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朱氏也是想著巴結(jié)許妙嬋的,畢竟她能與攝政王扯上關(guān)系,討好著些自然是沒有壞處的,便柔柔笑道:“以前不識許姑娘,只是聽人說起過,如今見著了許姑娘本人,才知道外面的傳言果然是不能聽的!” 太后臉上笑容一僵,暗中瞪了朱氏一眼,這是什么話?說的好像有人在朱氏面前傳了許妙嬋什么不好的話兒似的!即便傳了,又豈能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朱氏像是沒瞧見太后的臉色,略略挑眉,“竟有人說許姑娘姿容清麗、溫婉可人,這樣的詞兒怎么能往許姑娘身上用?依我瞧,該是貌若天仙才配得上許姑娘!”她說完便爽朗大笑。 太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馬屁也拍的太過明顯了…… 許妙嬋卻是神態(tài)自若的笑道:“當(dāng)不起張夫人這般夸贊?!?/br> 幾個女孩兒都見過了,又說了會兒話,便不再留她們。等眾人都離開了坤儀宮,太后臉色便沉了下來,吩咐郁尚宮,“不必知會禮部和幾位閣臣,直接就傳我的懿旨,后宮不能???,原本商定下的五位姑娘直接寫上就是,除此之外再添上蕭家的六姑娘,寫懿旨時隨便夸她兩句就是了?!?/br> 郁尚宮大驚,立刻跪下來,阻攔道:“太后娘娘可要想清楚啊,畢竟后宮納妃關(guān)系著前朝各方勢力,太后娘娘豈可擅作主張?太后娘娘越過禮部和內(nèi)閣直接下懿旨,豈不讓禮部和內(nèi)閣不滿?況且……”況且還有攝政王呢? 太后自幼膽子便小,難得有這般一意孤行的時候,她緊緊抓住紫檀木鏤雕扶手,恨聲道:“我是太后!坐在龍椅上的那個是我兒子!納幾個妃子罷了,又不是立后,我連這個主都做不了了么?再說那五個都是之前跟禮部商議定下的,我不過是加了一個蕭央罷了,有什么不行的!現(xiàn)在就傳旨下去,挨個府上去傳!你若是不肯去,就給我滾下去!尚宮的位子你也不要坐了,自然有人愿意坐!” 郁尚宮見勸她不得,只得照辦。 …… 正明殿議事到很晚,重淵與幾位閣老出來時天色已暗。 重淵拱手與幾位閣老道別,肖宴給他披上一件披風(fēng),低聲在他耳邊道:“太后娘娘……傳納妃的懿旨……被攔下了……” 一時間,重淵的表情簡直是掩藏不住的冰冷,語氣卻淡淡的沒什么起伏,“一會兒去請程大學(xué)士過來,幫皇上起草一份圣旨,太后娘娘趁皇上年幼,欲圖干預(yù)朝政,收回金印寶冊,命遷往景春宮閉宮禮佛?!?/br> 肖宴聽得脊背發(fā)涼,不過太后太蠢,不知謹(jǐn)言慎行,攝政王正要想辦法將她關(guān)進(jìn)冷宮呢,她就敢把這樣一個把柄送到攝政王手中。 想了想,他又低聲問,“那南越王安插在太后娘娘身邊的那個宮女,用不用一并處理了?” “不用?!敝販Y摩挲著手上的佳楠木佛珠,沉默半晌,慢慢走下緩而長的階陛。 過了幾天,太后被遷往景春宮就與小皇帝納妃的消息一并傳了出來。 旨意中沒有蕭央,蕭老夫人不禁有些失望。 蕭玠是晚些時候才得知蕭老夫人帶蕭央進(jìn)宮之事的,此時二人的母子關(guān)系已經(jīng)冰冷僵硬到極點(diǎn)。蕭玠只在次日去見了蕭老夫人一次,冷嘲道:“母親不喜歡青璧,所以就連自己的嫡親孫女也能賣了?” 蕭老夫人氣得揚(yáng)起手中的杯盞就向蕭玠砸去,蕭玠躲也不躲,任那杯盞砸在自己額上,劃出一道血跡。 蕭老夫人沒想到會砸中他,頓時便有些驚慌,但礙于顏面,拉不下臉來。 蕭玠看了蕭老夫人半晌,轉(zhuǎn)身走了。接下來便一直沒有再去給蕭老夫人請安。 蕭央知道旨意的內(nèi)容時,卻是松了口氣。 傍晚時分,金烏斜落,夷則拿了幅卷軸進(jìn)來,道:“姑娘,是攝政王命人送來的?!?/br> 蕭央打開看是幅松雪圖,古松蒼勁,大雪卷云,左下角蓋著一枚小印,工整圓潤,是“九淵”二字。 蕭央不明所以,他無緣無故送自己一幅畫做什么? 夷則面不改色的道:“是攝政王親筆,攝政王說姑娘的書房中缺了幅畫,將這個掛上正好。” 蕭央抬頭看向夷則,目光有些冰冷,她之前只是猜疑,現(xiàn)在幾乎就是確定了,她將畫軸放在桌案上,淡淡道:“你是什么時候進(jìn)的蕭府?” 夷則面色平靜,有問必答,“九年前,姑娘剛出生的時候?!?/br> 蕭央微訝,不禁有些氣悶,又覺得不可思議,他在她那么小的時候在她身邊安插眼線是怎么想的?難不成他想監(jiān)視的不是她,而是蕭府?但如果他想監(jiān)視蕭府的話,在蕭玠身邊放個眼線豈不是更好,她相信憑他的能力,在他的臣僚身邊安插眼線他是做的到的。 “你今年多大了,有二十了么?”蕭央靜靜地問,“你在我身邊這么久了,年紀(jì)也比抱石和淡秋要大,也是到該放出府去的時候了,你可有看上的人?或者我為你找個歸宿也是一樣?!?/br> 夷則跪了下來,脊背挺的筆直,“奴婢今年二十三歲,立過誓言,不會嫁人。奴婢愿意一輩子伺候姑娘?!?/br> 她語氣平緩,似乎是習(xí)慣了,或者是受過極嚴(yán)格的訓(xùn)練,說話時聲音很少會有波動。 蕭央便淡淡道:“是你愿意一輩子伺候我,還是攝政王讓你來監(jiān)視我的?” 夷則迅速的抬頭看了蕭央一眼,又立刻低了下去,“是,”她回答的很快,“王爺說過,若姑娘疑心奴婢了,便讓奴婢與姑娘直言。王爺還說,以后姑娘出門,盡量帶著奴婢,奴婢身上有些功夫,至少能護(hù)住姑娘平安?!?/br> 蕭央簡直要被他氣笑了,監(jiān)視別人也能這般光明正大的,她賭氣般的將那幅松雪圖扔進(jìn)白瓷的書畫大缸里。 擺手讓夷則下去,獨(dú)自生了會兒悶氣,又覺得這的確是他能做出來的事,就是算準(zhǔn)了她知道后也無可奈何。她又不能把夷則退回去,他是攝政王,她怎么敢退回去? 蕭老夫人這幾日明顯蒼老了不少,兩鬢銀絲漸多,蕭玠畢竟是她的長子,她又豈會愿意與他離心?每每跟房mama嘆氣,只是放不下姿態(tài)認(rèn)錯罷了。 三老爺這么一個粗心老爺都發(fā)現(xiàn)蕭老夫人最近似乎衰老的很快,他倒是想去勸蕭玠,先跟母親服個軟,但一想到若是自己的寶貝女兒也被母親這般賣了,只怕他也難以原諒母親,便也沒去勸。又怕母親這般悶出個好歹來,便跟同僚說了,想請同僚幫忙借個云蒙山的宅院,讓蕭老夫人去散散心。 云蒙山也是京中難得景致極好的地界了,山不很高,卻常年云霧繚繞,故京中有權(quán)勢的勛貴世家有些便在東山建了宅院,一則游賞安歇方便,二則都有護(hù)院看著,有女眷前來也安全。 三老爺那同僚與三老爺相交極好,倒也上心,將自己家還關(guān)聯(lián)的上的四方親戚都數(shù)了一遍,倒還真數(shù)出一家來,次日便讓自家媳婦上門借宅院去了。 曾子錚下衙回府,去給曾老夫人請安時,便見一個婦人正陪著老夫人說話兒,曾老夫人倒是很高興,給曾子錚介紹,“這是你表姨母的外甥女,原也是很親近的,只是最近不常走動,有些生疏了?!?/br> 曾子錚客氣的問好,便告辭出去,曾老夫人知道他留下不便,也不留他。才走到廡廊下,便聽那個婦人笑著道:“……是有事相求,我那夫君最是愛管閑事的,與蕭家三老爺交好,想幫著蕭家跟老夫人借云蒙山的宅子……” 曾老夫人臉立刻就沉了下來,因著蕭桂,她與蕭家一絲一毫的聯(lián)系都不愿意有,正要出聲拒絕,竟見曾子錚又走了回來,他對那婦人笑著道:“您開口了,自然沒有不借的道理,不知是哪日要用?” 第33章 相遇 蕭央這幾日都沒見著蕭寧。蕭寧被三夫人拘在房里,又請了位老嬤嬤教她規(guī)矩,因要去云蒙山,這才終于放了出來。蕭寧心中十分雀躍,但想起三夫人囑咐她少跟蕭央玩兒的話,便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三夫人身后,趁三夫人不注意,對蕭央擠眉弄眼的使眼色。 蕭央含笑不理她。 因此番是蕭老夫人發(fā)了話,蕭若自是不能不去,她清瘦了許多,但眼神清明,仍是溫婉的模樣。 臨上馬車前,蕭老夫人叫住蕭央,拉著她的手,溫聲道:“祖母原想著嫁入皇家也是享不盡的尊榮,便有些自做主張了,倒忽略了你的想法,你當(dāng)時要是不愿意,直接跟祖母說就是了,祖母又哪有不依著你的!就不會出這樣的岔子了……你也別怪祖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