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九王回家時見到滿殿的東西就沉下了臉:“不是說過么,這些雜亂事讓下人們做就行了,你又費心勞神的,病才好了幾天?” 靜淑嚇得趕忙站起來行禮,卻見九王妃坐著根本沒動,只朝著九王笑:“你不讓我做點事,我就想兒子,想女兒,怎么辦?” 九王只有一子一女,女兒李若雪已經(jīng)遠嫁突厥和親,兒子出使南詔國還沒有回來。 九王坐到她身邊,順手捏了捏她的肩膀,不高興地說道:“想兒子,想女兒,就是不想我是吧?” “想啊,這不剛一想你,你就回來了么?!本磐蹂Φ馈?/br> “我就是怕你想本王想的肝腸寸斷,這不趕緊回來的么。”九王洋洋得意。 “你呀,”九王妃推他一把,“當著孩子的面,也不害臊?!?/br> 靜淑在一旁瞧得耳熱心跳,在郡王府里,王妃見王爺從外面進來都要起身行禮的。哪怕在自己家里,母親不用給父親行禮,可是他們也從來不曾這樣笑鬧過。 九王掃一眼呆呆站著的小姑娘,擺擺手:“坐吧,不必拘禮?!?/br> 靜淑拘緊地坐到椅子上,垂眸盯著自己的鞋尖兒。 “最近阿朗都很忙,有幾日沒回家了吧,你是不是著急了,來說情讓阿朗回家。”九王故意逗她。 “不不,”靜淑趕忙擺手,“夫君為國效力,是正經(jīng)事,我萬不敢打擾他辦差事的?!?/br> 九王妃把賬簿交給管事嬤嬤,拉起九王去知味樓用午膳,笑罵道:“真是越老越不正經(jīng),逗人家小姑娘做什么,為老不尊的?!?/br> “哈哈……”九王大笑,任由妻子牽著袖子往前走。 靜淑跟在后頭,瞧著他們夫妻情狀,真是很舒服的感覺,那是一種發(fā)自心底的親昵,連她這個外人都能感覺到,若是一日不見,必是如隔三秋的。 九王四十多歲,性格霸道,不怒自威,文武百官沒有不怕他的。唯有九王妃不怕,吃飯時見靜淑拘束,還拿他開了個玩笑。九王也不惱,只把妻子愛吃的菜都夾到她碗里,還細心地幫她剝了一只蝦,喂給她吃。 三個人一起吃著飯,靜淑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九王沒有小妾。 雖說這件事眾所周知,可是她以前不曾細想,不給丈夫納妾,便不是賢德的妻子。與丈夫當著下人的面笑鬧,也不符合禮數(shù)。還有,竟然是他剝蝦,她吃?怎么可以讓丈夫伺候自己呢? 雖說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被丈夫這樣寵著,可是,這樣不就不符合禮數(shù)了么。 九王妃年近不惑,保養(yǎng)的好,臉上一絲皺紋都沒有,笑起來杏眼微彎,紅唇輕抿,兩個深深的酒窩,風韻正佳。 靜淑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一棵還沒長大的小草,枯黃稚嫩,失了女人的神采。 “靜淑,郡王府里怕是沒有做柳州菜的廚子,今日你既來了就住兩天在走,多吃吃家鄉(xiāng)菜。”九王妃笑著招呼她。 “不,不用了,多謝姑母,我還要回去呢,說不定今晚夫君就要回來了,我總要伺候他洗漱更衣的?!膘o淑打消了原計劃,她需要靜一靜,好好想想。 九王妃轉(zhuǎn)頭的時候,恰好看到九王嘴角掛著的一點蛋黃末兒,便抬手用帕子幫他擦凈:“看你,都吃到臉上去了?!?/br> 她溫潤的小拇指從他唇邊劃過,九王想都沒想就含在了嘴里,用舌尖兒逗弄著指肚。 “你干什么,有晚輩在呢?”九王妃低聲斥道,嗔怪的眼神兒,瞬間紅起的臉頰讓九王眸色深沉了。 “嫣兒,你今日竟如此害羞了。”平時家里只有夫妻兩個,鬧得比這過分的有的是,都不曾見她惱過。 “你有完沒完了?!本磐蹂淞四?,真的生氣了。 “為這點小事就跟我翻臉?”九王也惱了。 靜淑嚇得不知所措,還好九王妃及時安排下人帶她去客房歇晌。怯怯地站起身來,隨著嬤嬤往外走,到門口時,不放心地回眸看了一眼,就見九王已經(jīng)站起高大的身子,俯身很有壓迫感地逼近九王妃。 出了知味樓,是一大片茉莉花園,冬天沒有花香,只有北風呼嘯。 靜淑低著頭往前走,彩墨卻從后面拽她衣襟,回頭一瞧,驚得忘記了走路。 九王竟然抱著九王妃出來了,大搖大擺的模樣,一臉胸有成竹的表情。九王妃顯然還在跟他嘔氣,冷著臉撅著嘴。九王低頭看她一眼,就笑了起來。 靜淑被彩墨推了一把,接著往前走,歇晌時,縱有多少疑問,也不敢在九王府亂嚼舌根。好不容易挨到日頭偏西,聽說九王出去了,才敢到寢殿來跟九王妃辭行。 管事嬤嬤進來向九王妃請示節(jié)禮的事情,她慵懶的擺擺手:“罷了,我是沒力氣管了,你們瞧著弄吧?!?/br> 靜淑進門,見她已經(jīng)換了一套蠶絲錦逶迤拖地煙籠梅花百褶裙,眸含春水臉如凝脂,與上午判若兩人。 彩墨是過來人,一看便知九王是如何懲罰跟他頂嘴的九王妃了,何況從側(cè)面這個角度,剛好看到她耳后的一個紅色印記,分明就是冬裝高領(lǐng)都遮不住的吻痕。 “姑母,我該回去了?!膘o淑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 九王妃撐著紅木椅子的把手站起身來,身旁的丫鬟趕忙去扶。前幾日病了,九王不曾碰她,今日惹惱了他,便狠狠折騰了一回。被他弄的全身骨頭都軟了,快站不起來了。大白天的,簡直沒臉見人。氣他、惱他、卻又不能想他,一想臉就更紅了。 “靜淑,你們小兩口新婚燕爾的,就該親親熱熱的,別相信什么相敬如賓的傻話,你若真拿他當客人了,還是丈夫的感覺么?阿朗這幾天沒回家,是不是也沒有派人告訴你一聲?”九王妃一語中的。 靜淑尷尬的張張嘴,“嗯”了一聲。 “你以后莫容他這些,男人只會得寸進尺,你該耍耍小性子的時候,就跟他耍,以后他就知道該注意什么。一味的遷就,他就不在乎你了?!本磐蹂荒盟斖馊?,送她到寢殿門口,柔聲道:“剛才我跟九王說了,不要讓阿朗新婚就養(yǎng)成不回家的習慣,若是碰見他就讓他趕快回去。你也是,多花些心思在他身上,等他寵你成習慣了,讓他改都改不了。” 回去的路上,靜淑一直在絞盡腦汁地想,怎么才能讓他寵她呢?還得養(yǎng)成寵她的習慣。 其實,她還想知道,九王和九王妃究竟是怎么和解的? 第18章 誘夫第十一計 回到臥房,靜淑皺著柳葉眉,嘟著櫻桃嘴兒,趴在桌子上一言不發(fā)。 素箋疑惑地瞧瞧彩墨,小姐這是怎么了,去了一趟九王府就性情大變了? 彩墨無奈的搖搖頭:“小姐,您這惹人疼的小模樣,但凡在三爺面前露兩回,必定也能把他迷的魂不守舍??墒牵看我姷饺隣?,您就刻板的跟那《女戒》青不拉嘰的封面似的,哪個男人會動心啊?” 素箋不高興地撅起嘴:“咱家小姐哪有你說的那樣啊?!?/br> 彩墨急的跺腳:“我也是替小姐著急呀,只要小姐不再緊張害怕,再跟三爺親近些,自然也能成為九王夫妻那樣的恩愛眷侶?!?/br> 素箋還要說話,就見靜淑無力的擺擺手讓她出去,伸手拉過彩墨坐在身邊?!安誓袢瘴乙不沓瞿樔チ?,你跟我說說,夫妻相處之道究竟是什么?包容、承受、崇敬、關(guān)心我都做到了呀,可是他為什么……” “小姐啊,男人跟女人真的不一樣,女人呢總是把心里的感覺看的最重要。整天想些情呀愛呀,要真正動了心才樂意把自己的身子給他??墒悄腥瞬灰粯?,他們卻要把女人睡了,才覺得這是我的女人,是我的責任,他身體上舒服了,才會情不自禁的寵著你。當然了,我不是說睡過就一定能心心相印。可是,夫妻之間沒有房事是肯定不會親近的,您看九王夫妻,哪怕生氣吵起來了,在一起睡一回也就恢復(fù)甜甜蜜蜜了?!辈誓吐暤?。 “啊?你是說,中午九王抱著姑母走了,其實是去寢殿……怎么可以這樣???夫子說不可白日宣yin哪?!膘o淑驚得目瞪口呆。 “哎呀,人家夫妻之間的事,夫子管的著嗎?再說,夫子也是人,他若不干那種事,他能有子孫后代嗎?”彩墨可不信什么夫子。 “臨行前,娘親千叮嚀萬囑咐,要我恪守禮教,千萬不能做半點出格的事情,讓人笑話?!膘o淑糾結(jié)著小臉。 彩墨重重地嘆了口氣:“您就別提咱們家孟夫人了,按照她老人家的標準,那九王妃就得被休了。你瞧著三爺是那重視禮教的人嗎?” 靜淑認真的想了想,好像他是不怎么在意規(guī)矩禮法的,“可是,長輩們在意啊?!?/br> “那您就在長輩們面前守足規(guī)矩,在三爺面前不守規(guī)矩不就行了?!辈誓珯C靈說道。 靜淑抿著唇想了一會兒,好像是這么回事,只是讓自己引誘他的心還好辦,若是故意用身子引誘他,就算圓房了,還不得被他笑話? 想了好久,小娘子終于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嗯,那就給他來個欲迎還拒,不讓他看出自己的心思。 小娘子打定了主意,就開始細細地琢磨法子。從陪嫁的衣服里,找出一套領(lǐng)口開的大些的輕薄中衣,又選了一件大紅色的細帶抹胸。放在衣柜邊緣,就等著晚上他回來。 晚飯時分,周朗果然回家了,靜淑一喜,趕忙迎了上去。 “夫君,你回來了。”她雙手低垂,眉眼溫順,見他伸手解裘皮大氅的帶子,便伸手接了過來,轉(zhuǎn)交給素箋去打理。 他身上穿著低級官吏應(yīng)穿的青色圓領(lǐng)官袍,帶著四九天的一股寒氣,讓靜淑不自覺的往后退開一點。可是,馬上她腦海中就浮現(xiàn)出一個畫面,若是大膽的九王妃年輕時,九王幾日未歸,她怎么會躲開呢,說不定會抱住九王的脖子親昵地說:你幾日不回家,我都快想死你了。 想到這,靜淑臉上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紅暈,這樣rou麻的話,她永遠都說不出來。 周朗并未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搓著手走到青銅暖爐旁,烤烤凍得發(fā)白的手掌。 “這么冷的天,夫君每日騎馬握馬韁,手都凍成這樣了,不如明日我做一副手套給你戴吧?!膘o淑跟到暖爐邊,輕聲說道。 周朗轉(zhuǎn)頭掃了她一眼,并沒有看到“想念”這種情緒,她只是盯著他的手,略有些心疼而已。“不必了,一個大男人戴個手套騎馬,還不被人笑話?!?/br> “哦?!膘o淑應(yīng)了一聲就不知說什么好了,雖然之前想過,等他回家要表現(xiàn)地親昵一點,可是……真到他就在面前地時候,她就恢復(fù)了以往地緊張,一點都親昵不起來。 在家里的時候,好像娘在爹面前就是這個樣子,爹爹總是表情寡淡,不親不疏,對娘親尊重客氣,卻少些親熱?;蛟S正是因為如此可有可無吧,爹爹才常年鎮(zhèn)守邊關(guān),其實那漠北也無須他十幾年守在那里,若是向皇上請求回鄉(xiāng)任職,應(yīng)該也是可以的吧。 靜淑不想成為丈夫心中可有可無的存在,她也想得到九王妃那樣的寵愛,被丈夫捧在手心里呵護著,溫柔地剝一只蝦喂給她吃,每天晚上都回家守著她睡,這樣才不會冷,不會抱著自己的孩子喊“暖暖”。 如果想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就一定要有彩墨說的過程,那就試一試吧。 靜淑在袖子地下握了握小粉拳,給自己打氣,努力放松了心情,問道:“夫君要先沐浴,還是先用晚膳。” 周朗抬臂聞聞自己的衣服,似乎沒什么異味,便道:“按理說應(yīng)該先沐浴,幾天沒洗了,自己都覺得腌臜,不過實在是餓了,先吃飯吧?!?/br> “好?!膘o淑轉(zhuǎn)身安排丫鬟們擺飯,很快,熱乎乎地六菜一湯就上了桌,除了一盤糯米藕片是靜淑要吃的,其他都是周朗愛吃的rou菜。 “夫君嘗嘗這椒鹽羊排好吃么?”靜淑挑了一塊最鮮嫩的羊排給他夾到碗里。 外酥里嫩,入口椒香,味道均勻醇厚,必定是腌漬了一天的。周朗吃的開心,就隨口表揚道:“不錯,好吃,你做的?” 靜淑雙眸中煥發(fā)出神采,興奮地笑道:“是啊,這幾天夫君差事辛苦,我就每日都在家里親手做幾個你喜歡吃的菜,等你回來?!?/br> 周朗笑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掃一眼侍立一旁的兩個大丫鬟,說道:“那我不回來,豈不是便宜她們了?” 大膽的彩墨馬上回道:“夫人親手做的菜,奴婢們怎么敢吃,都是熱了一遍又一遍的,夫人幾次三番到門口翹首企盼呢,差點就染了風寒。每晚都是等到半夜,三爺還不回來,夫人才吃幾口溫著的菜?!?/br> 周朗手中的筷子一頓,看向垂著眼簾的小娘子,她正架起一塊藕片放進紅唇中,貝齒輕輕一咬,藕斷絲連。一根白色的纖細藕絲掛在紅唇上,愈發(fā)誘人。 真想舔一口,替她舔掉那根細絲。不過也只能想想罷了,他還真做不出來,若是他那樣做了,拘謹?shù)男∧镒舆€不得嚇得背過氣去。 “以后你不用等我,晚飯時不回來,就是在外面吃了,你只管吃飯就是?!敝芾实?。 “嗯?!彼吐晳?yīng)了,就再也找不出什么話題。食不言寢不語,吃完飯再說吧。 這幾天,周朗確實很累,疲憊的身子跑進浴桶,舒服了不少。 自從上次由她伺候著洗澡起了反應(yīng),周朗就不讓她伺候了,小娘子也樂得躲開尷尬,只把衣服給他搭到屏風上就出去。 今日她放好了衣服卻沒走,輕柔地走到閉眸泡澡地丈夫身邊,挽起袖子,柔聲道:“夫君這幾日必定十分勞累,我……我?guī)湍闳嗳嗉绨伞!?/br> “嗯。”周朗沒睜眼,感覺到一雙溫熱的小手落在雙肩上,緩緩按了起來。她力道不大,解不了不少乏,卻把他的心揉亂了。肩上癢癢的觸感傳遍全身,真想狠狠地撓上幾把。他努力克制著下面,不能讓小阿朗起變化,水這么清,若是被她瞧見了,還不得笑話自己沒出息。 靜淑哪敢往水里瞧,別說水里,連他寬寬的肩膀都不敢看。只盯著一頭烏發(fā)出神,一點散漏的余光都不敢放出去。 “好……好……了,你進去吧,水不燙了,我洗個頭就進去。”周朗實在挺不住了,無論如何氣沉丹田都壓不住那蓬勃之勢。 四九天水本就涼的快,靜淑也沒多想,就溫順地回了臥房。她怎么能猜得到,自己一雙小手就能撩撥地他無法自控呢。 周朗很快就從水里出來,穿好中衣到臥房的暖爐上烤干頭發(fā),靜淑走過去想幫他,卻被人家無情的婉拒了?!拔易约簛砭秃茫瑒e燙到你?!?/br> 剛剛壓下抬頭的小阿朗,他可不想再受一回苦。 靜淑無事可做,就命人給浴桶換了熱水,她也去沐浴。身上不臟,她很快就洗好出來,因為知道周朗累了,烤干頭發(fā)就會睡覺。若是他合上眼,自己的輕薄中衣,還穿給誰看。 第一次做這樣的事,難免緊張,手上哆哆嗦嗦呢,裹胸的帶子都系的松松垮垮,有心讓丫鬟來幫忙,可是因為自己難為情,早就把她們支開了呀。 靜淑咬著牙把心一橫,算了,豁出去了,既選了這套領(lǐng)口微敞的中衣,又何必自欺欺人地系緊里面的裹胸。 進臥房的時候,周朗的頭發(fā)已經(jīng)半干,他正要抬腳走向床邊,眼角余光瞥見她進來,定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