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再等三個月就是阿明山上“雪山嵐”開放的時機。 這種稀有藥材不能長期保存,使用的領(lǐng)域也極為稀少,甚至很多大夫都不知道這種花的藥用價值,想要在市面上采購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就連繆神醫(yī)那也是年輕的時候游歷九州這才意外發(fā)現(xiàn)這種花的有用之處。 繆神醫(yī)在賀老太君等賀家主子們面前直言,靖安伯夫人的身子拖不了多久了,就算是有他出手親自穩(wěn)定病情,也頂多再拖延兩年,如果不在兩年內(nèi)尋到“雪山嵐”的花,那他也無可奈何。 繆神醫(yī)將所有情況據(jù)實已告后就離開了花廳,去給靖安伯夫人配藥了。 花廳里只剩下賀老太君,大郎賀常齊,二郎賀常玨和楚璉這位剛過門不久的三孫媳。 眾人臉上剛剛洋溢的喜悅也淡了下來,老太君臉色微微板著,臉上的溝壑好似更深了。 楚璉瞧了不忍,安慰道:“祖母,如今娘總算是有希望了,再說這種花也不是沒人見過,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強,是不是?” 賀老太君這才深吸了口氣,拍了拍楚璉的手,“璉兒說的對,你娘的病總算是能看到希望了,老身應(yīng)該高興才對。” 廳中又沉默了片刻,賀二郎突然上前兩步朝著賀老太君跪了下來,堅定道:“祖母,就讓孫子去北境為母親尋藥吧!” 賀二郎話音一落,賀大郎也跪到賀老太君面前,“祖母,您千萬不能答應(yīng)二郎,二郎還未成親,我是家中長子,父親去戍邊的時候就對孫子耳提面命,要孫子照顧好祖母母親和弟弟們,這趟北境自然應(yīng)該由孫兒去!” “不,大哥,我去!” “二弟,你連大哥的話都不聽了?讓大哥去!” …… 兄友弟恭的兩兄弟居然為了誰去北境爭吵了起來,賀老太君被吵的頭疼,一掌用力拍在旁邊的小幾上:“夠了,吵什么!” 兩兄弟這才低頭安靜下來??烧l也沒有起身,正等著賀老太君的裁奪。 賀老太君揉了揉額頭,頓了頓,長嘆了口氣這才說道:“老身知道你們都是一片孝心,可是大郎,你在京中任職,沒有圣上命令,不能擅離職守,咱們整個靖安伯府也要你扛起來,偌大一個府邸中沒有一個男主人可不行。而二郎又得了去漳州的差事,聽說這差事是皇上親口下達的命令,皇命不可違,你如果這個時候去北境,難道是想背著欺君之罪?所以你們兩人誰也不能去!” 什么? 誰也不能去!可是如今在京中的靖安伯府男兒就只有他們二人,誰都不去,他們怎么能放心,那患了重病的可是他們的母親吶! “祖母,不可以,我們不去,母親怎么辦!”賀大郎和賀二郎異口同聲道。 賀老太君張了張嘴,她也是滿臉為難,靖安伯對妻子一片情深,如果知道這個消息自然是不會放過的,她對這個兒媳也是諸多歉疚,同樣希望她的病盡快痊愈。 楚璉抿了抿嘴,提議道:“祖母,你們把夫君忘了嗎?何不叫夫君派人去阿明山打聽打聽,有夫君在,定然會將這件事辦好的?!?/br> 賀老太君一怔,她先看了楚璉一眼,又看向跪在面前的兩個孫子,心中覺得楚璉這也不失為一個好建議,她想了想道:“就算是你們要去北境也不是這一日兩日的事情,府中還要做眾多準(zhǔn)備,老身要好好考慮考慮,璉兒說的也對,北境還有三郎,你們兄弟二人也莫要太過擔(dān)憂,尤其是二郎,皇差可不能耽擱。你今天就收拾收拾回左武衛(wèi)!” 賀常玨還掙扎不愿,就被賀大郎一眼給瞪地低了頭,只好垂頭應(yīng)了。 楚璉送賀老太君回慶暿堂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如今,繆神醫(yī)就被安排在靖安伯府里住著,每日三餐是楚璉這邊小院的廚房在管。 繆神醫(yī)只要有合心意的飯菜就很好說話,倒是真的安心在靖安伯府住了下來。 三日后,英國公府給賀老太君送來了請?zhí)鞘挷┖喌闹x師宴。 特邀了老太君和錦宜鄉(xiāng)君。 賀老太君正捏了這一封請?zhí)嗔恐绾翁幹茫砍I的父親楚奇正也叫下人送了帖子來。這回是直接送到了楚璉手中。 楚璉還不知道府上給賀老太君下了帖子,接到父親的帖子眉心就緊緊蹙了起來。 蕭博簡好似算好了自己不愿意去赴宴,故意讓自己這身體的父親也下了帖子來。 他到底又打了什么算盤! 楚璉心情煩躁,一直待到下午,拿著帖子去慶暿堂找賀老太君商量。 慶暿堂的花廳里,祖孫兩剛坐下,外頭就傳來嘈雜的聲音。 賀老太君心情本就不大好,聽到臉色更是沉了下來,“木香,你去外面看看出了什么事?” 沒一會兒木香就回來了。 木香滿臉焦急跑進來,連禮節(jié)都顧不得了,急急道:“老太君,外面吵鬧的人說是晉王府的護衛(wèi),是來有急事報給老太君,奴婢剛剛無意中聽了一耳朵,說是北境打起來了!” “什么!”賀老太君驚地猛然站了起來。 坐在旁邊的楚璉也吃驚地瞪大了杏眸,只她早有心理準(zhǔn)備,倒是比賀老太君要冷靜許多。 賀老太君一時受了刺激,身體搖晃兩下,竟然就站不穩(wěn),朝前栽下去。幸好楚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賀老太君,旁邊丫鬟也連忙過來扶人。 “祖母!你怎么樣?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賀老太君靠在楚璉肩膀上,一手捏了捏眉心。 好一會兒總算是緩回了勁兒,她慢慢睜開眼,“我沒事了,快,快叫傳信的人進來問話!” 木香動作迅速地出去喚人。 楚璉扶著賀老太君從新坐下,又怕她真會因為刺激出了什么意外,輕聲叫身邊的問藍去請繆神醫(yī)。 那穿著狼狽的人是由外院的大管家領(lǐng)進來的,交了令牌,賀老太君才真的確信這人是晉王府的。 “說,到底北境如何了?”賀老太君嗓音沙啞,透著疲憊。 那來報信的護衛(wèi)躬身施禮后道:“北境涼州外圖渾兵集結(jié),北境邊軍更是已經(jīng)遭了幾次突襲,如今魯國公錢大將軍正帶著北境邊軍全力抵擋,只是如今北境天氣惡劣,涼州城已經(jīng)下了大雪,就是擔(dān)心大雪封山,糧草送不進去……” 兩軍作戰(zhàn)最是忌諱后備虛空,恐怕安穩(wěn)了十來年的圖渾人早就摸清了北境邊軍補給的時間,專門挑了這個時候來突襲攻打…… 賀老太君和楚璉聽到這樣的消息都是倒抽了口涼氣。 一旦后備耗空,不用圖渾人出手,整個邊軍就會被活活耗死,這可不是暖陽般的春日,而是連牦牛那樣耐寒的動物都能凍死的冬天。 賀老太君渾身好似軟了,她愛憐地看了一眼身邊還如花似玉的孫媳,堵在胸口的話卻一句說不出來。 片刻后,賀老太君好似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些老身知道了,你回去吧,若是有什么消息,還望叫晉王通知一二?!?/br> 那報信的護衛(wèi)施禮后急忙迅速離開。 花廳內(nèi)一時氣氛凝滯。 良久,賀老太君這才說話:“璉兒,叫你受苦啦!” 楚璉怔了怔,拉住賀老太君滿是雞皮的手,輕輕搖頭,“祖母千萬被這么說,夫君去北境的時候,誰也沒想到平靜了那么多年的圖渾人會在這個時候躁動,俗話說,危險總是伴隨著機遇。說不定這一次圖渾發(fā)兵對夫君也是一個好機會。我們?nèi)缃裨诟袚?dān)心也沒用,不如找大哥來商量商量,大哥人脈廣,或許能打探到一些旁的消息?!?/br> 賀老太君年紀畢竟大了,雖然精明,但是腦子靈活已不如以前,聽到楚璉這一提醒,才恍然,連忙叫人去尋賀大郎回府。 賀常齊到底是人脈廣,很快就從多方渠道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北境確實打起來了,而且這時候涼州城正下大雪,朝廷有心救援,卻被大雪隔斷堵在了樾秦山脈,增援和糧草都過不去。 若是換道,就要從沖州府借道閩江走水路,到宿城,宿城外是千山湖,這個時候湖水已經(jīng)冰凍,根本走不了船。 一時間居然去北境救援的路都是層層死路,叫朝中各位大員也束手無策!只能瞧著干瞪眼著急上火。 就在這個時候,盛京臨城漳州又爆出貪墨的大案,賀二郎所在龍衛(wèi)協(xié)助辦案,恐怕沒有個把月是脫不開身了。 晉王府每日都傳涼州的消息過來,賀老太君一日憔悴過一日,就連病情慢慢開始好轉(zhuǎn)的靖安伯夫人無意中從下人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居然暈了過去,一時再次臥床不起。 整個靖安伯府在這個冬季搖搖欲墜,好似下一刻就要被時間沖毀。 ☆、第一百二十五章:準(zhǔn)備 第一百二十五章:準(zhǔn)備 得知北境開戰(zhàn)的這晚,一向早眠睡美容覺的楚璉這天卻到了夜半都沒睡著。 在高床軟枕上翻來覆去,原本早早就襲來的睡意這天晚上好像出走了一樣,遲遲都沒有召喚她。 楚璉最后無奈,平躺在被窩里,在一片黑暗中大睜著眼睛盯著黢黑的帳頂。 雖然她看過原書,可是到如今許多事情都已經(jīng)改變了,而且書中也不是每件事情都交代的很清楚。 就比如北境的戰(zhàn)事,楚璉只知道有這件事,最后是輸是贏,如果贏了,又是怎么贏的,這些她都不知道。 她雖然想做一個什么都不管的米蟲,做做美食賺點錢,可這前提是靖安伯府一切都要好好的,如果靖安伯府處在風(fēng)雨飄搖之中,那么她這個三房三奶奶的身份就什么也不是了。 況且,除了鄒氏,她對靖安伯府其他的親人都很喜歡,她不想看到他們傷痛難過,甚至是為了家族犧牲出事。 楚璉閉了閉眼,好像是在做什么決定,等到她一雙澄澈的杏眸再次睜開,就算是在黑暗中,也仿佛讓人覺得里面倒映著星辰大海。 既然在長輩的羽翼下過了這么久,那么到她該承擔(dān)的時候她也一點不會退縮。 想通后的楚璉,不再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輕輕閉上眼睛,不用片刻,就已經(jīng)呼吸平緩綿長起來。 外頭耳房守夜的喜雁聽不到里面的聲響也安心躺下歇息。 翌日,一向喜歡賴床的楚璉居然不用丫鬟們喊就自己起身了。 鐘嬤嬤一進來就見楚璉換了一身練功的粉色短打,烏黑柔順的長發(fā)高高束起一只馬尾垂落到腰間。 鐘嬤嬤張著嘴巴,冷靜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三奶奶,您怎么這……這身打扮?” 楚璉整理好了自己的頭發(fā),又活動了兩下胳膊腿,套上騎馬的靴子,這才抬頭看向鐘嬤嬤笑道:“晨練吶!” 鐘嬤嬤臉?biāo)查g就漲成了豬肝色,“晨……晨練?” 只知道以前幾位男主子在府上的時候,會有一大早晨練的習(xí)慣,尤其是三少爺,幾乎是風(fēng)雨無阻的,那是因為靖安伯府乃武將世家,做官進朝都是要靠身上的本事??蓩傻蔚蔚娜棠蹋粋€才十五歲的姑娘,臉上的嬰兒肥還沒脫盡呢,說是要晨練,莫不是想叫人笑掉大牙? 喜雁她們也沒說過三奶奶會武?。?/br> 松濤苑有專門的演武場和練功房,以前都是賀常棣在府上用的,如今楚璉用起來倒也便利。 鐘嬤嬤見楚璉真要穿的這么單薄出去,趕緊從旁邊的屏風(fēng)架子上取了一件狐裘披風(fēng)要給她披上。 “三奶奶,如今入了冬了,女兒家可不能穿這么少就出去挨凍?!?/br> 楚璉忙將披風(fēng)推開。開玩笑,穿那么厚的狐裘還怎么跑步。 “鐘嬤嬤,你不要擔(dān)心,沒事的,現(xiàn)在冷點兒,等會兒跑開了就不冷了?!?/br> 說完也不管鐘嬤嬤拿著狐裘在后面追喊,楚璉快步就出了正房,到了院子,寒氣瞬間侵襲而來,楚璉搓了搓雙臂,呼出口白氣,就繞著院子跑了起來。 鐘嬤嬤瞧著三奶奶穿那么少就在院子里跑上了,急的就要往后面追,卻一把被剛從花廳出來的問藍給攔住了。 “攔著我做什么,還不快把你們?nèi)棠套坊貋?!夫人和老太君身子如今都不好,若是三奶奶再有什么差池可怎么是好呦!?/br> 問藍抿著唇搖搖頭,她到底是練家子的,知道的比嬤嬤多,問藍冷聲道:“嬤嬤,沒事的,三奶奶這樣跑跑對身子好,嬤嬤,你放心吧,你去小廚房催一催朝食,披風(fēng)給我,我在這里看著三奶奶?!?/br> 鐘嬤嬤見拗不過楚璉和問藍,跺了跺腳,將手中狐裘往問藍懷里一塞,氣的快步走開了。 許多天沒這樣鍛煉過,沒跑一會兒就開始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