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于是她露出一個大度的微笑,心中醞釀了一番解釋的話,沒想到她這個笑還沒有笑完,青年卻再退后了一步,臉的表情堪稱精彩,羞憤有之,驚悚有之,惱怒有之,秋原記得那些被登徒子調(diào)戲過后的良家婦女再度被調(diào)戲,皆是這個模樣,簡直絲毫不差……她眉毛跳了跳,再跳了跳,等青年憤慨而出一句“望自重!”時,她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在隱隱翻騰,皮笑rou不笑道“你倒是說道說道,裝睡和羞恥有什么直接或者間接的聯(lián)系?” “……” 青年這回氣得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瞪著她半天愣是沒說出來,秋原心中冷哼了一聲,多大點孩子還想和她斗嘴皮子,她懶得看他,問道“我弟弟哪里去了?” 青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手中的藥碗啪的一聲放在桌上,藥水濺出半碗,秋原沒由來的一哆嗦,見他快步的離開了這屋子,突然間懊悔得想要捶胸頓足:好歹她前世也是個堂堂正正剛剛畢業(yè)園林設計的大學生,如何被一個尚處于中二時期況且還是個遙遠的年代的孩子給震懾住了? 顏面掃地也不足以形容她心中越滾越大的羞愧的雪球,她悲憤的坐在木桌上,立馬就感覺到屋子里唯一的老桌子年歲已經(jīng)久遠,她要繼續(xù)這么下去,興許這東西就真的能去當柴火了。 她挪回了床上,傍晚的時候木門照例是嘎吱一聲,然而這聲總算是溫和了許多,不同那青年推門的一般,霸道又利落,約摸手臂一般長的木門里跨出一個瘦骨嶙峋的男娃子進來。 他小心翼翼的護住手中的藥碗,灰灰綠綠的臉上表情認真而嚴肅,眉頭微微皺著,頭上兩個總角亂糟糟的,又毛又絨,他走到了床邊,秋原原本伸手去想要撫摸一下他的頭這個動作被她深深的壓在心底,男孩子糯糯的嗓音道“阿姐,我給你端藥來了?!?/br> 不過才一天沒見,秋原不知道怎么的心底的情緒就像酒料發(fā)酵一樣,她接過藥碗喝了下去,好擋住自己的異樣,等一碗苦哈哈的藥水進了肚子,她平靜下來,問道“這些天你去哪里了?” 男娃子道“阿姐,你說什么呢?我就是昨天沒來。秋收了地里忙,我去地里了,姐夫腳力快,就讓他回家取水的時候順便照顧你了,我還叫姐夫隨時摸摸你的額頭,免得你再發(fā)燙?!庇謫柕溃骸鞍⒔?,你好些了么?” 秋原將他拉到床邊,說道:“明天下床沒問題了。”她本來還想問白日里給自己送藥的冷面青年是誰,被他這么一問,倒是給忘了。 反應過來,道“什么姐夫?” 小孩子聽完她的話,又圓又黑的眼睛里露出一絲驚喜隨即變得暗淡,他嘟囔著嘴,擔憂的伸手摸了摸秋原的額頭,又對比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并沒有回答她,秋原被他一番動作搞得有些懵,疑惑道“你干什么?” 男娃子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劉大夫說了,要是你的額頭比我的燙,就麻煩了,可是你已經(jīng)不燙了,jiejie,你還是想不起來么?” “咳咳……”秋原有些尷尬,她總不能對他直接說我不是你jiejie,雖然這是個事實,但是如 今她頂著這個軀殼,倘若她將這個事實說出來,這個小孩這回定然要去找那個什么劉大夫了。 她只好胡扯道“阿姐不是給你說了么,有些事情想不起來了。” 男娃子眼巴巴的望著她,仿佛在懇求道:你在努力想一想罷! 秋原一把將男娃子拉上床來,不過她還沒有好全,力氣不大,這個動作有些吃力,男娃娃順勢坐在床邊上,她看著他一張花花綠綠的小臉,道“想不起來就算了,你告訴我也一樣,反正你還是我弟弟,你jiejie我還活著,這就是最重要了?!?/br> 七八歲的孩子哪里這么多心思,聽完她這一番言論,覺得也是這個道理,記不得的事情他替她記得,只要人在就好了,不要像母親和父親那樣將他孤零零的留在世上,他想得單純,并不知道秋原這幾句話的真心,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照料這個小孩子,沒有父母的滋味她嘗過,實在算不上好味道。 男娃子被她哄著爬上了床,兩人窩在被子里,秋原接著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什么姐夫。” 男娃娃頓了一頓:“阿姐,姐夫就是阿姐的丈夫,阿姐連這個也不曉得么?” “……”就是太曉得了才問清楚,秋原淚目,急切的等著他的下一句 “白天給你送藥的那個人就是姐夫啊?!?/br> 秋原覺得頭暈目眩…… 她顫抖著說道“我能休了他么?” 男娃子緊張的捂住她的嘴,大大的眼睛里已經(jīng)蓄滿了責備之意“阿姐不要胡說,大人們只說休妻,哪有休夫,你要是在這么胡鬧,姐夫一定會更加生氣了……” 秋原看著他訓起人來小大人的模樣,心中的苦楚無處發(fā),絕望得捶胸頓足,咬著被子一臉哀怨。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 第2章初來乍到系列一 秋原心中頗為絕望,但還是支起一只耳朵將男娃子敘述的一番邏輯不甚明確的話捋清楚了。 原來秋原這個軀殼同她同名同姓,男娃子是她親弟弟,叫做秋成,兩人從小就跟寡婦娘親住在一起,不過那個娘親體弱多病,日子過得困苦潦倒,后來村里頭稍稍富庶一些的蘇家,生了大兒子,也就是蘇儼,這個蘇儼從小體弱多病,整日病歪歪的,農(nóng)家人迷信,就聽了算命先生的話,給他找個女娃娃沖喜,村子里頭的未婚姑娘都給算了一通,數(shù)秋原的命數(shù)最為合適,據(jù)那瞎眼的神棍說,秋原是個皇后的命,娶了她自然就是皇帝的命了,皇帝是千秋萬載萬萬歲的命數(shù),閻王再怎么迫切的收蘇儼的命,他也不敢收皇帝的命啊。 于是這樁親事是就定了下來,秋原大了蘇儼一歲半,成了正經(jīng)八百的童養(yǎng)媳,成親一年,秋原那多病的娘親一命嗚呼,香消玉殞,蘇家便將她弟弟秋成接了回來。 親是成了,但是蘇儼的病卻不見痊愈,轉輾一年,蘇儼病得跟一個竹竿似得,后來村里由來了個江湖郎中,開了幾幅方子,倒是將他病情控制住了,但是要是痊愈,須得帶在身邊治個七八年,那郎中是個腳底板不生根的,四海為家,正好差個徒弟,見蘇儼聰慧,便向蘇父蘇母討了,蘇父蘇母沒有辦法,只得任他將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