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重淵沒再說什么,由侍衛(wèi)簇擁著出了丹鳳門。 姚廣清也對蕭玠告辭,心中卻想著等回去了,一定要查一查這蕭家與攝政王的淵源。 蕭玠則在御橋下立了許久,才出宮門回府。 第10章 上香 蕭央得到消息時,正在紀柔房里逗一只毛色純白的小奶貓。 來傳話的是蕭老夫人身邊的菊影,因這次去大恩寺蕭老夫人是交給紀柔打理的,原本一應(yīng)準備都是有定規(guī)的,但如今攝政王突然要與他們同往,這可該怎么才好? 紀柔坐立不安,她年紀本來就小,沒有經(jīng)驗不說,一想到攝政王那兇狠的名聲……她差點兒就要哭出來。 “央姐兒,我……我真是不成,不如一會兒我便去跟母親說,我身子不適,還是讓你三嬸娘來接手吧?我真是不成……”紀柔打退堂鼓不是一回兩回了,只是擔心讓蕭老夫人失望,才強撐著。 蕭央也很納悶兒,蕭家雖是宗親,卻實在是極尋常的一戶宗親,先帝在位時,蕭玠就從不參與眾皇子之爭,所以即便之前發(fā)生了那樣大的變動,蕭家也仍算是十分安穩(wěn)的。 攝政王又為何要與蕭家一同去大恩寺? 她思索的這一片刻功夫里,紀柔已經(jīng)第五次說要去壽安堂親自對蕭老夫人打退堂鼓了。 蕭央想了想道:“母親一會兒去祖母那里,先別說讓三嬸娘接手,祖母一直看重母親,母親這般說,豈不是讓祖母傷心?攝政王是何等身份,若是有分毫得罪之處,那就是咱們整個蕭家的疏漏,祖母定然不會將責任都壓在您身上。祖母讓您一會兒再過去,想來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正在與父親商議,一會兒母親去了,只聽祖母和父親的就是了?!?/br> 蕭央此番卻是料得極準,此時壽安堂內(nèi),蕭老夫人與蕭玠可比紀柔還要緊張。 蕭老夫人連佛珠也不捻了,心中驚疑不定,“只是不知攝政王來意是惡是善?若是善,咱們便只管好生招待侍奉。若是惡,攝政王想要壓死咱們蕭家,那是輕而易舉之事,他又何必與咱們牽涉過多?” 這也正是蕭玠所疑慮之處,如今朝堂之上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攝政王雖然年輕,卻沉穩(wěn)多智,也并非暴虐之人,沒有緣由更不會隨意戕害臣屬。 不過他思慮的要更深遠一些,現(xiàn)下河北雪災(zāi)雖然重大,卻也不是什么急難之事,倒是遼東王和南越王將來恐成大患。 蕭玠將攝政王與他說的關(guān)于蕭承的話對蕭老夫人說了一遍,想了想,又對蕭老夫人簡單的解釋了一下時局,“遼東王是先帝表兄弟,且野心不大,雖不曾對攝政王俯首,暫時卻也沒有叛亂的跡象。倒是南越王,他與先帝皆是嫡出,如今不過四十余歲,南越富庶,兵強馬壯,他之前就曾放言要‘誅重賊’。但因攝政王沒有篡位,他師出無名,便以攝政王殘害宗親的名義出言討伐!據(jù)我判斷,不出兩年,攝政王與南越必有一戰(zhàn)。” 蕭玠眉頭緊蹙,“而如今攝政王要與咱們同去大恩寺,或許是想借此緩和與宗親的關(guān)系?!?/br> 而科舉放寬對宗親的限制,目的應(yīng)該也是如此。 靜默了片刻,蕭老夫人嘆了口氣,“但愿如你所說?!?/br> 不出半日,蕭府上下就都知道攝政王要與他們一起去大恩寺上香的事了。 府里的管事們瞬間緊張忙碌起來,攝政王的出行及所用物具自然是不用他們準備,但是聯(lián)系大恩寺那頭安置廂房卻是他們要溝通的。 蕭府每年都要往大恩寺捐三五千兩的香油錢,一部分用來給蕭老夫人等供奉長明燈,余下的便全是捐贈。大恩寺每年都會出錢幫助百姓修橋修路設(shè)粥棚等,而錢的來源便是京中大戶的捐贈,也就相當于這些大戶做了善事了。 蕭家捐的錢算不上最多,卻也不少了,故而大恩寺有一處專門供蕭家人休憩的院落。但如今有攝政王同行,自然不能讓攝政王與他們擠在一處小院子里,得囑咐大恩寺再另辟一處專門的住所。 負責此事的劉管事在初八這天清早就去了大恩寺,回府之后立刻匆匆前往壽安堂見蕭老夫人。 劉管事穿著竹青色寶相紋綢衣,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才道:“小人一早就去大恩寺與知客師父說了,那知客師父也很是震驚,立刻帶著小人去找住持師父,誰知住持師父卻很平靜,告訴小人說攝政王在大恩寺是有一處固定的廂房的,每年攝政王去了都是住在那一處,倒不用另外準備。” 蕭老夫人閉了閉眼,照如此說來,或許攝政王就只是想去大恩寺上香,聽聞蕭家要去,才順便一起……她活了大半輩子了,自覺看人也是有些準頭兒的,如今對這位攝政王卻是一點兒也看不懂了。 到了臘月初十,蕭家三房一起前往大恩寺。 大恩寺規(guī)模宏大,寺廟整體分為南北兩個部分,北部主要包括山門、佛殿、琉璃塔等,南部則是僧房、禪堂、藏經(jīng)殿,南北之間由圍墻隔開。 從蕭府出發(fā)時,天色尚好,到了大恩寺,天幕便陰沉下來。 蕭玠與二老爺、三老爺帶著蕭承和蕭起先去山門等著迎攝政王,蕭老夫人則領(lǐng)著眾女眷去了禪房。 蕭央由紀柔牽著,三夫人則上前殷切的扶住蕭老夫人,一面笑道:“司天監(jiān)早就說這幾日恐會下雪,果然是準的!大恩寺的琉璃燈塔在大雪里看,倒是更美!” 蕭老夫人心思卻不在這上面,之前在宮里時,她可是親眼看到攝政王手下那些人行事是如何殘.暴的,想著蕭玠等在寺門迎攝政王,她實在是安不下心來。喝了盞茶,才道:“本來就是預(yù)備著要住兩三日的,雪下得大倒也無妨。只是下雪之后山路難行,囑咐大家去北院佛殿時要小心著些,真要不小心滑落到山下去,下著大雪,連人都是找不見的?!?/br> 三夫人低頭喝茶,紀柔見蕭老夫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忙起身道:“是,媳婦知道了,一會兒便吩咐下去。” 蕭老夫人“嗯”了一聲。 二夫人也湊著說了兩句話,山門那兒沒消息傳來,大家都放心不下。 又過了約摸半刻鐘,才有個小廝匆匆到禪房來,卻也不敢直接闖進來,找了個小丫頭讓叫菊影出去,菊影忙放下手中的事快步到禪房門外,那小廝跟她說了幾句,她才回來稟報。 “老夫人,大老爺命人來傳話,說是他們已經(jīng)與攝政王去祖師殿見高僧了,要說些佛法上的事,讓老夫人不必擔心?!?/br> 蕭老夫人忙念了句:“阿彌陀佛!” 其余眾人也跟著歡喜起來。 這才有心思說其他的事。 命人準備齋飯,又派人去祖師殿跟著打探消息,蕭老夫人才轉(zhuǎn)頭問二夫人,“祝家那位老夫人可來了?” 二夫人忙笑道:“早就來了!我也問過了,安置在了咱們西側(cè)的那個院子里,離著倒是不遠?!?/br> 蕭老夫人點了點頭,又對蕭寧和蕭若道:“你們兩個還住原來各自的房間,天色也暗了,一會兒要用晚膳,你們先回去換身衣裳吧。” 這是有話要說,讓兩個姑娘回避。蕭央正坐在熱乎的炕上打瞌睡,蕭老夫人本也想讓她回去,但見她小臉睡得紅紅的,怕折騰一趟再得了傷寒,再加上她年紀還小,倒也無礙,便將她留下了。 等蕭寧和蕭若出去了,蕭老夫人才問,“那小公子可也來了?” 二夫人笑道:“隨祝老夫人一并來的!蘭姐兒早就惦記著她四meimei呢,若姐兒過了年就及笄了,也該說親事了,正巧蘭姐兒的婆母與祝老夫人交好,才請了四喜巷子的余大奶奶去說了。那祝家也是有些底蘊的,祝公子又才中了舉人,雖說祝夫人身子不大好,但若姐兒嫁過去,只要勤勉持家也是無礙的。” 據(jù)說祝夫人的身子頂多再撐個半年,祝家原本還想等祝公子中了進士再說親,到時手里的底牌也更硬實些,但若是祝夫人沒了,祝公子就要守孝三年,他已經(jīng)十六了,現(xiàn)在瞧著不大,三年后可就難了…… 這才著急了。 蕭老夫人道:“聽說祝家祖上也是出過幾位進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