城第一才女張離珠自己的字畫,只因她是今日的主人家,且又值生辰,所以放在最后,討一個好彩頭。 可其余的兩件到底是什么東西,卻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花廳里,感興趣的都探頭出去看。 管家游七站在上頭,著人將第一件東西起了開。 張離珠開口:“雙面繡巧手蕓娘前年遠赴蜀南,學了一手的蜀繡功夫,博采眾家之長,繡了這一幅女媧補天圖。今聞淮安府大水,蕓娘有悲憫之心,所以獻了這一幅繡品。來人,起圖,請諸位給掌掌眼?!?/br> 京城的蕓娘出身蘇繡世家,不僅一手雙面繡的絕活兒叫人贊嘆不已,人更長得漂亮,早年不少京城富戶也愿上門求娶,無奈蕓娘不肯。 后來宮里司禮監(jiān)的秉筆大太監(jiān)馮??粗辛怂谋臼拢埲雽m中針工局,待得年紀一大,便放出宮去,還做繡娘。 只是進過宮一趟,又給皇帝后妃們做過衣服,蕓娘便更受追捧了。 張離珠能拿到蕓娘的繡品已是難得,更不用說,這還是一年也未必能繡出一幅的雙面繡。 謝馥心里也得贊張離珠一句:好本事。 四名侍女抬著那繡品下來,擺在廳中,眾人一齊看了個仔細。 淺碧的緞面上不大看得出針腳的痕跡,只因太過細密。 正面是纖腰束素的女媧正在熬煉補天石,蒼穹上一片熾烈的紅。 錦屏一翻,另一面則是女媧乘云而起,發(fā)絲飄搖,裊裊娜娜,纖手高舉,熾烈的紅收了一半,代以淺淺的青碧,云氣繚繞。 眾人看得心下驚嘆,便是葛秀也忍不住咋舌。 “早聽蕓娘之繡工,仿能奪天地造化,往日我不曾見過她繡的東西,今朝才知道什么叫盛名之下必有真材實料。這不像是繡的,倒像是畫的?!?/br> 一針一線得有多細密,才能叫人乍一看上去分不出是畫是繡? 謝馥也微微點著頭:“這一幅是夠漂亮了?!?/br> 然而…… 等到要出價的時候,一列侍女端著描紅的漆盤上來,里面放了一個信封,一張宣旨,一管湖筆,奉到謝馥面前。 謝馥動也沒動一下。 葛秀將自己出得起的價位寫在了紙上,封入信封之中,心里已然暗嘆:她這小身家,怕是看得起這一幅繡品,也拿不到手了。 “給?!?/br> 葛秀把信封遞了出去,侍女上前雙手接過了。 轉過頭,葛秀就想去看看謝馥出價幾何。 旁人不知道,葛秀可是門兒清。 謝馥手里握著她娘的嫁妝,從田產(chǎn)到鋪子,無一不有,她雖不見得是個聰明到拔尖兒的人,可利滾利、錢生錢的買賣誰不會做? 這兩年,銀子流水一樣從謝馥手里過。 別家小姐可能囊中羞澀,可換了謝馥,三千兩白銀扔進水里沒聽見響,她都未必肯費力眨眨眼睛。 葛秀心里好奇,可轉過頭來,只看到謝馥朝小丫鬟擺了擺手。 小丫鬟端著漆盤,有些躊躇,一時沒明白謝馥的意思。 謝馥搖搖頭:“去吧。” 這兩個字一出來,小丫鬟一下就明白了,捧著漆盤對著謝馥一行禮,才恭恭敬敬與旁人一樣退了出去。 很簡單,謝馥沒出價。 葛秀看謝馥也像是很喜歡那繡品的樣子,現(xiàn)在她卻沒出價,倒是奇了。 謝馥淡淡道:“興許下一件更有趣兒呢?” 葛秀點了點頭,私心里卻覺得不是這樣。只是謝馥不說,她也不問。 畢竟她老父葛守禮是仰仗著高老大人吃飯的,她雖陪著謝馥玩,卻時刻該警醒著,莫以為自己與謝馥玩得好,便能逾越了。 那邊廂,張離珠清清楚楚地看著謝馥揮走丫鬟,半個字沒落下紙,鼻子里輕輕哼出一聲來。 “早知道她這么摳門,我還請她干什么?光那一盞茶都不知花了我多少體己!” 今日謝馥坐在這里,喝了三盞茶,第一盞鐵觀音,第二盞大紅袍,最后一盞是西湖龍井。 每泡茶都是往死里貴,張離珠想想可rou疼。 偏偏謝馥人是來了,可一次價沒出,那摳門兒勁兒,看了就讓人生氣。 想想,張離珠搖了搖頭,吩咐上第二件東西。 至于上一件,自有人去比對各家出價,錄下最高者,出價人不會知道最后是誰得走了東西。 很快第二件東西上來。 這一件比較小,是放在托盤里的,揭開紅綢一看,是一掛一百零八顆舍利子佛珠。 張府管家游七解釋:“這一掛佛珠乃是當年禪宗初祖菩提達摩拜見梁武帝時候,贈給梁武帝的見面禮,傳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千多年。我家小小姐前幾日出游路過潭拓寺,通慧大師所贈,想必絕無虛假?!?/br> 這一下,周圍頓起嘩然之聲。 禪宗初祖,那可是達摩??! 這樣珍貴的東西竟然到了張離珠的手里,未免叫人咋舌。 這下怎么出價? 誰買得起? 一時間眾人犯了難。 謝馥倒是半點不急,依舊沒出價。 不過這一次她不是一個人了,大多數(shù)人都沒出,知道自己兜里銀錢不夠。 唯一出價的漆盤,是從男賓那邊端出來的。 謝馥瞧了一眼,不由一挑眉,生出幾分好奇來。 這一串佛珠若是真的,少說也在四萬白銀的價上。 京城里若有哪個不長腦子的紈绔出價買了,價低了討人嫌,占了張閣老的便宜;價格高,對得上實價了,回頭多半要掉腦袋。 朝廷正一品每月的俸祿折銀算,也不足二十二兩,即便是知道朝野上下幾無一官不貪,可豪擲數(shù)萬兩買一掛佛珠,終究太打眼。 不過往回想,張離珠也不是沒腦子的人,沒得拿出這一掛佛珠來做義募。 心思短短時間內(nèi)早不知電轉了多少回,一個想法冒上來。 謝馥瞧了一眼中間的大曲屏,已經(jīng)了然幾分,轉眸看向張離珠。 張離珠也從那漆盤上收回目光來,唇邊的笑容明顯深了幾分。 “還好不負通慧大師所托,這一串佛珠也有了主,能救苦救難,造下七級浮屠了。下頭一件,我不說,大家也該明白了。” “來人,抬上來?!?/br> 最后一件,便是預定好的,張離珠自己的畫作。 閨閣畫作雖禁止流傳,可冠上了“義募”的名義,又有誰敢多嘴多舌? 眾人只定睛朝畫上看去。 兩名侍女捧著一副已經(jīng)裱起來的卷軸圖,圖上繪的是潑墨山水。 遠山渺渺,近山蒼蒼,江流濤濤,東去滾滾。兩岸懸崖峭壁,一片孤帆點在江平面上,隨波飄搖。 難為張離珠方近及笄之年,竟已有如此老道的筆力,果真師從徐渭,沒墮了她先生的名頭。 這一卷畫的畫工個,加上張離珠的名頭,多少也能賣個千兒八百兩。 拿出來壓軸,倒也勉強算壓得住。 侍女再次捧上了漆盤,漆盤里照舊是那三樣。 葛秀方才與張離珠鬧得不大愉快,這會兒袖子一甩,反倒先沒搭理侍女,徑自端了茶盞去。 謝馥見狀一笑,朝著侍女一伸手。 伺候在她近前的侍女還是同一個,這幾輪下來頭一次見謝馥伸手,一愣之下險些沒反應過來,片刻后才忙將漆盤湊上來。 葛秀愣住。 遠遠的,張離珠也愣住了。 只見謝馥捏了捏自己袖子,微一凝眉,像是在思考什么,接著便見她拿出什么東西來,往信封里一塞。 侍女的頭埋得低低的,沒看清楚里面放了什么,但謝馥身邊的葛秀已經(jīng)睜大了眼睛。 謝馥放了什么? 張離珠有些轉不開目光了。 前面都不給價,如今換了自己的畫,卻出了價。 什么時候謝馥這么給自己面子了? 只見謝馥把信封折了個角,放回托盤中,對著侍女淡淡一笑。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