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節(jié)
后來雖然好了些,卻一直沒有恢復(fù)從前的健康,到如今都快九月了還總是時好時壞,可以說幾乎所有朝臣都見證了承元帝的身體從尚可轉(zhuǎn)向孱弱的過程。 “韶亓簫”和“韶仝珺”遇刺身亡的消息傳來后,承元帝硬撐著安排了好些朝務(wù),但人終究不是鐵打的,他終究又病倒了。 這次的病況來勢洶洶,甚至比三月時那場重病還要嚴(yán)重,嚴(yán)重到連上朝都不行了。 有傳言說,承元帝如今只能躺在床上,臉色慘白、氣息微弱地吩咐五相和三省長官做事。 御筆朱批也停了,這次卻不是由由中書舍人代筆,竟是由這幾日來時時在承元帝身邊侍疾的三皇子韶亓茽執(zhí)筆! ——聽說,這是承元帝親自指示的!就連韶亓茽每日每夜、一刻都不離身的侍疾,都是承元帝的吩咐! 這是個強(qiáng)烈的信號! 早在韶亓簫出京賑災(zāi)、而韶亓茽韶亓荇卻留在襄京城時,朝臣私底下就有過一番爭論。 有人說,承元帝更看中韶亓簫,派其出京代天巡狩是為了提高他在百姓心中的名望;也有人說,君子不立圍墻之下,出京賑災(zāi)到底有被感染疫病的危險(xiǎn),承元帝若為保障儲君人選的人身安全,這種時候就該留在京中才是! 及至承元帝默認(rèn)已在考慮儲君人選時,這種爭論更是激烈地在朝臣中暗流涌動,但似乎誰也說服不了誰! 可現(xiàn)在,承元帝已給出了明確的信號! 在這種帝王危殆的時刻,能時刻陪伴左右的自然才是儲君。甚至,還有朝臣說五皇子韶亓荇本也想留下侍疾,卻被承元帝無情驅(qū)逐了! 這一下,除了與韶亓荇利益相關(guān)者無法掉頭改投他人以外,朝中大部分大臣都已接受并默認(rèn)韶亓茽便是下一任帝王! 若不是他這些日子來每時每刻都在承元帝跟前,而秦|王府早在秦|王妃榮氏的主持下閉門謝客,只怕秦|王府的大門早就被踏破了。 這些消息自然不是趙敏禾自己派人去打探的。 畢竟她作為“新寡”,沒有安安分分的為夫守孝反而大肆打探朝政,那不是惹人懷疑嗎? 但因韶亓簫還在外頭漂泊,她又不能不去探知這些朝政,好推測他的處境。 這種時候,她的娘家便成了最好的渠道,特別是吳氏已經(jīng)得知真相,每隔幾日派個人上門來,順便送一些消息,也是易如反掌。 早在人人都說“陛下打算立三皇子為太子了”時,她便知道這會是壓垮韶亓荇的最后一根稻草! 若是他喪失理智,那么說他會逼宮造反,她也會信! 所以這些日子來,為了以防萬一,她每日都會叫來泰興叮囑,務(wù)必加緊府中護(hù)衛(wèi)的cao練,還有平日府中巡守也絲毫馬虎不得。 泰興是陶卓的副手,因陶卓跟著韶亓簫去了昌州,他才被提拔上來總領(lǐng)這段時日的郡王府的守衛(wèi)。 他是個實(shí)誠的,雖不明白王妃何意,但王妃吩咐了,他便一絲不茍地執(zhí)行。 趙敏禾沉吟著,問撫音道:“除了那個面生的宮侍,是不是還有其他人?” 撫音焦急地點(diǎn)頭,“是!還有一隊(duì)士兵,個個金戈鐵甲,至少有好幾十人!”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著急。這陣仗,可一點(diǎn)兒都不像送王妃和小主子進(jìn)宮的,反倒像是押解犯人! 趙敏禾低了頭,斂去了眼中的嘲諷。 她一直暗暗提防著韶亓荇的瘋狂舉動會牽連到璟郡王府,所以一直不曾放松府中的戒衛(wèi),尤其晚上更是不得大意,就怕韶亓荇會趁夜起事。 沒料到,韶亓荇的瘋狂來得比她預(yù)料得早,而且方式也出乎她的預(yù)料…… 不對! 論理,如今“韶亓簫”已經(jīng)死了,長生還是個幼兒,她又是女流之輩,璟郡王府根本就不再是個威脅! 那韶亓荇本該將璟郡王府從他的目標(biāo)中剔除才對!就算要收拾他們也該先留著,等到最后才是! 可現(xiàn)在宮里還什么消息都沒透出來,他卻要押了她和孩子們走…… 難道是父皇的計(jì)策失敗了?!他知道了韶亓簫還活著?! 趙敏禾不禁大驚失色。 旁邊的傅云臉色也很難看,對趙敏禾道:“來者不善,只怕里頭另有文章?!?/br> 趙敏禾腦中反復(fù)思慮,當(dāng)機(jī)立斷道:“傅姑娘,今日璟郡王府遭此大難,我已無人可用,只好托付傅姑娘一事?!?/br> 傅云臉色一變,“你想讓我?guī)е】ぶ魉麄冸x開?那你自己呢?!” 跟明白人說話就是省力。 朝中的暗流傅云不可能沒聽說過,她大概已經(jīng)猜到外面是怎么回事了。 趙敏禾抿唇笑了笑。 傅云氣得想罵人,她都快急死了,她竟還笑得出來? 趙敏禾安撫道:“若按我的本意,我自然也是想走的,但是如今只怕璟郡王府里里外外已經(jīng)被圍起來了。我們想一個不落地走,只怕沒那么容易?!?/br> 傅云滯了滯,不禁扭頭像院子中那扇與隔壁旭郡王府連在一起的木門。 趙敏禾跟著望了望,便知她在想什么。 她搖了搖頭,說道:“沒用的。人人都知七郎和八弟的關(guān)系宛若同胞兄弟,這扇門襄京城中知道的人不在少數(shù),他不會漏算了旭郡王府?,F(xiàn)在,只怕不光我這璟郡王府,旭郡王府的外圍也都布滿了侍衛(wèi)!” 傅云呆了呆,剛想問“誰”不會漏算,就聽“嘭”的一聲,那扇她方才剛關(guān)注過的木門被猛地推開,力道大得門板撞墻上還彈了彈。 驚慌失措的鄭苒直奔她們而來,“表姐!我們府外面來了好多士兵,都不叫我們出去!下人們還說你府上也是這樣?!?/br> 趙敏禾朝傅云淡笑了笑,了然的神色仿佛在說“你看,我說對了吧”。 傅云收了收心神,飛快地思考起來,“那王妃你也犯不著以身犯險(xiǎn)!小世子才四歲,根本就不是障礙。我們可以暫時妥協(xié),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