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小的這就去取來?!?/br> 肖紅玉此時已經(jīng)不在營帳中,來越離開后,賀常棣有些焦躁的來回在營帳中踱步,他不自覺的開始摸著右手大拇指上楚璉贈予他的青玉扳指,好像只有這樣,他的心才能平定些許一樣。 楚璉本打算今日就離開的,但是由于司馬卉的挽留,她答應(yīng)再多留一日。 有司馬卉帶路,楚璉參觀邊軍軍營方便許多,順便還可以看一看女兵的訓(xùn)練場。 楚璉不會騎馬,司馬卉的女副官小橘給她挑選了一匹溫順的小母馬,扶著她跨上馬背,隨后小橘上馬,牽著楚璉騎著的小母馬走。 楚璉還是第一次騎馬,很是有些興奮,司馬卉騎著她那匹渾身雪白的駿馬陪在她身邊,時不時指著大營中的帳篷輕聲細(xì)語的給她介紹。 這一趟逛下來,楚璉收獲很大,她外面披著毛皮披風(fēng),小臉被冷風(fēng)吹的紅撲撲的,卻一點也沒感覺到冷,心情一直處于亢奮狀態(tài)。 像這樣由一個女將軍帶領(lǐng)逛北境邊軍大營的機會可是不多,楚璉當(dāng)然要抓緊時間。 司馬卉把自己頭上紅狐貍毛的風(fēng)帽摘下遞給楚璉,“璉兒戴這個吧,比你那兜帽暖和許多?!?/br> 楚璉看向笑著的司馬卉,見旁邊小橘已經(jīng)又給司馬卉遞上了一頂,她也就沒客氣,伸手接了過來,摘下兜帽,戴在頭上。 身在軍營,她梳的發(fā)髻也很簡單,頭上更是沒幾件首飾,還有一半秀發(fā)垂落在身后,倒是一點也不影響戴風(fēng)帽。 她今兒穿了一身偏紅繡了石榴花的襖裙,上身加了一件同色短比甲,比甲的袖口和衣擺都滾上了一層雪白的兔毛,外頭罩著櫻花色的拉絨厚披風(fēng),司馬卉的紅狐貍毛的風(fēng)帽倒是與她今日這一身打扮極為相配。 烏黑的秀發(fā)被風(fēng)帽遮住了大半,風(fēng)帽上鑲嵌了一圈圓潤的白珍珠,在兩鬢還垂下來兩條珍珠簾,騎在馬上,馬匹行走,珍珠簾就跟著微微晃動,襯的楚璉一張白里透紅的小臉更加嬌艷。 司馬卉瞧了楚璉這打扮也很是滿意,她朝著左前方指了指,“璉兒,那邊就是右翼軍的訓(xùn)練場,平日里,郭校尉、賀校尉等將官都是在這里訓(xùn)兵的?!?/br> 楚璉順著司馬卉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這一看,立即與賀常棣遙遙望過來的視線對上。 隔著這么遠(yuǎn)的距離,其實楚璉都不太看得清賀常棣的臉,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的緣故,她就是肯定此時賀常棣在看著她。 楚璉并沒有和他打招呼,而是與司馬卉繼續(xù)繞著大營的邊緣走,參觀其他的地方。 賀三郎武藝高強,五感也比平常人要敏銳的多,況且楚璉今天的打扮實在是有些搶眼,他想不注意都難。 你想啊,整個軍營幾乎都是灰撲撲的鎧甲,就連司馬卉的女兵營也是同樣制式的軍服,楚璉穿了一身紅能不亮眼嘛! 不但如此,賀三郎還將司馬卉將自己戴的風(fēng)帽摘下給楚璉這一幕從頭看到尾! 司馬卉一身銀色的鎧甲,披著深紅色的披風(fēng),她身材高挑,英姿颯爽,腰背筆直,身后背著一竿紅纓槍,胯嚇還是一匹sao包的白馬。與楚璉走在一起,若是不注意看,根本就不像是兩個女人,更是像一對深情款款的年輕小夫妻…… 尤其司馬卉還將自己風(fēng)帽摘下遞給楚璉,賀常棣簡直是氣炸了肺! 司馬卉已經(jīng)在一瞬間榮登為他最討厭的人榜首。 他眼神仿佛變成實質(zhì)一直盯著楚璉,恨不得自己立即上去,可是那個毒婦竟然裝作沒看到他,直接走了! 結(jié)果,賀校尉手下的兵叫苦連天了一天。 訓(xùn)練結(jié)束后,小兵蛋子們一個個捂著腰腿叫苦不迭。 你說吃不飽也就算了,還要被往死里訓(xùn),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啦! 訓(xùn)兵一結(jié)束,賀常棣就帶著來越直奔司馬卉的營帳。 他回營帳特意換了一身衣裳,肖紅玉瞧著他從木箱中拿出一套灰色的中衣穿上,還好奇的湊過來,笑咧咧的,“賀大哥,你終于不穿那套墨綠色的中衣了?嘿嘿,我和張大哥還打賭,你什么時候會換呢!看來還是我贏了的!” 結(jié)果肖紅玉嘴賤的后果就是白白挨了一拳,還不敢還手的。 楚璉正與司馬卉在營帳里吃點心,小橘把一盤削好切成條狀的甘蔗端上來放在小幾上。 ☆、第一百七十九章:屯糧 第一百七十九章:屯糧 北境天氣惡劣,氣候和地形更是不適合種植五谷,就算是勉強種植一些作物,那也肯定是欠收,所以一碗味道并不好的青果粥都顯得那么珍貴。 五谷雜糧都不好在北境存活,更不用說果樹這類了。 這又是在冬季,即便是在盛京城,大冬天的,能吃到的果子也無非是凍梨、柑橘這類。 就算是楚璉這個幾乎是準(zhǔn)備萬全的,身邊也沒新鮮水果吃的,饞的時候頂多能吃上幾塊蜜餞。 此時司馬卉用多汁甜美的甘蔗來招待她,著實讓她受寵若驚。 邊軍里的兵將們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楚璉可是清楚的很。 小橘瞧錦宜鄉(xiāng)君驚訝地看向裝甘蔗的白瓷盤,笑著解釋:“這些甘蔗是將軍從宿城帶過來的,因為這邊天氣不好,凍壞了些,如今能吃的,也就剩下這些了?!?/br> 楚璉一聽,哪里還愿意吃,她把盤子往司馬卉面前推了推,“這些甘蔗保存不易,還是卉jiejie吃吧。” 司馬卉微笑,“我不喜歡吃甜的,璉兒吃吧。這些甘蔗之所以還留到現(xiàn)在,也不過是因為宿城盛產(chǎn)甘蔗,我?guī)е肯侣愤^的時候順手采買的罷了。要是璉兒覺得過意不去,可以做些咸味的點心給我?!?/br> 楚璉確實比較嗜甜,從她整日里喝蜜水從不覺得膩就可見一斑。 司馬卉話解釋到這個份兒上,如果楚璉再推辭就顯得做作了,她嘴角彎了起來,“既然卉jiejie這么說,我就不客氣了。” 楚璉用白瓷盤旁邊放著的簽子戳了一塊放進嘴里,甘蔗保存的很好,水分一點也沒有流失,用力咀嚼兩下,甘甜的汁水流了出來,占據(jù)整個味蕾,這種感覺是與吃蜜餞完全不一樣的。 楚璉“嘎吱嘎吱”很快就消滅了四五塊,她吃東西雖不如嚴(yán)格教養(yǎng)出來的世家女那般優(yōu)雅,可卻能帶給人好口味的魔力,一貫不喜歡甜口食物的司馬卉瞧見她吃的歡快,都忍不住跟著吃了一塊。 一進營帳的賀常棣就看到自己媳婦坐在小幾旁邊吃甘蔗吃的歡快呢! 旁邊坐著的司馬卉正滿臉包容的溫柔看著楚璉。 小幾旁邊一個盤子里是楚璉吐出的甘蔗渣,小小一盤甘蔗渣落在賀常棣的眼里,是那么的刺眼。 他背在身后裝著甘蔗的包裹此時是那么難以拿出手。 來越跟在自家少爺身后,瞧見當(dāng)前的情景,也是懊悔的不行。 這怎么三奶奶在司馬將軍這里就吃上甘蔗了,自己也是帶點什么水果回來不好,偏要帶甘蔗! 賀三郎來的突然,他是直接就闖進來的,此時守衛(wèi)營帳的女兵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進來請罪,司馬卉揮了揮手,讓請罪的女兵出去。 楚璉微微鼓著腮幫子,嘴里的甘蔗還沒吃完呢! 她睜著一雙杏眸,眨了眨,嘴里含著食物說話有些口齒不清,“賀常棣,你怎么奈了?” 賀三郎轉(zhuǎn)身將手中的包裹扔到了來越手中,他星眸淡淡瞥了一眼楚璉,語氣森冷,“怎么,我來看一眼我媳婦還不行了?” 楚璉皺眉,吐了嘴巴里的甘蔗渣,心中苦惱,這個蛇精病夫君這又是怎么了。 賀常棣目光又掃向不遠(yuǎn)處的小幾,見那小幾上擺了好幾樣點心,形狀精致,竟然一樣自己都沒吃過,能做出這樣點心的人不用想也只有楚璉或者是楚璉是身邊的人,他做為他的夫君都沒嘗過,這倒好,一股腦兒拿出來討好司馬卉了! 他心里更氣,臉上越加的冰寒,忍下心中淤堵,寒聲道:“你既然吃好喝好,那我就告辭了!” 賀三郎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還不等楚璉說話,他就掀簾出了營帳…… 夫妻兩這短短的對話,把司馬卉看的目瞪口呆,最后她頗為同情地扯了扯嘴角,“璉兒,這,你要不要追出去?” 楚璉翻了個白眼,追什么追,司馬卉是不是把她和賀常棣的身份弄反了?讓她一個女子追出去哄丈夫? “不用,他就是這個脾氣?!?/br> 還沒出營帳的來越嘴角一抽,他又不想看著自己主子的工夫白費,他故意讓包裹漏開了一點,正好能讓人看到里面裝著的東西,來越苦著臉為難道:“三奶奶,這……” 來越做的那么明顯,楚璉又不是瞎子,當(dāng)然一眼就看到了包裹里面的東西,她抽了抽嘴角,有些無奈,“你先回吧,晚些時候我過去一趟?!?/br> 得到楚璉的承諾,來越嘿嘿一笑,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這才轉(zhuǎn)身迅速離開。 到了傍晚,楚璉帶著問青問藍去賀常棣的營帳,還不忘帶了一小食盒的點心。 可是等楚璉到營帳外,卻被守營的小兵告知,賀校尉帶人出了大營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楚璉愕然,正要找右翼軍中的熟人尋問原由時,郭校尉恰好走這里路過,將她領(lǐng)到了賀常棣的營帳里。 “弟妹,子翔午后就出大營了。”郭校尉轉(zhuǎn)身從床榻旁邊的木箱中取出一個包裹遞給楚璉,“這是子翔拖我交給你的,你打開看看吧!” 楚璉接過包裹,放在小幾上,三兩下打開包裹上的活結(jié),就見到包裹里躺著的幾樣?xùn)|西。 郭校尉瞧了一眼包裹,微微一怔,隨后朝著楚璉身邊的問青問藍示意了一眼,轉(zhuǎn)身輕聲出了營帳,不再打擾楚璉。 包裹里是上午賀常棣沒有送出去的甘蔗,還有厚厚一疊書信。 楚璉在小幾邊跪坐下來,她將壓在書信上的甘蔗拿開。 擺在最上面的一封是今天寫的。 信封上只短短“吾妻楚璉親啟”幾個字,旁邊一行小字是日期。 楚璉拿起信封,看了片刻拆開,里面只有一張信紙,上面是遒勁有力的楷書,不長,楚璉卻一個字一個字的認(rèn)真看起來。 明明幾瞬就可以看完的內(nèi)容,楚璉卻直看了半刻鐘,看完后,她把信紙小心折疊起來重新放入信封,然后拿起下面一封。 從午后一直看到點燈,楚璉這才翻到最后一封。 這個信封看起來格外的大,封面沒有字,邊緣卻磨的有些起毛,恐怕賀三郎經(jīng)常拿出來看才這樣的。 楚璉小心打開,當(dāng)看到里面裝了什么時,杏眼都一瞬間瞪大了。 里面竟然是她寫給賀常棣的信!不對,不是信,彼時她怕暴露字跡,寄給賀常棣的信是畫。 楚璉將特制信封里的畫取了出來,卻發(fā)現(xiàn)畫紙邊緣有些燒焦的痕跡,她奇怪的蹙了蹙眉,最后又小心把畫紙裝回了信封。 楚璉瞧著鋪滿了小幾的信封,心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包裹里的信封都是按照日期擺放的,最上面的是賀常棣近期寫的,最下面的是她一開始給賀三郎寄的畫。 從最開始的一個月一封例行報平安的家書,到后來半個月一封,等到了十一月,賀常棣幾乎是每隔三天就會寫上一封信,信封上題注都是“吾妻楚璉親啟”。 十一月的時候大雪封道,信就沒寄出去了,一直積存在他這里,可是他卻并沒有停止寫信,有時候只是簡單的幾句話,有時候是軍中的一些事,楚璉在看這些信時,似乎看到了夜深人靜,趴伏在小幾上凝眉寫信的賀三郎。 他今日寫的信是告訴她,他暫時要離開大營一段時間,具體是去干什么,是軍中機密,賀常棣并未提及,但是楚璉不是白目,聯(lián)想到她送到軍中的陸舟,她幾乎是瞬間就猜到了賀常棣是去做什么了。 只怕是乘著陸舟去千山湖內(nèi)的宿城屯糧! 賀常棣信中特別交代讓她待在北境大營,他不在涼州,莫成貴等一行老兵也被他帶走,她若是回和府不安全,他已經(jīng)與錢大將軍報備過,讓楚璉留在女兵兵營,直到她回來。 至于阿明山上的雪山花——雪山嵐,他已經(jīng)派人去探察了,叫她不用太過費心。 楚璉突然發(fā)現(xiàn),不犯病的賀三郎還是很可靠的。 楚璉深吸了口氣,將這些信收拾好,從新整齊的放回到包裹中。 而后讓問藍將甘蔗單獨取出來帶上,做完這些楚璉這才出了賀常棣的營帳,回了司馬卉的女兵兵營。 賀常棣受了錢大將軍的重托,帶著親信的手下以及右翼軍一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乘著“陸舟”趕往離最近涼州最近城池宿城。 黑夜中,雖然下著雪,寒風(fēng)呼嘯著,但是他的心卻是火熱的。 北境邊軍不必再重復(fù)上一世慘戰(zhàn),不但如此,他們還有機會倒打圖渾人一耙,若是安然度過這個冬季,有了足夠的存糧,那么圖渾人就不再是北境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