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到了這個時候,她能說什么,孩子畢竟還小,身外之物都可以再買,只是不想傷了她和韓清露的感情,道:“原來是落下了,我這丟三落四的性格得改一改了?!?/br> 韓清露卻已經(jīng)眼里含了淚,“瓔瓔,你不能這么委屈自己,這件事是我不對,讓你受委屈了!” 蔣鳳瓔趕緊勸她:“這算什么事啊,不過一點(diǎn)小東西,孩子們喜歡我就送給他們了,還值當(dāng)你這么哭?” 韓清露拿手帕擦擦眼淚,說:“你還替他們說話?你若是說送給他們,以后他們就更加有恃無恐了!”又對兩個孩子說:“今天出門的時候,你們要對瓔瓔姐說什么話還記得嗎?” 兩個孩子立刻上前來,垂著頭乖乖的向蔣鳳瓔道歉:“瓔瓔jiejie,對不起,我們偷了你的東西……” 蔣鳳瓔道:“你們知道錯了就好?!?/br> 韓清露說:“是我的疏忽,想著他們倆以前在叔叔家里受苦了,就對他們管束松了,誰想到他們竟然沾上了這樣的壞毛病,唉!” 想到這件事,才是讓她更難過,她用自己的身體和尊嚴(yán)掙錢去養(yǎng)活他們,結(jié)果兩個孩子就被教養(yǎng)成這樣,當(dāng)初不帶他們倆在她身邊就是怕他倆在書寓里染上壞習(xí)性,不利于成長,可是在叔嬸家里,他倆都十歲了,竟然連這個是非都辨不出來。才跟瓔瓔住一起不到一個月的功夫,竟然還偷了東西,關(guān)鍵是偷了東西之后竟然還不覺得是什么錯誤! 韓清露心里的酸楚,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 蔣鳳瓔雖然在勸她,可是韓清露的淚水還是止不住,后來蔣鳳瓔坐在沙發(fā)上摟著她,任她哭著。 其實恢復(fù)了自由身的韓清露,沒有可以掙錢糊口的能力,心里何嘗不是很慌呢?兩個孩子還成長得走了點(diǎn)歪路,韓清露也不過才二十多歲的年紀(jì),正是青春美麗的時候,卻要擔(dān)負(fù)起長姐如母的角色,對她何嘗又公平呢? 蔣鳳瓔摸摸她的頭,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任她抱著她哭。 兩個孩子看見jiejie哭了,也都怕得哭了起來,一時間屋里大人小孩哭成一片。 韓清露見孩子哭了,也止了淚水,弟弟哭著對jiejie說:“jiejie,不要拋棄我們,以后我們再也不拿別人東西了!” meimei抽抽搭搭的說:“jiejie,是我先拿瓔瓔姐東西的,不是弟弟……你不要打我……” 韓清露能說什么呢?只得心酸自己的苦,父母早逝,將一對年幼弟妹留給了她,讓她從小就當(dāng)了兩個孩子的娘,可是誰又能照顧她呢? 蔣鳳瓔給韓清露倒了杯溫水,柔聲勸她:“你看你一哭,兩個孩子也哭了,別哭了,眼睛都腫了?!?/br> 韓清露見蔣鳳瓔不僅不怪她,還待她像以前那么好,心里更是感動也是內(nèi)疚,“瓔瓔,對不起?!?/br> 蔣鳳瓔道:“沒事沒事,你別總道歉了,這算什么事?。俊?/br> 韓清露點(diǎn)了點(diǎn)頭,握著帶著溫度的玻璃杯垂著頭,緩緩喝了點(diǎn)水,這才平復(fù)了下去。 中午韓清露在這里下廚,大家圍在一起吃了頓飯,兩個孩子看見長姐因為她們的事如此傷心痛哭,也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連午飯也沒敢多吃,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被送回叔嬸家里,韓清露看得又是心酸。 蔣鳳瓔見她這樣,也是心疼她,勸了她一句:“慢慢教吧,孩子還小,總能改過來的?!?/br> 韓清露嗯了一聲,心里卻想著,以后再也不會松懈對他們的教育了。 沒幾天,她就給兩個孩子都轉(zhuǎn)了學(xué),再也不讀昂貴的教會學(xué)校了,將他二人轉(zhuǎn)學(xué)到附近的公立小學(xué),給他倆穿著最普通的陰丹藍(lán)衣服,很認(rèn)真的跟他倆說:“你們已經(jīng)十歲了,有基本的判斷,jiejie沒有掙錢能力了,只能靠朋友救濟(jì),現(xiàn)在住的房子還是令昔jiejie的,你們自己要好好努力,等你們到了十六歲,就需要你們自己獨(dú)立了?!?/br> 兩個孩子不解,韓清露說:“如果你們不好好讀書,我就給你們送到外面當(dāng)學(xué)徒好了,認(rèn)真干也能慢慢掙一口飯吃,再做那種偷雞摸狗的事,你們就自己出去討生活吧,或者回到叔嬸那里,或者另想他法,我是管不了那么多了?!?/br> 說完兩個孩子都慌了,meimei又開始哭,韓清露見她哭,心里憋著的火讓她一巴掌打過去,meimei哭得更大聲了,弟弟也要跟著哭,韓清露也是一巴掌打過去,后來拿了板子打他倆手心。 打到最后,韓清露說:“哭吧,明天我就把你們送回叔嬸家里去。”meimei一下不哭了,弟弟也跟著止了哭聲。 韓清露說:“你們倆給我把道德規(guī)范抄十遍,抄不完不許吃飯不許睡覺。”兩個孩子抽抽搭搭的,開始抄書,韓清露也沒有再管他們了,發(fā)現(xiàn)再寵著他們就是害了他們,不把規(guī)矩定下來,他們就要走上歪路了! 蔣鳳瓔聽說后來韓清露改變了教養(yǎng)孩子的方式,也是心疼她,韓清露畢竟不易,蔣鳳瓔活這么大,人生經(jīng)歷的最大磨難就是遭遇了許渭常這件事,如今許渭常已經(jīng)死了,她以后隨自己心意、盡自己努力活著就好了,可是韓清露卻要為自己的弟弟meimei活著。 蔣鳳瓔搬家以后,那天要去上學(xué)的時候,開門出來正看見了她的后座孫書璈,看他也夾著書要去上學(xué)的樣子,孫書璈見她從隔壁出來,還問她:“前兩天往這里搬家的是你?” 蔣鳳瓔點(diǎn)點(diǎn)頭,孫書璈說:“那以后我們是鄰居了啊。”懶洋洋的口吻。 蔣鳳瓔說:“以后請多指教?!?/br> 孫書璈又說:“指教談不上,既然是鄰居,互相幫助就行了?!?/br> 蔣鳳瓔點(diǎn)點(diǎn)頭,畢竟新搬家能遇到同學(xué)真是太好了,而且經(jīng)過這么多天的觀察,她發(fā)現(xiàn)這個后座孫書璈雖然一副對什么都不太留心的樣子,但其實人還是挺熱心的。 同班那個李凌想欺負(fù)她的時候,孫書璈幫了她好幾次,上次丟懷表的時候,他還幫她找了半天,跟她第一次對他的印象不太一樣,總體來說,這人就是對不太熟悉的人不留心就是了,而且從他日常的舉動來看,他大概是出身良好,所以對人總有一種距離感,同時又有很好的修養(yǎng),這種感覺跟何令昔身上那種家族浸潤的修養(yǎng)感特別像。 過了幾日,紀(jì)亞夫送她上學(xué)的時候忽然跟她說:“我要出門一段時間,這些日子讓我的朋友來接送你吧?” 蔣鳳瓔想到由一個陌生男人天天接送她,心里下意識的就拒絕:“不用,我還有保鏢呢,沒事的,我不過就是上下課而已?!?/br> 紀(jì)亞夫不放心,還想勸她,蔣鳳瓔卻堅決反對了,紀(jì)亞夫見她這樣,便不再勸她。 蔣鳳瓔不知道他要去哪,也不敢問,他的行蹤想必是盡量不讓人知道的,她就別問出來為難人了,但她還是說:“注意安全,保重自己?!?/br> 紀(jì)亞夫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我還想回來吃你做的菜呢?!?/br> 蔣鳳瓔說:“你回來了,我給你燉一鍋?!?/br> 紀(jì)亞夫笑著說:“好?!?/br> 他的每一次,都是在刀口討生活,并不是這么些天平靜而溫暖的生活就改變的,即使他那么的想繼續(xù)這樣的生活。 他目送著蔣鳳瓔進(jìn)了公司大門,才緩緩的離開。 紀(jì)亞夫離開的第二天,蔣鳳瓔做飯的時候忘了這件事,做多了一份,倒了又覺得可惜,想一想便裝在盤子里,敲開了隔壁的房門。 一開門,只見孫書璈穿著一件寬松睡袍,一臉的不痛快,見到是蔣鳳瓔,這才緩了臉色,問她:“怎么了?” 蔣鳳瓔問他:“你有沒有吃飯???” 孫書璈見她拎著食盒,倒是笑了:“你是不是想給我送飯?” 蔣鳳瓔立刻將食盒遞過去:“搬來這么久,還沒給你送個見禮呢?!?/br> 孫書璈一點(diǎn)也沒客氣,接過食盒還打開了蓋子,一看里面是一道紅燒排骨,聞著香氣就十分美味,說:“看不出來,你長得這么好看,廚藝竟然這么好,挺意外的?!?/br> 蔣鳳瓔說他:“明明你是在夸人,怎么聽了讓人覺得不那么痛快呢?” 孫書璈呵呵直樂,讓過身子,說:“請你進(jìn)來坐一坐,就是我家里亂糟糟的。” 蔣鳳瓔哪里敢孤身到別的男子家里坐一坐?許渭常這件事給她造成的一個最大問題就是,她不再敢輕易相信哪個男人了,就算認(rèn)識也不行。 蔣鳳瓔說:“我就不到你家里打擾啦,你吃完了把食盒還我就行了。” 孫書璈說:“多謝蔣小姐贈飯?!?/br> 晚上要上學(xué)的時候,孫書璈來敲她門還她食盒,還問她:“是不是也要上學(xué)?” 蔣鳳瓔也拿著本筆準(zhǔn)備出門了,將食盒放在桌上,跟著也出來了。倆人一前一后坐上了黃包車。 放學(xué)的時候,雖然也是坐在兩個黃包車上,但是孫書璈特意放慢了長腿的速度,見蔣鳳瓔下了黃包車,才磨蹭蹭的與她一前一后的上了樓。 保鏢也跟著她到了家門口,卻跟她說:“蔣小姐,我想跟您請辭了?!?/br> 蔣鳳瓔:“怎么了?” 高大的白俄保鏢道:“我發(fā)現(xiàn),您現(xiàn)在的生活一點(diǎn)也不需要我的保護(hù)?!?/br> 白天她基本不怎么出屋,出去也基本就是去公司送稿子,晚上就是去上學(xué)讀夜校,保鏢似乎沒了用武之地。 保鏢說:“如果您允許的話,我想去另一家工作了?!?/br> 蔣鳳瓔想想,自己確實也不怎么需要保鏢了,而且她每個月要負(fù)擔(dān)保鏢費(fèi)用也有點(diǎn)吃力,便同意了他的請辭。 孫書璈正在家門口掏鑰匙,正好聽見了這段話,見蔣鳳瓔還回屋給保鏢結(jié)算工錢。 保鏢彎腰向她道謝,說:“等您以后成了大明星,再需要人保護(hù)的時候,請一定來找我?!?/br> 蔣鳳瓔被他逗笑了,說:“葉菲姆,你現(xiàn)在也學(xué)會華夏人這套說話方式了!” 蔣鳳瓔又跟剛開了門的孫書璈說了聲:“孫同學(xué),晚安?!?/br>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君,我在外地哦 ☆、第42章 第二天上午,蔣鳳瓔正在吃午飯的時候,有人敲門,沒等蔣鳳瓔問人,那人已經(jīng)說話了:“是我,孫書璈,你在不在家?” 蔣鳳瓔聽見是他的聲音,就給他開了門,孫書璈仍舊穿著一件寬大的睡袍,睡眼惺忪的樣子,看樣子是剛睡醒。 他站在門口聞到了屋里的飯菜香味,問蔣鳳瓔:“你在吃飯???” 蔣鳳瓔點(diǎn)點(diǎn)頭,問孫書璈:“你有什么事?” 孫書璈特別自然的說:“起床發(fā)現(xiàn)家里沒有吃的東西,想到隔壁住著我善良手巧的前桌同學(xué),想來討口飯吃,可否行個方便?” 蔣鳳瓔真是被孫書璈這自然的厚臉皮勁兒打敗了,上別人家蹭飯還這么理直氣壯,她說:“我中午在吃面。” 孫書璈說:“面條好啊,我最喜歡吃了。”他看著蔣鳳瓔:“要不,勞煩你再給我做一碗?” 蔣鳳瓔真真沒轍,遇上孫書璈這么自然的,還僅僅就是一碗飯,若是拒絕了反倒顯得自己小氣了,只得點(diǎn)頭同意。 雖然是跟人家蹭飯吃,孫書璈還是講究風(fēng)度的,知道蔣鳳瓔是自己單住,并沒有進(jìn)她的屋子,站在門口說:“我回去洗漱一下,等會兒你喊我一聲,我端回去吃行嗎?” 蔣鳳瓔一聽,正和她心意,點(diǎn)頭道:“自然可以啊?!?/br> 孫書璈帶上了門離開,等過了一會兒,蔣鳳瓔下好了面條端到隔壁去敲門,此時孫書璈已經(jīng)洗漱好了,頭發(fā)和臉都看起來整潔多了,只是身上還穿著那件寬大的棉睡袍,孫書璈接過大碗,直夸蔣鳳瓔:“蔣同學(xué)真是高風(fēng)亮節(jié),人和心一樣美??!” 蔣鳳瓔對孫書璈的一張嘴真是甘拜下風(fēng)了,說:“吃你的吧!油嘴滑舌!” 孫書璈大笑,他一笑起來,一雙眼睛仿佛瞇成了一條縫,像個稚氣未脫的大男孩一般。 他一邊吃著面條,一邊說:“等會兒吃完我把碗給你送過去,放心,我會洗干凈的?!?/br> 蔣鳳瓔也不想與他獨(dú)身在一間屋子里,便回了自己家里,收拾了一番,孫書璈就敲門來給送碗了。 孫書璈站在門口,說:“誒,蔣同學(xué),我跟你商量個事行嗎?” “什么事?” 孫書璈說:“以后你做飯的時候,能不能給我也帶一份?” 那自然的模樣讓蔣鳳瓔想把大碗扣在他臉上,她對他說:“你覺得你提的這個主意,合適嗎?” 孫書璈說:“合適,怎么不合適?我們是同學(xué),還是前后桌,互相幫助、互相照顧嘛!”說著,還將睡袍里揣著的錢袋子拿出來放在蔣鳳瓔家門口的小凳子上。 “這是我的入伙費(fèi),你做飯的時候給我?guī)б环菥托辛?,我要求不高,稀粥也行,面條也可,有飯吃就行。” 蔣鳳瓔真是被孫書璈搞得沒了轍,帶他一口飯其實也沒什么不可以的,只不過就是她做飯的時候多放點(diǎn)米、多放把菜的事。 她說:“我們先試試=,若是不行的話,你再另請高明吧。錢你就拿回去吧?!?/br> 孫書璈說:“錢是必須得給的,當(dāng)是我入伙的錢好了?!闭f完就趕緊關(guān)上門,生怕蔣鳳瓔后悔。 蔣鳳瓔打開錢袋子,發(fā)現(xiàn)里面有十多塊大洋,夠他吃兩三個月的了,只得先將錢袋子收好,晚上做飯的時候就帶了孫書璈的份。 因著伙食這件事解決了,孫書璈大概也有投桃報李的心思,蔣鳳瓔出門上學(xué)的時候,正好看見他也在門口鎖門,跟蔣鳳瓔一前一后下了樓坐上黃包車,放學(xué)的時候也是一前一后到公寓樓下,又有意無意的等她一起走。 如此兩天,蔣鳳瓔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是聽見了自己的保鏢辭職了,這才特意等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