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雙目圓睜，眼眶爆裂，維持著站立的姿勢，鮮血自口中汩汩而出，高舉的手臂無力地垂下，遙控器穩(wěn)穩(wěn)落入何洛的手中。

    壁畫前，路亦然不掩欣賞地對黎銳楓道：“我實(shí)在很好奇她究竟對霍華德說了什么話，竟令那個擅長攻心的瘋子最終自掘墳?zāi)??！?/br>
    黎銳楓笑而不語，深邃的眸子里滿溢著難以言說的驕傲。很快，他收起思緒，繼續(xù)將注意力放在壁畫之上。

    上帝與萬物締結(jié)平安之約，圣徒蒙難亡于邪惡詛咒，圣光普照，締約者圣恩庇佑，雖死亦可重生。圣殿之門敞開，蒙天使召喚者，提升天際，得永生。

    黎銳楓在心里反復(fù)回味著這段話。

    巨幅的浮雕壁畫上，一條長長的河流分隔開的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場景。河流上方，是璀璨光耀的圣殿之門，金碧輝煌的寶座浮于門中央。寶座四周整齊地鑲嵌著十顆橢圓形的綠寶石。一團(tuán)火焰在寶座上燃燒，四周環(huán)繞著惟妙惟肖的天使。河流兩邊是郁郁蔥蔥的樹林，每棵樹上都綴著色彩繁多、形狀各異的寶石。河流下方，與上方的神圣莊嚴(yán)相比，則顯得死氣森森。一座由一具具尸體堆成的小山位于浮雕的右下端。尸山中的尸體面目各異，死相猙獰。尸山旁是一群跪拜的圣徒，其中一人手捧一支彎彎的銀色號角，像是在祈求死者自詛咒中復(fù)生。

    黎銳楓將壁畫上的每一個角落都仔仔細(xì)細(xì)看了個遍，圣經(jīng)中的內(nèi)容在腦海中翻滾，不時有靈光閃現(xiàn)。

    上帝與萬物締結(jié)平安之約……

    圣經(jīng)中，虹象征著上帝的仁慈，是上帝與萬物締結(jié)的平安之約。

    而虹在圣經(jīng)中，曾被以綠寶石喻之。

    綠寶石。

    圣徒蒙難亡于邪惡詛咒，圣光普照，締約者圣恩庇佑，雖死亦可重生……

    圣經(jīng)中，生命之樹可令亡于詛咒的圣徒起死回生。

    尸山中的尸體。

    河流邊的樹木。

    圣殿之門敞開，蒙天使召喚者，得永生……

    圣經(jīng)中，天使以號角之音號令圣徒。

    聆聽到號角之音者，便可蒙主召喚，升入天堂得永生。

    天使。

    號角。

    何洛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后，安靜地望著他那瘦削卻挺拔的身影，從未想過如果二十分鐘內(nèi)找不到密道的入口會怎樣。因?yàn)樗砩仙l(fā)著的是令人甘愿交付一切的強(qiáng)大與信任。想及此，她眼角淚光閃爍。以前的自己太過于自負(fù)，甚至?xí)r常得意于自己那敢于肩挑一切的勇氣與堅(jiān)定。然而，經(jīng)歷了今晚命懸一線的生死較量，她終于發(fā)現(xiàn)，原來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竟是如此的可靠，如此的強(qiáng)大?？上?，這種領(lǐng)悟，來得太遲……

    距離炸彈引爆還有十五分鐘。

    穆罕默德無功而返，走到壁畫前低聲對路亦然道：“我有個問題，如果等下密道真的打開了，那地上這些人怎么辦？”

    這些人，顯然不在路亦然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不過：“銳和黎太太的正義底線跟你我不同，到時候能往密道里搬幾個就算幾個。”

    穆罕默德?lián)蠐项^，不再說話。

    這時，黎銳楓轉(zhuǎn)過身，對他們幾人道：“綠寶石、樹葉、尸體、天使還有號角，我相信這些是開啟密道的關(guān)鍵。我們按照這個順序試一下……”他邊說邊解開衣扣脫下西裝丟在地上。

    何洛望著他早已被汗水濕透的襯衫，默默地走過去扶住他：“我們來找，你動嘴就行了?！?/br>
    黎銳楓丟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就聽路亦然對穆罕默德道：“你去搬幾張桌子堆起來，天使太高，你上去看看有什么玄機(jī)。”

    穆罕默德任勞任怨地照做，很快就爬到了寶座四周環(huán)繞的天使旁。只見他東摸摸西摸摸，很快就遺憾地?fù)u搖頭。

    黎銳楓喘息了一下，扶著何洛的肩膀道：“那段話應(yīng)該不僅僅是提示開啟密道的象征物，順序也是關(guān)鍵。從綠寶石開始……”

    上帝寶座的四周與河流旁的生命之樹上都有綠寶石。穆罕默德對著上帝寶座四周鑲嵌的綠寶石又是摁又是敲又是砸的，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黎銳楓盯著那整齊排列的十顆橢圓形寶石，突然道：“你把十個手指同時放上去……”

    “哇哦，銳你真是天才！”穆罕默德望著剛才還紋絲不動此刻卻齊齊被按下去的綠寶石，忍不住出言贊嘆。不過寶石是按下去了，可什么都沒發(fā)生。他正想開口詢問，卻見何洛沖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頓了頓，對他們道：“我剛剛好像聽到‘咔嚓’的一聲……”

    路亦然點(diǎn)點(diǎn)頭，順著黎銳楓手指的方向走到河流邊的樹木旁。其中有三棵樹上鑲嵌著綠寶石，大小不一，總共有十二顆。路亦然正待挨個去試，卻聽黎銳楓道：“試一下那顆跟寶座上的綠寶石形狀大小一樣的?！?/br>
    路亦然很快就找到了唯一的那顆符合條件的綠寶石?？墒前瓷先?，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黎銳楓盯著那顆寶石看了會兒，對他道：“你試試跟寶石旁邊的那片樹葉一起按。”

    ……

    幾個人驚訝地望著那顆陷下去的綠寶石和那片彈出來落在路亦然手中的石質(zhì)薄片樹葉，不由得開始懷疑其實(shí)黎銳楓早就通曉了密道的開啟方法。此時此刻，穆罕默德對自己是否能繼續(xù)活下去這件事已經(jīng)不怎么懷疑了。

    何洛顧不上贊美他的智慧，小心翼翼地扶著他順便幫他擦掉額頭上不斷滲出的冷汗。毒素侵蝕著他的五臟六腑，緩釋劑的作用越來越弱，若不是他有過人的意志，此刻恐怕早就疼昏過去。黎銳楓握握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擔(dān)心。

    與此同時，路亦然已經(jīng)拿著那片精致的石葉子走到了右下角的尸山旁。剛剛那極微的“咔嚓”聲，是從這里傳出的。

    穆罕默德一臉期待地盯著黎銳楓，路亦然則低著頭從尸山上的每一具尸體臉上掃過。

    “生命之樹的樹葉可以令詛咒而亡的信徒復(fù)生，你注意看看尸體的嘴……”

    話未完，就見路亦然已經(jīng)將石葉子那細(xì)細(xì)的葉柄插進(jìn)了一具尸體口中。尸體嘴上的那個跟葉柄嚴(yán)絲合縫的小洞，想必就是伴隨著剛才的“咔嚓”聲顯露出來的。這一連串的激活步驟，說是巧奪天工也不為過。

    距離炸彈引爆還有十分鐘。

    樹葉插進(jìn)去后，路亦然試著轉(zhuǎn)了一下，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又轉(zhuǎn)了幾下，還是沒反應(yīng)。葉柄非常細(xì)，他不敢再貿(mào)然去試，要是一不留神弄斷了可就歇菜了。

    “你用力按進(jìn)去試試，葉柄還有一小截在外面?！崩桎J楓道。

    穆罕默德謹(jǐn)慎地提醒：“萬一按斷了怎么……”

    話未完，路亦然已毫不猶豫地按了下去……

    壁畫上被圣徒捧在手中的銀色號角立刻從墻上彈了出來……

    這一次沒等黎銳楓開口，穆罕默德就接過號角自動自發(fā)地開始在天使身上尋找玄機(jī)。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終于在一個極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個隨著號角的激活而嘴上開洞的天使。

    他手舉號角，莊嚴(yán)地放在天使嘴邊：“見證奇跡的時刻，即將來臨啦！”說完，用力把號角塞了進(jìn)去……

    伴隨著乍起的轟隆聲，站在桌子上的穆罕默德瞬間連同桌子一起消失了。不過很快，地上出現(xiàn)的那個刮著陰風(fēng)的方形洞口里，就傳來了他的慘叫和桌腿散落的聲音……

    何洛站在洞邊探頭望去，只見一條又窄又長的石板階梯蜿蜒而下，黑暗中看不到盡頭。路亦然蹲在洞邊揚(yáng)聲道：“還活著嗎？下面什么情況？”

    頓了頓，下面?zhèn)鱽硭г沟穆曇簦骸捌ü啥伎炝蚜耍∵@個地xue很深，估計(jì)能抗住上面的爆炸。不過看起來地形很復(fù)雜，不遠(yuǎn)處就是個三岔口！”

    “還能動就爬上來搬人，快點(diǎn)?！?/br>
    距離炸彈引爆還有八分鐘。

    穆罕默德灰頭土臉地從洞口鉆出來，何洛抬手看了看表，對黎銳楓道：“這些人我們來處理，你先下去等著?！?/br>
    黎銳楓靠在墻邊，拉過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我在這里休息會兒，地上這些人能搬多少算多少。還剩兩分鐘的時候，我們一起下去?！?/br>
    “好?！焙温鍥]多說，抱了抱他后，轉(zhuǎn)身與路亦然等人開始把人向密道里扔。沒錯，是扔，現(xiàn)在誰都沒有時間溫和地往下抬。

    穆罕默德哼著小曲十分有干勁地把躺在遠(yuǎn)處的人都搬到洞口附近，一個肩膀扛一個還能一路小跑，碰上輕的胳膊底下還能再夾一個，這等過人的體力令何洛都嘆為觀止。她與路亦然兩人站在洞口邊負(fù)責(zé)往下扔，受傷是難免的，不過總比喪命強(qiáng)。

    距離炸彈引爆還有五分鐘。

    穆罕默德已經(jīng)把所有人都扛到了洞口附近，路亦然讓他下去把剛剛?cè)酉氯サ娜税衢_點(diǎn)，免得等會兒堵住去路。穆罕默德一邊哀號著一邊照做，誰知腳剛踩進(jìn)去，就大喊一聲：“詐尸啦！”

    伴隨著他的喊聲，何洛也從洞邊跳開，幾步就奔到黎銳楓身旁。因?yàn)樯形慈舆M(jìn)密道的人，也開始“詐尸”了。

    不難理解，大概是這些人身上的藥效退了。也許按照霍華德原本的劇本，在距離炸彈還有五分鐘爆炸的時候，他已經(jīng)全身而退。留下這些自麻痹中恢復(fù)、剛剛?cè)计鹨痪€生機(jī)的人們，在更加瘋狂的絕望中被炸得血rou橫飛。

    黎銳楓將她護(hù)在身后，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一個接一個地從地上爬起來的人發(fā)瘋似的往密道入口里擠。

    路亦然見狀，拎起地上的槍對著天花板一串猛射。瘋狂逃命的人群此刻哪里顧得上這些，已然不要命地、人踩人地往下?lián)?。見狀，他冷冷一笑，舉起槍對著塞在入口處互不相讓的那三個男人的膝蓋，一人來了一槍。此舉，震懾作用頓顯。

    何洛把黎銳楓拉到旁邊無人的地方，拿起另外一把槍對著躁動的人群高聲道：“還有四分多鐘，剩下的人一個個下去還來得及。如果誰敢再往里硬塞，子彈打的就不是膝蓋了！”

    在何洛和路亦然一左一右的威懾下，剩下的四十多人排著隊(duì)極快地竄進(jìn)密道里。無視地底的喧嘩，何洛轉(zhuǎn)身一看，黎銳楓竟然不見了。她極快地四處搜尋，發(fā)現(xiàn)他正手持匕首蹲在霍華德的尸體前，扯掉了他的衣袖，將他布滿右手臂的那片文身的皮，完整地撕了下來……

    盯著他血rou模糊的尸體，黎銳楓冷冷地、一字一句地道：“霍華德，今晚沒有人會為你陪葬。而你，必須為我沒有機(jī)會來到這個世界的孩子陪葬！”

    幾秒后，就見何洛沖過來二話不說拽起他就往回跑。路亦然等在洞口邊，跟何洛兩人一左一右直接把他塞進(jìn)密道。當(dāng)最后一個進(jìn)來的路亦然用力拉下嵌在密道石壁上的巨大鐵環(huán)、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將入口關(guān)閉的那個瞬間，所有人都在劇烈的晃動中跌倒在地……

    宴會廳內(nèi)的炸彈，爆炸了。

    第79章

    黑暗的密道里，碎石土屑噗噗掉落。何洛緊緊攥著黎銳楓的手，仿佛稍一松開他就會消失不見。地獄門前轉(zhuǎn)了一圈的人們跌跌撞撞、發(fā)瘋似的四散而逃，很快就在不同的岔路中失去了蹤影。

    幾個人站在三岔口前，路亦然按下表盤上的照明燈，白慘慘的光映在人的臉上，顯得有些陰森恐怖。尤其是當(dāng)他將黎銳楓遞給他的那塊血淋淋的人皮舉到燈光前時，饒是膽大如何洛，都不禁汗毛直豎，緊緊貼在黎銳楓身旁。

    黎銳楓已經(jīng)有些虛脫，他靠在何洛的肩上，低聲道：“這個文身應(yīng)該是一幅地圖?！?/br>
    穆罕默德聞言，湊過去跟路亦然一起研究起來。

    很快，他們就肯定了黎銳楓的猜測，因?yàn)樵诳拷滞蟮哪遣糠制つw上，他們找到了眼下身處的這個三岔口。若是文身上的圖案標(biāo)注的真是地下密道的路線，那么這個密道實(shí)在是大得超出想象。那些瘋狂四散而去的精英名流，恐怕大多數(shù)都會像沒頭蒼蠅般迷失在蜘蛛網(wǎng)狀復(fù)雜交錯的密道里，進(jìn)退無門、饑寒交迫地在黑暗中等待著搜救隊(duì)前來救援。

    路亦然默默地看了會兒，抬起頭道：“銳，我跟穆罕默德先去探探路，確定一下文身上蜿蜒的那條紅色的線究竟是不是出路。如果不是，我們會原路返回。如果是，找到出口后我會立刻聯(lián)系休斯。我想最起碼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你……”

    不待他說完，黎銳楓就接話道：“有洛洛在，不用擔(dān)心。你們一切小心?！?/br>
    路亦然聞言，沒再多說。脫掉自己的西裝外套遞給他，順道連穆罕默德身上那件也扒了下來：“好好享受你們的二人世界吧，等會兒見！”

    靜謐的黑暗中，何洛與黎銳楓兩人肩并肩地坐在冰涼的石板地上。黎銳楓把兩件西裝外套都搭在她身上，一件遮住她裸露的肩膀，另外一件蓋住了她冰涼的雙腿。何洛沒跟他推讓，挽著他的胳膊緊緊跟他挨在一起，拉起蓋在腿上的外套把兩人都裹住，將自己的體溫默默地傳給他。

    他的襯衫依舊是濕漉漉的，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是第幾次被冷汗浸透。何洛將藏在他手表背面的裝在微型玻璃管里的緩釋劑掰開倒進(jìn)他嘴里。黎銳楓伸展開雙腿，在西裝外套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命懸一線的較量終于塵埃落定，她忽然覺得歐陽晗一語成讖，因?yàn)槟莻€誰也無法驗(yàn)證的如果此刻已經(jīng)開始啃噬她的心靈，令她甚至提不起任何心情去享受成功的喜悅……

    黎銳楓安靜地靠在墻上閉目養(yǎng)神，時間似乎已經(jīng)過了很久，他卻一個字都沒有說。他的沉默，令何洛的心越來越空，越來越亂。今晚，她親眼目睹了他的從容鎮(zhèn)定、運(yùn)籌帷幄、臨危不亂還有那令人甘于交付性命的自信與強(qiáng)大。兩人的相識，始于棋逢對手的較量。然而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已丟盔棄甲，甘愿認(rèn)輸。令人心慌的寂靜中，她迫切地希望黎銳楓能說點(diǎn)什么，不管說什么都好?？伤裁炊紱]有說，呼吸平緩而輕微。不知是已經(jīng)睡去，還是跟她一樣，在想著什么無法向?qū)Ψ秸f出口的心事。

    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何洛自己都昏昏沉沉似乎沉入夢境的時候，耳邊毫無征兆地響起一道熟悉的、戲謔的、令人聽了恍如隔世的聲音：“嘿，起床了！小花大爺閃亮登場！”

    何洛剛睜開眼睛就被眼前的白光晃得直發(fā)暈。她抬手推開休斯手里拿著的探照燈：“來得這么快？”

    “快？”休斯聞言哀號，“一路上我被路亦然催得恨不得能長八條腿！”

    何洛莞爾，借著燈光看到了站在休斯身后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的那道身影。她掀開西裝外套，拽著黎銳楓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你還好吧？”她低聲問。

    “嗯。”黎銳楓身子晃了晃，撐著墻壁用力眨了眨眼后，神志才恢復(fù)清醒，“走出密道需要多久？”他問。

    “大概兩個小時，你行不行？”說話的是路亦然。

    休斯一聽，頓時得意地從工具包里掏出一支針劑：“海默把針劑送出來之后，我迅速讓醫(yī)生化驗(yàn)過了。成分沒有問題，來吧！”

    黎銳楓抬起胳膊，何洛幫他卷起衣袖，休斯撕開一個酒精棉球在他的皮膚上擦了擦后，利落地將針管中的液體推入他體內(nèi)。接著又從包里掏出兩瓶高效濃縮型能量飲料遞給他們二人：“補(bǔ)充一下體力，我們盡快出發(fā)。搜救隊(duì)、警察、fbi還有一堆考古專家都已經(jīng)涌進(jìn)來了，再不走等會兒肯定人滿為患！”

    一行四人在休斯的帶領(lǐng)下迅速消失在三岔口其中的一條岔道中。

    狹窄的密道里潮濕陰森，黎銳楓牽著何洛的手一路默默前行，幾個人忙著趕路幾乎沒有交談。途中與好幾撥人相遇，拯救那些在社會上舉足輕重的名流精英是今夜紐約的頭等要務(wù)。相信不久后，紐約的上流社會會興起一股離婚浪潮。那些沒有經(jīng)受住人性考驗(yàn)的伴侶，想必會理智地選擇各奔東西。

    就在臨近出口時，黎銳楓忽然停住腳步。何洛緊張地扶住他，卻聽他微微喘息地對路亦然道：“等會兒出去后你立刻帶洛洛離開，幫她安排個安全的住處，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把她送上回國的飛機(jī)?！?/br>
    何洛神色復(fù)雜地望著他，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休斯淡定地站在一旁四處張望。

    路亦然點(diǎn)點(diǎn)頭：“你放心，交給我?！?/br>
    賭氣般的，直至與黎銳楓分別的那一刻，何洛也一個字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