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說鍛煉她的獨立能力吧,未免又太,殘忍了點, 一個小傻子,竟然還大了肚子…… 說太殘忍吧,又不是完全放手,甚至說,十分任著, 皮箱父親交給他他也沒打開??刹淮蜷_從父親交代的話也知道里面是什么,這么多錢、卡,不比她地下室那床鋪下少啊…… 剛兒他走出來時回頭看了一眼, 果然, 小傻子蹲下來打開皮箱一看里頭……好似也沒多大驚訝,站起來掀開床鋪,就把皮箱里的錢、卡、卡、錢。全倒在床板上,她也沒耐心分散均勻,呼哩嘛啦兩手像游泳地趴著瞎呼啦幾下,就了事,放下床鋪。 夏遠出來時突然想到,這些錢或許父親也不是真為給她花,或許只是,既然她在地下室養(yǎng)成了睡在錢上的習慣,就延續(xù)吧…… …… 祁陽開車。韓照坐在副駕上支著頭看著車窗外,似乎在思索什么。 “你到了蔚州,告訴小小,他舅舅的事別沾邊,用不著求情?!蓖蝗怀雎暎曇艉艹?, “知道?!?/br> 祁陽現(xiàn)在也收起了平日的嬉笑,神情小心謹慎。 誰也想不到韓照突然發(fā)狠把梁一言拉下了馬! 這幾日,朝野震動!先是傳言梁一言失蹤,后說是已被雙矩,現(xiàn)在已確實得到消息:國廉署已正式成立專案組奔赴蔚州,全面、深入地調(diào)查梁一言的問題…… 而這一切, 身后,是小太子的雷厲風行…… 至于為什么, 恐怕也只有像祁陽這樣的近臣隱約知點內(nèi)情, 梁一言竟然斥巨資要包養(yǎng)純南,還拍了她的果照,威脅她屢屢就范,且還想禁錮她的人身自由! 這不是明擺痛撬韓照的心尖尖!他如今正這樣迷著純南…… 祁陽心里還不是嘆, 這個純南吶,是太特別了, 也難怪韓照對她另眼相待,以致現(xiàn)在真像上了心。 說起來, 純南和小小還有那么一段兒,韓照這點都不在乎,足見是真喜歡吧…… 祁陽這回作為專案組副組長赴蔚州,自是帶著韓照的心意,有些事,他肯定會私下交代自己。 韓照合眼揉了揉眉心,聲音依舊低沉, “幸虧小小才回蔚州,應(yīng)該和梁一言也沒多少瓜葛,不過還是仔細些,別連累到他?!?/br> “這我肯定知道,就是他哥……如果牽扯到原澈呢。” 韓照停了下手, “算了。原澈不是離婚了么?!?/br> “明白?!?/br> 韓照放下手,神情似乎放松下來些, 扭頭看向祁陽,露出微笑, “明芳生日快到了,這次你又要去蔚州,她沒跟你鬧?” 見他放松下來,祁陽也恢復輕松, “咳,怎么不鬧,只能哄她多給她買鞋買衣服,女人吶,這些才是命。喏,前天我搞臟她一雙鞋,一路上就跟我嚼哇,對了,就這附近找了個擦鞋的,擦得還不錯,總算消停?!?/br> “這附近還有擦鞋的,”韓照也就隨嘴一說。也是,右平門沿線都是大建筑、主干道,這種流動的小生意,真是難得見。 “就在簪花胡同口,看著也可憐,還是小姑娘,大著肚子……” 說著,正巧也開到簪花胡同口了, “喏,還在?!?/br> 韓照看向車窗外, 確實馬路牙子邊坐著一個女人, 風大, 她把外套的連帽帽子戴上了,可寬大的外套還敞著, 是個大肚子,窩那兒,看著是蠻可憐…… “對了,我還得下去問問她上次給明芳怎么調(diào)的鞋油,怎么色兒就這么準,明芳這幾天總叫我來問,算了,值當不能陪她過生日豁豁她……”祁陽笑。 車在她面前又停了下來, 這次停的比較近,副駕坐著的韓照即使車窗關(guān)著也聽得見他們的對話, 祁陽問,“誒,還記得前天晚上我老婆在你這兒擦了只鞋,米色的高跟,你怎么調(diào)出那個色兒的?” 女人仰起頭來, 韓照看見是挺面幼,不到二十的樣子, 她似乎沒聽懂,呆呆蒙蒙的, 祁陽一腳踩在馬路沿子上,微彎腰“沒聽明白還是不記得?就前天晚上……”邊摘手套準備再說一遍,大肚子突然低下頭去,手在木盒里快速拿起幾只鞋油,擠在調(diào)色盤里,一攪合,就是那個米色! 遞到他跟前,“是這個么,” 搞得祁陽一時頓那兒,接著,又不覺莞爾,她飛快在那兒調(diào)鞋油包括此時單手舉起調(diào)色盤,模樣都蠻可愛,像個大娃娃。 祁陽捉著摘下的手套一輕拍腿,“我問你怎么調(diào)出來的,你那么快我怎么看的清?!?/br> 大肚子兩手抓起幾管鞋油攤他跟前,“就這幾種顏色。” 祁陽稍一揚下巴,“慢著,我記記?!?/br> 她這就這么一直攤手上舉著, “這是什么色,” “淡粉?!?/br> 一管包裝背她手心那邊兒,她看一眼就說。 “好了,記下了,謝謝啊?!?/br> 祁陽放下踩馬路沿子上的腳,重新戴上手套轉(zhuǎn)身準備走, 哪知, 大肚子叫了聲,“給錢!” 祁陽扭過頭去,“又沒擦鞋。” 大肚子仰著頭,臉有些紅,不知是風吹的還是緊張的,“可我鞋油已經(jīng)擠出來了?!彼a邊的發(fā)很亂,吹得幾絲臉龐上嘴唇邊蓋著,小雀斑又點綴其間…… “多少?!逼铌柣剡^身, “五十?!彼€是舉起了她的左手五根手指頭。 “真敢要?!?/br> 祁陽還是回頭掏錢給了, 看來,給的還蠻愉悅嘛。 ☆、2.35 祁陽到了蔚州,發(fā)現(xiàn)蔚州當?shù)氐故制椒€(wěn),并未現(xiàn)一州支柱倒了各項事業(yè)就混亂了……深入展開工作后覺得,不得不承認,梁一言著實了得!簡單說:你搞得倒他的人,動不了他的根基。找他的茬兒。行,也就私人作風上你挖他的不檢點唄,原則問題,你反到越查越能把他的功績宣揚出來,只能說,他在蔚州太得人心…… 這樣,祁陽不免納悶,想來這次憑他梁一言的本事絕對不至“頹敗”至此,那到底是什么造成他落到這個地步?甚至,祁陽都不禁懷疑,也只有梁一言自己“甘愿”被打壓才會落此局面……不過。雖這么想,祁陽的目的就是來為小太子收拾這條潛龍的,就算覺察諸多不對勁??芍灰詈蟮哪康哪苓_到,難道還反過來為他梁一言“正名”不成? 有此疑問的,還有原澈。 惠安招待所,曾經(jīng)是一所教會中學,全木結(jié)構(gòu),大樹掩映。 要走到走廊盡頭那間房,得經(jīng)過多道鐵門。 這里現(xiàn)在隸屬廉憲局,正在調(diào)查取證階段被“雙矩”的官一般先禁閉在此。 推開門, 原澈看見舅舅靠在鐵窗邊正在看書, 可說屋徒四壁,只有一張床,一個可見的蹲便器、水龍頭。床上放有幾本書,連紙筆都沒有。 梁一言襯衣扎在西褲里,除了長出一些胡渣,人,依舊帥灑。 “舅舅?!痹阂琅f有禮, “來了,”舅舅一點沒有落魄后的不同尋常情緒。拿著書的手一比床邊,“坐吧?!焙驮瓉硪粯訌娜?,安定。 屋子里,只剩下舅甥兩, 梁一言似乎在打量自己,原澈也穩(wěn)得住,微垂眉,保持應(yīng)有的敬重。他家的規(guī)矩,長輩不先開口。晚輩不輕易張口,再大的事也是如此。 “小澈,這次做的漂亮?!?/br> 舅舅似乎在笑, 原澈這才抬頭看向他,“我知道瞞不住您?!?/br> 梁一言手里的書也沒放下,捏著,垂在膝蓋邊,確實微笑看著他, “曉得以強打強,這時候,外,借韓照的手來除掉我;內(nèi),賣鄭林一個好……這次,你能穩(wěn)著進第一處了吧?!?/br> 原澈多穩(wěn)地看著他,“這也得謝謝舅舅成全。只是我不明白,您既然都清楚,怎么就這么愿意‘配合’?這才叫我真不安起來……” 是的,這是一場多么精彩的“借刀殺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