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趙寧卻笑起來:“哥哥,這樂妓你哪里尋來的,真?zhèn)€兒是厲害,不止琴藝好,嗓子也是世間難有的?!?/br> “你要喜歡就帶回去罷,我原也不喜這個,還不是那些人找來的。”他現(xiàn)在身為皇帝,數(shù)不清的人巴結(jié),每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獻(xiàn)各種珍寶,甚至還有遠(yuǎn)道而來的,只為討他歡心,將來得個官位。 “那我就不客氣了?!壁w寧笑笑,靠在后面的椅背上,“哥哥,我們現(xiàn)在過得可真是神仙日子呢,要什么有什么,哥哥的運氣也好,豫兒,蒙兒很是出眾,都不用哥哥cao心?!?/br> 那么多的良將俊才,最后是他坐上皇位,運氣自然也是有一些,趙堅淡淡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們有今日,是犧牲了多少人的命的?!?/br> “哥哥可真是有仁心,記得這些,不過也幸好是哥哥,不然換作別人可未必就能體恤到了。”趙寧垂眸瞧著自己的指甲,“但是,哥哥啊,攘外必先安內(nèi),現(xiàn)在外面有大周虎視眈眈的,文武百官卻還在勾心斗角,恨不得把太子之位落在誰頭上拿去押注玩了。” 這種話也只有趙寧敢說,趙堅眸光一冷。 “我是替您擔(dān)心。”趙寧道,“生怕還沒有把大周打下來就弄得四分五裂?!彼酒饋沓w堅笑笑,“天晚了,我得告辭了,哥哥早些歇息?!?/br> 她從文德殿里走出去。 趙堅透過窗口看向黑暗的夜空,微微出了會兒神。 外面,趙豫立在儀門那里,稍作停頓便走了,他不知道趙寧會對趙堅說什么,其實不管說什么,只要讓他生出早些立太子的心就好了。 他畢竟是嫡長子,父親才稱帝沒多久,假使有這稍許的逼迫,父親或許不會去反抗這種自古以來的傳統(tǒng),也不會希望儲君的事情真的弄出風(fēng)波,那么他的希望就會很大。 他笑一笑,沿著甬道出去,誰料竟見寧封突然由黃門領(lǐng)著進(jìn)來,他連忙避在一邊,心里暗想發(fā)生了何事,國師會那么晚入宮。 可也不能跟著過去,只得按捺住疑惑。 寧封徑直就去了文德殿。 趙堅看到他,笑道:“你來得正好,豫兒之前同管大人商議了在長安,永州設(shè)立集賢館的事情,朕正想聽聽你的意見,豫兒的意思,此館是專為招攬文人俊才,并不僅限舉人?!?/br> 因為戰(zhàn)亂,不管是大燕還是大周,都已經(jīng)有一陣子沒有開辦科舉了,官員也大大缺乏,這個舉措是很好的,寧封贊同道:“大殿下很有想法,到時恐怕會引來很多的人才,皇上再派學(xué)官前去考量,自然就能選拔出合適的官員,這個舉措可是解決了一大難題呢?!?/br> 他并不吝嗇對趙豫的夸贊,對他來說,趙豫當(dāng)太子比趙蒙好,趙蒙性子強(qiáng)硬,獨斷專行,將來未必會聽他一個國師的意見,趙豫就好多了。 他甚至是更為偏向趙豫的。 趙堅聞言極為高興:“朕也有此意?!彼D一頓,“國師此來是為何要事?” “回皇上,微臣常為大燕卜卦,誰料近日皆是渙卦?!睂幏庹Z氣嚴(yán)肅,“風(fēng)在水上行,四方流溢,大燕恐有人心渙散之憂,故而微臣才會入宮求見皇上,希望皇上能慎重對之?!?/br> 趙堅眉頭擰了一擰,詢問道:“卦象可曾提到什么具體的事情?” “只是關(guān)乎大局,天機(jī)畢竟是天機(jī),卦象只能碰觸一二?!本拖袼来笾鼙囟ㄒ至殉蓛蓚€國,可誰做皇帝,卦象無論如何也不會顯現(xiàn)。 是他自己選了趙堅,當(dāng)然,趙堅也沒有辜負(fù)他。 他也很信任自己。 寧封道:“畢竟大局未定,還請皇上注意任何風(fēng)吹草動。” 可他要管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趙堅捏捏眉心,朝他看一眼:“朕實在忙不過來,國師既然如此關(guān)心國事,便不要再避在八仙觀了,朕今日起封你為都察院左都御史,讓你檢查百官,如何?有你在,朕便沒有后顧之憂?!?/br> 寧封倒沒有想到,今日來宮中一趟,自己還被封官了,他有些猶豫。 于他來說,現(xiàn)在最合適的好像應(yīng)該是在幕后,而不是曝露于人前,他有心推卻,輕聲道:“皇上,微臣興許不能勝任……” “別婆婆mama的,就這么說定了。”趙堅笑道,“朕明日便令人把官印官服送來。” 一錘定音。 寧封無奈的離開皇宮。 被封為二品官,其實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可自家主子竟然沒有絲毫的雀躍,跟在后面的小道士云萊笑道:“多少人刻苦念書就為做官呢,而今您做上了,還不樂意?!?/br> “這不是好事兒?!?/br> 云萊不理解:“看來寧大人……” 寧封挑起眉:“現(xiàn)在就叫我大人了?” “您都是都察院的官員了,難道還叫國師?” “國師也一樣是封號?!睂幏獾?,“這跟我更相配?!?/br> 云萊笑起來:“國師您應(yīng)該給自己預(yù)先卜個卦,提前知道的話您今日就不用來宮里了。” 給他自己? 寧封瞧著這黑得好像墨汁一樣的天空,心想他這一生顛簸流離,已經(jīng)沒有更差的過去了,而他也不能預(yù)測到將來的福禍,勿論他怎么卜卦,他都沒有辦法得知…… 其實就算師父廣成子,他又能得知個人的將來嗎?世間萬物,都只不過是滄海一粟,渺小的可怕,有時候拼勁全力也未必能掌握自己一絲的命運。 能完全得知的,恐怕是有天大的恩賜,就像杜若,她也許知道罷?但是她好像并不太相信自己。 他心想,在她的夢里,他的將來,到底會是什么樣的呢? 他駐足會兒,大踏步離開了皇宮。 44|044 長安城的香鋪果然從永安進(jìn)了很多的胭脂水粉,謝氏得知,便使人告訴杜家的姑娘們,正當(dāng)二月,已是暖春了,她們說好今日下午一起去香鋪挑選胭脂。 杜若換上出門的裝束,先去了杜鶯那里。她這回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早,杜鶯頭發(fā)還沒有梳,見到她,心里有幾分了悟說道:“我最近沒什么不好的,你不要擔(dān)心,定不會像上回那樣?!?/br> 她瞞著老夫人,那天回來雖也請了大夫,卻并沒有引起風(fēng)波,但杜若還在惦記那件事。她坐下來道:“你是不能再像上回了,不然被祖母曉得,不知道會怎么樣,祖母是真的以為你好了呢?!?/br> 這樣欺騙祖母,總是不對的,要是哪一日杜鶯突然又病重,對老夫人的打擊更大。 杜鶯幽幽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