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紀(jì)德真倒是不在乎這些,他考慮的是官場上的事,蕭家是宗親,在仕途上對他根本就不會有什么幫助,當(dāng)初是紀(jì)夫人非要讓紀(jì)柔嫁過去的,他不怎么看重這個嫡女,性子太軟懦,立不起來,嫁入蕭家他倒也無可無不可。如今又和離了,他倒是可以考慮再為她尋門親事,吏部尚書曹大人的庶三子曹豫才喪妻,雖說曹豫已經(jīng)死了三位正妻了,脾氣又有些暴虐,但畢竟紀(jì)柔也是和離過的……若曹大人與他成了姻親,許多事情做起來都會方便許多。 章姨娘見紀(jì)德真在沉思,便輕喚了聲“老爺”,聲音柔和了許多,道:“柔姐兒之前住的院子離正房太近了些,別家夫人到咱們家里來做客,若是遇上了也不好看,她畢竟是和離的……不如便將她遷到蓮靜院去,雖說離得遠(yuǎn)了些,卻有一池子睡蓮,景致也是極好的,倒適宜柔姐兒住。老爺你說呢?” 紀(jì)德真看了章姨娘一眼,這些小動作他還不看在眼里,況且紀(jì)柔也不會嫁得太好了,便道:“你看著辦吧。” 章姨娘笑了笑,又道:“蕭玠給柔姐兒的那幾處田地和鋪?zhàn)?,雖說是給柔姐兒的,但如今柔姐兒又回來了,還是咱們紀(jì)家的人,倒不如先由我替她管著,等她再出嫁了,我一并交給她?!?/br> 紀(jì)德真聽的心煩,說了句“隨你!”便起身走了。 紀(jì)家只派了個管事去接紀(jì)柔,紀(jì)柔回到紀(jì)府的時候,紀(jì)德真也沒見她。章姨娘倒把她找了過去。 章姨娘見紀(jì)柔穿著素淡,臉上卻很平靜,倒有些驚訝,她以為紀(jì)柔那樣的性子,會哭哭啼啼的呢。 紀(jì)庭萱和紀(jì)庭茹也在,紀(jì)庭萱有些擔(dān)心紀(jì)柔會影響自己的親事,看向紀(jì)柔時眼神冷冷的。紀(jì)庭茹年紀(jì)還小,壓根兒就沒有這樣的顧慮,看向紀(jì)柔時便完全是幸災(zāi)樂禍了。 章姨娘跟紀(jì)柔說了給她換屋子的事,紀(jì)庭茹便笑著插嘴道:“前幾天我院子里的三等丫頭還說在蓮靜院看見一條半丈長的水蛇呢!那里長時間沒人住,聽說到了晚上還有奇怪的聲音……不過二姐肯定是不怕的,二姐身上帶著晦氣呢,旁的東西躲都躲不及,定不會找上二姐的!” 章姨娘低頭喝茶,只當(dāng)沒聽到。 半晌,紀(jì)柔才笑了笑道:“我心中有佛祖,佛祖也定然不會棄我于不顧?!?/br> 章姨娘便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柔姐兒心思倒大,每天求神拜佛的人那么多,若要讓佛祖一一記掛著,佛祖也忙不過來??!”又道:“你這幾天也別出門了,過些日子章老夫人做壽,茹姐兒正好想送章老夫人一座繡著一萬個壽字的屏風(fēng),正好你便替茹姐兒繡了吧,回頭送壽禮時說是茹姐兒繡的就是了。” 她語氣淡淡的,像是隨口讓人給她倒杯茶似的那般輕易。 云竹站在紀(jì)柔身后,氣得雙手握緊了帕子,渾身止不住發(fā)抖,章姨娘這也欺人太甚了!一萬個壽字,這要繡到什么時候去! 紀(jì)柔只是低聲應(yīng)了“是”,便不再說話了。 父親是不會為她做主的,她如今在父親的眼里,只怕已經(jīng)沒有絲毫的價值了吧。允哥兒畢竟是男子,內(nèi)院里的事他也管不了許多,況且他要去河北了,她不想給他添麻煩。其實(shí)她早就想到了,她一個喪母又和離歸家的嫡女,生活的艱難可想而知。 第35章 青璧 從大理寺出來時,天色已經(jīng)昏黑了。 在大理寺這樣刑煞之氣過重的地方待久了,眉眼間自然而然就沾染了凌厲之色。 曾子錚穿著盤領(lǐng)右祍緋袍,站在石階上良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慢慢緩和下來,上了停在不遠(yuǎn)處的馬車。 幕僚裴明掀開簾子探頭道:“大人,咱們要去臨仙樓嗎?吏部曹尚書過些日子嫁女,說要提前先請諸位大人吃酒?!?/br> 曾子錚嘴角帶上一絲淡笑,道:“讓他們?nèi)ズ劝伞T蹅兓馗?,我有要事與母親商量?!?/br> 裴明應(yīng)了喏,吩咐車夫回常羊胡同。 回到曾府,曾子錚問伺候的丫頭曾老夫人是不是睡了? 那丫頭去正房問過之后又回來稟報,說曾老夫人白日里與人打葉子牌打到很晚,很累了,告訴他不用過去請安,有事等明日再說。 曾子錚笑道:“這件事再等不了?!庇址愿姥绢^去通傳。 曾老夫人都歇下了,笑罵了z.nét兒子一句“不省心的貨!不知道又要鬧什么了?”起床重新挽了發(fā)髻。 曾子錚提步往正房去,這時裴明卻匆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鄭重,“大人,之前咱們抓的那個jian細(xì)吐口了,天津、河北地方果然有南越王的內(nèi)應(yīng),此事重大,可能還涉及到了對方的戰(zhàn)略部署……” 曾子錚皺了皺眉,“萬淮呢?” 裴明道:“齊亭侯去了遼東?!?/br> 曾子錚閉了閉眼,沉聲道:“去大理寺?!庇址愿姥诀?,“告訴老夫人先不必等了,過兩日我再來給她請安。” 就帶著裴明匆匆趕往大理寺。 ** 臨仙樓,曹尚書邀請幾位同僚喝酒,酒過三巡,包廂里倒也非常熱鬧。 幾位大人舉杯恭喜曹尚書嫁女,左僉都御史田季笑道:“……溫國公世子可是一表人才,曹大人眼光倒是好,為自己挑了個乘龍快婿!” 曹尚書笑了笑道:“是幼時她祖母為她定下的親事,這可不是我挑的!” 戶部尚書章文昌不動聲色的放下酒杯,緩緩道:“曹大人何必謙虛?曹大人豈止眼光好,如今攝政王看重宗親,溫國公跟皇室血緣可是近的很,曹大人這便搶先上手了?!?/br> 章文昌與曹尚書同在六部,時有齟齬也是在所難免。 曹尚書也放下酒杯,笑容不變,語氣卻冷了,“公爵府第,是我們高攀了。不過章大人既不信這門親事是自幼定下的,卻得容我解釋兩句了,當(dāng)初她外祖父還在時,兩家便交換了信物,前幾日我回稟攝政王時也是如此說的。章大人若對我這話有所質(zhì)疑,豈不是說我在攝政王面前說謊了?這樣的罪責(zé)我可承擔(dān)不起,什么時候章大人有空,不如與我到攝政王面前說清楚才是?!?/br> 旁邊幾位大人見這頭兒氣氛怪異,連忙過來說和幾句,兩人才不再說話了。 紀(jì)德真有些頭疼,他早就聽聞曹家與溫國公府定親之事了,溫國公世子少年英才,將來必有出息,他在要朝中鋪陳人脈,自紀(jì)柔和離之后,他便起了與曹尚書結(jié)親之意。 他庶女雖多,但嫡女卻只有這一個,他將嫡女嫁給曹尚書庶子,才更顯得出他對這門親事的誠意。 但章文昌是他的岳父,章文昌與曹尚書不和,他自然早有耳聞,正因?yàn)槿绱耍鸥雽⒓o(jì)柔嫁入曹家,對吏部尚書他自然是不愿意得罪的。 他思忖半晌,決定先與曹尚書定下親事,再跟章文昌解釋。 等到宴席快散時,紀(jì)德真對曹尚書舉杯,先恭賀了幾句,才道:“常聽聞曹大人嫡女溫文知禮、才情極盛,與溫國公世子倒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br> 曹尚書語氣淡淡的,“閨閣女子而已,當(dāng)不起紀(jì)大人盛贊?!?/br> 紀(jì)德真嘆了口氣,又道:“這夸贊確是出自真心,曹大人有所不知,我家中也有一女,前日和離歸家了,見曹大人嫁女,這才有所感觸。我那夫人在世時,對小女也是悉心教導(dǎo),唉……” 曹尚書心中一動,都是官場上的老狐貍了,誰沒事兒跟他感嘆自己女兒做什么?他瞥了章文昌一眼,道:“聽聞?wù)麓笕擞幸皇薜搅四愀?,你和離的女兒可是章氏所出?” 紀(jì)德真搖頭道:“是先夫人嫡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