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爺爺會意：“小河一路上都把事情告訴我了，”他把頭轉(zhuǎn)向糯米，“你是糯米？”池爺爺最后一次見糯米她還是十歲的女童，過了這么多年女大十八變自然認(rèn)不出來。

    糯米乖巧地叫了聲：“爺爺。”

    池爺爺目光變得很溫柔：“到爺爺身邊讓我好好看看你?！?/br>
    糯米走到池爺爺身邊，池爺爺握住她的手：“今年幾歲了？”

    “爺爺，我十七了?！?/br>
    池爺爺點(diǎn)頭笑道：“上次見到你還是個小毛毛呢，轉(zhuǎn)眼就到嫁人的年紀(jì)了?！?/br>
    糯米紅了紅臉說：“爺爺，你說什么呢。”

    池爺爺?shù)某霈F(xiàn)完全鎮(zhèn)住了發(fā)瘋的鳳凰，她完全忘記了原本要出去大喊大叫用公眾輿論逼迫林海就范，她看著池爺爺望著林海和糯米，那眼神仿佛默認(rèn)了他倆是一對。

    鳳凰覺得自己的心涼透了，從小到大鳳凰唯一害怕的人就是爺爺，池爺爺從來就不喜歡鳳凰，也不喜歡池媽，池爸追池媽那會兒他是堅(jiān)決反對，后來池爸還是娶了池媽，老爺子和小兒子鬧翻了就沒住在一起了。

    如果池爺爺反對她和林海，那么照目前的形勢她是再也無力回天了。

    池媽也是這么想，討好地對池爺爺笑了笑說：“爸，咱們別站在外面了，大家都進(jìn)去坐吧。”說著向鳳凰使眼色，“鳳凰，還傻站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把爺爺攙進(jìn)去?！?/br>
    鳳凰驚醒過來，走上前去還沒碰到人呢，只見池爺爺身子一閃，把胳膊伸向他身邊的糯米，糯米會意馬上攙著爺爺，地瓜上前說：“爺爺，您只顧著認(rèn)孫女都不認(rèn)我了嗎？”

    高粱也在一旁起哄，“還有我，爺爺爺爺，我是高粱！”池爺爺長得慈眉善目，望著三個孫子孫女的眼神更是慈祥。

    鳳凰極少受過這樣的冷落，心中實(shí)在壓抑極了，像頭野牛似的想往外沖，被池媽硬生生拉住低聲說：“鳳兒！鳳兒！再忍忍，如果得到你爺爺?shù)闹С帜愫土趾＞陀邢Ｍ?！?/br>
    鳳凰壓抑地叫喊：“媽，我今天忍的還不夠多嗎？你什么時候見過我像今天這么低聲下氣，我打也挨了，罵也挨了，那些話換以前打死我都說不出來，我為了他跟個蕩/婦似的脫光了勾引他，結(jié)果就是這個下場！媽！我不要他了，大不了就是個男人，我不要他了還不行嗎？”

    鳳凰說著說著眼淚滿面，她一向囂張跋扈極少有如此落魄的神情，她一落淚在場的人都有些動容。

    “鳳兒！鳳兒！”池媽強(qiáng)行拉住女兒，“你嘴上說不要他，可你心里呢？也能做到不要他嗎？”

    鳳凰聽了這話越發(fā)悲從中來。

    池爺爺溫和地說：“鳳凰，進(jìn)來說話?！?/br>
    一群人在堂屋坐下，池爺爺?shù)某霈F(xiàn)讓鳳凰變得正常了不少，池媽討好地說：“爸，這次您來真是太好了，鳳凰和林海已經(jīng)辦過酒而且咱們村和附近幾個村的人都知道了，我希望您能出面做主讓他們在一起?！?/br>
    池爺爺用矍鑠的目光看著鳳凰：“鳳凰，我聽說你和林海結(jié)婚那天為了一塊手表悔婚不肯出門？”

    池媽連忙說：“那天鳳凰是身子有點(diǎn)不舒服所以才...”

    池爺爺嚴(yán)厲地說：“讓她自己說！”

    池爺爺?shù)哪抗夂芟?，鳳凰目光閃爍不敢正眼看他，池爺爺緩和了語氣說：“沒關(guān)系你說?！?/br>
    鳳凰遲疑了片刻說：“爺爺，我承認(rèn)結(jié)婚那天是我任性不肯出門，但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錯了，林海，我都已經(jīng)和你道歉了還不成嗎？要是你還不原諒我的話，我就當(dāng)著爺爺?shù)拿嬖傧蚰銈兗业狼?，這總行了吧！”

    池爺爺轉(zhuǎn)向林海問：“大海，鳳凰說她愿意道歉你能原諒她嗎？”

    林海謙遜地說：“干爺爺，我沒有生鳳凰的氣，也沒有不原諒她，事實(shí)上我很感激她讓我明白真正適合我的人是誰，我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法和她生活，糯米才是我想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人。當(dāng)然了，以大姐的條件找個比我強(qiáng)的也是很容易的事，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的我作為妹夫愿效犬馬之勞?！?/br>
    鳳凰眼淚汪汪地說：“林海...我不要比你強(qiáng)的，我只喜歡你一個人，沒有你我過不下去，”她可憐兮兮地抓住林海的衣袖擦著眼角的眼淚，“原本我也不想這么低聲下氣地求你，可是我們倆的事已經(jīng)被這么多人知道了，我們還辦過酒，要是我被人知道我沒有嫁你，我還不被顧紅張乃霞她們笑話死??！林海我求你了...”

    當(dāng)初顧紅嫁給趙瘸子鳳凰極近夸張之能事地冷嘲熱諷，要是被顧紅知道她被退婚，那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林海和她拉扯著自己的袖子，用息事寧人的語氣說：“大姐，我和你今生是沒有做夫妻的緣分了，我以后是你妹夫了，請你不要拉拉扯扯以免讓人誤會?！?/br>
    鳳凰怒道：“你不就想報(bào)復(fù)我嗎？你恨我惱我?guī)状稳诒娙嗣媲白屇阆虏涣伺_，所以你才這么快勾搭了上了這個賤人！你現(xiàn)在對她這么好，不就想讓我看著撓心抓肺嗎？”

    林海平靜地說：“我從來沒這么想過，我也不會拿自己的終身大事去賭氣?！?/br>
    鳳凰崩潰地指著糯米喊道：“那你為什么喜歡她，她可以為什么我就不可以，林海你告訴我呀告訴我呀！”

    她就是理解不了她的條件明明比糯米好出一大截為什么林海就是不喜歡她。

    林海表情還是淡淡的：“我喜歡糯米只是因?yàn)橄矚g和她待在一起，只要想到我以后的生活有她我覺得充滿了希望，那么你呢？你想要我娶你不過是想要在你那些朋友面前炫耀，鳳凰其實(shí)你并不是那么喜歡我，只要你離開我一段時間你就會發(fā)現(xiàn)，沒有我，你也可以過得很好?！?/br>
    鳳凰臉上的眼淚靜靜地往下淌：“你不是我，你不會了解我的——林海，你是我愛過的第一個男人也會是最后一個，我最開始也許是因?yàn)樘摌s，但請你相信我現(xiàn)在是真心地喜歡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br>
    林海的聲音無波無瀾：“抱歉，我已經(jīng)決定了，我今生剩下的日子只會和一個人度過，而那個人——不是你。”

    鳳凰死死地盯著林海，那眼神怨極了恨極了，過了半晌她悻悻地說：“林海，你和這個小賤人過日子去吧，我就不信沒有你我池鳳凰會過不下去！我會找個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的男人，我要過得比你好！”

    池爺爺見機(jī)馬上插話：“既然你這么說了，那么好，大海，你和糯米的事情就這么定了，以后我們家糯米就是你們家的人了，你要好好待她，愛她護(hù)她不讓她受任何委屈知道了嗎？”

    林爸林媽見池爺爺發(fā)話松了一口氣，林海萬分感激地看著池爺爺：“謝謝干爺爺。”

    池爺爺捻須微笑：“還叫干爺爺？”

    林海馬上改口：“謝謝爺爺！我一定對糯米好，如違此誓便不得好死！”

    鳳凰愣愣地站在原地，她根本沒想到池爺爺會見縫插針當(dāng)機(jī)立斷，趁她自己一時腦熱說出退婚后答應(yīng)糯米和林海的婚事，只見林爸林媽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池媽也沒反應(yīng)過來，池爸和地瓜一臉慶幸，而大龍一臉懊悔。

    現(xiàn)場就沒個能幫到她的人，鳳凰恨恨地喊了聲：“我不會讓你們這對狗男女好過的！”然后蹬蹬跑上樓，池媽拽了拽池爸：“你說句話！”

    池爸不耐煩地說：“你讓我說什么？我覺得糯米和大海挺好！男人要多大幾歲成熟知道怎么疼老婆?！?/br>
    池媽叫道：“那向家那頭怎么辦？！”

    池爸干脆回道：“涼拌！”

    池媽一把拽住他的衣襟：“你這個死鬼！鳳凰...”

    她說到一半只聽樓上有動靜傳來，只聽到鳳凰發(fā)出尖叫聲，大家馬上沖到樓梯口，池媽眼睜睜地見鳳凰迎面從樓梯上滾下來！

    池媽只覺得心臟被無形的手絞了又絞，擰了又?jǐn)Q，她心力交瘁地抱住女兒：“鳳兒，鳳兒...”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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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定下婚約

    鳳凰在她懷里一動不動的，池媽心里害怕起來，池爸想要去抱鳳凰，池媽條件反射地一躲，緊接著凄厲哭喊道：“不準(zhǔn)你碰我女兒！你現(xiàn)在把她毀了，你滿意了吧，你滿意了吧！”

    池爸焦急地叫了兩聲：“月平！月平！”

    記得他們剛結(jié)婚那會兒池爸對池媽一直百依百順，從來沒讓她生過氣，有一天池家伯伯因?yàn)榕畠旱昧税籽碚宜桢X，數(shù)目挺大的，池爸心想能出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吧，當(dāng)時池媽堅(jiān)決反對，池爸破天荒頭一遭沒聽她的，打算把身邊僅有的五百塊錢借給弟弟救急。

    當(dāng)時的池媽就是像現(xiàn)在發(fā)了瘋地又哭又叫，池爸實(shí)在害怕極了，以為她精神出了問題，最后借錢的念頭也只好打消了。

    池媽就像老母雞護(hù)著小雞仔似的把鳳凰護(hù)在懷里，不讓任何人靠近，一時眾人都呆住了，只有大龍靠近時池媽沒排斥，只說：“大龍，你姐...”

    大龍說：“媽，姐沒事兒。”

    鳳凰緩緩地睜開眼：“媽...我是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的...我沒事...”

    池媽哭了：“鳳兒...媽知道，媽知道...”全場人都震驚了，池媽是附近幾個村子出了名的潑辣女人，誰見過她流眼淚？

    鳳凰虛弱地說：“媽您別哭了，林海既然對我無意，勉強(qiáng)也不會幸福...您不要再為難他了，您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說罷低聲啜泣，說得林爸林媽為難地對視一眼。

    池媽心里跟刀絞似地疼著：“鳳兒你好好休養(yǎng)著，大龍把你姐抱樓上去，別再胡思亂想了，媽給你做主！一切都有媽在！”

    大龍抱起鳳凰上樓，一群人到了堂屋，池媽經(jīng)過一番生死熟慮后說道：“爸！糯米和林海的事不能就這么太草率地決定！”

    池爺爺目光炯炯地望著她：“那你想怎么樣？”

    池媽說：“爸，鳳凰的情況您也看到了，如果您現(xiàn)在就讓糯米和鳳凰結(jié)婚，那是要了她的命呀，所以我請爸看在我這么些年在池家任勞任怨，二十年如一日的份上，請您取消他們的婚事，糯米現(xiàn)在年紀(jì)還小又在讀書，晚兩年定親也沒啥干系！”

    還不等池爺爺發(fā)話，池爸打斷她：“十七歲還叫小啊，你去村里打聽打聽，十七歲生娃的一大堆！”

    池媽反駁：“那些哪是正經(jīng)姑娘，哪個不被人說三道四戳脊梁骨？糯米還小又在讀書，她現(xiàn)在才十七歲連扯證的年齡都沒到，要是她就這么去了林家她還不被人笑話死？”

    池爸氣笑：“你口口聲聲為的是糯米，可你敢摸著良心說你是為了她好，我就把這顆腦袋剁下來送你當(dāng)球踢！你當(dāng)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盤？！說來說去你還不是為了鳳凰，月平，你偏心偏得未免太過分了！”

    池媽叫道：“我就是為了鳳凰又怎么樣？！你這個當(dāng)?shù)牟惶鬯?，我這個當(dāng)娘的總要顧她吧，我今兒把話撂這兒了，林海如果和糯米結(jié)婚了我就一頭撞死在這里！”

    池媽說話時神情凝重，一點(diǎn)都不像開玩笑，看起來像是做得出做得到。

    池爸一時被鎮(zhèn)住了，事情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林媽就怕功虧一簣急忙說：“親家公親家爺爺，糯米和林海他們兩個孩子兩情相悅已經(jīng)有了感情，如果強(qiáng)行把他們拆開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于心何忍?。俊?/br>
    在農(nóng)村時常會發(fā)生有情人因?yàn)椴识Y談不攏雙方或是上一輩的恩怨而強(qiáng)行被分開，有些癡情的還會為對方守情，要是錯過適婚年齡只能終身不娶或不嫁。

    池爸也想到這一層說：“是啊，月平你不要胡鬧，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親家公親家母這門親事，男子漢說話要說到做到，我怎么可以反悔？”

    池媽冷笑：“男子漢說到做到？那么當(dāng)初你答應(yīng)我的事，你說要讓我過上好日子都是鬼話？”

    “你...”池爸氣結(jié)。

    池爺爺說：“月平，這些年建設(shè)是沒讓你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可當(dāng)初嫁給建設(shè)也是你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人逼你，你走到今天怪不了其他人！”

    大道理誰都明白，池媽也不例外，可她就是覺得怨覺得恨。

    池爺爺肅然道：“月平，我這個爺爺對大龍鳳凰和他們幾個小的從小起就是一碗水端平，少有偏頗，可你打小偏袒他們幾個大的已經(jīng)不僅是一星半點(diǎn)了，你讓我看在鳳凰也是我孫女的份上答應(yīng)這件事沒問題，可你什么時候能真正把糯米當(dāng)做你自己的親生女兒？我就想不明白，糯米和鳳凰同樣是你的女兒你的心也偏得也太沒譜了!”

    池媽悔恨交加：“爸，我知道錯了，今天發(fā)生這樣的事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管好鳳凰，糯米，我的乖女兒，你答應(yīng)媽不要和林海結(jié)婚，好不好？”

    她說著握住糯米的手懇切地說，林海面色焦慮：“丈母娘，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娶定了糯米！”

    池媽好像也聽不見似的，仍是苦苦哀求糯米：“小四，只要你答應(yīng)媽，媽就答應(yīng)好好對你，真正把你當(dāng)女兒來疼，好不好？”

    糯米嘴角浮現(xiàn)一絲凄涼的微笑，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就要實(shí)現(xiàn)了，為什么她高興不起來？她的目光有些冰冷：“媽，我不愿意?！?/br>
    “你說什么？”池媽神情一滯，她做夢都沒想過向來乖順懦弱的糯米會拒絕她如此低聲下氣的請求，“為什么？你姐萬一想不開了跑去自殺，你和林海怎么能好過？”

    糯米的眼神越發(fā)冰冷：“媽，我想問你，如果今天林海選擇的是我姐而不是我，您會不會因?yàn)閾?dān)心我想不開而讓姐不要嫁給林海？”

    池媽怔了一會兒：“你和你姐情況不同，你還小你姐已經(jīng)是...”

    糯米打斷她：“如果我也跟我姐同樣的年齡呢？”

    池媽愣了半晌，惱羞成怒：“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和你姐雖說不是一起長大可也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難道連這點(diǎn)感情也沒有？反正你從小到大讓了你jiejie這么多次，再讓她這一次又怎樣？！你們同樣是我的女兒，你為什么就不能為她做出一點(diǎn)犧牲？你的良心當(dāng)真被狗吃了！”

    糯米反駁道：“感情？一個從小到大欺負(fù)我的jiejie，我對她能有什么感情？我對她就像你對我一樣毫無感情！”

    林海從沒見到糯米如此激動，不禁拉緊她的手對池媽說：“丈母娘，大姐的意志沒你想得那么脆弱，她很堅(jiān)強(qiáng)不見得會做傻事?！?/br>
    池媽鐵青著臉說：“你怎么知道她不會，你是她肚里的蛔蟲還是怎么的，你再了解也比不上我這個媽對她的了解，她是紙老虎，她嘴上犟著，她心里的苦誰知道...”

    說到后面她的語氣已有幾分哽咽，她低頭沉思良久，抬起頭時滿臉是淚，看得糯米心里一驚。

    池媽低聲下氣地拉著糯米的手：“小四，以前都是媽不好，媽求你了...”

    望著苦苦哀求她的母親和失魂落魄的jiejie，糯米竟有一絲快意，所有壓迫過她的人都受到了報(bào)應(yīng)，她突然想起鳳凰對她說過的一句話：“你不爭只是因?yàn)槟銢]有能力爭，糯米，你相信嗎，如果有一天你有了爭的能力，你會變成你想都想不到的樣子?！?/br>
    事情一路發(fā)展下來，從替嫁到讓林海喜歡上她，她不是故意的，可她沒法說她沒有存著一絲報(bào)復(fù)的念頭，她恨這些前世將她推向悲劇的人...她要爭，她曾輸過那么多次，這回就讓自己爭一次吧！

    糯米冷淡地說：“媽，對不起，我喜歡林海，我要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