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時不這么逼迫她，她定然不肯說出來，寧封道：“原本是這樣，現(xiàn)在計劃有變?！?/br>
    神情淡淡的也不知真假，杜若跟著宮人去凈房。

    很快就有溫水送來，裝滿了一個浴桶，玉竹在旁邊予她清洗，一邊兒問道：“姑娘與那國師說的話，奴婢怎么聽不明白呢？”又感慨，“原來國師那么年輕，又生得這種樣貌，實在是不像一個國師呢?！?/br>
    杜若沒有理會她，她剛才救了周惠昭，又極其艱難的走到宮里，已經(jīng)累得不成人樣，泡在舒服的溫水中里，閉著眼睛就睡著了。

    還是玉竹給她洗干凈了喊她，她才醒的。

    從凈室出來，走到側(cè)間，寧封正等著，他坐在大椅上，手搭著椅柄，很有幾分慵懶。

    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轉(zhuǎn)兒，見她穿著淡青色的宮人裙衫，腰間束著同色繡花的腰帶，頭發(fā)沒有梳理，半干半濕的披在肩頭，倒是他沒有想到的潔凈漂亮，就像那池塘里的荷花，從剛剛她滿身的淤泥里長出來，說不出的動人。

    他與玉竹道：“你出去?！?/br>
    玉竹有些驚慌。

    杜若心想他可能是要提到夢的事情，便讓玉竹在外面等。

    見門關(guān)上了，寧封道：“你知不知曉娘娘今日為何請你來？”

    這問題有些奇怪，杜若道：“不是為賞花嗎？”

    “是為讓我觀你面相?！?/br>
    杜若嚇一跳，她手握緊了，很快就想到今日秦氏對她的親昵。

    看面相，難不成是要看她合不合適做皇子妃？可怎么會那么早？她才十三歲??！

    臉色一下白了，能看得出她的驚慌，寧封挑一挑眉：“原來你不想當(dāng)皇子妃，不過以大殿下嫡長子的身份，他有很大的可能是要成為太子的，你連太子妃都不想做？據(jù)我所知，你與大殿下原是感情不錯?！?/br>
    杜若深呼吸一口氣：“這又關(guān)你什么事呢？”

    寧封淡淡一笑：“我如果與娘娘說，你嫁給大殿下，將來大燕必定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那你覺得我與這有沒有關(guān)系？”他身子略微往左傾，“我是擔(dān)心你不愿，故而才提前知會你一聲?！?/br>
    聽起來是好意。

    杜若神色略是放松。

    寧封道：“好歹你曾來求助過我，我們也算是有些緣分，不過我若是幫你，你得記住千萬莫要泄露出去，不然只怕你我的人頭都是難保的?！彼D一頓，“你到底有沒有夢到過你與大殿下的事情?！?/br>
    杜若見他那樣幫自己，到底有些感激，點一點頭道：“是，夢到過，他不是什么好人?！?/br>
    “原來如此?！睂幏獾溃半y怪你會不喜歡他，這是人之常情?！?/br>
    他神色溫和，像把她當(dāng)一個朋友，杜若看著他，忽然想到賀玄讓她不要接近寧封，他那時很是嚴(yán)厲，可見對寧封的印象是很不好的。

    她又生出幾分警惕：“你幫我，卻使自己陷入危險，到底是為何？若只是因在八仙觀的事情，你的人也太好了?！?/br>
    “我本來就是好人?！睂幏饪吭诖笠紊希従彽?，“當(dāng)時大軍占領(lǐng)晉縣，是我讓皇上不要傷害百姓，并且頒布發(fā)令，凡欺辱百姓者，不管是何官員，立即便以軍法處置，后來在長安也是，百姓才能得到安逸的生活?！?/br>
    這些她倒是第一次聽說，若是真的，就憑這點，他是積攢了功德。

    “不過我雖是好人，卻也有私心，今日幫你，乃是有一事相問?！彼酒饋恚叩剿媲?，“你可曾在夢里見過我？”

    她抬起頭盯著他看。

    在半明半暗的光亮里，他的容貌顯得十分的溫潤，像一塊美玉，那種曠世難求的奇珍，只消看一眼就挪不開目光，在心里猜測，若要買下它，需花費多少的銀錢。

    這樣的人，若曾在夢里出現(xiàn)，她定然會記得，但奇怪的是，她沒有夢見過他，好像在將來，她與他是沒有關(guān)系的。

    她搖搖頭。

    寧封眉梢微揚：“那你記住了，若是哪日夢到我，必得告訴我，我會保你一世平安?！?/br>
    杜若沒有立即應(yīng)承，因她不知道在夢里，寧封會做什么，就像賀玄，做出那樣石破天驚的事情，她怎么敢告訴別人？寧封要也是呢，或者他甚至與賀玄牽扯上關(guān)系，她在這一刻忽然想了許多。

    見她不開口，寧封笑一笑：“你或許還在懷疑我，今日我便先送你一份禮物?！彼麖澫卵?，很近在她耳邊道，“我會與娘娘說，你這人運道極差，去白河觀舟，沉了船，這回觀荷花，又摔入河里，你若是嫁給趙豫，定然會讓大燕遭遇滅頂之災(zāi)?！?/br>
    兩件都是事實，杜若聽了好氣又好笑，但這話真是妙，秦氏一定會打退堂鼓的。

    畢竟寧封是國師啊，他說什么，別人都容易信服。

    她笑道：“好，謝謝你?！?/br>
    那瞬時如清蘭綻放，滿室的香氣，寧封心想這小姑娘長大了必是絕色，也難怪趙豫心心念念要娶她，當(dāng)然，她還有個好父親。

    他打開門：“你現(xiàn)在去荷花池面見皇后罷?！?/br>
    她點點頭。

    見她要走，他又想到在那小舟上的事情：“你可知道，剛才舟為何會搖動？”

    杜若一怔。

    “回去好好想想罷。”他俯視著她，告誡道，“我不曾為皇上效命之前，曾予無數(shù)的人算命，這世上好人并不多?！?/br>
    杜若心里閃過模糊的念頭，轉(zhuǎn)身走出漱玉殿。

    回到荷花池旁的長廊，秦氏再次看到她時，表情就有些復(fù)雜起來，憐愛的道：“你這孩子啊真是，毛手毛腳的，幸好池塘不深，不然我可怎么辦？都不好與你娘親交代了，這會兒再不準(zhǔn)去乘舟，便在岸邊罷?！彼笠荒竺夹?，“也不知是不是太熱，我去歇一歇，你與姑娘們再留一會兒。”

    杜若答應(yīng)聲。

    秦氏扶著宮人的手離開長廊，走到遠(yuǎn)處，她回眸看一眼杜若，長長嘆了口氣。

    周惠昭還不曾出現(xiàn)，倒是杜繡走到她身邊，挑眉道：“我一早讓你與我去，而今可是后悔了？你周jiejie很是招災(zāi)，走哪里都會發(fā)生事情。”

    杜若自然聽出來她什么意思，原來杜繡已經(jīng)料到了，可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