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見安繼昀陪著紀允和紀方一起進來,寧遠侯府三公子杜從修便帶著些醉意調(diào).笑道:“安二這就開始跟大舅子小舅子打好關系了?什么時候請喝喜酒也該提前告訴咱們一聲才是!” 安繼昀不明所以,斥他道:“你胡說什么呢?喝多了吧你!” 杜從修高聲道:“你還裝蒜!這可是紀家四姑娘姨娘的娘家姨母親口說的,我母親都知道了!你小子害什么羞!” 紀允面無表情的看了紀方一眼,紀方也皺了皺眉,他知道章姨娘一直想將四姐嫁給安繼昀,但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怎么能拿出來亂說?若是安繼昀不認,豈不丟臉! 安繼昀果然面現(xiàn)惱怒之色,道:“根本就沒有的事,你胡亂嚷嚷什么!屆時壞了人家姑娘的聲譽,這賬可是要算在你身上的!” 杜從修見安繼昀不像是開玩笑的,倒有些詫異,若不是兩家已經(jīng)說準了,怎么女方倒火急火燎的先往外說? 又看紀允紀方坐在一旁都沒說話,他才猛灌了兩杯酒,找別人說話去了。 安繼昀臉色不大好看,他知道紀家內(nèi)里那些糟污事,他一向不大看得上章姨娘那一系,連對紀方他也只是面子情罷了。若不是跟紀允交好,他怎么會與紀家扯上關系! 紀允坐在一旁喝茶,紀方只好解釋了一句,“許是有人聽差了,才傳出這樣的話來,安兄不必放在心上。” 安繼昀不說話,頗有些氣憤的伸手拿了塊紅豆蒸糕吃。 飛來亭東側(cè)修了一條石階路,很窄,僅能容一人通過,沿著石階路往上,便是一塊極寬闊的高臺,四周圍著十二闌干,置著石桌石椅。 一個小廝端了一碟紅豆蒸糕上來,曾子錚拿起一塊,覺得甜了些,卻還是慢慢吃了下去。 倚著闌干飲酒的萬淮倒覺得很是新鮮,“你不是向來不吃甜食的么?這個一看就甜膩的很!” 曾子錚道:“還好?!庇帜闷鹨粔K放進嘴里。 過不了多久京中就會亂起來,憑她那軟懦的性子定然護不住自己,一想到她那一言不合就要哭的樣子,就覺得頭疼。奇怪的是,他竟喜歡凡事都要護著她,哄著她,為她cao心。把這樣一個女子放在家里,有他寵著,他心里竟很期待那樣的生活。 他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曾宅,她的事得趕在戰(zhàn)事之前解決了,麻煩的是,她現(xiàn)在還帶著孝呢。 …… 蕭老夫人倒是很喜歡這里,決定住一晚再回去,幸好過來時準備的東西還算齊全,也不缺什么。 晚上用飯時,蕭寧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她也沒吃多少,等蕭央吃完了,她便立刻放下筷子,拉著蕭央回房,說她有話要說。 蕭央覺得她不大對勁,回房間的路上像是有許多話必需馬上就要說的樣子,等回了房間,坐下來蕭央問她,她倒什么也不肯說了。把蕭央氣得直趕她走。 蕭寧不肯走,愣是在蕭央這賴了半個時辰,才帶著采月回她自己房間去了。 蕭央想了半晌,也沒想出今天有什么異常之事。 紀柔伺候蕭老夫人休息之后才回來,她的房間離蕭央的不遠,便先過來看了看蕭央。才說了兩句話,云竹就進來說:“紀少爺過來了,請夫人過去說話?!?/br> 紀允正坐在花廳里喝茶,這里的屋宇都是隨山勢而建,回廊眾多,蜿蜒而又漫長,夜色漸深,騰起一層細白的水霧,繚繞著裊裊而上。 回廊兩側(cè)都是白玉闌干,每隔十步便點著一盞琉璃小燈,朦朧出一團淡淡微芒。 紀柔先回房換了身衣裳才去見紀允,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開口問他,“你今天怎么沒回府?” 紀允道:“章五少爺留我們住一晚。”不再說這個,又道:“我準備過三年再參加春闈?!?/br> 紀柔愣了一下,“為什么要再等三年?是沒把握么?我聽章姨娘的意思,方哥兒應該是明年就參加會試的?!?/br> 明年只怕仗還沒打完呢。 他不想跟紀柔說當前的局勢,便換個方式跟她解釋,“如果我與二弟同年參加會試,若是有人落了榜還好,若是兩人同時中了進士,”他慢慢笑了一下,“父親是有野心的,他決不會想止步于侍郎一職,但如今內(nèi)閣幾位閣老并沒有要致仕的,只怕父親等不到那一天……他一直希望咱們家能出一位閣老,如果他不能,他自然便會極力推舉提拔我或二弟,一家不可能出兩個權(quán)臣,難免會招人忌憚,如果我與二弟均得中進士,他定會斷一人的前途為另一個鋪路。二姐,你覺得父親會斷誰的前途?” 紀柔臉色有些白,她很了解父親,她小時候甚至很仰慕父親的才學,但等她漸漸長大了她才知道,她父親其實是一個非常冷酷之人。他對他的發(fā)妻、對章姨娘、對他的兒女都沒有多余的感情,感情在他心里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只看誰會對他更有利,他便會對誰的感情付出的更多一些。 紀方背后還有章家,他會斷誰的前途來成全另外一個,幾乎就是一目了然的事。 紀允淡淡道:“再過幾天,我會去河北,那里是入京的必經(jīng)之地。你不必擔心,我都安排好了,不會有危險,只是放心不下二姐……”他似乎在考慮如何措辭,半晌才說:“二姐,你有沒有想過和離?” 紀柔一愣,隨之心里狠狠地震動了一下,“你說什么呢?我為什么要和離?” 紀允嘆了口氣,“二姐過的好不好,二姐心里清楚。與其這般過下去,不若和離……再找個可靠的人嫁過去,我也能放心?!?/br> 紀柔慢慢平靜下來,低下頭想了很久,她這樣算是過的好么?婆母并不苛待,妯娌也算和善,繼子繼女都尊敬她,只有夫君……跟沒有一樣。 紀允聲音放輕了些,“二姐好好想想。等我到了河北,我會給二姐寫信?!?/br> 紀柔眼中噙了淚,過了一會兒,才道:“一定要去嗎?” 紀允笑了笑,“母親臨走時,再三囑咐我要照顧好你,要撐起紀家……二姐,我并不想成為被放棄的那一個,我會讓父親不得不斷了二弟的前途來成全我。” 紀柔便不再說話了,等紀柔走了,紀允走出花廳,立在回廊上,看著蕭央房間的方向,槅扇內(nèi)掛著帷幔,看不真切,只有影影綽綽的一個小小身影。 現(xiàn)在說什么都還太早了,總歸她還小,他有的是時間。 第34章 和離 次日,紀允回到府上,便被紀德真叫去了書房。 紀德真對這個嫡長子還是有幾分重視的,問了他幾句學業(yè)上的事,便開門見山的道:“你與安掌院次子交好,與你四妹年紀也適當,不如便替你四妹說和說和?!?/br> 其實他也是十分看重安繼昀的家世,若紀庭萱真的能嫁入安家,對他來說自然助益不小。他的官職雖比翰林院掌院學士差了一些,卻也沒有差上很多,況且還有章家,萱姐兒不過是吃虧在庶出這個身份上,只等過上一年,他將章氏扶了正,萱姐兒也就不差什么了。 這樁親事在他看來,也是很般配的。 但提親這種事,女方不能主動,但看著安家似乎也沒有主動的意思,章氏也托人跟安家透了幾回口風,但安家仍是不動如山。 他才有些著急了,想著長子與安繼昀交好,若能說和一二,倒省去不少麻煩。 紀允看著他父親,笑了一下,道:“父親的意思是,讓兒子在母親孝期,為四妹說親事?”他語氣淡淡的,“不知道屆時安二公子會如何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