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許妙嬋愕然過后,渾身都在發(fā)抖,他果然還是都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她有時以為他不聞不問也是有默許的成份在呢,他對她,就沒有一點兒的喜歡嗎?她知道此刻辯解都是無用的,抿了抿唇,眼淚就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她臉白的似透明,哭成這樣竟也是絲毫不狼狽的,“你……你就是這樣想我的?我自來到重府后,日日陪著祖母,為你做羹湯,可做過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么?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 她似說不下去了,哽咽不停,知意忙扶住她,也帶著哭腔說:“王爺誤會姑娘了,姑娘以為青婆婆生活窘迫,才想接她過來的……姑娘如今日夜給王爺做中衣,針腳碼的密密實實的,熬的眼睛一直疼……姑娘對王爺?shù)男囊狻?/br> 重淵沉默聽她說完,見她不說了才對許妙嬋道:“這是我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如今你也用完了。既然你不喜歡祖母為你挑選的親事,那么,我來為你選吧?!?/br> 許妙嬋哭著道:“我……我在你眼中這般不堪,我跟外祖母回陜西就是了……我自幼便沒有父親悉心教導(dǎo),才讓你這般看輕,我一會兒就去辭了祖母,也不用勞煩王爺為我費心了……” 肖宴這時走過來,在重淵身側(cè)低聲道:“王爺,成都侯來了。” 重淵“嗯”了一聲,淡淡道:“祖母近來身體不適,不要讓許姑娘過去打擾,請許姑娘回房休息吧?!?/br> 立刻有護衛(wèi)應(yīng)是,重淵站起身走出園子。 許妙嬋聽到成都侯才是狠狠的一震! 重淵真的要給她選親事不成?那個成都侯不是已經(jīng)有正妻了么? 她臉色煞白,這才知道為什么旁人提起重淵都會害怕,她一直以為自己在他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同的,如今才知道他可怕的一面,真的是不給她任何掙扎的機會。 第77章 ——顧慕 重淵走進書房,書案旁的鏨銀盤子里擺了冰山,是鏤雕的亭臺樓榭,一點點融化開,細小的水珠沁落下去,滴在盤子中,發(fā)出“?!钡囊宦曒p響。 一身牙白色長袍的成都侯正背著手看那冰山的雕刻紋路,見重淵進來,就指著一處說:“這只肥貓雕得不錯,竟有些偃章先生的風格了,只是這鏨銀盤子不好,換成赤銅的,水滴落下來聽著聲音更好。” 重淵笑了笑,自己倒了杯茶,坐下來慢慢喝了一口,“我倒是沒在意?!?/br> 成都侯的父親是重淵祖父的親兄弟,成都侯單名一個白字,不足四十,是家中幼子,因幾個兄長皆是庶出,最后倒是他這個最小的承了爵。 是典型的重家人的相貌,高大俊朗,做富貴閑人慣了,紈绔子弟會的東西,沒有一樣他不精的,年紀雖長,卻仍是風度翩翩的。 只是性子有些偏執(zhí)了,有時甚至偏執(zhí)的讓人頭疼。 成都侯喜好樂器,近乎于癡,家中收藏了各種千奇百怪的樂器, 成都侯也在重淵對面坐下來,懶懶的道:“你可不是沒事兒找我來說話的吧?”他捏了顆花生放進嘴里,“我府中新近選了一撥小舞.姬,身段兒極好,有時間去瞧瞧?” 重淵將手中茶杯放下,卻沒答話,他身上有種溫潤的氣度,緩緩道:“前日我偶然得了一套編鐘,讓人瞧了瞧,像是有些年頭了,” 成都侯眼睛一亮,能到重淵手里的東西,肯定不是凡品,“東西在哪兒?給我瞧瞧!” 重淵溫和道:“既然堂叔喜歡,就送給堂叔吧。” 成都侯想了想,“還沒見過你這般好說話的,有條件的吧?” 重淵單手支著額頭,隨即笑了,“請?zhí)檬鍘蛡€忙?!?/br> ~~~ 重老夫人一天沒有看見許妙嬋,覺得有些奇怪,便問胡嬤嬤:“妙嬋丫頭今天這是怎么了?也沒過來陪我用飯?!?/br> 胡嬤嬤笑道:“奴婢聽伺候許姑娘的丫頭說,許姑娘像是身上有些不大舒服,怕惹您擔憂,這才沒讓人過來跟您說?!?/br> 重老夫人果然一驚,忙問:“可有什么要緊么?不如去宮里請位太醫(yī)過來!” 胡嬤嬤安慰她道:“老夫人別擔心,那丫頭說應(yīng)該是昨天睡得遲了,今日又去園子里吹了風,才覺得不大舒坦的。不如再看看,明天若還是不好,再請?zhí)t(yī)也不晚?!?/br> 重老夫人這才點點頭,又讓人給許妙嬋燉了燕窩送去。 到了晚上,重老夫人吃過晚飯,就見胡嬤嬤臉色深沉的匆匆進來,附在重老夫人耳畔小聲說了句什么,重老夫人愣了一下,接著就臉色鐵青,沉聲道:“扶我起來,我親自過去!” 胡嬤嬤見重老夫人這是動了氣了,也不敢阻攔,幸好晚上也并不冷,不過怕她腿涼,仍是給她披了件薄綢的檀色披風。 來報信的丫頭正候在門外,她沒敢直接進來,才悄悄叫了胡嬤嬤,跟胡嬤嬤說了。重老夫人看到她就怒聲問:“現(xiàn)在人在哪兒?” 那丫頭忙道:“還在浮碧亭……是許姑娘獨自飲酒,像是有些喝多了,也不知怎么就撲到了成都侯的懷中……” 重老夫人怒火攻心,連滑竿小轎也不肯坐了,走到浮碧亭就見許妙嬋被兩個丫頭扶著,靠著欄桿坐著。 成都侯站在亭外,看見重老夫人過來,上前揖了一禮,賠罪道:“都是侄兒的錯,方才侄兒路過此處,正好看見許姑娘在此飲酒,想著夜里飲酒難免傷身,才過來相勸,誰知許姑娘也給侄兒倒了酒,侄兒也是一時糊涂,就喝了些……幸好尚未釀成大錯,伯娘想如何處置,但憑吩咐!” 重老夫人氣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這個重白,擺明了是來算計許妙嬋的,偏偏一番話說的她什么也挑不出來!重白是她堂弟唯一的嫡子,她要是因為這么件事就罰了重白,她那堂弟妹指不定要找自己如何哭呢! 她“哼!”了一聲,“我可不敢處置你!”也不再理他,走進亭子,對旁邊的丫頭沉聲道:“還不快將她扶回房去!” 這來來去去多少丫頭婆子看到了,她氣得肝兒疼,這個成都侯,到底想做什么! 許妙嬋被扶回房,重老夫人就讓人灌了她一碗醒酒湯,重老夫人親自坐在她房中等她醒過來。 許妙嬋是半個時辰后清醒的,醒來時只覺得頭痛欲裂,喚了兩聲知意,卻是重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牡丹過來,輕聲道:“許姑娘醒了就先去見見老夫人吧。” 許妙嬋走到東次間,看見跪在地上的嚇得渾身發(fā)抖的知意,和面色發(fā)黑的重老夫人,腦子里轟然一片空白。 牡丹輕聲提醒她,“許姑娘在浮碧亭喝多了,撲到了成都侯懷里,老夫人知道了,想問姑娘話呢?!?/br> 許妙嬋迅速就反應(yīng)了過來,心里發(fā)冷,但她習慣了什么事都要清醒的算計成最好的結(jié)果,哪怕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走到絕路了…… 她“撲通!”一聲跪到重老夫人面前,眼淚簌簌滾落下來,聲音哀婉的道:“祖母,我只是心中郁結(jié)才想喝酒解愁,也不知為何成都侯會在此?但若說是我撲到成都侯懷中去的,我是寧死也不會認!” 重老夫人心中揪著一樣的疼,成都侯她還是知道的,如果喜歡許妙嬋也不會用這樣的方式,他的性子不管不顧的,定會直接來跟她說,要說許妙嬋完全沒有干系,她是不信的。 “我這些日子為你謀劃親事,京中數(shù)得上的人家我都挑遍了,只想為你選一個合你心意,又出色的……你信不過我,就要自己籌謀,成都侯雖好,卻是有正妻的,難道你想做妾不成?” 許妙嬋這才真是說不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陷入這樣的境地,明明從來都是她讓別人“有嘴說不清”,果真是有果報不成?如今她也嘗到這樣的滋味了! 她淚如雨下,“祖母你信我!我只是……只是錯認了,才拉了成都侯的手,沒有做別的。祖母你知道我只喜歡淵哥哥的,我不想嫁給別人,祖母你就成全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