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jié)
“什么時候的事情?難不成前幾日你一直往宮外跑,便是為著去見那人?” 倒是被她給猜中了! 景璇璣干咳一聲,見著屠鳳棲面上并無任何的排斥后,方是將自己如何遇見白程寧給追殺,她又是如何的英明神武的將人給救下的事兒,一五一十的交待了。 屠鳳棲上輩子是吃過虧的,她望著滿臉春色的景琉璃,“我不知曉那個白程寧是如何一個人,不過你既是心儀他,待到湛哥哥回來后,我自會讓他去查查此人的底細(xì)。若他是個良人,雖說體弱,但你身為公主,自是有藥材養(yǎng)著他,總有治好的那一日。但若他不是……” 她的目光暗了下來,帶著幾分決絕,“無論如何,我皆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受苦的?!?/br> 景璇璣并未覺得氣惱,反倒是覺得屠鳳棲的話很是真心。 她點點頭,雙手緊緊地抱著屠鳳棲的手臂,“鳶鳶你只管放心好了,若他不是個好的,不必你說,本宮自是會與他斷個干干凈凈!” 感情的事兒,又怎是說斷便能斷了的? 她輕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景璇璣的腦袋,然后—— 景璇璣便被回府的司湛給丟了出去。 白程寧的身體已經(jīng)好了許多了,他在院子里頭曬太陽,云淺淺便在他的身后不遠(yuǎn)處,百無聊賴的晾曬著自己的藥材。 她自幼學(xué)醫(yī),如今已有十余年,白程寧的身子,她的師傅是親自看過的,只當(dāng)時師傅卻是說—— 年紀(jì)輕輕,整個身子卻是已經(jīng)垮掉了,除去用百年老參、千年靈芝救命,卻是再也沒有旁的法子了。 只百年的老參好找,千年的靈芝,卻是難得一見了。 至少她還未見過。 云淺淺抬眼看著白程寧,他正瞇著雙眸,懶洋洋地將自己整個人都攤在了陽光下,神色很是怡然。 她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正欲上前去,卻見著一個粉嫩嫩的身影,忽的一下從門口撞了進(jìn)來。 “白大哥白大哥!”景璇璣蹦蹦跳跳地沖了進(jìn)來,直直地沖到了白程寧的身前,方是停下了步子,隨意地抹了一抹額頭上的汗水,笑瞇瞇地望著白程寧,“白大哥今日也是要曬太陽?” 這幾日的天氣很好,白程寧不能出門,只在院子里頭呆著。 他輕輕地笑了一聲,點頭應(yīng)道:“今日的陽光很暖和?!?/br> 他一笑,便很有些叫人如沐春風(fēng)的意味。 景璇璣摸了摸自己的小臉,不禁想到方才鳶鳶在自己跟前說的—— 若你當(dāng)真心儀一個人啊,便是與他呼吸著同一個地方的空氣,看著同一個月亮,曬同樣的陽光,你都會覺得,一顆心都是甜的。 她背過身去,余光卻仍是偷偷打量著白程寧,鳶鳶說的不錯呀,果真是甜的呢! “公主今日又出宮來玩了?”白程寧說話的聲音很溫柔。 景璇璣心中道:才不是出來玩! 只嘴上卻是應(yīng)了下來,“是呢,如此好的天氣,本宮怎能辜負(fù)了?白大哥,你說新年會下雪嗎?” “你喜歡下雪嗎?” “以前很喜歡呀,不過現(xiàn)下卻是不大喜歡的。下雪白大哥便只能呆在房中了。”景璇璣鼓著臉應(yīng)道。 白程寧笑:“那便不會了。只要你不希望下雪,便不會。” 景璇璣低頭笑,嬌俏俏的模樣很是可愛。 云淺淺在門邊看了一會兒,待到見著二人竟是就著天氣也能聊得愉快后,只撇了撇嘴,轉(zhuǎn)身出門去了。 門外停著一輛馬車,一個白衣少年,正騎著馬朝著她這邊而來。 那少年眉目精致,面上端的是溫和儒雅,只云淺淺卻仿佛看到,少年眼中竟有冷光不斷閃過。 她伸手捂著自己的胸口—— 撲通!撲通! 新年的宮宴,屠鳳棲以抱病為由呆在王府中。她不出現(xiàn),司湛自也不會進(jìn)宮了,昭德帝雖是氣這二人不給面子,卻也不能下旨將二人給抓進(jìn)宮里頭來。 宮宴散后,丞相夫人便留在了宮中。 皇后今日亦是不曾出現(xiàn)在宮宴上,許是因著景子默的安慰,到底是沒什么作用,皇后竟是病倒了。 丞相夫人在寢宮中見著她的時候,她正病怏怏的躺在床榻上,神色憔悴,眼底下正是一片青色,顯然是許久不曾好好歇息了。 見著丞相夫人,皇后面上亦是并沒有半點兒的歡喜,只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嗤笑了一聲,“母親這是來替誰求情來了?” 丞相夫人走到她的跟前來,宮女忙搬了椅子過來。她今日穿了一身華麗的衣裙,端的是雍容華貴,只瞧在皇后的眼中,卻是多了幾分嘲諷。 “皇后娘娘何必與自己過不去。”丞相夫人望著消瘦得不成模樣的皇后,伸手欲握著皇后的手。 皇后并未如往日那般乖乖聽話,反倒是轉(zhuǎn)過臉去,躲開了丞相夫人的手,“琉璃不是你們的女兒,你們自是不會心疼。本宮的女兒沒了,難不成還要本宮當(dāng)成沒事兒一般歡笑?” 她的琉璃年紀(jì)輕輕,卻已經(jīng)命喪黃泉了。 “父親曾與本宮說,琉璃身為公主,又是父親的外孫女兒,性子驕縱些,亦只顯得尊貴。只如今本宮方是知曉,原本宮竟是被你們騙了這般久!”她的目光十分冰冷,隱約可見眼中的淚光,“本宮聽了父親的話,便是琉璃惹出再大的麻煩,本宮亦只當(dāng)她是天真些罷了?!?/br> 直至琉璃沒了,她方是知曉,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什么性情單純天真,卻更是顯得身份尊貴,身為皇家人,若是當(dāng)真單純了,等在后頭的,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但凡本宮費上些許心思,與琉璃說說這人間的險惡,她亦不會這般早便離本宮而去了。琉璃在丞相府過得不好,本宮知曉的,只本宮還想著,只要有父親在,凌宴便是再出格,亦總不會叫琉璃受了太大的委屈,畢竟,他們到底還是青梅竹馬的……” 偏這青梅竹馬,娶了琉璃不出一個月,竟是與琉璃身邊的大宮女勾搭上了。 為著大局著想,縱然她貴為皇后,卻也不曾為難了凌宴,只她卻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對丞相府的縱容,竟會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 “皇后!”丞相夫人頗為不贊同的皺起了眉頭,“你父親今日所做的一切,皆是為著大局著想。琉璃的死,是一個意外,沒人能猜到舒大人的馬車出了差錯……” “沒人料到?”皇后仰起頭來,卻是忍不住嘲諷道:“母親竟也敢說出這句話來,父親不是自詡能猜到一切,那他如何會猜不到,戰(zhàn)王定然會反擊?是,你們都不知曉琉璃會因此喪命,便只本宮的琉璃命該如此!” 她心中暗恨,若是當(dāng)真說起來,真正害死了琉璃的人,卻還是自己的父親了! 皇后低頭,滿目嘲諷的勾了勾唇角,是她太過相信父親了,她心心念念的等著父親說說的以后,卻是不僅僅害了自己,更是害了琉璃! “自琉璃出事后,你們丞相府便不曾差人來問過本宮一句,本宮心中是如何想的。本宮聽人說,琉璃死于非命,丞相府竟是將她葬在了城郊的莊子里頭。母親,本宮且問你一句,在你心中,本宮與琉璃,是不是也只是父親的棋局下的棋子?” 皇后定定地看著丞相夫人,丞相夫人目光閃爍,嘴上卻是道:“胡說!你是我的女兒,我怎會是將你當(dāng)成棋子看的?你父親所做的一切,皆是逼不得已,莫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大昭終究不是……” 只她的話,便是連她自己都難以說服。 皇后失望地垂下眼簾來,她早該想到如此的。 “丞相府不是不為你與琉璃考慮的,你父親本還說了,待到一切都解決后,便定是要還給琉璃一個無人能及的婚禮。舒大人已經(jīng)答應(yīng)幫你父親,先把皇上……總之,丞相府終究還是念著你的,你莫要胡思亂想了。”丞相夫人只草草的安慰了兩句,便站起身來,“皇上很是擔(dān)憂你的,你莫要再耍小性子了,我先出宮了。” 話畢,她竟也不等皇后說話,便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小性子?”皇后握緊了雙手,“那本宮還真是要耍小性子了?!?/br> ☆、第五百三十六章 鳶鳶生子 宮中皇后抱病,卻并未因著丞相夫人過去“勸解”了一番便有所好轉(zhuǎn)。 景子默為著做出一個孝子,在皇后病著的時日里,每日皆是到皇后宮中請安。只皇后卻是閉門不見,還親自差人去回了話,只說日后再也不想過問朝中的事務(wù)了,只當(dāng)還自己一個清靜了。 皇后的放權(quán)突如其來,其中最是受沖擊的,自便是丞相府了。 玉丞相得知此事后,忙將丞相夫人給找來了。 “你與皇后娘娘都說了些什么?”玉丞相臉色晦暗,身側(cè)還坐著一個滿臉不耐煩的舒大人。 丞相夫人張了張嘴巴,對上玉丞相那陰沉沉的目光,不禁放低了聲音,“我能與她說什么,只說了老爺你的為難之處罷了,誰知曉她這是翅膀硬了,竟是連我這當(dāng)母親的話,都不樂意聽了!” 玉丞相眉頭緊鎖,不必丞相夫人細(xì)說,他亦是能想得到,皇后當(dāng)時的臉色有多難看了。 “琉璃沒了,你與她說我的難處有何用?這下倒是好,只怕她還以為丞相府不管她了,想要與丞相府?dāng)嗔藖硗 庇褙┫辔站o了雙拳,面上帶著隱忍的怒意,“看來靠皇后是不行了!舒大人,您看……” 舒大人低哼了一聲,“不是還有一個四皇子?丞相大人莫要與舒某說,你使喚不動四皇子便是了。比起皇后來,四皇子更是容易靠近皇上?!?/br> 可若是動手的人是皇后,便是事發(fā)了,亦能推脫過去。只是景子默,一旦被皇上發(fā)覺了,莫說是成為儲君,只怕還要落得一個終身監(jiān)禁的下場。 玉丞相心中很是有些顧慮,他還等著借景子默,掌控整個大昭呢! 舒大人看了看他,心中卻是有些不以為然,“如今的儲君,不是四皇子,而是那個從妓子的肚皮里爬出來的景鳳梧。丞相大人可是要想清楚了,若是不動手,這帝位遲早會落到旁人的頭上來。丞相可是甘心?” 玉丞相自是不甘心的,他擰著眉頭想了許久,最壞的結(jié)局不外是景子默被發(fā)現(xiàn)了,但只要皇上死了,便是沒了景子默,亦是無傷大雅了。 比起叫旁人登上帝位來,他似乎更傾向于前者。 “丞相大人莫要忘了,這宮里頭還有一個現(xiàn)成的替罪羔羊。那個女人出現(xiàn)得莫名其妙,雖口口聲聲說著是蘇風(fēng)雨的轉(zhuǎn)世,只這等話,糊弄皇上一時倒也就罷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兒,皇上頭一個會懷疑的便是她?!笔娲笕死淅涞墓戳斯醋齑剑裆g帶著些許輕蔑。 “再有景鳳梧,更是個好解決的?!笔娲笕说拖骂^來,心中竟是有些不平了。 這一個兩個的,皆是對屠鳳棲念念不忘,偏那賤人卻是沒半點兒好的,竟只慣會勾人! “那,便依舒大人所言。”玉丞相面上糾結(jié)萬分,心中卻早便樂開了花。 年后一個月,屠鳳棲的肚子亦是發(fā)動了。司湛在外頭焦急等待,先前還嫌棄景子安的戰(zhàn)王殿下,此番聽著產(chǎn)房崇光傳出的陣陣痛呼聲,卻顯得比景子安更是慌亂幾分。 慕氏與白氏早便收到了消息,連帶著景子安亦是帶著鳳嫵與平安亦是到場了。 約莫兩個時辰后,產(chǎn)房中終于傳出了嬰兒的啼哭聲。司湛再坐不住,忙推開擋在自己跟前的白氏與慕氏,一下子便沖到了房中。 血腥味濃郁,產(chǎn)婆們竟還來不及替屠鳳棲收拾一番,便見著司湛已經(jīng)到了她的床前了。 屠鳳棲早便累得沒了力氣,只聽到產(chǎn)婆的驚呼聲,仍是費力的睜開了雙眼,見著司湛正坐在床邊兒上,她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先前不是說好了,湛哥哥莫要慌亂?”她低聲道。 她算是順產(chǎn)了,只卻還是累得很。虧得上輩子有了經(jīng)驗,也不只限于太慌亂。甚至在她發(fā)動的時候,仍是淡定地喝了一碗雞湯,還特意囑托了司湛,定是不要亂了分寸。 只她也能猜到,素來拿她當(dāng)寶貝般的司湛,定然是坐不住了。 此時她不免慶幸,虧得舅母她們來了,如若不然,司湛怕是早便沖進(jìn)來了。 屠鳳棲的額頭上滿是汗水,司湛看著產(chǎn)婆丫鬟們將房中收拾好了,便也親自去將窗戶打開了些許,確保寒風(fēng)不會吹到屠鳳棲,卻又有能叫房中的血腥味散去。 屠鳳棲笑瞇瞇地望著他,待到他忙活完了,她卻已經(jīng)瞇著雙眼睡過去了。 桑支抱著新鮮出爐的小世子,悄悄地走到了司湛的身側(cè),“王爺,是個小世子?!?/br> 湯圓兒的雙眼還未張開,紅彤彤的小孩兒,不過才他巴掌大。偏司湛竟是覺得,這定是世上最可愛的小人兒了。 屠鳳棲醒來的頭一件事,自是瞧瞧自己的小孩兒了。 此時湯圓兒已經(jīng)換上了她縫好的衣裳了,巴掌大的小娃娃安安靜靜地躺在她的身側(cè),只叫她的一顆心,都要柔成了一灘水一般。 “湛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