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邱艷笑著解釋道,“他夜里睡不著,我讓他這會回屋睡睡,家里的事情多,多是他在做?!?/br> 肖氏嘴里冷哼聲,湊到邱艷耳朵邊,小聲道,“這男人啊,就不能慣著,像你二伯,我懷你堂哥的時候沒少使喚他,咱女人,也就懷孕的時候嬌氣些,生完孩子,要照顧孩子,要顧著家里,整天忙到晚,cao不完的心,哪有什么空閑?” 邱艷抿唇淡淡笑了笑,沈聰夜里休息不好,她心里過意不去,見過不少夫妻相處之道,邱艷心里明白,沈聰待她算是好的了,家里的活兒,幾乎都沈聰自己做,要她cao心的事情不多。 沒來得及說話,肖氏腦子靈光一閃,臉上笑得意味不明,重新湊上前,噙著笑道,“聰子的毛病你可得好好治治他,男子嗎,都管不住,你可得服侍好了,別讓聰子去外邊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寡婦,咱村里,多少人家和寡婦不清不楚不都是趁著家里妻子懷孕沒法行房事而去外邊的?” 說起寡婦,肖氏話多了不少,如果不是她性子潑辣,邱鐵說不準就跟寡婦好上了,懷孕到生孩子坐月子,夫妻兩差不多一年不能亂來,有的人家不顧及孩子,懷孕三個月后也會時不時行房,不過容易傷著肚子里的孩子,邱艷懷第一胎,肖氏可不敢讓她和沈聰亂來。 沈聰身強力壯,一瞧就是個厲害的,邱艷哪里是他的對手,提醒道,“咱村里日子難過,聽說鎮(zhèn)上大戶人家,婦人懷孕后要和自己相公分房睡,你上邊沒有婆婆提點,聰子又是個只顧著自己的,你可要多加小心,不能傷著肚子里的孩子了,可找大夫瞧過幾個月了?” 邱艷聽得一知半解,肖氏怕邱艷不知曉其中利害,輕拍了下她的手,語重心長道,“二伯母不會騙你,你小心些總是好的?!眽旱吐曇艉颓衿G說了一句話。 邱艷面色一紅,耳根燙得厲害,抬眸,輕輕瞥肖氏一眼,聲音低若蚊吟,“聰子并非因為那個原因,二伯母想多了?!蹦欠N不知羞的事情她做不出來,何況,沈聰不是不懂節(jié)制的人。 “二伯母教你呢,聰子年輕,火氣重,你又懷著身孕,可別叫他跟別的女人有了首尾你才后知后覺,滿足男人,法子多的是,二伯母也是為了你好?!毙な峡辞衿G滿臉不以為意,聲音稍稍拔高了些。 邱艷面紅耳赤的拉住她,朝屋里瞥了眼,“二伯母小聲些。”沈聰起初不想要這個孩子,這幾日,望著她的肚子比什么都歡喜,歡喜中又夾雜著絲悵然,哪有心思想其他。 這時候,窗戶被人推開,沈聰一身青色衣衫,長身玉立的站在窗戶邊,朝肖氏打招呼,“二伯母怎么有空過來了?”聲音不高不低,含著被人驚擾了睡夢的不滿,肖氏在邱艷跟前說得言之鑿鑿,對著沈聰,突然說不出話來,還是邱艷開口為肖氏道,“二伯母過來看看我,你再睡會吧?!?/br> 沈聰?shù)膶崿F(xiàn)輕描淡寫掃過肖氏臉頰,肖氏卻莫名心虛的低下了頭,沈聰不太喜歡她,她感受得到,進屋后,訕訕笑道,“艷兒,聰子是不是不太喜歡我,我瞧著他臉色不太好看?!?/br> “他沒休息好的緣故,二伯母怎么會這么想?”沈聰對誰都冷冰冰的,不由得,邱艷想起沈聰?shù)谝淮魏托な系膶χ牛绕瓞F(xiàn)在,轉(zhuǎn)變不是一星半點,不明白肖氏為何會有這種感受。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看邱艷提水壺給她倒水,沈聰出來,站在門口,目光陰測測的瞪著肖氏,如芒在刺,肖氏渾身不自在,“艷兒,你坐著,又不是外人,倒水的事情我自己來就是了?!?/br> 沈聰?shù)哪抗馓^陰沉,肖氏哪敢讓邱艷伺候自己,拉著邱艷坐下,說明了來意,“你懷著身孕,可是大喜的事兒,我的意思,明天請阿蜜夫家過來吃飯,叫他們好生瞧瞧,咱邱家出嫁的閨女可不是外邊人傳的那般不堪,我倒是要他們好好看看,以及咱村里那些閑言碎語的人,往后再敢說點什么,看我不撕爛她的嘴。” “二伯母?!鄙蚵敵林?,微微斂目,臉上神色嚴肅,“艷兒懷著身孕,來回辛苦,其他的事情用不著多說,有心的人稍微打聽就知曉,邱蜜夫家的是事情和艷兒無關(guān)。” 他態(tài)度冷淡,邱艷回眸望了他一眼,沈聰說這話不疾不徐,可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凝重,別說肖氏,就是她,下意識的都不敢反駁。 肖氏面上悻悻,“聰子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了,我和你二伯說了,艷兒懷孕是件開心事兒,明日你和艷兒會青禾村,你二伯做東,大家好好吃頓飯。” 不管怎么說,邱艷懷孕,打破村里的傳言,對邱家來說可是件喜事,邱蜜夫家不敢說什么不說,小女兒的親事業(yè)該有眉目了,念及此,肖氏心里歡喜起來,抬起腳,邊往外邊走邊朝邱艷揮手,“艷兒,明日記得回家,我先回去了。” 沈聰臉色不好看,肖氏得罪不起只有先行離開,哪怕她一肚子的話想和邱艷說,眼下卻不是好的時機。 邱艷張嘴欲挽留肖氏,誰知,沈聰順勢道,“二伯母慢走?!?/br> 邱艷嗔他眼,沈聰不為所動,如實道,“你懷著身孕,耳根子軟,二伯母什么性子你再清楚不過,十句話,八句假話,剩下兩句也是真真假假辨不清的,你和她一塊,性子別被帶偏了?!?/br> 沈聰腦子不傻,邱艷以前什么性子現(xiàn)在什么性子,他看在眼里,若不是有人在邱艷耳朵邊說了什么,邱艷哪會離家出走,鬧著與他和離。 沈聰眼中,肖氏是一個不值得邱艷與之往來的人,明日回青禾村,沈聰該敲打的一并會好好敲打一番。 肖氏,是第一個。 ☆、105|105 樹梢落葉飄零,秋意深重,邱艷穿了身淺藍色長衫,沈聰怕她冷,又給她套了件灰色外衣,凸起的肚子有些外顯了,沈聰不喜歡邱艷和肖氏往來,然而該有的禮數(shù)不會少了,和邱艷商量,準備了十個雞蛋,和一些新鮮的野菜,沈聰談起肖氏,眉梢縈繞著淡淡的陰郁。 “你是不是不想去,若不想的話就算了。”往回走親戚,送什么,沈聰心里有主意,與她商量還是第一次,邱艷皺著眉頭,不明白肖氏哪兒得罪了沈聰,惹沈聰對肖氏不滿。 沈聰眉頭輕佻,提著籃子,上前扶著邱艷右手往外走,順勢將門落鎖,語氣淡淡的,“和你成親,二伯母請客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難得她大方一回,面子鐵定要給,畢竟,那可是你二伯母?!?/br> 邱艷莞爾,順了順被風吹亂的頭發(fā),柔聲道,“貴堂哥下落不明,二伯母還欠著家里的銀子,手頭不寬裕,準備的吃食只怕你是看不上眼的?!?/br> 沈聰手里有銀錢,從來不會在吃食上委屈了人,肖氏摳門,中午的飯菜可想而知,沈聰是瞧不上的。 “二伯母的為人,想想我也不明白,只是覺得可憐了我們孩子,走親戚無非想吃頓好的,結(jié)果遇著個摳門舍不得糧食的?!鄙蚵敽颓衿G走到杏樹下時,察覺投來好幾道目光,皆落在邱艷肚子上,沈老頭也在其中,受夠了村里人的指指點點,沈老頭費了好一番功夫收買大家,才讓大家明面上和他和顏悅色,如此,他才有臉在村里走動,邱艷懷孕的事情傳開了,沈老頭心里不痛快,他看來,沈聰就該遭天打雷劈,死了才好,誰知,竟也當?shù)恕?/br> 沈老頭不由得想起沈西的孩子,沈西媳婦紅杏出墻,丟盡了臉面,然而,他和羅氏礙于種種緣由卻不敢說什么,如果那個孩子真的是別人家的,族里人估計真的不會讓他們繼續(xù)留在村里。 沈聰?shù)哪抗庖灰粧哌^在場的人,目如鷹阜,稍微年長的人也都害怕的低下了頭,沈聰他們得罪不起,往后沈聰?shù)暮⒆又慌略诖謇镆彩菣M行霸道的。 邱艷不自在,出村了問沈聰,得知是她懷孕引起的轟動,邱艷詫異道,“我懷孕的事情村里人盡皆知了?誰說的?” 邱艷不舒服,沈聰去隔壁村請大夫,動靜大驚動了不少人,大夫害怕他自然不敢亂說,懷孕的消息估計是肖氏嘴里說出去的,沈聰冷笑,“你二伯母可是個妙人,沒理死纏爛打,得了理昭告全村,等著吧,今日還有番熱鬧的。” 邱艷似懂非懂,待看肖氏指著邱蜜公婆鼻子罵,罵得對方抬不起頭來她才恍然,邱蜜公婆自始至終沒有說話,一個勁的給肖氏賠禮道歉,低著頭,臉上掛著尷尬的笑,肖氏往回講過邱蜜婆婆是個厲害的人,這會兒卻一個字都不肯說,肖氏說,邱蜜婆婆老實的聽著,她和沈聰坐在一起,胸口堵得難受,肖氏讓她和沈聰回家,大半的原因是為了叫沈聰給她撐腰,沈聰在,邱蜜夫家不敢反駁,是非曲折,都是肖氏說了算。 肖氏的行為,明顯的仗勢欺人。 邱艷和邱蜜在隔壁屋里,聽堂屋傳來肖氏的聲音,邱艷擰眉勸邱蜜道,“二伯母不饒人,之后回到家里,你公婆只怕會把一切的事情算在你頭上,你該勸著二伯母才是?!?/br> 估計這兩天日子過得不錯,邱蜜滿面紅光,望著邱艷的眼神帶著絲嬌羞,“婆媳關(guān)系向來不好處,我哪有堂姐的福氣,上邊沒有公婆就算了,堂姐夫一雙眼就沒從你身上挪開過,我瞧著都覺得羨慕了?!?/br> 說這話的時候,邱蜜往窗戶外投去一瞥,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邱艷雙手一緊,擔憂邱蜜的眼神漸漸轉(zhuǎn)淡,神思不明道,“你堂姐夫?qū)ξ易匀皇呛玫??!?/br> 她竟然不知,邱蜜心里竟然喜歡沈聰,邱蜜和沈聰見過幾次面而已,邱蜜竟然對沈聰起了心思。 堂屋的聲音沒了,很快,門外傳來腳步,肖氏推門而入,臉上盡是得意,“艷兒,你和阿蜜也出去坐著,過些時候就吃飯了?!比讲刹缴锨袄@著邱艷坐的凳子走了兩圈,樂不可支的朝邱蜜道,“阿蜜,你可得好好問問艷兒怎么能勾住男人的心,瞧瞧你堂姐夫,對艷兒可謂照顧得無微不至,我年輕那會,懷著你哥,你爹都沒對我這么好過呢?!?/br> 邱蜜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攪著手里的巾子,低聲道,“堂姐御夫有術(shù),可要好好教教我才是?!?/br> 邱艷心底冷笑不止,沒吭聲,肖氏的手已經(jīng)放在自己手臂上,邱艷順勢起身,聲音冷了下來,“個人有個人的命數(shù),我瞧著堂妹是個有福氣的,哪需要我教,你堂姐夫,是自己聰慧罷了,夫妻倆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什么是事都要留有情分,否則,待沒了情分再追悔莫及,一切都是枉然?!?/br> 邱艷既是感慨她和沈聰,也是提醒邱蜜,成親既然,若不是什么大事,一輩子就要跟著對方過一輩子,不給對方留情面,往后的一輩子可怎么過? 她和沈聰有今日,何嘗不是一種緣分,想著,邱艷走了出去,看沈聰站在門口,目光幽幽的望著她,邱艷微微一笑,側(cè)目道,“二伯母,我自己走吧,堂妹難得回娘家,你和她說說話,我與聰子去那邊看看我爹?!?/br> 肖氏點頭,轉(zhuǎn)過頭,看邱蜜的目光直直落在沈聰身上,跟丟了魂似的,肖氏掉轉(zhuǎn)身,順勢在邱艷剛坐的凳子上坐下,拽著邱蜜的手道,“你也覺得你堂姐夫?qū)δ闾媒愫冒?,多學著點,你堂姐夫本事大著,有他在,你公婆就不敢對你做什么?!?/br> 邱蜜的目光隨著沈聰不見了人影才略微遺憾的收了回來,失魂落魄道,“堂姐夫什么都是好的,也不知堂姐走了什么狗屎運?!?/br> “都是個人的緣分,走吧,出去和你公婆說說話,往后在夫家受了委屈,回來與我說,我定不會饒他們?!毙な险Z氣帶著躍躍欲試的激動,仿佛只要對方做出什么什么,她要沖上去打人似的。 邱蜜心不在焉的應下,問肖氏,“堂姐和堂姐夫住在杏山村,聽說堂姐夫為賭場辦事,家里豈不是只有堂姐一個人在家,她不會害怕,我聽說杏山村人窮,村子里糟心事不少。” 邱蜜說了好些杏山村的事情,有些連肖氏都不知曉,沈老頭和羅寡婦的事情肖氏打聽了不少,可邱蜜說的這些,她還真不知曉,不由得多看了邱蜜兩眼,“你從哪兒打聽來的?” 邱蜜不以為然,“村子里有和杏山村的人結(jié)親的,比起我在家里的日子,她日子更不好過,她夫家懷疑她長在杏山村,性子歪了,往后容易紅杏出墻,沒少被折騰。” 杏山村的人喜歡和外邊的人藕斷絲連,成親后耐不住寂寞,男女亂來,邱蜜不由得想沈聰不在家,邱艷被邱老爹嬌養(yǎng)慣了,家里沒有男人,邱艷能安安靜靜過日子才有鬼了。 自己生的女兒,肖氏哪會聽不出邱蜜話里的意思,急切的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這種事情你可別往外邊說,你那個堂姐夫也就在你堂姐跟前臉色好看些,這些話傳到他耳朵里,別說你,估計我都吃不了兜著走,你堂姐不是那樣子的人,至于你堂姐夫,他的事咱管不著?!?/br> 邱蜜撇嘴,拉下肖氏的手,抱怨道,“她自己做的事情,難不成不讓我們說嗎?看堂姐的長相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br> 邱艷皮膚白皙,又白里透紅,一雙桃花眼澄澈漣滟,沉靜如水,一身簡單的服飾更是襯得她神采奕奕,叫邱蜜嫉妒得發(fā)狂。 邱艷何德何能,憑什么叫那樣一個豐神俊逸的男子呵護備至?換作她,沈聰只怕對自己會更加好,越想,她心里越發(fā)嫉妒,眼底閃過陰毒的光,旁邊的肖氏沒有發(fā)現(xiàn),站起身,催促邱蜜道,“去灶房幫你嫂子弄飯菜,下午跟著他們一塊回,出了事叫人捎口信過來,哪怕家里只有你大哥,咱也用不著怕事,還有你堂姐夫在后背當靠山呢?!?/br> 邱蜜目光一軟,緩緩點頭應下。 吃過午飯,沈聰帶著邱艷就欲回家,肖氏笑臉盈盈,眼神亮得好似映著波光的湖面,“聰子,你和艷兒難得回娘家,四弟家地方寬敞,別說你和艷兒,待你們的孩子生下來,四弟家里都是住得開的,多住幾日才是?!?/br> 邱艷搖頭,紅唇微啟,“家里還有事情,先回去了。”沈聰給興水村去了消息,算著日子,沈蕓諾該回娘家才是,然而卻遲遲沒有動靜,邱艷心里不放心,今日回家,尋思著明日讓沈聰去那邊看看。 沈聰一直似笑非笑的噙著笑,看得肖氏渾身發(fā)寒,不敢勉強二人,送他們出門,不往轉(zhuǎn)頭朝堂屋大喊,“聰子,你和艷兒可真是給我面子,忙得不可開交還專程抽空過來為阿蜜撐腰,這可真是她的福氣了。” 一句話說得底氣十足,沈聰略微挑眉,聲音漸低,“二伯母真是好性子,我這人沒別的本事就是喜歡打架,不過,認識我的人都說我這人性子陰晴不定,心情好沒什么,心情若不好……” 剩下的話,沈聰沒有說出來,卻讓肖氏身子哆嗦了下,總覺得沈聰這話話里有話,她想沈聰過來主要是為了助長她的氣焰,以沈聰?shù)臑槿?,不會看不出她的目的,肖氏面上不自然的笑了笑,“既然你們還有事兒,二伯母不挽留你們了。” 邱蜜追出來,目光盈盈的望著沈聰,沈聰蹙了蹙眉,緊了緊握著邱艷的手,“咱走吧。” 邱艷不喜邱蜜的目光,掉頭就走,沈聰拉住她,意有所指道,“慢點?!?/br> 邱蜜眼神代表什么,沈聰再明白不過,邱艷是個醋壇子,心里怕是不舒服了。 ☆、106|106 離開二房,沈聰促狹的看著邱艷,手摩挲著她掌心的老繭,“你堂妹可不是個簡單人,我老實與你交代,之前我?guī)缀鯖]見過她,你可別怪到我頭上。” 邱艷瞪他一眼,想起之前的珠花對他想入非非,邱蜜也如此,心里不舒坦,圓目微瞪道,“你心里甚是高興吧?!?/br> 沈聰笑得無辜,“我高興什么,今天不是你二伯母,我何須跑這一趟?你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br> 沈聰?shù)勾蛞话业氖聝核貋韰柡Γ衿G懶得和他磨嘴皮子,冷哼聲,抬腳就走,沈聰追上前,笑著和邱艷打鬧,沒皮沒臉,鬧得邱艷不可開交。 兩人到邱老爹家,邱老爹剛吃過飯,肖氏市儈,舍不得家里多請一個人,今日的事情不曾請邱老爹過來,經(jīng)過大房外邊,遇著嚴氏從里邊出來,邱月死后,嚴氏心力交瘁,容貌蒼老了許多,瘦得厲害,耷拉著眼角,細紋深邃,見了她后,有片刻的怔忡,邱艷客氣而疏離的頷首,由沈聰牽著她往前邊走。 “艷兒。”交錯而過,邱艷走了兩步,聽到后邊有聲音叫她,轉(zhuǎn)過頭,對上嚴氏和善的目光,她溫溫道,“大伯母有事?” “無事,你懷著身孕,凡事小心些,傳言不必理會,往后就好了?!闭f這話的時候,嚴氏微微斂著目,松垮的眼皮蓋住了她眼底的神色,邱艷余光瞥過不動聲色的沈聰,視線落在嚴氏一絲不茍的發(fā)髻上,沉思片刻才道,“謝大伯母關(guān)心,我記著的,您也多注意身體才是?!?/br>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她如今懷著身孕更能明白嚴氏的感受。 嚴氏眼眶泛熱,點了點頭,道,“好,你和聰子好好的才是?!?/br> 往前走,邱艷忍不住感慨,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邱月錯得離譜,她的死對嚴氏和邱柱來說是嚴重的打擊。 “年紀越大經(jīng)歷的生死越多,漸漸就看明白了,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日子得往前走,她一大把年紀,哪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沈聰言語溫和,無往日提起嚴氏時的鄙夷與輕視,邱艷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沈聰抬眸,笑道,“看什么?” “我以為你會說因果報應。”沈聰心里愛憎分明,邱月做下的事嚴氏知情,沈聰眼底,嚴氏是幫兇,有今日的下場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沈聰挑眉,嘴角浮起絲輕淺的笑來,“邱月死了,因果報應算是過去了,你大伯母聰明,知道怎么做對自己才是最好的?!?/br> 喪子之痛不管誰都難掩失落,傷痛一輩子都不會消散,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恨會越來越少,年紀大了,看得會愈發(fā)淡然,嚴氏待邱艷的態(tài)度來看,對邱艷,嚴氏心里是沒有恨的,至于對其他人,沈聰就不得而知了。 邱艷從邱老爹嘴里才得知,嚴氏和王家鬧起來了,王田成親后,女方?jīng)]有懷孕,嚴氏說是王田身子不好,嫁禍到邱月身上,讓邱月白白背了黑鍋,年紀輕輕為此喪命,要王家給個說法。 嚴氏甚少與人紅臉,這次大張旗鼓與王家撕破臉還是頭回,村里人為此眾說紛紜。 嚴氏害得邱榮成了殘疾,為此,村里人看嚴氏都認為她是暗地使壞,吃人不吐骨頭的,邱月死后,嚴氏性情變了不少,本就是和顏悅色的人,如今愈發(fā)慈眉善目,待人處事愈發(fā)隨和,叫人不由得心生好感,故而,邱家大房和王家的事情上,站在嚴氏一邊的人多。 養(yǎng)兒不易,王家在這件事情確實不對,人素來同情弱者,邱月如果還活著,嚴氏和王家鬧眾人只會以為嚴氏無理取鬧,可邱月死了,王家休妻的名義是無后,王田身子不好,不管誰嫁給他都生不出孩子,平白將責任推到邱月頭上害得邱月郁郁而終,眾人不免覺得王家做事不近人情。 可也有認為錯在嚴氏,邱月久久不懷孕,即使不休妻兩人也會和離,邱月自己想不開怪不得旁人,甚至有人說邱月的死都是嚴氏,被休回家的女子哪能繼續(xù)養(yǎng)著,早早嫁出去才是。 另嫁他人,邱月懷孕后便不會為以前的事兒茶飯不思,而是振作精神好好過日子。 看法不一,說起這些,邱老爹心生感慨,勸邱艷,“你大伯母性子變了不少,人啊,活著才有希望,你堂姐若是好生活著,不至于走到這一步?!?/br> 頓了頓,邱老爹嘆息道,“你啊,心思重,如今又懷著孩子,好好過日子才是正經(jīng),遇著事,和聰子好好商量,別胡思亂想?!?/br> “爹,我心里有數(shù)的。”她不喜邱老爹說她和沈聰?shù)氖虑?,邱老爹不明白其中?nèi)情,遇著事情總說她。 沈聰在邊上,臉上漾著溫暖的笑,“爹,您別說艷兒了,她做得極好?!?/br> 邱艷垂首不說話,看向自己凸起的肚子,目光溫柔。 邱老爹是過來人,沈聰待邱艷是真心還是假意他看得明白,邱艷跟著沈聰會有好日子過,如今,村子里說起邱艷,誰不羨慕邱艷嫁得如意,上邊沒有公婆,小姑子又是個體貼的,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做主,不用看誰的臉色,這點,和邱老爹當初預想的差不多。 “你們心里清楚就好,過日子難免有磕磕絆絆的時候,往后就好了?!鼻窭系辞衿G神色不樂意,不再繼續(xù)追著話題不說,轉(zhuǎn)而說起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