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暖手捂呢?” 北涼縣已經(jīng)三天沒有下雪了,本來縣城里的積雪就清理得勤快,現(xiàn)在更是一點雪都看不到了。 暖手捂以前還能仗著毛色藏身在花園的雪堆里,這會兒只要露出一根兔毛,就能夠一眼就被人瞧見。 今天休沐,胡澈搬了椅子坐在廊下曬太陽,聽到林淡的話,放下書回道:“遛狗去了吧?” 林和誠到的那天,六條能不畏狼群的大狗發(fā)現(xiàn)了暖手捂的蹤跡,結(jié)果被暖手捂在錯綜復(fù)雜的兔子洞里海扁了一頓,從此就結(jié)下了梁子。 別看暖手捂體型大,但那是壯碩不是肥碩,跑起來除了有數(shù)的幾個人之外,馬匹什么的已經(jīng)望塵莫及。六條狗雖然掌握了協(xié)同作戰(zhàn)的方法,但是架不住這地方遍地的兔子洞。暖手捂跑不過還能鉆地洞。雖然它挖的洞,狗也能鉆的進來,可是在它的主場,別說是六條狗了,六十條狗估計暖手捂也能揍趴下。 這貨最近愈發(fā)驕橫,昨天晚上還試圖把胡澈踹下炕,沒有成功之后,還直接踹走了他的枕頭,導(dǎo)致昨天晚上胡澈睡了林淡的枕頭,把自己當(dāng)成枕頭給林淡睡。 “小爹不是帶著狗去抓人了嗎?它還遛什么狗?”林淡打從發(fā)現(xiàn)自家毛茸茸其實也是很兇悍的之后,對暖手捂愈發(fā)放養(yǎng),暗搓搓地幻想自己哪天能夠帶領(lǐng)著兔子軍團雄霸天下。 “唔?!焙罕惶枙竦没杌璩脸?,干脆一伸手把林淡攬到懷里,掀開了薄被把人裹住,輕輕拍了兩下,“別管它,反正也不會被抓去燉rou吃,陪我曬曬太陽。” 反正現(xiàn)在連保城關(guān)的官兵都知道暖手捂,除非暖手捂運氣太背,否則生命安全十分有保障。胡澈是一點都不擔(dān)心。 林淡猝不及防被胡澈抱住,反應(yīng)過來后臉色爆紅了要起來:“曬什么太陽?起來!”雖然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但是院門開著,隨時會有人進來,他們這么光天化日地摟摟抱抱在一起像什么樣?! 胡澈再拍兩下:“睡個午覺。” “不睡。昨天晚上已經(jīng)睡飽了?!彼缘暮盟煤茫植皇抢先撕托『?,睡什么午覺? “乖,現(xiàn)在補一會兒覺,晚上……”胡澈沒有說下去,湊近林淡的耳邊舔了一口。 林淡惱羞成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力氣,直接翻身壓在胡澈身上:“你……” “蛋蛋……呃,你們忙?!绷趾驼\帶著狗來去匆匆。 林淡回頭就看到一只傻狗還對他看著,傻狗很快就被林和誠拖走。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跪趴在胡澈身上的姿勢,默默掀開薄被,默默走下躺椅,默默走回房間,一頭栽倒在炕上。 胡澈悄悄走進去,把林淡擺好午睡的姿勢,走出去看到林和誠正在捧著狗頭搖頭晃腦,在那兒嘀咕。 “年輕人,嘖嘖嘖?!?/br> 胡澈覺得自家蛋蛋身上的不靠譜,一多半都是來自于林和誠,走過去問道:“小爹,東西找到了?” 林和誠被他一聲小爹叫得后背汗毛一豎,蹲在地上扯著狗臉笑道:“當(dāng)然是找到了,也不看看我……我家三娃多能干!” 大黃狗三娃扭頭舔了他一口。 林和誠這番過來,其實并沒有什么正經(jīng)事情。他就是來看看林淡過得怎么樣。他雖然有雪橇,但是之前雪實在是太大了。哪怕現(xiàn)在雪小了一些,一路從魏地奔過來,也要足足兩天兩夜不停歇。 別說林淡感動,就是胡澈也有些心熱。他家蛋蛋是被家人這么放在心上,大老遠的不過是來送兩筐菜和一罐子雞油。 胡澈當(dāng)然不會那么輕易放林和誠走人,拿著一群狗去找那些賊贓不過是小事情,林和誠在商業(yè)上的天賦才是他看重的。 林小爹來了,他家蛋蛋就能多點時間休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木頭熱脹冷縮了!【嚴肅臉】 第143章 賊贓 大狗出馬,又有胡澈給圈定的范圍,那些惡奴們死活隱藏的秘密,一個個的全都被掀了出來。 這些秘密不僅包括了賊贓,還包括了一些把柄。 他們干下的惡事多了,必須互相捏著把柄才能安心。從最早審訊就開始的相互攀咬,就知道他們根本就不是鐵板一塊。 伴隨著被揭露出來的各種罪行,黃典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連原本覺得事不關(guān)己的縣丞和主簿都紛紛覺得臉上掛不住。等到大狗們在牧場和各種地方,從墻磚地縫等等各種地方找出了前任縣令的各種物品后,他們的臉色已經(jīng)變成慘白一片,后腦勺冰涼,身上的冷汗一身接著一身,很快就浸濕了衣袍。 等一行人重新回到了縣衙里,灌上了兩碗姜湯,他們都止不住虛汗,哆嗦地連話都說不出口來。 胡澈說蔡逸春謀害了前任縣令,這件事情他們都是知道的,也是胡澈帶人抓捕蔡逸春的重要理由之一?,F(xiàn)在回想起來,他們當(dāng)初怎么會天真地認為,那不過是胡縣令構(gòu)陷蔡逸春的借口?胡澈的后臺背景究竟如何他們并不清楚,但就看他能輕易搞定張千戶,就知道絕對來頭不小。 難道張千戶輕易離開,真的是因為胡澈占理嗎?他們雖然只是個芝麻綠豆官,但是這些事情也看得清楚。張千戶自身不占理是其一,關(guān)鍵還是因為他掰腕子掰不過胡澈! 現(xiàn)在想來,蔡逸春再怎么厲害,也不過就是他們一個小小北涼縣的土霸王,和胡縣令這種公子爺根本就不是一個級數(shù)上的。胡澈犯得著去構(gòu)陷蔡逸春?胡澈敲打他們的手段,他們都是親身經(jīng)歷的。怎么胡澈沒想著構(gòu)陷他們,偏偏把矛頭對準了蔡逸春呢? 只是他們當(dāng)時并沒有細想,如今看著眼前鐵板釘釘?shù)淖C物,他們是想都想不出來。 一枚玉佩、一個沾血的繡了字的荷包,甚至還有一個官印。 官印一出,事情就無可辯駁了。 蔡逸春萬萬沒想到,自己明明盯著人銷毀的證據(jù),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藏了那么多! 他在地牢里一住將近兩個月,早就沒了最初的沉穩(wěn)鎮(zhèn)定。整個人形銷骨立,明明沒有經(jīng)過任何嚴刑拷打,等到宣判結(jié)束,按完指印,他整個人都軟倒在地,根本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他當(dāng)然知道殺害官員是什么樣的罪,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是能夠保全一家老小。胡澈并沒有趕盡殺絕,至少沒有給他判定謀逆大罪,否則難免抄家滅族,只是這樣的定罪也并非是白來的。 當(dāng)天晚上,蔡逸春在牢內(nèi)自縊身亡。 胡澈主持著,將這一系列審問出來的案情,全都整理成宗卷,封存之后等待道路開通,就要遞交到京城。 他完全可以想象,到時候京城會是如何震動,但是這對于他來說,只不過是到地方后必要的手段。明年的軍屯才是一切的重點,如果他連區(qū)區(qū)一個北涼縣的內(nèi)部都無法擺平,還談何發(fā)展? 等到他把事情忙完,林和誠早就駕著雪橇走了。再不走,雪都要化了,到時候他可沒辦法再用雪橇了。 林淡好幾天都跟著有些抑郁。 暖手捂不知道是因為家里面沒了狗,還是前一段時間遛狗遛累了,這兩天倒是在家的時間比較多,還時常扒在林淡腿邊。 胡澈帶著全衙門終于干完了一大票,額外給放了半天假,一覺睡到中午起來,整個人胡子拉碴,頭發(fā)蓬亂,看上去像個流民。 林淡上午在學(xué)堂上課,回來聽到動靜,走進屋里看他正坐在炕上伸懶腰,身上也不披件衣服。他把手上的書往邊上一放,摸了摸胡澈露出來的一截腰:“哪里來的叫花子?” 胡澈扣住他的手,蓬頭垢面地沖著他拋媚眼:“夫君,連自己媳婦都認不出來了?”他倒是不怕癢,只是林淡的手指有點涼,放在他剛起床的腰上,感覺有點刺激。他干脆把林淡的雙手捉住了搓熱,“午飯吃什么?”要是下午沒事做就好了。 “不知道。你先穿好衣服?!北钡氐牟松緛砭蜎]有京城豐富,再加上是冬天更加雪上加霜。他雖然管家,但也不至于細到每天過問菜單的地步。 胡澈懶洋洋地被林淡擺弄著穿衣,然后細細地梳頭,只覺得舒服地想像暖手捂一樣團在林淡懷里。直到小廝端來洗漱的熱水,他才松開林淡的腰。 一番梳洗之后,流浪漢又變成了貴公子。胡澈吃完中飯,拉著下午沒什么事情的林淡往前衙走,后面還墜了個小尾巴:“一會兒幫我記錄一下賊贓?!庇謱π∥舶驼f道,“大頭也幫忙。” 蔡大頭板著小臉點頭:“是,大先生?!?/br> 得益于衙門人少,西廂房本來就是閑置狀態(tài),以前只存放了一些衙役們的雜物。現(xiàn)在清理出來,從蔡家追查出來的賊贓,外加抄沒的各種物品,將西廂房堆放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還堆不下,好多都放在院子和庫房里。 “幸虧蔡家的箱子不少。一會兒賣了錢,也有地方裝。”林淡掃了一眼,臉上并沒有多少嚴峻,伸手朝蔡大頭伸伸手。 蔡大頭會意地遞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又把硯臺放在一個小桌上,開始唰唰磨墨。 林淡把一沓裁剪好的紙條往桌上一放,提了蠅頭小楷蘸飽了墨汁:“一樣樣來吧?!?/br> 按照規(guī)矩,抄沒的贓物都得封存之后,押送往京城。但是這項舉措在實施不到十年后,就被眾多地方官員呈上奏折叫停。 錢財字畫古董之類東西還好說,押運也就押運了;但是一些米糧、家什之類的東西,若是全都運送到京城,完全就是勞民傷財,沿途消耗得是物品的數(shù)倍價值。最后經(jīng)過多方協(xié)調(diào),得到了現(xiàn)在的政令,地方官員能夠酌情將一些不便運輸?shù)呢斬?,在?dāng)?shù)匕l(fā)賣后折成現(xiàn)錢,再行押運。 雖然這項政令也不是毫無漏洞可言,甚至還助長了一些貪墨之風(fēng),但是在效率上確實提高了許多。 如今胡澈要做的,就是把一些財貨統(tǒng)計出來。 主簿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勝任這項工作,根本就不明白林淡到這里的原因。不過他面對胡澈本來就沒什么底氣,如今面對縣令夫人,就更加綿軟起來,親自給他們倒了熱水才走到前面去。 他對林淡不了解,只知道大概姓林,為人心善大方,身體不佳,性格內(nèi)向話也不多。他們北地的茶葉價比黃金,就是衙門里平日也不一定能喝上粗茶,不過打從胡縣令來了之后,至少他們平日里辦公的東廂房內(nèi),茶葉和蜂蜜那是管夠的。 性格內(nèi)向的林蛋蛋直接坐在凌亂的西廂房門口的桌前:“漿糊搗好了,一會兒你們把東西拿過來,我記一樣,你們貼一樣?!?/br> 蔡大頭繃著一張rou臉,擲地鏗鏘:“是,二先生!” 一干衙役這才恍然回神:“是,胡夫人!”縣令夫人是個大好人,雖然兄弟們各種進項少了,但是如今的衙門只要肯做事,各項貼補一樣不少。他們的日子比起以前還要好過。 林淡回過頭沖他們笑笑:“一會兒貼好條子的東西,還要勞駕諸位搬出去?!?/br> 衙門前面的空地上,早就按照胡澈的意思搭起了大大的棚子。一干老百姓知道今天要賣蔡家抄出來的東西,哪怕自己未必買得起,也呼朋引伴地前來看熱鬧。 主簿不是很放心地帶著兩名捕快走到外面,等待估價完的財貨拿過來。 林淡在這方面,那是看到林和誠都不怵的。他出身富貴,生意做得又大,見多識廣,無論對古董還是工藝品或者是民生用品,了解得都很深刻。他在北涼一晃眼也幾個月了,對當(dāng)?shù)氐奈飪r也了解。 他一邊記錄,一邊念道:“五彩嬰戲圖罐一對,作價十兩銀;花鳥筆筒一個,作價二兩銀;青花水草紋執(zhí)壺一個,作價六百文……菜刀一把,作價七百文……砧板一塊,作價五百文……” 蔡大頭一邊貼紙一邊問:“二先生,家里的砧板壞了?!?/br> 二先生知道砧板壞了,還是二先生自己砍壞的。不過這場合不能直接徇私交易,他摘了荷包塞給蔡大頭:“你去前面找錢大人買?!?/br> 蔡大頭有些為難:“大頭還要幫先生忙。” “先生忙得過來。你先把砧板買回來要緊?!奔依锶硕?,少了一塊砧板,廚房有些轉(zhuǎn)不過來。 “好?!辈檀箢^肩負著重要使命去了。 他空下來的責(zé)任交給了黃典史。 黃典史對這個長得比花魁娘子還好看的縣令夫人沒轍,閉上嘴干活,全程沒有二話。他一邊貼條子,一邊看上面的字。這字寫得真好看啊。 一個衙役從前面匆匆跑來:“胡夫人,大人說先歇會兒?!?/br> 林淡抬頭,放下手上的紙筆,問道:“外面如何?” 衙役呲牙一樂:“很是順利。東西都賣得差不多了?!?/br> 林淡開出來的價格十分公道,連錢主簿都說不出哪里不對來。北涼物資貧乏,蔡家的東西卻一點都不貧乏。一些不差錢卻買不到合用東西的人家,本來只是打算來看個熱鬧,可是看到這價錢和東西,紛紛差遣了家人回去支取銀子,把一些大大小小的物件都定下,一些已經(jīng)搬了回去。 一些平民百姓也不是沒有一點收獲。蔡家人用的東西雖然精致,但是下人們用的東西卻還是粗糙的。這些東西折了價之后,普通老百姓買來比買新的要便宜許多。 過了一會兒,蔡大頭悶悶不樂地走進來,把荷包往林淡手上一塞:“二先生,大頭沒搶到砧板。砧板被別人買走啦!” 作者有話要說: 北涼縣雙11特賣會現(xiàn)場 胡扯(~ ̄▽ ̄)~:準點秒殺,各位準備好錢袋了嗎? 剁手黨lt( ̄v ̄)/:嗷!準備好了! 胡扯o(*≧▽≦)ツ:不僅要手速,還要有腳速! 剁手黨╰(*°▽°*)╯:嗷!準備開搶! 胡扯(o゜▽゜)o☆:三!二!一!開始! 有錢·蔡大頭(>﹏<):我……我腿短! 大長腿·暖手捂(>﹏<):我……我沒錢! 第144章 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