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學(xué)習(xí)進度趕上了,林淡也有心思談?wù)撈鹌渌?。其實童生試的考試?nèi)容并沒有多少,在小莊上也沒有什么能夠讓他分心的事情,再加上他的記憶力好,經(jīng)過這段時間之后,理解能力似乎也小有提升,對于明年考過童生試,甚至拿一個不錯的成績,他還算有信心。 胡澈那邊的進度比林淡要快??偣簿蛢蓚€學(xué)生,哪怕分班授課,余道長也沒什么壓力。 “三郎家就是屏州的吧?”余道長開了口問。 胡澈恭敬道:“是,不過學(xué)生在屏州時還十分年幼,對屏州并無印象。家父家母也離家十?dāng)?shù)載,不知如今屏州如何了?!?/br> “這兩年大商風(fēng)調(diào)雨順,老道去年才剛從屏州回來,屏州物產(chǎn)豐富,百姓能算得上安居樂業(yè)……”余道長起了個頭,然后就當(dāng)?shù)氐囊娐?,時不時聯(lián)系各行各業(yè)開始講了起來。道士的日子大多清貧,哪怕有些余錢,也多是用來修葺道觀,給百姓買藥治病。像余道長這樣的,還經(jīng)常會自己采藥……好吧,他采來的藥,多半都用來煉丹了。然后一顆丹,能賣出好多錢…… 既然話題突然拐到煉丹上,林淡也就打蛇隨棍上地問道:“道長自己吃過丹藥嗎?” 余道長一時間懵住了,頓了頓才說道:“老道身強體健,倒是無需服用丹藥?!闭f真話,他從來沒吃過丹藥,尤其是他自己煉的。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他自己煉制的還能不知道往里面放了多少“神鬼莫測”的東西?當(dāng)然,大部分是他敢肯定沒什么壞處的,但是究竟能有多少好處,他也說不上來。至于剩下的一小部分他不敢肯定的……突然略心虛。 他短時間的停頓,足夠給林淡和胡澈答案。 林淡知道丹藥的壞處,胡澈可不知道。這么一來,他心里面就有些疑問,難道這丹藥竟然還有壞處不成? 當(dāng)天課程結(jié)束后,余道長就遣了道童去清風(fēng)觀。 林淡聽到阿祥匯報,點了點頭:“知道了。對了,兔草收得怎么樣了?我說的幾種草都種上了嗎?” “兔草很好收。小人直接聯(lián)系了周邊幾個村子,讓村長代為收購,談妥了五天去拉一次。幾種草都種上了,已經(jīng)發(fā)芽了?!痹谒磥恚^的兔草全都是野草。野草哪里還需要種的?只要不去拔,頃刻間就能竄生出許許多多。莊上本來就溫度高,一年四季草都能長。 “嗯,你讓人注意著點,讓村長代收是方便,可別讓村長欺壓那些村民。三五文錢的,在咱們看來沒什么,對村民來講說不定就是一頓飯?!鄙陷呑拥臅r候,他也這么做過,但有時候好心辦壞事。他本想著能讓村民多賺幾個錢貼補家用,但是在一個村子里卻發(fā)生了,村長強行讓村民割兔草上繳的事情,不僅不給村民一個銅板,還打著他的名義。 他那會兒雖然家道中落,但在普通村民眼中,也是高高在上的富戶,足以欺壓普通百姓。 林祥沒想到這點,趕緊正色應(yīng)道:“是,小人會讓人盯著。”讓村長代收兔草,代發(fā)錢,他都是給村長一些好處的;但是……大郎說的事情不無可能。他還是思慮不周! 作者有話要說: 余道長o(* ̄︶ ̄*)o:其實我是個詩人。 蛋蛋( ﹁ ﹁ ) ~→:你胡扯! 胡扯o(* ̄3 ̄)o:蛋蛋,我才是胡扯! 余道長(*/w╲*):真的,詩人經(jīng)常寫一些自己都不造啥深刻含義的詩,老道也經(jīng)常煉一些不造啥作用的丹。 蛋蛋( ̄△ ̄;):那你煉來干嘛? 余道長(*/w╲*):賣錢! 蛋蛋_(:3ゝ∠)_:好有道理,竟無言以對。 第20章 謠言 送走了家里人,林淡就開始專心安排家務(wù)起來。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溫泉莊子,完全當(dāng)成了自己的地盤。再過一段時間就要換季,到那會兒再做換季的準(zhǔn)備,那肯定是來不及的。 當(dāng)月的月例到手,再加上書局的趙掌柜把兩處房產(chǎn)已經(jīng)賣了出去,除了留一些做賬面上的周轉(zhuǎn)之外,其余的也交到了林淡的手上。 雖說要開鹵味店,但大頭也就是鋪子的租金,總共就那么一點地方,完全費不了多少錢。 胡澈也跟在邊上,幫著林淡管家。他對這方面完全是生手,聽著林淡一件件事通過林祥安排下去,看著林淡的眼神又是欽佩又是心疼。 等林祥走了之后,他才伸過手去,把林淡腿上的毯子拉嚴(yán)實:“這些事情你交給下人不就行了,干嘛親力親為?” 林淡手上剛放下賬簿,就拿起書本:“阿祥說是管家,以前就是打理一下我那個小院罷了?,F(xiàn)在機會難得,剛好讓他趁機學(xué)一學(xué)。”誰都不是生下來就會的,他當(dāng)年一個什么都不懂的紈绔,也能撐起一大家子,能有什么難的?難道還能比念書更難嗎?! 胡澈看林淡看著看著書,就面目猙獰起來,忍不住大笑:“你真是的。難道讀書還能比管家難?童生試的那些你不是都背下來了嗎?” 死對頭以前記性就很好,現(xiàn)在更是到了幾乎過目不忘的地步。童生試的內(nèi)容又不多,林淡光靠背的以前那些筆記什么的,就妥妥能過了。 林淡的眉頭還是皺得死緊:“記下來,又不表示吃透了?!彼荒芙o大哥丟臉。大哥要是考童生試,那一定不是名列前茅的問題,而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問題。他就算達不到大哥的水準(zhǔn),至少前五一定是要做到的。 吃透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老實說,考試內(nèi)容就那么薄薄的幾本書,然而考到進士,考得依舊是那么幾本。如果林淡這會兒去問他那狀元出身,現(xiàn)在供職在翰林院的大爹,他也沒敢說自己就真的吃透了。 胡澈看著林淡這么拼命的樣子,忍不住也開始埋頭苦讀起來,還得盯著他作息,免得一個不留神就晨昏顛倒。 這邊林淡讀書家務(wù)兩不誤,那邊書院里卻悄悄流傳起了一則關(guān)于林淡的流言。 “聽說林大郎傻了?” “哪兒聽說的?” “不知道啊,都在這么傳。否則怎么都兩個多月了,還不來書院里?” “人家先生又不在,在家自學(xué)也一樣,人家家里那么多進士,隨便指點一下都比在書院強?!?/br> “那也不至于連臉都不露一下?。俊?/br> “胡三郎不也沒來么?” “胡三郎不是說從軍去了嗎?” “唉,要這回考試沒了胡三郎和林大郎,說不準(zhǔn)案首就是我了!” “想得美!林大郎那可是狀元公的兒子,就是傻了也比你聰明!” “背后非議他人,把《論語》每個人抄十遍,明天交上來!”山長黑著一張臉走過,手上捧著一盆寶貝菊花。上次林淡送了幾盆名品,結(jié)果被幾個渾小子放在雞籠邊上,又沒看著,等到了書院的時候,菊花都被雞給啄完了! 他心里面疼得抽抽,卻沒好意思向林淡索要。雖然幾盆名品菊花對林淡來說不值什么,但也價值不菲,想不到這次林淡又捎了一盆給他,特意說明時節(jié)快過了,請先生賞個余興;又送了些鮮嫩的蔬菜雞蛋過來,明言是請先生們嘗個鮮。 做事比往常還伶俐幾分的人,傻了?傳這話的人腦子才傻了! 讀書人的開銷不小,教書育人說著清貴,但是要養(yǎng)活一大家子人,并不容易。很多書院里的先生,家中人口少的還好,家中人口多一點的,日子過得都有些緊巴,往往還要找些別的來錢路數(shù)。但是讀書人似乎天生對這些少了一根筋,能把小日子打理得不錯的,要不就原本就是商家出身,要不就是其他家人生財有道。讀書人和賺錢,似乎就是一對反義詞。 但是,讀書人并不反對過好日子。 眼下雖還沒有到冬日,市面上的新鮮蔬菜已經(jīng)不多。山長本人原先倒是沒將之前董師他們帶來的那點蔬菜蛋禽放在心上,只是后來聽飯?zhí)玫膹N子說了幾句,才知道現(xiàn)在這些東西,價錢都不便宜不說,還很難買到。 隨后,林家的驢車總是隔三差五送點東西過來,無非就是幾把青菜一筐雞蛋的事情,說出去都不值什么錢。哦,對了,還有那香得詭異的鹵味;不僅里面的各式雜煮十分美味,單是那鹵湯用來拌飯,他就可以吃下兩碗! 山長捧著寶貝菊花,悠悠哉哉地往回走,還沒到家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淼恼勑β?。他不由得一陣驚訝。大門沒關(guān),進門就看到卸著一駕車廂,一頭小毛驢正低著頭嚼草料。 小毛驢最近經(jīng)常來這里送菜,已經(jīng)認識了山長,看到之后只是懶洋洋地抬了抬眼。 山長把菊花往懷里緊了緊,生怕被毛驢當(dāng)成草料給啃了,思忖著找個什么好地方給藏起來,好不讓牲畜們糟蹋掉。 山長家的房子很小,院子丁點大,進門轉(zhuǎn)過一個影壁就能看到正堂。兩個少年郎正緊挨著坐在一起,正對著他家的夫人。 胡澈第一個看到山長過來,趕緊站起身,又小心地扶起身邊的林淡,兩個人一起恭敬地給山長行禮。 山長點頭示意:“不用拘禮,都坐。林大郎受傷的事情,我已經(jīng)聽你爹說過了,現(xiàn)在看來恢復(fù)得還不錯?” 林淡等山長坐下了,才慢慢扶著胡澈的手臂坐下:“是,家人不放心,勞煩余采華道長一同在莊子上?!?/br> “余道長?”山長一陣感慨,“那可是真的名士啊。大郎你能聽余道長教導(dǎo),也是機緣,別光顧著學(xué)問,有機會多聽余道長講講別的。胡澈,你也是。你們兩個于學(xué)問上,勝過同輩人良多;然而在見識和為人處世方面,卻遠遠不及……” 胡澈低著頭聽訓(xùn)。山長叫林淡為林大郎,顯然是把蛋蛋當(dāng)成了自己人;他卻還是胡澈。哼,不稀罕! 好不容易等山長訓(xùn)誡完了話,林淡才得以開口說起正事:“不瞞山長,大郎此次前來,其實有一事不決,想勞煩山長?!?/br> “哦,什么事情?說來聽聽。”山長當(dāng)然知道這兩個小家伙會出現(xiàn)在這里,肯定是有事情。倒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而是林淡現(xiàn)在還瘸著一條腿呢,又住在郊外的莊上,這一來一回的時間可不短。 “是?!绷值L話短說地將自己準(zhǔn)備開辦宿舍的事情說了,還拿出一份章程遞給山長,“我本以為還需過一段時日,才能將通固街的宅子弄完,沒想到這就完成了。這是關(guān)于一些住宿的條例,以及如何抄書抵換文房日用的章程。山長幫忙看看,可還有什么不妥之處?” 山長聽他講宿舍的時候,就已經(jīng)眼睛閃亮,如今看了這條理清晰的章程,頓時就心下了然。什么來找他拿主意是假的。他們林家,不說當(dāng)吏部尚書的當(dāng)家人;就是如今在翰林院供職的林和頌,作為林淡的親爹出面,不僅面子上說得過去,而且分量也比他要重得多。 如今林淡卻將這份現(xiàn)成的名聲,捧到到他的面前…… 讀書和做官是兩回事情。如山長有自知之明,他曾經(jīng)也是做過官的,但只不過是個無功無過;當(dāng)然他的書讀得好,也懂得教人。 不過讀書和做官有一樣確實共通的,那就是名聲。讀書人對名聲尤為看重。 山長考慮良久,最后鄭重道:“既然大郎將此事托付于我,必當(dāng)盡力。好了時間不早,想來你們還要趕著回莊上,我就不留你們了?!?/br> 林淡和胡澈拱手道別,相攜離開。 山長送他們到門口,提了一句:“你們回去路上小心。若是趕不及,直接去清風(fēng)觀上住一晚。書院里有些閑話,大郎不用放在心上。” 這個時候確實已經(jīng)晚了。驢車的速度本來就慢,兩人干脆就沒出城門,駕車的胡澈直接把驢車趕到了自己家,進門就把林淡背回了自己院子:“晚上趕路太危險了,咱們還是明天一早再回去吧?” 林淡最近跟胡澈住習(xí)慣了,被帶回狐貍窩也沒覺得不對,只是有些小想法:“我想回家看看?!辈恢赖湍锒ㄓH了沒?他家爹爹在京城里的風(fēng)評可不算好,而且十八歲都沒說上親事,已經(jīng)能算得上是個沒人要的老男人了。 “前兩天才來過,有什么好看的。有空來回跑,還不如多看書?!焙喊缘赖伛g回林淡的請求,隨手抓了一本書遞過去,“等等,我去書房把以前的筆記拿出來,你看看或許能相互印證一番?!?/br> “好?!?/br> 胡澈走出門前,突然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顯得格外纖弱的少年,正乖乖坐在椅子上,拿著他剛才遞過去的書在看,表情有點小嚴(yán)肅。他忽然開口道:“蛋蛋?” 林淡自然而然地抬頭看向他的方向:“嗯?” “山長說的書院里的謠言,你不要放在心上?!彼麜槌鰜硎钦l在造謠的。 林淡搖了搖頭,嘴角一彎,瞇著眼睛笑:“嗯。澈哥,讓他們?nèi)靼?。過了冬就是童生試了,咱們到時候看?!?/br> 作者有話要說: 蛋小爹(^-^)v:家財萬貫! 蛋蛋~( ̄0 ̄)/:沒人要。 蛋小爹lt( ̄v ̄)/:學(xué)富……半車! 蛋蛋~( ̄0 ̄)/:老男人。 蛋小爹(〃>皿<):有這么說你爹的嗎! 蛋蛋( ̄△ ̄;):突然覺得娘還是不要嫁給你的好。 蛋小爹:_(:3ゝ∠)_ 第21章 讀書讀傻了的 書院傳什么流言,林淡并不清楚,也根本懶得去打聽。 家里一窩的讀書人,他對當(dāng)官的心思猜不透,難道還看不透幾個讀書郎?他做了三年生意,和那么多人打交道,全都白瞎了不成?反正那些人無外乎想著沒有他林淡,或許還要加上一個胡澈,他們就能成為案首之類了,或許還得添上幾句誹謗。但是這不重要,大家明年考場見。他考不過老大哥,難道還干不翻一群只會背后說三道四的? 胡澈看著這樣的林淡,心口突然有點麻麻癢癢,不知怎么的就別扭起來,說道:“那你稍微坐一會兒,我去去就來?!?/br> 林淡看胡澈離開,手上的書本立刻就放下了,拿起拐杖開始里里外外地轉(zhuǎn)悠。 胡家的房子比林家小了很多,不過胡家總共也沒多少人,胡澈住得還算寬敞。小院里甚至還有小廚房,不過看著就是個擺設(shè),也不知道用沒用過。 說起來,明明認識老大哥那么久了,他還是第一次到老大哥的家里來。唔,上輩子他去的地方,恐怕只是老大哥自己在外購置的房子。怪不得他直接登堂入室也沒關(guān)系,怪不得老大哥歲數(shù)那么大了,家里連個女人都沒有……不對啊,上輩子胡大學(xué)士好像根本就沒娶妻? 他一定是記錯了。雖然他們林家和胡家不對付,但是他也不能否認老大哥長得好,為人處世又是一派君子之風(fēng),身為大學(xué)士又被皇帝倚重,年紀(jì)又那么一大把了,怎么家里會連個女人都沒有?或許是娶得早,妻族又不顯? 胡澈的小書房就在小院內(nèi),聽到林淡的動靜,看著少年來來回回地轉(zhuǎn)悠也不吭聲。在莊上林淡都能來去自如,小院里都是平地,更加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