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最惱的莫過于安蕎口無遮攔,楊氏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自己那個生性溫柔靦腆的大閨女,怎么就會變成現在這么一副……豪放,還是奔放?不對,應該是大大咧咧……也不對,楊氏感覺詞窮,無法形容了。 “就這樣,你要是覺得關叔不合適,那咱們再找。你要是不想嫁出去也行,咱們找個門的?!卑彩w臉上明晃晃地寫著,咱們家里有的是錢,再多養(yǎng)幾個都沒有問題。 那一瞬間,楊氏替顧惜之難受,怎么就喜歡上這么個敗家玩意。 可想到自己,楊氏撫額捂臉,覺得沒臉活了。 安蕎覺得自己不能逼楊氏太緊,見楊氏一副快要崩潰了的樣子,立馬就轉移了話題,說道:“這會已經大中午了,到了快要吃飯的時候了,你還是趕緊做菜去吧,要是晚了可就趕不及吃飯了?!?/br> 楊氏成功被轉移注意力,朝外頭天空看了看,果然太陽都正空了,趕緊推門快步走出去,一邊走一邊叫:“胖丫你幫我燒個火?!?/br> 安蕎挑眉:“叫黑丫頭去?!?/br> 于是乎正在玩耍的黑丫頭被拽去幫忙了,安蕎又樂得自在。 只是沒自在多會,顧惜之又湊了上來,那一副沒皮沒臉的樣子,看得安蕎好生蛋疼,于是又給顧惜之找了個活干。 “你以前住成安府的,認識的人肯定不少,找人去打聽一下楊青的來歷?!卑彩w看過楊青的面相,并非jian邪妖媚之人,眉眼清澈,應該是個良家女子,只不過那只是表面相看,內地里是個什么玩意卻不太清楚了。 顧惜之道:“我已經托人去查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得到答案?!?/br> 安蕎頓時斜了眼,這廝還真是積極,辦事也還算牢靠。 “我給你恢復容貌怎么樣?”安蕎突然問道。 顧惜之摸了自己的臉一把,猶豫了一下,說道:“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還是這樣好了,不用那么麻煩?!?/br> 安蕎就奇怪了,問道:“你不是挺愛臭美的?怎么給你治臉你還一副不樂意的樣子?” 顧惜之頓了一下,說道:“我怕我恢復容貌以后你會大受打擊,覺得配不上我,就只好委屈一點,頂著這副皮囊過日子。我對你用情至深,你莫要再辜負,若無意見,咱們立馬就成親,如何?” 安蕎摸了摸顧惜之的額頭,喃喃道:“沒發(fā)燒?。 ?/br> “誰說的?已經sao了,你快點給治!”顧惜之抓下安蕎的爪子,擱到嘴邊就咬了手背一口,手指頭白白嫩嫩的,rou呼呼的,又忍不住咬了一口。 安蕎面色一變:“臥槽,我剛挖鼻屎沒洗手?!?/br> 顧惜之:“……” 平地刮起一陣風,一片葉子打著卷從石化了的某人身后飄過,而某人則風中凌亂了一把,嘴里頭還叼著某人的手指頭,吐也不是吮也不是,最后干脆狠狠咬了一口。 要不是舍不得,非得把她的手指頭咬斷不可。 不過某人最想做的也不是咬斷她的手指頭,而是…… 安蕎驚呼一聲,不過是想要故意耍某人一把,沒想到會被這么使勁咬一口,感覺皮都給咬破了。然而剛驚呼出口,嘴巴就給某人惡狠狠地堵住了,之后一頓亂啃。 等回過神來,某人洋洋得意:“這下就算是有鼻屎,你也吃了一半了?!?/br> 安蕎沉下臉,眼珠子左右來回掃了一眼,盡管不是眾目睽睽之下被親,可也被人看到了。瞧那拿著踩著鏟子一副見鬼了似的工人,安蕎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不去想為什么工人為什么不是揶揄不是不好意思,而是這么一副讓人蛋疼的表情,抬手就揪住了某人的耳朵。 王八蛋,敢讓老娘吃鼻屎,活膩了不成? 盡管鼻屎一事不是真的,可安蕎的的確確被惡心到了,更別說工人那一臉的‘丑人多作怪’的表情了。 要親不會回房親?非得在外頭讓人瞅著。 不對,回房也不讓親。 不對不對,誰要跟他回房了。 不對不對不對,回個屁房,鬼才跟他同一個房間呢! “疼疼疼……”顧惜之疼得冒汗,趕緊伸手去抓安蕎的手,這一抓立馬又感覺到rou呼呼的,嫩嫩的,頓時就忘記耳朵還疼著,不自覺得地摸了幾把。 安蕎頓時肥臉抽搐,反射性把手縮了回來,抬腳就踹了過去。 顧惜之原地一跳,躲了過去,落地后一把抓住安蕎那只被咬破了的手,一臉心疼道:“快別鬧了,手指頭都破了,我給你上藥?!?/br> 那一瞬間,安蕎被那表情所蠱惑,老老實實地伸出了手指頭。 結果…… 顧惜之一口叼了上去,嘴里頭含糊道:“聽說口水能止血,我?guī)湍愫幌隆!?/br> 安蕎:“……” 工人看得眼角直抽搐,丑人多作怪,真是辣眼睛!擔心看下去會暴走,不敢再看,趕緊轉過身去挖另一頭的地基。 某人的無恥程度在安蕎這里刷新了一把,安蕎覺得自己看清楚了這貨的真面目,懷疑這家伙根本就沒有所說的那般帥氣,心底下蠢蠢欲動,決定給這家伙恢復容貌,看清這家伙是有多么的平凡。 卻不知這一決定給今后帶來了多大的麻煩,不止一次后悔這一次的決定,甚至悔到了腸子都綠了的程度。 中午大牛并沒有回來,估計是在山里頭耽擱了,聽說那塊地方不算太近。楊氏做了一大鍋豬雜湯,又用油梭子炒了一大盆豆角,遠遠地就聞到了油梭子炒菜的味道,可是饞壞了跑來看熱鬧的那群孩子。 今兒個是個可喜日子,楊氏問過安蕎以后,就給這群孩子都分了點油梭子。 統(tǒng)共十多個孩子,那一大盆油梭子也只夠分每人半碗的,安蕎家最近吃了不少rou,倒不太稀罕這油梭子,可村里人家沒幾個油水多的,孩子們個個饞得不行。只是熊孩子慣會有樣學樣,雖然嘴里頭饞得不行,可見楊氏炒豆角炒得香,就有樣學校,到手的油梭子舍不得吃,拿回家讓大人炒豆角吃。 聽得楊氏一陣陣心酸,差點就想把那一大盆豆角貢獻出去。 好在還記得工人們沒有吃,否則真會那樣干了。 安蕎以為楊氏只是一人分幾塊,沒想到一人給了半碗,心里頭感覺不太好,可想了想也就罷了。都是窮人家的孩子,這年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連紅薯土豆玉米這樣的高產量作物都沒有,光靠著產量低的稻米小麥很難過上好日子,太平年間還好說,可要是有個天災人禍,日子就艱難了。 大多人家都是能省則省,rou雖不太貴,卻很少買來吃。 午飯雖說不上很好,但也絕對不差,畢竟工人們來之前就已經說過,安蕎家不包飯,讓他們自己行帶飯。因此就算安蕎家不給做飯,他們也無話可說。不過今兒個給做菜,他們也是有所預料,畢竟今兒個是起工的日子。 安蕎家沒有多余的凳子桌子,安蕎這懶貨也沒有想過要給他們準備,這年頭干活也沒有什么午休可說,安蕎也沒那個好心給他們午休的時間。 到了吃飯的時候,十多個工人排著隊領了菜,然后就坐在那一堆榆林頭上吃飯,一個個看著貌似還挺愉快的。 這些人家里頭條件好的,能帶上兩三個雜面饅頭,不太好的干脆就野菜團子,不過這野菜團子里頭的面粉多一點,至少比起當初楊氏給拿的摻了觀音土的好多了。 正要收回視線,其中一人引起了安蕎的注意。 ☆、天生神力 這一次請來的都是好工匠,工錢也自然比一般的工匠要高,按理來說能得那么高的工錢,家里頭條件應該不算太低,最起碼也能跟那個拿著野菜團子吃的差不多才是,可安蕎注意到的是,這個人拿出來的是純野菜團子。 甚至還不好意思讓人看到,自己躲到一邊吃。 只是沒躲過,被一工友發(fā)現了,那工友正遞給他一個饅頭,只是這個人沒好意思接,硬是被塞了一個饅頭,然后奪了一個野菜團子,算是交換。 其實安蕎不是想要關心人,而是在想,現在正是挖坑的時候,一個大老爺們光吃野菜團子的話,在烈日暴曬之下干重活,能挺得住么? 就跟一匹好馬似的,給吃干的能日行千里,要是給吃幾頓濕草,那絕對會拉稀拉得很痛快,連站都站不穩(wěn),就別提什么日行千里了。 瞧這人吃飯,竟然只是把豬雜湯喝了,小心把豬雜留在碗里頭,又把油梭子挑出來放到進去,甚至連饅頭也掰下來半塊。就吃一個菜團子半個饅頭跟一些豆角一碗湯,做這么重個體力活,能做得了么? 安蕎眼角抽搐,表示強烈懷疑,可別干到一半餓暈了。 不過也猜得出來,這人家里頭困難,估計困難到揭不了鍋的程度了。 剛想去找老王八問問這事,家里頭就來了人,是二爺爺安祿家的,看著很是急著的樣子,遠遠地見著就喊了起來。 “胖丫等等,快等等!” 安蕎歪腦子想了想,一下子就從記憶里翻出來,這是安祿唯一的兒子,叫安晉斌,跟安鐵栓同歲,只小了兩天,應該叫他堂叔。 安祿急得滿頭大汗,顧不得避嫌,一把抓住了安蕎的胳膊,急聲說道:“胖丫你是不是懂醫(yī)?快救救你堂嬸,你堂嬸剛不小心摔了一跤,喊肚子疼呢!上鎮(zhèn)上去找大夫了,劉老大夫到城里去了,再去城里頭找大夫就來不及了?!?/br> 摔了一跤還能摔肚子疼了?安蕎愣了一下,猛然想起堂嬸余氏好像懷了身子,至于是懷了幾個月,還真的不太清楚了。 正愣神著,又被安晉斌給拽了一下,安蕎一下就回了神,摸了摸腰間的針,完了一聲不吭地順著安晉斌拉著去了二爺爺家。 剛到門口就聽到穩(wěn)婆在那里叫喊:“不行啊,這得找大夫啊,才剛七個月的孩子就算是能生也活不了,趕緊找大夫,要不然事可就大了?!?/br> 安晉斌一臉蒼白地說道:“穩(wěn)婆說那一跤摔得胎位不正了,就算是現在把孩子生下來,也會很危險!胖丫你可以的對不?聽說你娘那臉都是你治好的,你還把王大嫂給治好了,是不是?” “我先看過再說。” 安蕎是人不是神,倘若宮口未全開,她還能挽救一下,可倘若宮口全開,她也沒有好的辦法。 安晉斌也只是死馬當活馬醫(yī),就想著安蕎能比得上赤腳大夫就行了。 安祿沉著臉坐在客廳那里,看到請來的是安蕎,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又保持了沉默,并沒有阻止點什么。 倒是老呂氏急了,攔住安蕎進屋,沖安晉斌叫道:“大斌啊,你怎么把胖丫給請回來了?胖丫才十三歲,她能懂點什么啊?趕緊去請大夫啊。” 安晉斌趕緊拉住老呂氏,面色難看地說道:“劉老大夫沒在鎮(zhèn)上,胖丫是劉老大夫收的徒弟,應該沒問題的?!?/br> 被人鄙視了,被人看輕了,安蕎好脾氣地摸摸鼻子。 突然就好懷念以前那窈窕的身材,有那等好身材只要輕輕一閃,就能直接進到屋里去了,哪里還用得著在這里廢話。 可到底是重量級人物,到了哪里都不容忽視,這種感覺不要太爽。 “讓我先看看吧,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行我就不治了,行的話我就動手?!卑彩w一臉老實地說著老實的話,那真誠的樣子讓人無法忽視,況且安蕎不耍壞的時候,看著真的是挺憨厚的。 安祿家人口不多,老呂氏這輩子就只生了一個兒子,連個女兒都沒有,到了安晉斌這一代,成親六年余氏才生了安子軒,到現在安子軒已經十四歲,余氏也快四十歲,好不容易才懷上了一個,正高興家里頭添丁,沒想這會出了事,鬧不好就得一尸兩命,可愁死個人。 偏生余氏現在不能動,要不然都送縣城去了。 而聽安蕎這么一說,老呂氏僵了僵,拍著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卻也不攔著安蕎了,那意思也是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安蕎見著本想勸兩句的,可想了想,再怎么勸也不如把人給治了,要是余氏沒有什么事情,老呂氏肯定就‘痊愈’了,便伸手推房間門,打算就這么進去,這時身后又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胖丫啊,算二爺爺求你了,一定要盡力?!?/br> 安蕎頓了頓,回頭看了安祿一眼,點了點頭,然后推門走了進去。 其實去找安蕎這主意還是安祿出的,之前楊氏一再而再而三地受傷,莫名昏睡,安祿都記在心里頭,一直就很是疑惑,直到傳出安蕎會醫(yī)術,用幾根銀針就能把人給扎好,心中才豁然有些開朗。 只是人都有種習慣性,誰家得了什么大病急病,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鎮(zhèn)上的劉老大夫,小病要么自己弄個偏方,要么找赤腳大夫,誰也不會往一個名不經傳的十三歲丫頭身上想。 若非劉老大夫不在鎮(zhèn)上,安祿也是想不起來的。 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安蕎身上,誰都希望劉老大夫教出來的安蕎,能夠把余氏給救回來,并且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穩(wěn)婆還在房間里頭,見到一個大肥姑娘進來,頓時眼睛一凸,就要趕人。 這穩(wěn)婆長得一臉尖酸樣,跟安婆子有得一拼,安蕎見這穩(wěn)婆要開口,下意識就給了這穩(wěn)婆一針。 安蕎的針術說好不好,說差肯定也不差,一米以來百發(fā)百中,一米以威力不足,這也是安蕎說的,為什么只適合救人不適合傷人。不過穩(wěn)婆倒霉了點,正好在一米以內的范圍,被安蕎扎了個正著。 于是穩(wěn)婆僵直在原地,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只能轉著眼珠子。 瞧穩(wěn)婆那一副嚇到的樣子,安蕎摸了摸鼻子,心想這不能怪她,要怪就怪這穩(wěn)婆面相不太好。 “你就在這里站一會,等我救了人再放你,別怕哈!”好歹安婆還安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