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得了自由的楊氏卻不愛動了,很生安蕎的氣,認為安蕎一時意氣用事,害得家里頭連點能用的東西都沒有了。 安蕎一看就知道楊氏在惱什么,把自己存著的銀子一把掏了出來,全塞到了楊氏的手里,說道:“這些都給你,趁著這會還不太晚去趟鎮(zhèn),看中什么就都買了?!?/br> 嘩啦!好像銀子的響聲。 楊氏耳朵動了動,疑惑地看著手里的袋子,這里頭裝的是銀子? “那啥,還是要省點的?!焙谘绢^看到銀子就想去搶,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可是知道里面有多少銀子,生怕楊氏會全花了,趕緊提醒了一下。 安蕎扭頭看向黑丫,問道:“你今天還要回祠堂不?” 黑丫頭郁悶道:“今兒個不用回,可明天一早還是要回去,那死老東西還真是討厭??礃幼樱蠡锏哪槻缓?,我也甭想出祠堂了。” 安蕎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今天不用回去,你就陪娘一塊到鎮(zhèn)上買東西吧!別舍不得用錢,該買的東西還是要買。錢沒了還可以再掙,咱們有手有腳的,也不怕餓死了?!?/br> “說得輕巧,咋不見你掙?”黑丫頭嘀咕。 安蕎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昨兒個跟丑男人上山,運氣好打了點獵物,應該能賣點錢。所以錢的事情不用擔心,我……” “不,不能花,得存著,咱得把小谷贖出來!”楊氏突然叫了起來,把錢袋子緊緊地攥在手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弄丟了。 說起小谷,姐妹倆的表情都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一直涼在一旁被忽略了的顧惜之忍不住湊了上來,疑惑道:“奇怪,小谷不是已經贖了身嗎?為什么還要贖?難不成又被賣了?” “你才被賣了!”姐妹倆異口同聲地叫道。 “呃!” 顧惜之縮了縮脖子,面色訕訕,感覺好像得罪了這姐妹倆,可自己好像沒有說錯什么啊。 安蕎頓了頓,嘆了一口氣,說道:“這銀子你可以隨便花,不用擔心什么,小谷的賣身契我跟黑丫早就贖回來燒掉了?!?/br> 楊氏一臉呆滯,不敢相信地問道:“什么時候的事情?” 安蕎說道:“就是你頭發(fā)被扯光的那天,本來我跟黑丫運氣好,在后山上撿了一條大蛇。賣了整整三百兩銀子不說,還得了二十兩賞銀,一高興就順道去看了小谷一下。等去到了以后才知道小谷是被賣進木坊的,好在人家木坊老板是真看中小谷,所以沒有帶小谷到官府去改籍,我倆就花了三百兩銀子把小谷的賣身契給贖了回來。不過小谷他不樂意回來,說回到家吃不飽穿不好,還要天天挨打,非要留在木坊那里當學徒,看到木坊老板對小谷還不錯,我倆就沒把他帶回來?!?/br> 楊氏還是愣愣的,不敢相信。 黑丫頭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娘,這是真的,小谷他已經是自由身了。不過他還是想留在那里學手藝,瞧著木坊肯教他,我跟胖姐才沒拽他走的。” “這是真的嗎?可……你們之前為什么不說?”楊氏不解,如果這事是真的,之前為什么不說,要是說了的話,娘幾個說不準就不會被分出來了。 安蕎冷哼:“說了又怎么樣?就你這性子,能不跟他們說?等他們都知道了以后,你能肯定他們知道以后不會再賣小谷一次?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小谷又那么值錢。就算大伯不動心,奶也肯定會動心。這次是我跟黑丫運氣好得了三百兩銀子,再有一次,我倆可不一定能有三百兩銀子。” 楊氏頓時噎住,無從辯白,事實明顯擺在那里。 “行了,你跟黑丫去鎮(zhèn)上置辦東西吧,記得買齊點。”安蕎說著朝屋里頭看了看,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嘴里頭喃喃道:“這屋子雖然舊了點,也只有一間房,好在足夠大,也足夠結實,比起咱們之前住的倒座要好多了?!?/br> 不過一個早上,就接連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楊氏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整個人變得有點愣愣的。 可聽到安蕎讓她到鎮(zhèn)上去,還是反射性搖頭:“不,我不去!我這樣子沒法出門,你跟黑丫去吧,娘留在屋里頭收拾東西得了?!?/br> 安蕎愣了一下,眉頭輕蹙,到底是沒再為難楊氏,想著楊氏也是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些事情。反正自己也是要到鎮(zhèn)上一趟,干脆自己買得了,就對黑丫道:“既然這樣,你在家里陪著娘得了,我反正要去處理獵物,順帶買東西得了?!?/br> 黑丫頭立馬道:“既然是處理獵物,那肯定就有銀子,就不用給你銀子了對吧?” 安蕎:“……” 只是想了想,黑丫頭又覺得不對,趕緊問道:“胖姐,你昨兒個跟丑男人一塊打了什么獵物?值錢不?” 安蕎斜眼:“我要說我打了只鹿,你會怎么著?” 黑丫頭一拍大腿,猛地一下子跳了起來,激動地說道:“胖姐你平日里總是吊兒郎鐺的,肯定不會買東西,我陪你一塊到鎮(zhèn)上去,就不怕買不全東西了。反正這家里頭也已經收拾了好多次了,沒什么好收拾的,娘一個人就行?!?/br> “……” “趕緊走啊胖姐,晚了就集就散了。” “……” 安蕎默默地替楊氏把頭巾圍了起來,為防止風吹掉還綁了個蝴蝶結,甚至為讓楊氏放心還扯了扯,以此來告訴楊氏,就算是扯都扯不掉,就更不用怕風吹掉了。 “走吧,啥也甭說了,一起到鎮(zhèn)上去!”安蕎說著朝門口走去,前腳剛踏出門口又補充了一句:“娘啊,你要是走不動,我可以扛著你走。要是你不喜歡扛著,就讓丑男人背你。三選一,你選哪個?” 楊氏:“……” 黑丫:“……” 顧惜之:“……” “按原計劃,娘你跟黑丫去買東西,我跟丑男人賣獵物去,買賣完東西在劉氏醫(yī)館那里集合!出發(fā),早去早回,咱們今個兒要吃大餐,好好慶祝一下?!卑彩w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嘴里頭還嘀咕了一句:“要不要買串鞭炮回來放放?” 原地留下三人面面相覷,皆是無語。 說起來楊氏已經很久沒有到鎮(zhèn)上去了,算起來應該是從生下安谷以后就沒去過鎮(zhèn)上,甚至沒有離開過村子。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哪怕是在大冬天,到處都結了冰的情況下,也還是有著忙不完的事情。 安婆子從來就不讓楊氏閑著,只要一看到楊氏閑著就不得勁,就是沒事也得給楊氏找點事干。 如此一來,就算楊氏想要到鎮(zhèn)上看看,那也是沒時間去。 其實楊氏是想到鎮(zhèn)上逛逛的,更何況現(xiàn)在手上有了銀子,家里頭也的確需要置辦東西。可楊氏不太敢去,怕自己的這個樣子出門會害壞人,哪怕是同一個村子的,也有人被她的這個樣子嚇到了。 若不是安蕎把話說絕了,楊氏估計是不會去的。 出門的時候黑丫頭興沖沖地把三輪推車也拉上了,說是買了東西就把東西放到推車上,這樣可以方便很多??蓜偝隽讼潞哟搴谘绢^就把推車的繩子塞到顧惜之的手上,讓顧惜之拉。 顧惜之倒沒拒絕,把繩子接了過去,只是剛要拉就發(fā)現(xiàn)黑丫頭坐了上去。 頓時無語,這小機靈鬼! “就知道你會這樣!”安蕎笑了,早有預料,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黑丫頭嘻嘻笑了幾聲,只是很快又止住了笑聲,擔憂了起來:“胖姐,你咋就想著分家呢?” 安蕎道:“不是我想,是他們想,所以就把咱們分出來了?!?/br> 黑丫頭郁悶道:“我知道爺奶他們想把咱們分出來,而且早就想了。可是胖姐你應該爭取一下的,不應該順著他們分出來的。” 安蕎奇怪道:“為什么不分?留在那里做甚?你還嫌被欺負得不夠?” “你才欺負不夠呢!”黑丫頭白了安蕎一眼,一臉擔憂地說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樂意跟他們住一塊去,可你也不想想,這一分出來,咱們這孤兒寡母的多不安全??!要是小弟在家里頭也算是個男丁,可小弟都不在家,家里頭就只剩下我跟你還有娘,多不安全啊。” “怎么不安全了?” “胖姐你變傻了不成?咱們仨都是女的,怎么會安全,要是咱們仨都是爺們,肯定就不怕了。” “說明白點。” “胖姐你果然是傻了,我的意思是咱們仨都是女的,容易受人欺負。這附近的流氓不少,祖屋那里又有點偏僻,要是咱們娘仨被人欺負了,可怎么辦?。俊?/br> “……” 安蕎一陣沉默,一門三個都是女的,而且都是柔弱女子,的確很好欺負,也是一些流氓最喜歡欺負的對象。只是看了看楊氏,又看了看黑丫,再想了一下自己,心頭重重地長嘆了一聲,一言難盡啊。 “胖姐,你怎么不說話?” “我能說什么?” “你說說咱們該怎么辦?要不要把小弟接回來?” “先不說他肯不肯回來,就說他回來吧,一個才七歲的小屁孩,他能做什么?隨便來個流氓,一巴掌就能把他拍到墻壁上,摳都摳不下來,還能保護咱們?” “那,那咱們娘仨怎么辦啊?來了壞人怎么辦???” “唉,你不用擔心,絕對不會來壞人的?!?/br> “為什么?” “原因很簡單啊,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胖姐你快說說。” 安蕎頓了一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眼神復雜,欲言又止。 有些事情不說還好,說出來就太打擊人了。 黑丫頭一臉期待地看著安蕎,就連楊氏也伸長了耳朵,以為安蕎會有什么辦法。 看到如此單純天真的兩人,安蕎真的不忍心說出來,可不說又有些憋不住,再三忍耐,終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你們自己想想,家里頭一窮二白,甚至連個喝水的碗都沒有,這樣的人家會有人想要打劫嗎?就算是有老鼠光顧,也得餓跑了。” 雖然手里有點銀子,可在外人的眼里,好像是這樣的。 安蕎摸了一把臉,無比憂郁地說道:“我雖然長得又白又嫩,可偏生胖得跟豬似的,毫無美感可言。娘的臉配上那跟干柴似的身板,誰要是能對娘有邪念我也算服了。至于你,又黑又瘦,豆芽菜一個,瞎了眼才看得上你?!?/br> 說得好有道理,好直白,也好傷人。 安蕎一臉遺憾:“所以說,像咱們家這樣的,沒財又沒色,出門還能嚇死人的,又有誰會腦殘跑到咱們家鬧事去啊!” 瞧這說的,好像巴不得有人去鬧事似的。 楊氏跟黑丫頭對望了一眼,又默默地低下了頭,瞧這說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可為什么這心里頭就堵了一口氣呢?忍不住就摸了自個的臉一把,似乎真的不怎么樣,漸漸地發(fā)現(xiàn),此刻的內心竟然是崩潰的。 某只丑貨肩膀一聳一聳地,忍得很是辛苦,卻還是死命忍著,整得就跟得了癲癇似的。 安蕎一腳踹了過去,罵道:“你要笑就笑,那么猥瑣干啥?” “你才猥瑣呢!哈哈……笑死我了!”顧惜之被踹破了功,話還沒說完就忍不住大笑了起來,覺得這母女仨實在是太好玩了。 安蕎斜眼,兜頭給了顧惜之‘一盆冷水’:“丑人多作怪,我娘仨的確不好看,但至少比你個披了一身蛤蟆皮的丑男人好看多了?!?/br> 顧惜之笑容僵住,才想起自己現(xiàn)在也是個丑男人。 “丑人都扎了推,還真是猿糞??!”安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又瞥了顧惜之一眼,意有所指:“這世上啊,果然是沒有最丑的,只有更丑的!” 某丑男人噎了再噎,一臉郁悶,漸漸地也成為了內心崩潰的那個。 安蕎不知道為毛,看到這個家伙吃憋,竟然有種變態(tài)的愉悅感。 ☆、你那么丑 昨日老大夫是跟在大牛與顧惜之的后頭來的上河村,顧惜之得到藥丸的第一時間給了大牛,大牛則是剛要回去的時候遇到老大夫。老大夫得了藥并沒有直接回去,而是順帶給楊氏看了一下,然后才回的鎮(zhèn)上。 回到鎮(zhèn)上就把藥給大牛爹服下了,作為一個資深的老大夫,只聞了一下那藥丸就知道非同一般,至少自己是做不出來。 大牛爹服下藥丸后就一直頭疼眼睛疼,疼了足足十二個時辰,直到安蕎一行人到了劉氏醫(yī)館的時候疼痛才漸漸消去。 期間若不是老大夫一直咬口說不會有事,越疼證明藥正有用,劉蕓都沒有辦法看下去,說不準跑到上河村找人去了。開始時候老大夫也是沒底的,后來見著大牛爹眼睛的確有變化,才滿心忐忑地等著。 也好在安蕎解釋過,越疼越難受就證明眼睛受損越嚴重,時間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