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于是殷守備和林淡一起套了一輛馬車,又從廚房搬了一鍋子大rou和一鍋子炒菜:“帶回去給兵哥們添個菜吧?!?/br> 殷守備突然生出貪墨的想法。這些菜和rou,其實分作幾天,他一個人也是吃得完……現(xiàn)在天氣涼,菜能放好多天呢! 林淡一路把殷守備送到了驛館,摸了摸蹭過來的暖手捂:“來,嗅嗅胡澈和蟲哥在哪兒?!?/br> 暖手捂不是狗,當(dāng)然沒法搶狗的飯碗。 胡澈并沒有住在白正清這兒,他幾乎每天都會帶著林縈讀書交友,像一個真正的大哥一樣,只不過每天傍晚他都會過來小院,和他們一起吃個飯,再逗逗暖手捂才回去。 用過晚飯的時間還早,可是他送了殷守備這一回,等到再回去可是離宵禁的時間不遠(yuǎn)了。他仔細(xì)想了想胡澈今天的行程,想著是不是過去看看,就看到胡澈身邊的書童阿德,猛然快跑過來:“大郎,可找著您了。三郎說今天不過去白先生那兒,讓您別掛心。小人剛跑去那邊,一個人都沒有?!?/br> 林淡點了點頭:“辛苦你了。上來吧,載你一程。” 阿德趕緊道:“小人哪敢讓大郎載我。要不大郎您坐后面,小人在前面駕車?” 林淡微微愣了愣,點了下頭,讓開馭使的位置:“也好?!避嚭熥勇湎?,他摸了摸身上,出來也沒什么準(zhǔn)備,根本就沒帶什么。視線就落到了暖手捂身上,低聲道,“暖手捂,你借點毛使使?” 作者有話要說: 特別看護(hù) 暖手捂(~ ̄▽ ̄)~:不要別人,交給我就行了。 暖手捂╮(╯_╰)╭:不就是看個人這么點小事嘛,你到底在不放心神馬? 暖手捂(* ̄w ̄):放心,我是食草動物,不會看著看著把人給吃掉的。 蛋蛋_(:3ゝ∠)_:我是擔(dān)心你被被人吃掉。 暖手捂的戰(zhàn)績 暖手捂╰(*°▽°*)╯:我現(xiàn)在也是個高手了。 胡扯(* ̄w ̄):誰說的? 暖手捂(≧?≦)?:首戰(zhàn)白正清,我贏了! 暖手捂(≧?≦)?:二戰(zhàn)殷守備,我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胡扯(* ̄w ̄)?:不,你的首戰(zhàn)、二戰(zhàn)和之后的無數(shù)戰(zhàn),都輸給了我,乖,去睡覺吧。 第82章 破綻 身為胡澈的書童,阿德其實是不會駕車的。 應(yīng)該說他這個年紀(jì),身邊跟隨的書童,多半都是不會駕車的。書童算是仆從里面非常體面的活,只要不是小門小戶,多半是從家生子中精挑細(xì)選出來的機靈人。 作為少數(shù)能夠讀書識字的下人,書童這個崗位的競爭非常激烈。當(dāng)然書童要學(xué)習(xí)的知識非常多,他們不僅只是伺候主人讀書,還包括一些其它的內(nèi)容,長大之后多半會成為主人的心腹,還很有可能脫出奴籍。 同時,駕車也是個技術(shù)活。驢、馬、騾、牛之類的大牲口,價格不菲,并不是哪家哪戶都能隨便養(yǎng)得起的,更加不是有了大牲口就能隨便就去學(xué)駕車的。而且每種牲口的駕馭方式并不一樣。能夠?qū)④囻{好,哪怕是在讀書人群體中,也是一樁值得炫耀的技能。 要說林淡在坐上車廂的時候,心里面還只有三四分疑惑,等到馬車平穩(wěn)地走動的時候,他就有了七八分肯定。當(dāng)然,這個阿德未必有惡意,應(yīng)該說在京城里,并沒有多少人敢對他有惡意。 他在京城大小是個名人,驛館也是人流如織的地方,這一路看到他的人很多,再說馬車行進(jìn)的方向,確實是胡家。 他摸了摸已經(jīng)不痛了的傷腿,心里面想了想還是有些……害怕。他雖然不比他大哥那么文弱,但是真正習(xí)武也就那么點時間,別說是高手不高手的了,恐怕人多一點,就能把他給拿下。 現(xiàn)在他的身邊只有一只暖手捂……他摸了摸肥兔子,果然剛才不該輕易答應(yīng)上車的。要不,現(xiàn)在就這么跳下去吧? 車窗的簾子一直都掛起在一邊,周圍的景色他全都認(rèn)識,馬車在城內(nèi)也不可能一路狂飆。他果斷地抱起暖手捂,就準(zhǔn)備往下跳。 “阿德?”馬車外傳來胡澈疑惑的聲音,“你怎么在這兒?” 阿德顯然回答不出來,遲疑了片刻才道:“小人路上遇到林大郎……” 后面的話顯然不用多說,胡澈已經(jīng)激動地掀開車廂簾子:“蛋蛋!” 林淡還保持著抱著兔子準(zhǔn)備跳車的姿勢,樣子有點滑稽,嘿嘿一笑:“澈哥,我看你今天那么晚還不過來,就出來轉(zhuǎn)轉(zhuǎn)。” 胡澈連兔子帶人……兔子太肥,伸長了手都抱不到人,不由得皺著眉頭放下手,對阿德說道:“你先回去吧,告訴家里,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br> 阿德跳下馬車,應(yīng)了一聲,就往胡家走去。沒一會兒,路上兩個行人一前一后跟上。 胡澈倒像是真的一點都不奇怪,徑自駕了馬車,沒有去白正清那兒,而是直接去了林府,一路上一個字都沒有,直到兩人梳洗完畢,一同躺在床上了才道:“你膽子也大。真假阿德你還分不出來?” 假阿德身形從背后看和真的阿德一般無二,樣子看著也非常相像;但是一個人的行為舉止在短時間內(nèi),卻難以模仿。那假阿德駕車走路腰桿板直,走路每一步的距離就跟尺子量過得一般無二,哪里是一個書童的樣子? 林淡側(cè)過身,把臉胡澈胸口一埋,連給自己辯解一句都不敢,直接認(rèn)錯:“澈哥,我錯了,不該以身涉險?!?/br> 胡澈看他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心頭的火氣本來就沒多少,關(guān)鍵是害怕,攔住他的肩膀,用力抱了抱:“沒有下次?!?/br> “嗯?!?/br> 其實這一次,林淡覺得對方并沒有什么惡意,倒更像是不方便露面,又想見見他,才用這樣的方式,否則他不會這么容易就脫身。 當(dāng)然以上不過是他的判斷,究竟怎么樣還不得而知。派出去跟蹤假阿德的人,不出意外很快就被甩掉了。幕后之人若是想見他,當(dāng)然會有其它的更加光明正大的法子。 果然,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一張?zhí)?,邀請他和胡澈到城?nèi)一處茶樓小聚。帖子并沒有用箋紙,而是用了薄絹,上面有著不明顯的暗花。 胡澈說了一句:“果然?!逼鋵嵾@也算是表明身份的一種做法,只是比較隱晦。 茶樓就在距離宮門不遠(yuǎn)。雅間不同于其它茶樓只是用屏風(fēng)隔開,而是實打?qū)嵉囊粋€小院,在里面會客倒是不虞有人窺探。 隨行的仆從留在門外,內(nèi)間坐著一個青年和一個少年。 不,那不是一個少年,年齡要比胡澈和林淡大得多,只是眼神純真無邪,看上去又有點畏縮,才顯得年齡不大。這一大一小的相貌,倒是和二皇子有三分相像。 “拜見大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br> 大皇子剛想自我介紹,卻不想被胡澈和林淡搶了先機,不由得失笑:“二位果真心思玲瓏,快請坐?!?/br> 胡澈和林淡雖然在此之前,對大皇子的身份有所揣測,但是真的見到了這位,再加上了傳言中的三皇子,他們兩人其實心里面還是打了個突,謙讓了一番后,才落座問道:“不知殿下所請,有何見教?” 他們兩個人在這一代的學(xué)子中算得上是出類拔萃,但也僅止于此。除非他們真正入了廟堂,走到了和他們的父輩祖輩的地位,才有資格和皇子同坐一屋。憑著他們現(xiàn)在的能力,還真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能值得一位皇子相見的。 大皇子苦笑一聲道:“不敢說什么見教,只不過是仰慕二位,想見一見。另有一筆生意,想和二位商談。” 一個時辰后,林淡是被胡澈半扶半抱著出去的,等回到家里的時候,他還是想不明白:“大皇子要和我合作養(yǎng)兔子?” 胡澈倒是比他多一分清明,想了想說道:“大皇子今年已經(jīng)快三十歲了吧?” 林淡一點就通:“他還住在宮內(nèi),沒被封王。這么說,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封地在哪兒,既然是養(yǎng)兔子的話,那恐怕當(dāng)?shù)夭⒉贿m合耕種……北地?” “恐怕差不離。”胡澈想不出別的可能性,“北地荒涼,又是蔡家的地盤,大皇子若是將來的封地在那邊,誰都可以放心?!?/br> “也是。不過大皇子雖然認(rèn)命,卻也想著盡可能過點好日子,所以才找我來合作養(yǎng)兔子?”林淡想了想,臉一皺,“這也說不通啊。” 北地雖然于農(nóng)耕上一直沒什么成績,但是從畜牧等方面多少可以找補回來一些。日子當(dāng)然比不得河州之類富庶之地,但是老百姓的貧困和食邑的王爺有什么關(guān)系?再說王爺還能領(lǐng)俸祿,還有每年諸多賞賜。大皇子的家眷單薄,怎么也過不了苦日子。就算是要發(fā)展地方,那也是地方官的事情,和他這個王爺,關(guān)系能有多大? “你說大皇子干嘛今天要帶上三皇子?”胡澈倒是想明白了,“三皇子那個樣子,明顯不正常。他應(yīng)該是發(fā)現(xiàn)我們知道密道的事情了,帶上三皇子只是告訴我們,三皇子已經(jīng)不再是常家的后手。至于養(yǎng)兔子什么的,不過一樁兩利的小生意?!?/br> 密道那么“干凈”,顯然是被人打掃過的。他們查探之后,雖然有做過布置,但是那布置粗糙得厲害,順著痕跡一路查到白正清的院子里沒什么問題。大皇子既然和三皇子那么親近,要知道常家的這條密道,也在情理之中。 “好吧。還是不當(dāng)官的好,簡單的事情弄那么復(fù)雜,欺負(fù)我比較笨嗎?”林淡覺得這一上午下來,腦仁都疼,直接倒在地上,抱著暖手捂一滾。 地上鋪著從番商那兒買來的厚厚的地毯,價格不菲。不過林淡賺的錢多,不在意這些。他甚至還給林家、胡家的幾個主人,外加白正清、書院山長等幾個先生,全都送上了地毯。把那番商處的地毯全給買空了,讓那番商樂得要命。 胡澈完全看不出自家蛋蛋哪里不聰明了,反正在他眼里,蛋蛋是哪兒哪兒都好,哪怕現(xiàn)在這么一副憊懶的樣子,也讓他心里癢癢,不由得跟著一起躺下:“等咱們成婚后,外面的這些事情交給我就成,我們家蛋蛋就在家當(dāng)個隱世高人?!?/br> 林淡半點不領(lǐng)情,抱著暖手捂,用兔腿蹬胡澈:“我才不隱世呢!我要賺好多好多錢?!?/br> 胡澈拍開兔腿:“再亂蹬,砍了吃掉!” 暖手捂從林淡懷里掙扎出來,往胡澈肚子上就是一蹦,然后立刻就往外面跑了個沒影。 胡澈弓著肚子,罵了一句:“死胖子!” 他們兩個的揣測,沒過幾天就得到了證實。 大皇子被封為魏王,領(lǐng)魏州食邑三千戶,不日將前往封地。 與此同時,北地的災(zāi)情不復(fù)之前的閉塞,伴隨著欽差的腳步,北地三州的情況和一個個京觀一樣,高高筑起。 欽差方鑫,犯官家屬出身,充沛入軍,一路靠著戰(zhàn)功升至千戶,后因護(hù)駕有功,被皇帝調(diào)到跟前聽用。多少年來,他一直是皇帝手上的一把刀,這次北地一行,顯然這把刀子依舊鋒利。 然而朝廷確實需要一把這樣的快刀。北地那么大的災(zāi)情,之所以封鎖得那么嚴(yán)密,是因為當(dāng)?shù)氐墓賳T為了政績好看,直接攔住了逃荒的民眾;但是他們卻沒有有效的措施,來緩解災(zāi)情和安置災(zāi)民,最后采取了讓人不齒的做法——逃亡者,殺。 方鑫在奏折上言道,北地百姓,受災(zāi)者亡,十之二三;受暴政者亡,十之五六;幸存者不過一二之?dāng)?shù)。 他的隊伍中有精銳的禁軍隨行,一路賑災(zāi),一路殺過去。涉事人員一律斬首,筑成京觀。 作者有話要說: 暖手捂的偶像 暖手捂(*/w╲*):我以后也想當(dāng)個酷吏。 胡扯( ﹁ ﹁ ) ~→:為啥? 暖手捂(☆▽☆):闖進(jìn)菜園子,看到不順眼的菜菜就全部砍死! 胡扯( ̄_, ̄ ):然后呢? 暖手捂╰(*°▽°*)╯:然后把砍下來的菜菜壘起來! 第83章 升官財 北地血流成河,十室九空;官員無論文武,幾乎被肅清十之八九。 雖然這是慘事,但對某些人來說,也是一個大大的機遇。 譬如說,大皇子魏王這次去往魏州的封地,就被稱頌了一番。哪怕他在隊伍中夾帶上了明顯神智有問題的三皇子,也沒有人說什么。 皇子的來去,和群臣并沒有多大關(guān)系。但是如今的北地,卻吸引了滿朝文武的目光。 北地雖然比起南方大部分地區(qū)來,顯得不那么富庶,但是北地三州的知府,也是知府,不是叫縣令!這些空出來的官職,多少雙眼睛在那兒虎視眈眈? 可是北地對大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今這個局面,難道是誰想去就可以去的嗎?要是安排了一個能力稍遜的官員過去,恐怕對如今的北地都是雪上加霜。而能人干吏是有數(shù)的,這邊抽調(diào)走了,那邊也得填補上空缺。 作為負(fù)責(zé)官員考評升調(diào)貶謫的吏部,林祖父這段時間忙得連著幾天都沒能著家。小廝長隨輪著班,給他送各種東西,伺候各種日常,結(jié)果林祖父還是顯而易見地瘦了下來。 原本就不怎么有rou的老頭,短短幾天就跟風(fēng)干了似的。 胡高旻也沒差多少。不過他的年紀(jì)到底還輕,哪怕瘦了點,眼睛熬到烏青,看上去也比林祖父要好上許多。 林淡和胡澈幫不上什么忙,只能盡可能搜集一些信息,通過遍布大商各地的茶攤,對一些逃出來的災(zāi)民,盡可能地給予一點幫助。 道門和佛門也像是憋了一口氣,在救災(zāi)方面全都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 宗教這種東西,說白了,也是有我沒你的事情。在大商,道門屬于國教,萬古流存下來的東西;佛門說是外來的和尚好念經(jīng),勸人向善也不差什么。但是這兩派互相看不順眼是必然的。 之前道門因為煉丹的事情,雖然沒大動干戈,但是道門也確實萎靡了一陣,此后的一年多時間里,道門做事都低調(diào)了許多。沒看到連國師都自請下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