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jié)
景琉璃走了進(jìn)去,床榻上的羅帳微微晃動,聽到開門的聲音,里頭的二人似乎受到了驚嚇一般,忙停下了動作,警惕地盯著外頭。 “誰?” 男子聲音沙啞,帶著絲絲情動。 景琉璃冷笑了一聲,示意身側(cè)的丫鬟過去將羅帳拉開。床榻上的男女已經(jīng)快速地穿上了衣裳了,丫鬟走過去,還未開始動手,那男子便探出了一張臉來。 景琉璃愣住了…… 男子亦是愣住了…… 床榻上穿著里衣的女子聲音嬌媚,“駙馬,是誰?。俊?/br> 那聲音,分明是景琉璃最熟悉不過的。 她面上帶上了羞惱,牙齒“咯咯”作響,只恨不得撲過去將那賤人給掐死了。 便在此時,隔壁傳來了說話聲。 “四皇子不是說,你已經(jīng)將琉璃公主給引來了?堂堂的駙馬,竟是與公主的丫鬟好上了,待會兒捉j(luò)ian的人來了,定是一出十分精彩的好戲!” 是騰曄甫的聲音。 景子默的聲音,帶著一如既往的儒雅,“你急什么?本皇子不會騙你的。本皇子好不容易方是將人給弄過來了,你說話的聲音再大些,待會兒人便是要被你給嚇跑了!不過……呵呵,她定是不知曉,她早便被放棄了吧!” 騰曄甫呵呵笑,顯然很是得意,“這是自然,她那般愚笨,又怎會想到,玉丞相看似是想要保護(hù)她,實則不過是想要拿她要挾皇后罷了。皇后可是與舒大人站在一邊的,玉丞相野心這般大,手中沒幾個把柄,又怎么會安心?不過滕某倒是不曾想到,那駙馬竟也這般好糊弄,先前不是說他很是喜歡琉璃公主?眼下人已經(jīng)過門了,他倒是沒興趣了?!?/br> “呵呵,這你便不懂了?!本白幽湫α艘宦?,“沒娶進(jìn)門的時候是白月光,如今卻不再如當(dāng)初那般珍貴了。何況她嫁過去的方式叫人不齒,但凡是個男人,總不能忍下這口氣。明著說是多喜歡,只一轉(zhuǎn)身,誰知曉他到底是如何想的?!?/br> 景琉璃終于忍不住了,她狠狠地剜了玉凌宴一眼,拎著裙擺沖到了梅香苑的房門,大聲叫道:“你們給本宮閉嘴!” 一聲悶哼響起,景琉璃嚇得連連后退,一張小臉分外蒼白。她捂著嘴巴,想要開口尖叫,卻是沒有一絲力氣。 她癱倒在地上,瞪大了雙眸,房中的慘相映入眼簾,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地獄。 血,滿地的鮮血…… 騰曄甫的胸口插著一把匕首,雙眼瞪大,死死地盯著窗戶的方向。鮮血順著他的胸口留下,一旁的屏風(fēng)被推倒,上頭繡著的花鳥身上沾了鮮血,好幾個腳印從血跡上踏過,最終停留在窗戶上。 騰曄甫的手中,還拽著一抹鴉青色的衣角,似乎是慌忙中扯下來的。 空青渾渾噩噩地站在戰(zhàn)王府的門前,她是被醉鄉(xiāng)樓的小二給送回來的。自她見著玉凌宴與巧兒后,便知曉自家姑娘并沒有被人給算計了。 可她還來得及開心,便見著了那般一幕血腥的場面。直至官差來到,她仍是有些回不過神來,只看著官差們進(jìn)來將騰曄甫的尸體搬走,又問了自己好些話。 她將自己方才聽到的動靜都說了,包括四皇子是如何將琉璃公主給引過來的,又如何從窗戶逃走的。 她下意識地避開了自家姑娘與王爺,只說因著去了茅廁,卻是忘了王妃與王爺早便走了,她守在墨香苑外頭,本亦打算回去了,卻是遇見了景琉璃,她方是不得不留了下來。 自然,比她更慘的是景琉璃,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空青?!边B翹正好回府,見著空青愣愣的站在門外,她走過去推了推空青的手臂,“你怎不進(jìn)去?” 空青回過神來,“啊”了一聲,目光落在連翹那張帶著傷疤的臉上,竟是覺得有些安心。她咬了咬下唇,“我方才,從醉鄉(xiāng)樓中回來。” 連翹頓了頓,皺著眉頭:“你不是與姑娘一起回來的?” “姑娘回來了?”空青目光復(fù)雜,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姑娘竟是丟下了自己,先回了王府。 雙眸中帶上了霧氣,空青死死地握緊了雙手,強(qiáng)作出一副沒事兒的模樣,“原來姑娘回來了啊……” “你怎么了?”連翹不解地問道,“你方才說你才從醉鄉(xiāng)樓中回來?那你可是見著什么大事發(fā)生了?姑娘與王爺特意吩咐了我過去,這下景琉璃怕是要鬧起來了?!?/br> 她的語氣中滿是幸災(zāi)樂禍,卻是不曾注意到,空青的臉色便更是難看了一分。 “我,我先回去歇著了?!彼n白著一張臉,匆匆的跑進(jìn)了王府中。 連翹望著她的背影,有些不解:“怎么了這是?” 而此時,屠鳳棲亦正抱著大大的迎枕,失神一般望著掛在一旁的衣裳。這是她今日穿出去的衣裳,還是昨夜司湛挑好的,只當(dāng)時在房中的,便只有桑支與空青二人。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往日好看的杏眼中,仿佛帶上了一層陰霾。她嘆了一口氣,覺得胸口有些發(fā)悶。 她從未想過,自己竟也會面對這般一個情況。前世空青與桑支早早便沒了,后來她能記得的,便只有當(dāng)初她們待自己有多忠心了。 重來一世,很多事情皆是發(fā)生了改變??伤龥]有想到,人,也會變…… 司湛走進(jìn)來的時候,見著的便是她這般長吁短嘆的模樣。他失笑,只待到觸及她滿是落寞的眼神時,卻是頓了頓。 鳶鳶今日,不大對勁兒…… 他忍住心頭的千思萬緒,只快步走了過去,半蹲在她的跟前,捏著她的手,“在擔(dān)心空青?” 可他隱隱約約之間,卻又覺得不對勁。 “湛哥哥?!彼拖骂^來,對上司湛那雙滿是擔(dān)憂的眼睛,心頭的憂愁散了些許,“我的衣裳,只有桑支與空青見過??墒墙袢漳莻€假扮我的人,穿著的衣裳,與我的打扮是完全一樣的?!?/br> 后來唯一不在場的人,便只有空青了。桑支說,在她被“擄走”前,空青突然覺得肚子疼,便去了茅廁。 可直到她離開,空青亦是不見蹤影。 當(dāng)時她本應(yīng)是派一個人過去瞧瞧空青的,只她卻不敢,她害怕…… 【作者題外話】:反正王府里面就是有叛徒就對啦~ ☆、第五百零六章 信任危機(jī) “你覺得是空青背叛你了?”司湛握著她的手,坐到了她的身側(cè),“既是懷疑,不若便去問清楚??涨喔谀闵磉叾嗄辏羰钱?dāng)真有什么,你應(yīng)是能看得出來?!?/br>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補(bǔ)充了一句,“何況有時候,不在場不證明她叛主了?!?/br> 屠鳳棲搖搖頭:“我害怕?!?/br> 她對空青會這般信任,不僅僅是因為前世空青因自己而死,更是因為她們從小一起長大,雖是主仆,卻也十分有感情了。 除去在涼州那一回,她們幾乎不曾分開過這般久。在她回昭都前,空青還是好好的,若是當(dāng)真有什么,便應(yīng)是在涼州時發(fā)生的了。 “也未必便是她了?!彼菊繉捨康?,“除去房中的人,府中的下人亦是有可能見著你的衣裳的。許是你在出門前,有人偷偷給外頭的人送了消息?!?/br> 屠鳳棲望著自己放在一旁的繡鞋,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握緊了司湛的手,“湛哥哥這般一說,我卻是想起來了?!?/br> 她今日清晨嫌棄司湛給自己挑的鞋子不好看,便臨時換了一雙綴著兩顆大東珠的桃花繡鞋。 “那個女子,穿的便是你這雙鞋子。” 這便是說,那人也可能并不是空青,而是府中的任何一個人。畢竟空青今日清晨雖也在場,可她并沒有理由出賣鳶鳶,何況…… “空青回來了。”司湛捏了捏她氣鼓鼓的小臉,“她方才在官差跟前說,在騰曄甫臨死前,你我并不在場,她是因著忘了此事,方會出現(xiàn)在墨香苑的門前。” 她一驚,隨即卻是有些愧疚,“可我竟然懷疑她。” 空青還是一如既往地待自己忠心,可她這當(dāng)主子的,竟是對空青起了疑心。 見著她想明白了,司湛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不是你的錯,也許舒大人本便是想要引起你對空青的懷疑。畢竟你們已經(jīng)許久不見了,人心易變,也許空青當(dāng)真是起了什么心思也說不定?!?/br> 不過王府中何時竟混進(jìn)了舒大人的人,他倒是要好好查一查了。 “待會兒我會找人給杜康送信,看看空青在涼州時,可曾有什么不對勁兒?!?/br> 屠鳳棲的神色愈發(fā)放松了幾分,她眨眨眼,“那,那我待會兒去看看空青?” 她是知曉的,醉鄉(xiāng)樓發(fā)生了何其慘烈的事兒,騰曄甫……想必空青亦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她已經(jīng)過來了?!彼菊枯p笑了一聲,看著身側(cè)的姑娘雙眸一亮,面上故意露出了幾分不滿,“鳶鳶,是不是空青都比我重要?” “誒?”屠鳳棲一下子便愣住了,她瞪著圓滾滾的雙眸,似乎很是想不明白司湛為何會說出這句話來。 “乖,走吧?!彼菊勘凰盒Γ粺o奈地牽著她的手,往外頭走。 意識到自己又被司湛給糊弄了,屠鳳棲撅著嘴巴哼了一聲,“又騙我!” 空青不安地站在房中,方才她已經(jīng)聽了桑支的解釋了,在她離開后,姑娘竟是被人給擄走了,桑支從窗戶逃走去搬救兵,后頭的事兒,她也不知曉了。 空青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許是姑娘與王爺,一開始便知曉舒大人要做什么。只是,只是不曾與她們說罷了。 不過桑支也不知曉此事,看來姑娘并不是故意將自己給落下來的。當(dāng)時那等情況下,姑娘自然是不能出現(xiàn)了。何況,后來醉鄉(xiāng)樓的小二還是將她給送回來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兒了。 “姑娘?!笨涨嘁娭约夜媚镒哌M(jìn)來,忙迎了上去,“姑娘沒事兒吧?奴婢聽桑支說,四皇子似乎對姑娘與王爺下了迷藥?也虧得姑娘不曾中了四皇子的計,如若不然,奴婢都要愧疚死了?!?/br> 她仍是如往日那般沒心沒肺,屠鳳棲微微的放下心來,笑道:“沒事,那個小二沒有下藥,只不過為著叫景子默與舒大人相信我與湛哥哥是中計了,方是不得不配合著演了這般一出戲罷了?!?/br> 空青是知曉自家姑娘的本事兒的,只她仍是不放心地打量了屠鳳棲好幾圈兒,確定自家姑娘連臉色都不曾變一變后,方是松了一口氣。 “姑娘沒事便好?!彼犃松VУ慕忉?,自然也不會再糾結(jié)方才的那點兒小郁悶了,見著屠鳳棲好好兒的,她覺得自己方才的恐懼,亦是沒了蹤影,“姑娘是不知曉,奴婢回去后不久,琉璃公主便來了,她以為在墨香苑里頭的人是姑娘,然后……” 空青所說的,屠鳳棲早有預(yù)料,只她仍是笑瞇瞇地聽著空青嘀嘀咕咕說個沒完,目光卻似乎飄到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 她不大記得,上輩子的空青是不是亦是如如今這般跳脫。只后來直至空青與桑支都死了,她方是意識到,原來這世上,她最該信任的兩個人,竟早早的被她給疏遠(yuǎn)了。 也是了,前世自己那般待空青,她竟都能不離不棄,今生自己待她這般好,空青又怎會是那等忘恩負(fù)義之人? “早前奴婢便聽聞,琉璃公主在丞相府中過得并不大好。玉凌宴的母親不喜歡她,玉凌宴院子里雖是清靜,只玉凌宴卻似乎對琉璃公主有了些不耐煩?!笨涨嗖幻飧袊@,“方才四皇子還在梅香苑中說,玉凌宴是因著得到了琉璃公主,便不如從前上心了?!?/br> 她心中對玉凌宴很是瞧不起,招惹了兩個姑娘,縱然龔如心與琉璃公主有再多的不好,只若是沒有玉凌宴,這二人應(yīng)也不會有今日的狼狽了。 不過,聽聞龔如心卻是要比琉璃公主幸福,畢竟她是低嫁,那戶人家自是不敢對她如何。 “不過四皇子有些奇怪,他為何要?dú)Ⅱv曄甫?”空青想不明白。 四皇子要?dú)Ⅱv曄甫倒也就罷了,偏生他竟還是在醉鄉(xiāng)樓中下的手,仿佛怕旁人不知曉,他與騰曄甫有仇似的。 屠鳳棲張了張嘴巴,司湛卻忽然按住了她的手,朝著她搖了搖頭。她抿唇笑了笑,“誰知曉呢?四皇子素來不是個怕事兒的,如若不然,便不會請了我與湛哥哥過去了。還說什么有賢妃的蹤跡了,卻不過是騙人罷了。” “倒是可惜了。”空青覺得賢妃逃走了不大妙,“奴婢覺得,還是應(yīng)當(dāng)趕緊將賢妃給找出來,賢妃……奴婢擔(dān)憂她會對姑娘不利?!?/br> 【作者題外話】:愛你們喲~ ☆、第五百零七章 心生悔意 不過更是叫她擔(dān)憂,卻還是桑支的傷勢了。 “桑支的隔壁脫臼了,虧得她是是從這般高的地方摔下來,若是奴婢,保不準(zhǔn)小命都要交待在醉鄉(xiāng)樓中了?!笨涨嗪笈碌嘏牧伺淖约旱男靥牛芭具@兩日能不能在房中照顧桑支?” 司湛神色微動,不過一瞬,便又恢復(fù)了波瀾不驚的模樣。 “自然是可以的?!蓖励P棲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