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從里面果然拿出了一疊厚厚的信紙,楚璉無奈極了,賀三郎的信她不是沒收過,就他那一手比誰都狂的狂草,她能看得懂才有鬼了。 楚璉展開信紙,已經(jīng)做好了硬著頭皮辨別賀三郎草書的準(zhǔn)備,誰知道,視線落在信紙上,那字居然是雋永秀雅、遒勁有力的小楷。 “吾妻楚氏,見信如吾。” 楚璉一雙澄澈的杏眼微微瞪大,而后也開始按捺下心情繼續(xù)往下看了起來。 厚厚的一封信拆開后,里面居然有七八張信紙,劉嬤嬤雖未瞅見那信紙上寫了什么,可她也看到了布滿信紙的黑字,她眼睛微微彎起,看來三少爺有許多話與三奶奶說呢! 外面那些下人真是個個不長眼的,居然敢說三少爺夫妻不和,三少爺是因為不滿老太君給他定下的這樁婚事這才新婚剛過就去北境投軍,再瞧瞧這厚厚的信紙,以后這些人還敢這么胡說,她當(dāng)真是想用這封信叫他們打臉。 賀三郎一封信還真是寫了不少內(nèi)容,楚璉足足看了一刻多鐘這才看完。 眼見劉嬤嬤目光炯炯地盯著她,就差在臉上寫上“快告訴我信里寫了什么”幾個大字了。 楚璉微窘,當(dāng)真是為難的很,不知道該怎么與劉嬤嬤說。 難道她要告訴她賀三郎在信中質(zhì)問她為什么寫給她的信里放著的是空白的畫紙,說她目無夫君,不配為**子。 隨意敷衍遠(yuǎn)在邊境奮斗的夫君,竟然這次送去的包裹沒有她托人捎的東西,衣服鞋襪就不說了,居然連上次的牛rou干和葡萄酒都沒有。 別以為她現(xiàn)在是圣上親封的鄉(xiāng)君就了不起了,鄉(xiāng)君的品級也不過是正五品,以后誥命的等級想要提升,還是得靠著他這個看似“無用”的夫君。 楚璉開始瞧這封信的時候,心里還時不時的氣憤一番,可是越看到后來卻反倒是覺得好笑起來。 細(xì)細(xì)讀來,怎么覺得這遒勁筆跡的字里行間都帶著一股隱隱的酸味? 楚璉翻了個白眼,覺得她這個蛇精病夫君賀三郎就是在對她雙標(biāo)。 當(dāng)時兩人剛剛大婚的時候,突然黑化,然后一聲不響就將自己一個人扔在府里,現(xiàn)在又想來管著她,憑什么呀! 瞧瞧這家伙信紙結(jié)尾說的什么話。 “楚氏,你乃我妻,整日為了別人洗手作羹湯成什么體統(tǒng),你可要記住做妻子的本分!” 她能不能把這話的言下之意理解為:你不許給別人做吃的,要做也只能做給我吃!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楚璉翻了個白眼,心里并不把賀常棣信里的話當(dāng)回事,山高皇帝遠(yuǎn),賀三郎遠(yuǎn)在北境,難道還真能管到她不成? 不過賀三郎能在這么短短時間內(nèi)升職成為校尉卻是叫她沒想到的。這一點上,她倒是對賀常棣挺佩服的,在平靜無戰(zhàn)事的軍中想要在短時間內(nèi)升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別是魯國公錢大將軍還是一個嚴(yán)格到苛刻的將帥。 這么看來,上次她畫中對賀三郎小小的提示可能還起了一丁點兒作用。 楚璉現(xiàn)在還不知道,賀常棣的升職還有她無意中的推波助瀾。 楚璉有些尷尬地干咳了兩聲,這才對劉嬤嬤道:“夫君在信中說,他如今已是北境軍中的步兵校尉了,六品武職?!?/br> “哎呦,這可是大喜事!不行,老奴這就得告訴老太君去?!?/br> 說著,劉嬤嬤就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帶著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回了慶暿堂。 楚璉無奈地擦了擦虛汗,總算是將劉嬤嬤打發(fā)走了,不然的話,她都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付賀老太君身邊這個精明的老嬤嬤。 不過瞧劉嬤嬤方才的反應(yīng)不像是作偽,難道賀三郎在給祖母的信中沒有說軍中升職的事? 這是為何?是心高氣傲不想提及,還是覺得這么一個小小的校尉不值一提? 那為什么在寫給她的信里又說了,不但說了還著重說了。 楚璉腦子一轉(zhuǎn),想到了一個可能。 難道是她這個鄉(xiāng)君的封號刺激到他了?賀三郎正拐彎抹角的向她展示他也是一個前途光明的,以后的誥命封號還要靠他這個夫君來給她掙? 楚璉搖搖頭,笑了笑,覺得她這么突然冒出來的想法簡直是有些奇葩。 賀三郎新婚后明顯對她不喜,瞧那樣子,如果不用理由就能將她休離了,他估計不會考慮一分鐘,這樣對她的一個男人,又怎么會為她著想呢! 楚璉扯了扯嘴角,這些就不是她該煩惱的,還是愉快的當(dāng)一個什么都不用cao心的米蟲比較自在。 喜雁在一旁瞧著自家主子時而變換的神色,心里忐忑不已,不知道三奶奶如今是個什么想法。 后日就是靖安伯夫人的生辰,最近事情都擠到了一起,秋闈剛結(jié)束,就在靖安伯夫人生辰這日,恐怕秋闈的榜單也會張貼出來。不過,靖安伯府武將世家,沒有子孫參加科考,也不必著重關(guān)心這件事,到時候也不過聽個前三甲名單跟著后頭唏噓感慨樂呵一番罷了。 不過楚璉卻知道,這屆的秋闈首名乃是原書中的男主蕭博簡,這個心機(jī)深沉、野心勃勃的男人就是借著這次秋闈鯉魚躍龍門,在朝堂上占有了一席之地。 盡管這一切都不是楚璉想要看到的,但是她卻并沒有任何辦法阻止,她能力有限,蕭博簡身后有神秘的后盾,原書她并未看完,作者寫到中間也只說了蕭博簡身后的勢力不一般,卻并未明白揭露出來。 想到這里,楚璉真是后悔的想要垂床,她當(dāng)時怎么就沒先看一下結(jié)尾,再去看開頭呢! 搞的她現(xiàn)在不上不下,忐忑難安,也不知道后面蕭博簡會怎樣。 不過,既然不知道,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到現(xiàn)在為止,后面發(fā)生的事情楚璉還是了解大概脈絡(luò)的,倒是暫時不用過于擔(dān)心。 靖安伯夫人生辰的前一日。 盛京已臨近冬季,寒風(fēng)吹在人的臉上如寒刀一般,割的人臉生疼。 院子里北風(fēng)呼呼,慶暿堂的暖閣里卻因為燒了地龍溫暖如春。 這個時候賀老太君已經(jīng)起身了,剛用完朝食,現(xiàn)在正喝著暖茶與旁邊的劉嬤嬤和木香說著話。 劉嬤嬤正蹲著給賀老太君捶腿,“老太君,您是不知道三少爺小夫妻兩,可甜蜜了,三少爺給三奶奶寫的信這么厚呢!”說著她還兩只比出一個縫隙,“老奴當(dāng)時就坐在旁邊,瞧著三奶奶看信,三奶奶手中的信紙可是足足翻了七八下。” “哦呦,這個老三,去了邊境,這才知道妻子的好來,也好,他們小夫妻還年輕,叫三郎記了這個教訓(xùn),以后回來,兩個小人感情才會好?!辟R老太君前幾日還身上不舒坦,可昨日一收到最小的孫子從邊關(guān)寄來的信,她精神頭這才好起來,臉上也有了笑,人逢喜事精神爽,瞧,今兒老太君面色就更好了。 劉嬤嬤也知道老太君最是不放心賀常棣,所以也趁著這個時候說些好聽的讓她開心。 還有什么能比小兩口感情好的事更能讓賀老太君欣慰的。 鄒氏一手牽著一個女兒走到了暖閣門口就聽到了慶暿堂暖閣里笑聲陣陣。 鄒氏皺了皺眉頭,這一個來月下來,鄒氏竟然眼瞅著消瘦了一圈,原本還微圓的臉頰如今微微凹陷下去,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好像老了好幾歲。 她咬了咬牙,眼里明顯帶著不悅。 馬上婆婆的生辰要到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她這個當(dāng)家主母來cao持,她忙的都快沒時間休息,老太君不幫襯就算了,瞧瞧這院子里,笑成這樣,都快連規(guī)矩都沒了。 被她牽著的安姐兒和琳姐兒小身子微微一抖,小臉也繃著,好似感受到了母親不悅的心情。 門口守門的小丫鬟給鄒氏打了簾子,鄒氏帶著兩個小的進(jìn)了暖閣。 瞧見和藹的賀老太君,安姐兒和琳姐兒就立馬掙脫了母親的手,奔向了賀老太君。 賀老太君樂呵呵的把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的摟住,各在兩人頭上摸了摸。 “安姐兒和琳姐兒也來了,可覺得今早冷?” 安姐兒拉著meimei的手,偷偷地看了一眼鄒氏,而后懂事地?fù)u搖頭,“安姐兒不冷,安姐兒想早上來看看太奶奶?!?/br> “喲,我的安姐兒真乖!” 賀老太君又連忙憐愛的將六歲的安姐兒往懷里摟了摟。 劉嬤嬤怕老太君剛剛好些的身子又因為抱孩子受到損傷,忙對著身后不遠(yuǎn)處的兩個奶嬤嬤使眼色,兩個奶嬤嬤急忙上來將孩子們抱了起來,帶到一邊兒玩去了。 鄒氏瞧賀老太君與她的兩個孩子親熱過后,這才蹲身請安,“孫媳給祖母請安?!?/br> 賀老太君揮揮手,讓她坐。 “往后天氣越發(fā)冷了,安姐兒和琳姐兒年紀(jì)小,又是女孩,身子弱,你不必每日都將她們帶來給我請安,讓她們兩個小人兒多睡會兒?!?/br> 原本是賀老太君體諒曾孫女的關(guān)懷的話語,可落到了鄒氏的耳朵里硬是變了味道。 她臉色一僵,卻道:“那怎么行,祖母,就算她們年紀(jì)再小,那也是您嫡親的曾孫女啊,早上給您請安是應(yīng)該的?!?/br> ☆、第一百一十七章:要歸林居 第一百一十七章:要歸林居 賀老太君一怔,看向坐在不遠(yuǎn)處微微垂著頭的大郎媳婦。 每日都見,為何她覺得這個大郎媳婦突然變了許多? 賀老太君哪里聽不出來她的話外之音,鄒氏無非是怕她不疼愛兩個小的罷了,想讓兩個小的多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 可惜自己的好心她一點沒體會出來,心里倒盡是這些爭寵的心思。 賀老太君一早的好心情頃刻間都沒了。 “隨你吧,只是叫下人們注意孩子們的身子,天氣冷了,多加些衣裳,出門也多備上個手爐?!?/br> “孫媳曉得?!?/br> 賀老太君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道:“明日是你母親生辰,安排的如何了?!?/br> “祖母放心,孫媳已經(jīng)命人將一應(yīng)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定是不會出差錯的?!?/br> “老身年紀(jì)大了,你母親身子一直不好,這么多年可都辛苦你啦!” 鄒氏被賀老太君這一句話贊的險些哭出聲來,可不是嗎,若大一個靖安伯府都是她在撐著,又何嘗容易,每日起早貪黑的,一大清早就要聽前后院的管事娘子們匯報事情,安排人員,照應(yīng)府上的人情往來。 可以說,偌大一個靖安伯府若是沒了她恐怕都不轉(zhuǎn)了。 鄒氏自覺地委屈,這一回想就更是自怨自艾上了。 眼淚不受控制地就滾落了眼眶,“只要祖母能知曉孫媳的苦處,這點累對于孫媳來說也不算什么。” “好了,莫哭了,小心哭壞了眼睛,若是有什么難處就與祖母直說?!?/br> 鄒氏一噎,她抬起淚眼朦朧的眸子看向上首坐著的賀老太君,“祖母,您既然這么問起了,孫媳實在也是不想瞞著,孫媳確實有件事情要與祖母商量。” 賀老太君一怔,沒想到她隨便一說鄒氏還真有事情要講。 “什么事,直說罷,在我這里有什么好隱瞞的?!?/br> 鄒氏頓了頓,好似才鼓起勇氣道:“祖母,母親的藥錢,府上公中的收入恐怕是供不起了……” 靖安伯夫人一月吃藥的銀子就要千兩,而靖安伯府公中產(chǎn)業(yè)入賬也不過千把兩千的銀子,加上鄒氏并不擅經(jīng)營,外頭的鋪子莊子里管事掌柜中飽私囊,這靖安伯府的家是越來越難當(dāng)。 以前靖安伯夫人的藥錢都是自己出的,上上個月才移到公賬中出銀子,這還沒三個月,公中的收入就已經(jīng)扛不住了。 賀老太君沒想到公中的銀子這么不經(jīng)花,她眉頭微微蹙起,剛要說話,外頭就有小丫鬟通報說是三奶奶到了。 賀老太君被打了差,不但沒生氣臉上反而還樂呵呵的,“快叫三郎媳婦進(jìn)來,外頭冷。” 暖閣的厚氈簾被丫鬟從外面掀開,楚璉微微低身進(jìn)了屋里。 因為楚璉的封號是承平帝親賜的,算是半個皇家人,所以宮中織造局在給貴人宗室們添置冬衣的時候也派宮人給楚璉送了兩套過來。 一套湘妃色的宮裝,一套竹青色五福襕裙,十二妝花緞的工藝,繁復(fù)美麗,不愧是出自內(nèi)造局。 今日楚璉身上的就是那套竹青色的襕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