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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孤王寡女在線閱讀 - 第174節(jié)

第174節(jié)

    墨九安靜地接過來,鄭重其事地插入香爐里,拜了三拜,然后瞥頭看向今兒這里的最高權(quán)力者——太子殿下。

    “吉時到了?!?/br>
    宋熹坐在軟椅上,旁邊有鴛鴦和翡翠伺候,神色沒有了那日廢墟上的激動,可從墨九步入艮山門,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

    今日的墨九太美,不尋常的美。尤其她發(fā)際上那個金冠,若換了旁的婦人戴上,只會覺得矯揉造作,可她戴著,竟華貴得不可思議。

    “太子殿下!”

    宦官李順咳嗽一下,以示提醒。

    “嗯。”宋熹從墨九臉上收回視線,柔和的目光便斂住了。他望向不遠(yuǎn)處靜坐的蕭乾與蘇逸,輕笑道:“本宮奉旨前來,陛下曾有交代。只長見識,不得指手畫腳。故而,具體行事,還得二位愛卿說了算?!?/br>
    蕭乾但笑不語。

    只一瞥,就把燙手的山芋丟給了蘇逸。

    這個男人常給人一種并不愛參與的樣子,可奇怪的是,他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會給人一種極強的存在感,或者說一種很狂妄的錯覺——他坐在那里,天地間就只有他。

    蘇逸今兒卻沒有簪那朵曾讓墨九嘲笑過的嬌花,一襲白袍玉帶,褪去些許稚氣,嚴(yán)肅的臉上帶著一份興味兒。

    探究地瞥著了墨九一瞬,他狡猾把山芋踢了過去。

    “臣是外行,一切全憑鉅子做主。”

    這小正太!

    眼睛又圓又大,看上去很無辜,可墨九總覺里頭藏了幾分不懷好意……一個人能做多大的主,就得負(fù)多大的責(zé)。

    這個主,難做啊。

    可這事,她知道自己推不掉。

    微微一笑,她側(cè)目,“左執(zhí)事,上洛陽鏟!”

    這個洛陽鏟是墨九在楚州時畫圖紙讓墨妄做成的,如今被幾名墨家弟子慎重的拿出來,算得上是驚艷亮相,讓圍觀的人紛紛嘆息。

    果然墨家有不少好東西。

    便是一個鏟子,也與別人家的不同。

    洛陽鏟不僅最好的盜墓工具,也是非常好用的考古工具。在二十世紀(jì)它曾馳名中外,其神奇之處,不必贅述,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墨家弟子依言探墓,不過五鏟下去,墨九就從洛陽鏟帶出的土質(zhì)確定了墓道方向。這舉動,讓她再次大放異彩,人群高呼喝彩,墨家弟子個個昂頭,驕傲無比,而那些個“觀墓團”的王侯公卿們,看她的目光,卻各有各的不同。

    “開墓道!”

    她一聲令下,早有禁軍上前。

    這樣的考古之舉……墨九權(quán)且稱之為“考古”,是她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的,聲勢浩大,鬧得人耳朵痛,可也有一個大好處,人多好辦事,不到盞茶工夫,一個完整的墓道就已現(xiàn)于人前。

    與群人一起觀看了墓道,方姬然回頭小聲對墨妄說:“這個墓,沒有被盜過?!?/br>
    身為墨家弟子的一員,加上也對八卦墓感興趣,方姬然參與了這一次對艮墓的發(fā)掘。墨九早知此事,卻沒有拒絕,只由著墨妄安排。

    可聽她這樣說,墨九卻笑了,“未必?!?/br>
    方姬然帷帽微動,“鉅子有不同見解?”

    墨九不欲與她在這么多人面前爭執(zhí),尤其機關(guān)屋勝過她之后,更不愿意在人前讓她下不來臺。她只道:“未入墓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我只是猜測?!?/br>
    方姬然怔了怔,沒有說話。

    這時,一個挖墓道的禁軍頭目過來,直接向墨九稟報,墓道前方有一道厚厚的石門相阻,問她該怎么辦。

    既然艮墓是墨家祖上留下來的,應(yīng)當(dāng)與坎墓、巽墓一樣,在墓道的石門處,有機關(guān)鎮(zhèn)守。

    “肯定有傳說中的機關(guān)……”

    “可以看看墨家鉅子的身手了?!?/br>
    在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伙熱情的議論中,墨九慢慢隨了禁軍走到那一個擋路的墓道口。石門用銅水澆過,上有雕花,乍一看去,就像哪個大戶人家的大門。

    禁軍頭目問:“鉅子,你看怎么開?”

    墨九看一瞬,沉聲道:“對待這樣的古墓,使用暴力是最可恥的。我素來喜歡用溫柔的方式,智力碾壓!”

    禁軍頭目豎起耳朵,“鉅子請吩咐?!?/br>
    墨九瞥他一眼,不言不語地退出墓道,再一次走到艮山門的外面,對默默跟隨地墨妄道:“抬一個萬人敵來,把門炸開!”

    墨妄:“……”

    眾人:“……”

    這就叫智力碾壓?炸開不是暴力解決?當(dāng)著這樣多人的面兒,她便這樣形象生動的暴露了粗暴的內(nèi)心……墨妄嘴巴抽搐一下,真不好反駁。

    因為這確實也算是智力碾壓,因為“萬人敵”是她在“千人敵”的基礎(chǔ)上改良的一種火器,體形巨大,威力也巨大。

    于是第一重墓道口被砸開了。

    砸開的瞬間,“嘭嘭”的炸聲震耳欲聾,灰土碎石也飛濺而起。更令人恐懼的是,隨著那塵土高揚的,還有一種帶著濃腥味兒的、顏色鮮紅的液體……就像鮮血,猙獰、惡臭。

    “啊!”最前面的禁軍大叫。

    “這是什么?”

    “血!我會不會中毒了?”

    忽然一下,整個艮山門都寂靜了,只有那幾個被“鮮血”潑中的禁軍,腆著一張濃污的臉在大吼大叫,聲音撕心裂肺,令人毛骨悚然。

    墨九與蕭乾互視一眼,扯了扯唇角,一本正經(jīng)地走過去,“死不了,叫什么?”

    那禁軍抹一把臉,“鉅子,這是什么?”

    墨九道:“它叫智慧,本鉅子的智慧?!?/br>
    禁軍:“……”

    在改良“萬人敵”的時候,她曾與蕭乾探討過在中間融入染料的可行性。用她的原話說,“若這種火器投放戰(zhàn)場,一炸,嘭!就算沒炸死幾個,還能不嚇?biāo)缼讉€嗎?再說,一看這鋪天蓋地的‘鮮血’,敵人必然軍心渙散,鬼哭狼嚎地逃命。這也叫心理戰(zhàn)!不僅有威懾作用,還可以減少傷亡,為你積德!”

    蕭六郎對她的想像力很吃驚,可之后,卻大贊不已。墨九也很驕傲,可惜南榮沒有專利局,要不然,她這個創(chuàng)意,可以申報專利了。

    第一墓門被墨家鉅子的智力碾壓開了。

    整個艮山門,也都沸騰了。

    人人都想知道那一道墓門之后是什么,可有禁軍守著,除了里面的“觀墓團”,外面的人沒有資格進(jìn)去,只有伸長脖子觀望。

    墨九安靜地走到了炸開的墓道口。

    灰塵落下,洞里黑乎乎的,像一張野獸張開的大嘴,久久觀看,又像一個會吸人的漩渦,不停在轉(zhuǎn)。墨九遠(yuǎn)遠(yuǎn)站立,讓墨妄把她的“防毒面具”拿過來,套在頭上。

    這個防毒面具,自然不能像后世那樣科學(xué)。不過,它最重要的一個組成——“濾毒罐”里有蕭乾專門做的防毒藥物,加上一個簡易的過濾裝置,還是有效果的。

    又見一個奇怪的東西出現(xiàn),禁軍都呆住了。他們傻傻看著墨九戴“防具面具”的樣子,再一次出現(xiàn)了靜止?fàn)顟B(tài)。

    萬眾矚目中,墨九邁出了第一步。

    “鉅子。”墨妄突地拉住她。

    墨九看了看胳膊上的手,又抬頭看他。

    她什么也不問,墨妄卻尷尬地收回手,然后將另一個“防毒面具”套在頭上,低低說了一句“我先”,頭也不回地鉆了進(jìn)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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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噠!

    坑深115米 上吊橋

    墨九怔怔望他背影。

    一張臉掩在“防毒面具”下,凝重莫名。

    過去這么久,她依舊記得與墨妄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香樟樹下,那個拿著血玉簫帶著陽光一般笑容等她的男子?;秀遍g,她第一次認(rèn)真懷疑上了那日在臨云山莊聽見的話,也不敢相信,怎會出現(xiàn)在這樣一個人的口中!

    ……不過,也不能比。

    畢竟她此時,沒有沖撞到方姬然的利益。

    沒有利益之爭時,人人都可以是好人。

    想到方姬然,她驀地回頭,正好與方姬然對上臉。

    她戴著帷帽,墨九看不見她的眼與表情。

    墨九戴著“防毒面具”,她也看不清她。

    這般對視片刻,墨九取下“防毒面具”往外走,慢慢走近方姬然,從她身側(cè)錯過時,她輕聲道:“外面等吧,你身體原就不好,不要這般干站著。”

    頓了頓,她補充:“左執(zhí)事會沒事的?!?/br>
    方姬然沒有動彈,聲音很啞,“小九,師兄喜歡你。”

    這話像烙鐵似的,燙在了墨九的耳窩里。

    若旁人說這話不可笑,可方姬然說就可笑了。

    一個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方姬然才來關(guān)心她、保護她的男人,一個為了方姬然的利益,可以動手殺他的男人,方姬然居然說他喜歡她……這一瞬間,墨九有點同情墨妄了。

    看來一心一意喜歡著蕭大郎的方姬然,根本就從來沒有明白過墨妄對她的感情。而墨妄一直默默守護,做了這么久的備胎,也真是怪可憐的。

    “小九,你對師兄是什么感情?”方姬然又走上來,似乎對墨妄孤身一人闖墓道的行為,有些后怕,連聲音都不如一貫的冷靜,“若你與蕭六郎無緣,可否給師兄一個機會?我今生是注定要負(fù)他了,不想他一再遺憾。”

    ……還有這樣的托付?

    墨九擰眉看著方姬然,不冷不熱地道:“jiejie食之無味,又棄之可惜,便想便宜了自家meimei,原是一番好心??刹缓靡馑?,我從來不要別人丟棄的東西。”

    退出墓道,陽光便金燦燦的灑下來。

    墨九微微瞇眼看天,把“防毒面具”遞給玫兒。

    “等著吧,左執(zhí)事進(jìn)去了。”

    艮山門前的空地上,擺了不少桌椅,當(dāng)然,主要是為“觀墓團”的王公大臣們準(zhǔn)備的。墨家也備了桌椅,墨九不看任何人,也不管方姬然幾時從墓道出來的,徑直坐上去躺下,便開始休息。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