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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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蹦艙屗掝^,“你動不動就說官家會怪罪,好像官家的江山是你謝家的江山一樣,好像你丞相的意思,就代表官家的意思一樣。丞相這個罪,恐怕會更大吧?” 她幾句話不溫不火,卻敲得謝忱提不上氣。 在這座宅子的門口,有禁軍、有侍衛(wèi)、有隨從,人員極是復(fù)雜,這種話難保不會傳出去。雖然他什么心思都沒有,可一旦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入皇帝的耳朵,那疑心生出來的暗鬼,就足夠他喝一壺了。 于是他岔開話,不與墨九辯論,只腆著個發(fā)福的肚子,一步一步走向蕭乾,“趙集鎮(zhèn)發(fā)生了命案,使君可知?” 蕭乾冷冷道:“本座負責(zé)河岸清理與筑堤,又非提刑又非縣府官員,與我何干?” 這樣的冷淡,謝忱熟悉。 他再進一步,哼聲道:“可蕭使君讓一個江湖術(shù)士在天女石邊妖言惑眾,卻與此案有關(guān)了?!?/br> 蕭乾漫不經(jīng)心的眸子,微微一瞇。 一老一少,一丑一俊。他與謝忱互相對視著,久久沒有吭聲,周圍似有冷氣掠過,低壓的天空,凝滯得令人呼吸都不太順暢了。 “蕭使君當(dāng)真不知?”謝忱咄咄逼人。 蕭乾淡然若水的涼眸中,有一抹深濃的殺氣掠過,令人心神微亂,但仔細看去時,卻依舊只能看見他波瀾不驚的俊美面容,還有不知何時,從他嘴角躥上來的一抹微笑。 “丞相此言,本座不懂?!?/br> 他陰涼的笑,如毒蛇的信子,又似空中低壓的烏云,隔了九萬丈的高空,一點一點壓下。 謝忱突然不敢與他正面敵視。 輕輕后退一步,他瞥向辜二,“還不快向蕭使君稟告?!?/br> 辜二只得上前,眼色淡然,就像根本就沒有見到墨九,或說他根本不認識墨九似的,一臉嚴肅:“回蕭使君的話,趙集鎮(zhèn)上有一對夫婦。丈夫今日在家中離奇死亡,被人割去命丨根子。婦人還留了一口氣,可也被人割去了舌頭,現(xiàn)下還昏迷不醒?!?/br> 墨九也不看辜二,只當(dāng)不識得他一般,笑瞥謝忱,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恕我直言,丞相怕是老糊涂了吧?這樣的事情,不趕緊責(zé)成刑獄司查辦,卻找到蕭使君的門前來胡攪蠻纏,公私不分,公報私仇,你就不怕使君奏你一本?” 這小子年紀(jì)輕輕卻牙尖嘴利,謝忱對他極不耐煩??梢浪┫嗟纳矸?,若直接與一個江湖術(shù)士當(dāng)場爭辯,難免惹人笑話,可若不理會,又時不時被他戳上一句,心窩子鈍痛。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于是,他憋著一肚子火,視線從墨九那張艷美的臉上挪開,就算心里想把他碾成rou渣,也只能當(dāng)成聽不見。 辜二瞥她一眼,又微微低頭,接著道:“蕭使君有所不知,原本這案子交由法辦便可,但村民卻阻止仵作驗尸,也不許大夫給那家娘子治傷。” 蕭乾目中冷光一閃,并不搭話。只薛昉瞥他一眼,代他問了,“這是為何?” 辜二聲音沉重了幾分,“村民道,這家丈夫一定就是與天女有染那個人,這才惹惱了龍王三太子,害了他的性命。若治他娘子,為他申冤,必會惹惱東海,再發(fā)大水……” 墨九:“……” ------題外話------ 多謝親愛的們,你們是最好的。 二錦不是最好的作者,卻有一群最好的讀者。 如此如此,今天必須有二更。 二更時間:約摸在晚上九點后。摸……摸……摸…… 坑深053米 救人(二更?。?/br> 時令已近八月,秋風(fēng)送爽,涼氣絲絲入袖。 墨九和蕭乾等人再出門的時候,外面又下起了細雨,路上行人大多披上了蓑衣,走在青石板的路上,古韻味兒十足。這樣的場面,很讓人入圖,墨九欣賞著,眺望著趙集鎮(zhèn)這個江邊小鎮(zhèn),只見煙雨之中,市集店鋪、茶肆酒店,五臟俱全,實在是一個作jian犯科的好地方。 這樣一行人出現(xiàn)在死者家門口,聲勢浩大。 可第一個沖入人圍的不是丞相謝忱,也不是樞密使蕭乾,而是搖著大尾巴的旺財。這貨太自來熟,若不是墨九及時喚住它,它肯定在民眾的驚呼聲中,直接破門而入。 死者家門口站了不少村民。 他們態(tài)度很強硬,不許縣衙的人進去,也不許大夫入內(nèi)??煽匆娔胚^來,卻一個個目光發(fā)亮,恭敬地喊著“九爺”,幾乎是用邀請地態(tài)度讓她進去看一看那家丈夫是否死于“龍王三太子”之手。 看村民對墨九的敬意,比對自己還要好,謝忱胡子差點氣歪,可礙于自己的身份,在下屬面前,又不便發(fā)作,只由始至終黑著一張臉,不言不語。 死者有一個老娘,坐在堂屋里,哭得抽泣不止,有幾個婦人大抵與她相熟的,陪著在勸,看見墨九進來,他們仿若見了救星,“撲通”就跪了。 “九爺,九爺快救救我可憐的兒?!?/br> 墨九很無語。 這人都死了,她上哪里去救? 莫非他們真把她當(dāng)成神仙,以為她可以去閻王殿里修改生死簿不成?墨九望了一眼這個沒甚家什的簡陋堂屋,大概猜測這家是孩子不太殷實。但屋子歸置整齊,打掃得卻很干凈,證明這家的主婦很會持家——然而,不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這都是一對普通夫婦,為何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遭此毒手? 墨九的目光落在受傷的婦人身上。 她蜷縮在地上,了無聲息的樣子極是可憐,沒有人理會她,身上的衣服也沒有換過,沾染了一團團血跡,卻可以明顯看出,除了一樣的干凈之外,衣裳的樣式與點綴,并非普通婦人常用的雅致繡色,多了一些妖嬈風(fēng)情,與她的容色與這個家庭的環(huán)境顯得格格不入——也就是說,很普通平常的她,穿了一身有著風(fēng)塵味的衣裳。 這樣的認知,讓墨九下意識就想到了那日在趙集渡見到的花船,還有花船上那些吆喝著營生的船娘。 她轉(zhuǎn)頭看蕭乾,想看他什么態(tài)度。 可他容色淡然,目光也淡淡,幾乎沒有表情。 人群蜜蜂似的“嗡嗡”議論,他獨立人前,頎長俊逸,姿態(tài)美,容色美,舉手投足間莫不是上位者的從容之氣,引得邊上窺視的小媳婦們紅了臉卻不自知。 墨九曬笑著,沖他努了努嘴,“使君,靠你了?!?/br> 蕭乾淡淡瞥她,“本座不治?!?/br> 墨九道:“她還沒死。” 蕭乾回:“那與本座無關(guān)。” 墨九“吡”了一聲,強辯道:“救人一命,當(dāng)造七級……” 蕭乾哼聲:“十二級浮屠也沒用。人死如燈滅,管他上窮碧落,還是下黃泉,又何須在意?” 墨九微微一詫。 時下之人無不敬畏鬼神,也都相信有來生。那些稍有名望之人,更是如此,沒有一個不曾試圖把自己打造成一個積善之人。做事從來講究“得善果,積善德”,哪怕他們背地里壞事做盡,也要把自己裱成一副圣人的模樣,讓人來朝賀??墒捛锰脴忻苁?,當(dāng)著這樣多的民眾,竟敢如此直言不諱的不顧人命,油鹽都不進,不偽善,也不盲從,可說是一個性子極為古怪,目光也超越了時代的家伙。 可治個人而已,舉刀之勞,他為什么要有顧及? 墨九很是不解,“要如何你才肯醫(yī)治?” 蕭乾神色冷肅,“如何都不治?!?/br> 不知怎的,聽到他斬釘截鐵的聲音,墨九下意識便想到了在蕭家湖畔,溫靜姝受傷那一幕。當(dāng)時蕭乾可是二話不說拉住她,想也沒想就為她醫(yī)治了……莫非他兩個人真有私情? 她湊近一步,聲音壓得極低,“這家娘子雖不若靜姝長得俏美可人,但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六郎怎可厚此薄彼。且六郎身為樞密使,不應(yīng)當(dāng)急百姓之所急么?” 蕭乾側(cè)頭,靜靜看她。 墨九也仰著頭,目光專注。 目光對視片刻,突地,蕭乾唇一掀,笑了。 這個笑容,仙氣有之,邪氣也有之。 “你求我?!?/br> 一個求字他說得理所當(dāng)然,可墨九也笑了,那一笑,不邪不正,卻如百花綻放,尤其她的唇,生得美,唇色也好,粉嫩得像涂了一層膏脂,泛著溫潤誘人的色澤,偏又輕輕彎起,有幾分調(diào)侃,“六郎太不了解我了。不巧,我也與你一樣,不是好人?!?/br> 蕭乾默不作聲,她卻已經(jīng)轉(zhuǎn)了身,“你不肯治就不治好了,背上良心債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何苦為了旁人,踩低自己的底線?!?/br> 她故意拔高了聲音,一番話就落入了屋中人耳朵。 那幾個哭泣的婦人,見識少了點,卻也不笨。 很快她們就從墨九的話里聽出了貓膩。 幾個婦人里頭,有一個是受傷娘子的大嫂,一個是她的jiejie,兩個人撲過來,二話不說便在蕭乾的面前跪下,一個頭一個頭的叩,聲嘶力竭的哭求樞密使大人救救她們的親人。 哀求聲此起彼伏,蕭乾的臉越來越黑,“墨、九。” 他一字一頓,似有怒意。墨九卻很無辜地糾正他,“九爺。” 蕭乾斜視她,“你不知內(nèi)情?!?/br> 墨九攤手走開,“與我無關(guān)。” 哭聲里,擊西托著下巴小聲嘆,“主上好可憐,擊西好同情主上?!?/br> 走南也嘆:“九爺太陰險?!?/br> 闖北哼聲:“可老衲喜歡?!?/br> 走南嘲笑他,“假和尚,你不該喜歡道姑的嗎?” 擊西嘻嘻一笑,“假和尚你完了,你敢喜歡主上的相好。你完了,你完了……”說到這里,大概意識到什么,她翹起蘭花指,聲音嬌俏不少,“完了的啦?!?/br> 闖北與走南再次嘔吐。 屋子里鬧哄哄的,蕭乾性子淡泊,從來不喜歡受人脅迫,墨九這番把他架到烤架上,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偏生這個時候,張知縣抹著汗珠子,帶著仵作過來,引見之后,也向他求情。 “煩請使君救這婦人性命?!?/br> “救她之命,對案情極有助益,還望使君幫幫下官?!边@位樞密使的脾氣,張知縣是了解的,他不肯醫(yī)治的人,便是王侯公卿上門求情也不管用,可這個案件如今鬧得沸沸揚揚,若沒有好的解決法子,他這個知縣不好向知府交差不說,也很難在民眾跟前得臉。 蕭乾掃了一眼幸災(zāi)樂禍的墨九,終是撩了眼皮,“把她抬到炕上,把窗戶打開,通氣換風(fēng)?!?/br> 張知縣如獲大赦,趕緊差人行動。 一群人都圍攏過去,墨九卻對那個不感興趣,她的目光落在裹尸的褥子上。她不是很害怕死人,尤其這屋子里有這么多人在,但走近時聞到一股子血腥氣,還是很不舒服。 她原本不想去看,可仵作剛好拉開蓋臉的褥子,從那滑開的一角,她隨意一瞥,就看清了那張蒼白僵硬的臉——然后,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 這個人的臉是熟悉的。 正是食古齋賣仕女玉雕給申時茂的男子。 怎么會這般巧?墨九記得當(dāng)時這個人自稱是做古董的二道販子,這樣的人應(yīng)當(dāng)沒有什么仇家才對,為什么死了,還被人剪了命丨根? 尸體旁邊的老婦,大概看出了墨九不同尋常的臉色,她抽泣著抬頭問:“這位小郎君,可是認得我兒?” 墨九回過神來,沖她微微一笑,安慰道:“我不曾見過令郎,只是看他年紀(jì)輕輕就這樣去了,有些不落忍?!?/br> 被人安慰,那老婦哭得更厲害了,絮絮叨叨地說自家孩子有多么孝順,有多么乖巧,話里話外,她暗指自己的兒媳婦不好,言詞頗多指責(zé),“都是那個沒良心的賤婦哦,可把我兒害死了,我可憐的兒啊。” 墨九微微瞇眼,“大嬸何出此言?” 老婦張嘴便想說,可看見屋子里有許多人,咬了咬牙,似是不好開口,搖了搖頭便只顧拿手絹拭眼淚,再也不肯多說了。 墨九不好在人家傷心的時候追問這些事情,只道一句“節(jié)哀”,便默默地退出了門口,與外面圍觀的幾個村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