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jié)
她那丫鬟亦是個心寬的,眼下正在天牢中,與故人把酒言歡呢! “再沒想到,您竟是到昭都中來了?!边B翹歡喜道,“有您在,王妃總算是安全了?!?/br> 她望著那半邊臉皆是隱藏在黑暗中的男子,忍了忍,終究是沒將王妃有孕的事兒說出來了。 總是要親自開口,方是更有意思。 男子淡淡地應了一聲,“鳶鳶在宮中如何?可是有人為難了她?” 連翹忽的冷下臉來:“只怕賢妃還未歇了害人的心思,雖說這段時日的事兒,皆無法證明便是賢妃動的手,只奴婢竟是覺得,賢妃似乎又躲到了后頭,開始指點江山了?!?/br> 再沒有比賢妃更是歹毒的人了。 “無妨,如今有我在,斷不會有人再能為難她。你且放心等上幾日,凡事自有我護著?!蹦凶釉挳?,轉(zhuǎn)頭望向一旁默默無言的魏黎,“將軍查得如何了?” 呵呵,總算是想起本將軍來了。 魏黎干咳一聲,端著姿態(tài)正欲拿捏一番,只他還未開口,便見著那臭小子正冷冷地看著自己,再想到他的身份,不免xiele氣,“咳,差,差不多了?!?/br> 若是不查清了事實,又如何去與瑤華長公主見面呢? 陰暗處的男子點點頭,似是放松了不少,“這天兒是愈發(fā)的熱了,想必再過不久,皇上便應是要去避暑了?!?/br> 屆時身為戰(zhàn)王妃的屠鳳棲,自然亦是要跟著去的。那避暑的山莊可是個好地方,他竟是有些等不及去見她了! 屠鳳棲等了好幾日,總算是見著魏黎大將軍來了。 “幸不辱使命,王妃請過目?!蔽豪枰慕雷忠环?,將手中的供詞呈了上去。 只有那臭小子在,逼供這等事兒,斷無人能熬得住。先前那見錢眼開的掌柜,不過半日,便受不住交待了一切。 屠鳳棲歪了歪腦袋,只將沾著血手印兒的供詞翻開來,最先竟是那掌柜的供詞。她仔細看了一遍,唇邊帶上一抹淡笑,“這人卻是有意思,不知何人透露于他的消息,他竟也敢冒險?!?/br> 那掌柜的招供說,只在她回來前,昭都中便有人說過桑支的繡工,瞧著那人似乎是龔家的,這昭都中的繡房望風而動,竟都迎著她的喜好做了好些荷包。 “想來應是蓄謀已久了,偏生這掌柜的落入了圈套中?!彼劐\看了一會兒,垂頭想了想,“這鋪子竟是離鎮(zhèn)國公府最近的,也怨不得連翹偏挑了它。” 連翹可不是個愛折騰的,既是能到最近的地方去,她斷不會再多費力氣。 屠鳳棲嗔了她一眼,繼續(xù)往下看,“與連翹說了話兒的那人,竟是龔家的沒落旁支?這竟是有意思了!” 瞧著此人卻也是十分無辜的了,本不過去給妻子買了個荷包,竟是在那鋪子中遇著連翹了。二人不小心撞到了一處兒,守衛(wèi)不過道歉了一句,竟是被人當成了買兇殺人了。 “本將軍還查了另一個守衛(wèi),此人與原先那守衛(wèi)是死敵,本將軍懷疑,下毒之人,正是他了?!蔽豪杳嗣掳?,意味深長道。 屠鳳棲正想詢問緣由,卻見著青黛快步走了進來。她神色一凜,“怎么了?” 青黛顧不得禮節(jié),只快步走到了她的身邊,低聲道:“出事了。不知是何人知曉了大將軍在查連翹的事兒,將軍一入宮,便有人將消息傳了出去,如今人人皆說,是龔家姑娘害了人?!?/br> 他們還未查清一切呢,外頭的人便都知曉了此事,可見定是有人在盯著他們了。 屠鳳棲“啪”的一聲將供詞丟到桌案上,杏眼微瞪,竟是帶上了幾分氣勢,“倒是好算計!本王妃還未說什么,便有人將這戴罪羔羊,給送到本王妃的跟前來了!” 這下龔如心該是恨死她了。 【作者題外話】:唔,又想劇透…… 為什么這么久了,賢妃竟然都沒有動手呢?猜猜猜猜猜嘛~ ☆、第三百七十章 螳螂捕蟬 “本將軍暗中查探此事,竟還是叫人知曉了,可見這并非是一個姑娘的手筆。雖說種種跡象皆是指向了龔家,本將軍卻以為,龔家方最是清白?!?/br> 無他,誰做事亦不會留下這般大的一個漏洞,這分明是叫人查清“真相”,好討回公道呀! “若奴婢是龔家姑娘,奴婢定不會差了自家的人去辦事兒。何況那守衛(wèi)不過與連翹說了句話兒罷了,誰知曉真正害人的又是誰?但眼下將軍還未尋出真兇,龔家姑娘卻已被推到風口浪尖,奴婢瞧著,倒似乎是有人想要借姑娘的手,叫龔家姑娘聲名狼藉了?!彼劐\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說道。 可不正是將自家姑娘給推出去當擋箭牌?如今在查探此事的人,便唯有姑娘了。那龔家姑娘再是無辜,眼下卻無人能證明她是清白的。 待到查清真相,只怕龔如心早便成了過街老鼠了。 “卻也不必再猜是何人動的手了?!毕惹褒徣缧暮鋈怀霈F(xiàn),她本還有些懷疑,只如今卻是篤定了,“定是玉凌宴無疑了?!?/br> 這一番算計,為著的不僅僅是尋她晦氣,更是因著玉凌宴想要解除與龔如心之間的婚約。他與景琉璃那點兒破事,雖不少人知曉,只到底不曾擺到明面兒上。他若是要娶景琉璃,又如何能再與龔如心有什么牽扯? 但他曾出現(xiàn)在龔如心的床榻上,卻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了。為今之計,唯有叫眾人嫌惡龔如心,方是順理成章的退了這門婚事。 “意圖謀害王妃,竟在獄中殺了人,這等名聲的姑娘,莫說是丞相府,便是尋常百姓家,皆是不會娶的?!蓖励P棲低頭把玩著自己的手指頭,“若是再來點兒旁的什么事兒,再添一把火,只怕不必玉凌宴出手,龔如心便要自行了斷了。” “倒是叫他那心上人,清白得似白蓮花兒一般的?!彼劐\撇嘴,面上不屑,“奴婢瞧著,琉璃公主定亦是知曉此事的?!?/br> 怨不得那日在御書房中,琉璃公主卯足了勁兒的與自家姑娘為難呢! “心思歹毒,玉凌宴與景琉璃,卻也是十分般配的了?!?/br> 魏黎對這等婦人的手段有些瞧不上眼,“堂堂男子漢,竟是使出這等低劣的手法,著實叫人瞧不起。便是娶到了景琉璃又能如何?本將軍早瞧出來了,那景琉璃心中可沒有他的地位?!?/br> 不過是因著虛榮心作祟,方是想著與玉凌宴糾纏不清罷了。 “手段如何,到底還是叫他成事了?!蓖励P棲是個慣愛算計人的,只笑瞇瞇地瞥了魏黎一眼,“不若本王妃叫將軍瞧瞧,真正的婦人,若是斗起來,該是有多精彩。” 斷沒有叫她給人出頭的道理的,玉凌宴既是想要退婚,只去尋了龔如心便是,如今將她拖下水,卻是叫她成了龔如心的仇人了。 “那咱們……”魏黎打了個冷戰(zhàn),只覺得這二人果真是夫妻,竟都一樣的狠心。 “自然是該做什么,便做什么。將軍該去查清真相,而本王妃……”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滿臉的天真浪漫,“好吃好喝的等著看好戲便是了?!?/br> 龔家姑娘哭得肝腸寸斷,只外頭的名聲便已叫她覺得萬念俱灰了。她伏在賢妃的懷中,嬌軟的身軀顫抖不已。 “娘娘定要給心兒做主……心兒何時想過謀害戰(zhàn)王妃呢?”便是曾經(jīng)有過這心思,只在見識到了屠鳳棲的能耐后,她亦唯有扎小人兒的份兒了,“心兒什么都沒做啊,心兒是被冤枉的……” 賢妃心疼地輕拍她的后背,“只怕你是被人算計了。這事兒竟是這般湊巧,竟是每個人都指著你是兇手了,若非是位高權(quán)重之人,如何能做到這一步呢?” 賢妃聲音溫柔,落入龔如心的耳中,卻仿佛一道驚雷。她猛地抬起頭來,“娘娘的意思是……” “許是本宮想多了。”賢妃有些猶豫,“你是個好的,但這昭都中素來不平靜,如今戰(zhàn)王妃一回來,竟更是熱鬧了幾分。她又與你們有舊仇,本宮只擔憂……只這般算計,她似乎是做不到的,那日你不該擅作主張去見那掌柜的?!?/br> “心兒,心兒只是……”龔如心咬著下唇,委屈得直落淚,“心兒不甘心,她算計了心兒,心兒如何能看著她逍遙?那丫鬟出事后,心兒只去尋了那掌柜的,叫他說了幾句話罷了,除此之外,心兒再沒做過旁的事兒了?!?/br> 誰會知曉,單單只幾句話,竟是成了她的把柄呢? “定是屠鳳棲!”龔如心雙眸通紅,“那日在小宴上,她便與我說了,若是我膽敢算計她,她定不會放過我的!” 賢妃好生撫慰了她幾句,萬般不舍地將人送走了,她方是轉(zhuǎn)身對著身后的屏風道:“出來罷?!?/br> 一個身姿婀娜的姑娘從屏風后頭閃身而出,那姑娘望著龔如心離去的方向,捏著帕子咯咯輕笑,模樣甚是得意。 賢妃皺了皺眉頭,“公主該走了,本宮已經(jīng)依你所言,將這一切都推到屠鳳棲的頭上了。日后公主莫要再到本宮這兒來了,本宮這里……容不下公主這尊大佛?!?/br> 她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一副被羞辱了的模樣。 景琉璃低笑了一聲,“賢妃娘娘何必裝模作樣,先前你挑唆了本宮,叫本宮去尋屠鳳棲的晦氣時,便應知曉會這樣。你不是怨恨戰(zhàn)王害了你的兄長?若你不乖乖聽話,本宮定會親自告知屠鳳棲,那日本宮在她靈堂上說的話兒,可都是賢妃娘娘教本宮說的?!?/br> “兄長做了錯事,本便應受到懲罰,戰(zhàn)王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兒罷了。本宮……” “若娘娘當真這般想,今日又為何要幫本宮?到底是一家兄妹,便是有再大的銼齒,卻也是容不得外人欺辱的?!本傲鹆Ц┫律韥恚痈吲R下地望著賢妃,“賢妃娘娘今日叫本宮覺得很是開懷,龔如心不過是你家中一個小輩罷了,比起一個小輩的姻緣來,自是為溫大人報仇更是緊要些了?!?/br> 賢妃咬著嘴唇,脆弱的雙眸中已然帶上了淚水兒,只捂著耳朵連聲道:“別說了,求你別說了……本宮不會再幫著你做這等事兒了,琉璃公主請回,若公主再來,便莫要怨本宮告到皇上跟前了?!?/br> 她身側(cè)的宮女狀似不忍,只擋在了她的跟前,“公主請罷,娘娘一心向佛,斷不會搭理這些俗世的恩恩怨怨,若公主再相逼,奴婢便是拼了這條命,亦是要叫皇上討個公道的。” 景琉璃嗤笑了一聲,扭著細腰往外走去,“還真當自己是一朵兒小白花似的,內(nèi)力究竟是怎么想的,誰又會知曉呢?” 若一心向佛,當日何必挑唆了自己去尋屠鳳棲的麻煩? 【作者題外話】:唔,愛你們喲~ ☆、第三百七十一章 黃雀在后 景琉璃卻是不曾見著,在她的身后,賢妃的目光忽的冷了下來,雙眸中仍帶著淚水兒,卻再無一絲脆弱。 她放下雙手,圓潤的指甲戳入掌心,“倒是個直性子的,皇后卻是將琉璃公主教養(yǎng)得極好?!?/br> 好得竟是有些愚笨了。 宮女將她扶起來,面上亦是不屑至極,“還當她是當真拿捏住了娘娘呢,卻不知真正被拿捏了的人,不是娘娘,而是她自己罷了。娘娘受了琉璃公主的脅迫,便是日后戰(zhàn)王妃想要尋娘娘麻煩,亦只能道一句景琉璃作祟了?!?/br> 景琉璃……卻正正好兒的給了自家娘娘一個,名正言順地挑唆龔如心去與戰(zhàn)王妃作對的借口。 “人可是找著了?”賢妃漫不經(jīng)心地將掌心的鮮血擦拭干凈,抬頭望著宮女,“這一回,戰(zhàn)王妃定是要與龔如心結(jié)仇了。” “娘娘放心,人已經(jīng)被玉凌宴送走了,想必這回兒,那位可憐的姑娘,應是在擊鼓鳴冤了?!睂m女恭敬道。 賢妃點點頭,手中帶血的帕子落到地上,“好,當真是好極了……只瑤華與魏黎……”她斂了斂眉,“這些年過去了,竟還是念念不忘,只本宮還在記掛著當年的傷心事兒?!?/br> 憑什么呢?她與瑤華素來情同姐妹,自是應當……有難同當才是了。 “將那個人接入昭都來,瑤華長公主仍在這宮中享福,怎好叫小姑子在外頭吃了苦頭?” 宮女眸中閃過一縷寒光,只垂頭應下。 * “姑娘?!?/br> 入夜后,屠鳳棲正在沐浴,大半個身子皆是埋在水下。素錦手中捧著衣裳走進來,溫婉的小臉上,竟?jié)M是笑意。 “姑娘猜猜,外頭又出了什么事兒。”她一面兒替自家姑娘擦身子,一面兒輕聲問道。 這昭都,果真是愈發(fā)的熱鬧了。 屠鳳棲張開雙臂,只將粉白色的寢衣?lián)Q上,隨后踩著鞋子坐到了床榻上。她低頭撫摸自己的小腹,滿目柔和:“莫不是龔如心又有什么麻煩了不成?” 她便說呢,既是要退婚,怎好再叫龔如心有翻身的余地?只叫龔如心再無力反抗,方才是妙呢! 素錦理了理屠鳳棲的墨發(fā),笑道:“果真是什么都瞞不過姑娘,只姑娘定是不會想到,龔家姑娘此番,是當著惹了大麻煩了?!?/br> 這罪名若是成了,龔家姑娘便是當真要毀了呢! “龔家又來了一位姑娘,竟是去擊鼓鳴冤了。那姑娘本是庶出,當初亦是與玉凌宴一同出現(xiàn)在龔如心的房中的,只龔如心的娘親,卻是不愿委屈了女兒,竟是偷偷將那庶出的姑娘毀了容貌,只將人送到了莊子上。不知怎么的,如今那位庶出的姑娘,竟是回來了?!?/br> 不僅僅是回來了,竟還頂著一張被毀容的臉,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跟前。眼下刑部正亂著呢! “若是叫那位庶出的姑娘得逞了,龔如心的娘親,便要落得一個‘苛待庶女’的名聲了。加之龔如心本便被認為是殺人兇手,再有一個歹毒的母親,這門婚事,斷然是成不了了。”素錦頗為可惜,“這婚事若是成了,才叫奴婢心中痛快呢,該是叫琉璃公主與龔如心都進了玉家的門才好?!?/br> 如此一來,倒是要瞧瞧,那玉家的小公子應怎么好好兒的安置這兩個姑娘了。 “景琉璃與龔家姑娘,竟都是頂頂好兒的姑娘?!蓖励P棲垂下眼簾來,長長的睫羽,在眼瞼上投下一大片陰影,“明日我去見見璇璣,好叫魏黎大將軍替我做主。這宮外頭,我卻是不大方便走動了,虧得有魏黎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