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溪你是想搞個大新聞嗎……”

    但看著ter眼帶淚花的凄然模樣，就算是一肚子火氣也有一千個理由發(fā)不出來，最后莫名變成了：“是不是有人逼你這么做？”

    “是我太草率了，考慮不周，才會差點釀成大錯。”路溪手足無措，“我光顧著想如何給大家制造……唔唔唔……”

    季寧寧不得不捂住她的嘴巴，壓著她坐了下來。

    “你冷靜點?！苯柚坏恼趽?，她蹲下身來看似在拍路溪的肩膀，實際卻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路溪說不出話，一開始還頗為著急，眼淚嘩啦啦地順著季寧寧的手流淌。可被季寧寧那么一瞪，她也有點反應(yīng)過來了。

    就算出發(fā)點是好的，被騙的滋味可不好受，沒準知道是被刻意cao縱之后，氣氛才好起來的團又要鬧別扭。

    高層的決定原本就不必明說，糊弄過去就可以了。路溪受不住良心的譴責(zé)坦白，只會讓事情變得糟糕……

    路溪終于有了一點后怕。

    將她心思轉(zhuǎn)變盡收眼底的季寧寧收回了手。她現(xiàn)在不怕路溪再隨便說什么了，只怕解釋不清剛才路溪的舉動，讓團里徒生猜忌。

    她還是打算按原來那套說辭：“其實這是事務(wù)所對大家的……”

    試煉。

    這個仿佛可以被原諒的詞已經(jīng)到了季寧寧嘴邊，突然啟動的車卻讓她在慣性作用下往前一栽，頭都磕了一下，話自然咽了下去。

    路溪嚇了一跳，趕緊去扶：“你沒事吧？”

    “沒……”季寧寧齜牙咧嘴地站了起來，“怎么突然開……誰開的車？！”她瞪大眼睛看著還好好站在車門口的司機。

    司機憨笑道：“就是剛才那位陸先生……”

    季寧寧：“……”

    不僅是她，剛才注意力被路溪和季寧寧吸引的bloom團員此時也露出了驚悚的表情：讓偶像天團的隊長來給她們當司機，這不是福利，是要折煞她們?。?/br>
    早聽說陸少陽脾氣隨和，和工作人員都能稱兄道弟，但也不能隨和到這個份上吧！

    然而陸少陽根本不在意陡然變得詭異的氣氛，一邊熟練地架勢著大巴車往大路上開去，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嘲笑：“真有意思，我還以為發(fā)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你們這算什么遇難，車鑰匙還留在上面，隨便來個人把車原路開回去就沒事了……”

    季寧寧：“……”

    陸少陽這話倒不是在吐槽計劃的漏洞……分明是在吐槽bloom，一來小姑娘們習(xí)慣了去哪都有車接送，不見了司機就沒了主意；二來真的是被嚇壞了，腦子已然停止了運轉(zhuǎn)；三來，那種情況下很難有人敢站出來承擔起拯救全團的命運和責(zé)任；四來，三十幾人中的確沒有一個會開車的，更不用說有時間考駕照。

    本來也沒什么，只是困擾bloom全團一整夜的難題，對陸少陽來說竟然完全不值一提，這就有點尷尬了……

    季寧寧一沒話說，陸少陽更是笑得車廂內(nèi)都是他的聲音，季寧寧不得不板起臉：“開車的時候不要說話?！?/br>
    “好好好?！标懮訇栒J命當起了司機。

    陸少陽熟練地開著大巴車回了大道上。實際大巴停得也不遠，當時bloom下了車往回走個半小時差不多就能到了，只是黑燈瞎火的，小姑娘們看不清楚，也不敢賭；現(xiàn)在自然一路沿著往江門山頂去了，工作人員便掐著表說：“現(xiàn)在拍日出還來得及?！?/br>
    大家這才想起了來江門山的初衷。

    這時候路溪已經(jīng)在季寧寧的小聲警告中回過神來。作為ter，話還是非她說不可，于是她站起來，又好好地重新說了一遍：“昨天其實是事務(wù)所的安排，想要看看bloom在突發(fā)狀況下是怎么樣的反應(yīng)……”

    一片嘩然。

    不過，相較于培養(yǎng)感情的抽象說法，進了bloom之后沒少吃苦的團員們反而覺得故意的捉弄才是理所當然。就算有抱怨，對于事務(wù)所的安排她們一貫也是服從的。

    然而路溪接下來這句卻讓季寧寧都皺眉：“并從中挑選出能挑起bloom大梁的人。我想大家心里都有答案了吧？”

    這句話純粹是她的臨場發(fā)揮，甚至在這一瞬間前她都沒有說這句話的念頭。

    實在是超乎季寧寧的預(yù)料，她沒想到路溪會那么說，可這個時候，路溪已經(jīng)坐下來，微笑望著她。

    【這樣也好?！?/br>
    【大家都看得到，季寧寧……做得很好，至少比我好多了。】

    不僅是她，在路溪話音落下的時候，幾乎全車人下意識地都朝她看來。

    【這么說不就是季寧寧嗎？】

    【昨天只有季寧寧一個人表現(xiàn)得特別鎮(zhèn)定】

    【為什么偏偏是那個季寧寧啊……】

    【服氣，難怪她能去演《招魂》】

    【真的沒法比】

    不甘者有，然而有了昨天的兵荒馬亂，大多數(shù)人還是對季寧寧的臨危不亂和勇敢找回宋憶文一事表現(xiàn)出了極高的敬意。

    季寧寧卻沒有理會她們復(fù)雜的想法。

    她只是盯著路溪看：“挑大梁？”

    路溪點了點頭，慎重地說出了實際已被季寧寧窺見的想法：“請容許我……暫時辭去ter！”

    真的說出口，比想象中的更為艱難，來自團內(nèi)驚疑和質(zhì)問的目光更讓路溪險些放棄，可她還是硬著頭皮道：

    “經(jīng)過昨天的事情，我意識到我還有太多太多的不足?，F(xiàn)在的我可能無法引導(dǎo)bloom走向輝煌，所以我想把ter交給更有能力的人去當……但是請放心！我并不是要因此退出bloom，我會鞭策自己更加努力，然后把ter的位置奪回來！所以拜托了，季寧寧，請接受我任性的請求吧！”

    路溪這話說得其實很荒謬，ter難道是她手中的玩具，不喜歡了就丟給季寧寧，季寧寧還必須得受著，乖乖等她日后再來取？

    ——可那是所有人都眼紅的ter！

    路溪難得說得鏗鏘有力，其中的驕傲和自信自不必提……她這話的意思居然是要把ter的位置讓給季寧寧？

    這算什么，從沒聽說過ter還可以讓?。?/br>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坐在一起的兩人，心頭不約而同地掠過：

    【bloom居然要變天了】

    “你是認真的？”季寧寧沉著臉，倒是看不出情緒。

    路溪心里頭像是有噼里啪啦的鼓點聲在不斷敲響，卻仍毫不猶豫地點頭道：“是認真的?！?/br>
    “……那你可要想好，你這不是一般的任性，”季寧寧道，“你將因此一輩子都當不了ter。”

    路溪反而因此如釋重負地一笑。

    她不知道季寧寧早已虎視眈眈，此舉其實正合心意；她只知道季寧寧算是容忍了她的任性，接下了她的責(zé)任，所以她也坦然道：“我想好了，但不會是一輩子，你就等著瞧吧。”

    季寧寧非常明白。

    路溪這樣的人，讓她當了ter，失去明確目標的她自然不清楚該將bloom帶往何方；但如果讓她爭取當ter的話，戰(zhàn)斗力著實不容小覷。

    有競爭，對季寧寧來說不是壞事。

    因此她真心誠意地向路溪伸出手，路溪也小心翼翼地靠上去。

    兩手交握。

    無論其他團員怎么想，ter的決定都沒她們插話的份。尤其接下來還有攝影任務(wù)，她們還是更在意在車上睡了一晚的糟糕妝容待會兒如何入鏡，有些衣服已經(jīng)睡得皺巴巴的更是發(fā)愁……

    “這樣的狀態(tài)怎么可能拍攝嘛！”說這話的人恨不得去撞墻。

    但她們還是盡可能將自己收拾得光鮮亮麗，等到登上江門山頂，和旭日東升一起入了鏡時，一個個臉上都揚起了笑。

    并不完全是作為偶像的基本素養(yǎng)。

    而是想起昨夜的輾轉(zhuǎn)反側(cè)，再看著眼前日出東方的盛景，拉著朋友的手，于是情不自禁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苦盡終于甘來。

    雖然拍完之后一個個圍著攝影師抱怨開來：“這妝果然不能看??！”“啊啊啊啊不小心笑過頭了！”“太糟糕了，可以刪掉重來嗎……”

    季寧寧坐在石頭上，撐著下巴笑吟吟看著小姑娘們嬌嗔的模樣，頭一回覺得賞心悅目。

    “這才是一個團該有的樣子。”她轉(zhuǎn)頭和路溪點評。如果只是把人湊在一起，那和單獨出道的歌手有什么區(qū)別，團體就該是一伙人共同拼搏的精氣神，無論是對她們自己還是對觀眾來說都需要如此——可當她看清對面的人時，著實一驚。

    原本她是拉著路溪坐下的，可路溪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被團員拽走了。

    坐在她身邊的是陸少陽。

    聽了她說話，陸少陽還笑瞇瞇地說：“你說得對，ter?！?/br>
    想了想，他又用那樣清朗好聽的聲音補充了一句：“恭喜你?！?/br>
    第19章

    作為一個ter，應(yīng)該做什么？

    像路溪那樣，從單曲到演唱會，從舞蹈排練到成員起居，每一個細節(jié)都要勞心勞神？

    不。

    在季寧寧看來，ter的最大作用就是：統(tǒng)籌兼顧。

    把控團隊發(fā)展的大方向、在生死攸關(guān)時刻穩(wěn)定軍心做出決策。

    至于細節(jié)問題，通通安排給有能力的人去做就是了，識人之明也是ter所應(yīng)該具備的基本素質(zhì)。所以季寧寧才不接路溪留下的爛攤子。該路溪干的事情，她還得照干，何況這些方面季寧寧遠沒她熟悉，陡然接手反而不好。

    以至于路溪發(fā)現(xiàn)，她把ter丟給季寧寧之后，除了季寧寧能對她指手畫腳外，她干的活似乎并沒有變少很多……

    季寧寧更多地還是在思考bloom的定位。

    一個三十幾人的女團，固然有人數(shù)優(yōu)勢，劣勢也是很明顯的——夾在一眾青春靚麗的女孩子里，如果不是極具特色，很容易泯然眾人矣；這樣的人多了，一個團便也泯然眾人矣。

    尤其在季寧寧和fews接觸過后，她更深刻地意識到一個清楚的定位有多么重要。

    fews是一個四人團。

    隊長陸少陽是主唱，以清亮華麗的嗓音著稱，是團里年紀最大也是說話最有分量的人，嚴肅起來氣場格外駭人，私底下性格卻是出了名的親切和善。偏偏他還長著一張看不出年紀的年輕俊朗臉龐，時常笑得十分頑劣，像是會被老師訓(xùn)斥的壞學(xué)生，粉絲因此激動稱之為“反差萌”。

    薛川曾多次主演偶像劇男一，兼任熱門綜藝節(jié)目《相約七點半》的主持人，曝光率是最高的，形象也最中規(guī)中矩的。他會談鋼琴，十指修長漂亮，說話輕聲細語，待人溫和體貼，和他擅長的校園王子角色正好符合，被戲稱“王子”。

    胡高岑是創(chuàng)作型歌手，fews的很多歌都是他自己寫曲自己填詞，甚至因為水平不錯，一些正經(jīng)的歌手也會來找他寫歌，以至于胡高岑在音樂圈人氣格外高，時常會被知名歌手提起。不過胡高岑的才華導(dǎo)致了一個嚴重問題，很多人認識胡高岑就是通過曲作詞作，所以始終覺得fews里那個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林升在四人中最為低調(diào)，走的卻是其他三人望塵莫及的精英路線。名牌大學(xué)經(jīng)濟學(xué)出身已經(jīng)為他鍍了一層金，進娛樂圈后他并沒有干脆將所學(xué)丟掉，而是積極從事相關(guān)活動，竟還在業(yè)內(nèi)混出了點名堂。后來更是機緣巧合地成為財經(jīng)頻道常駐嘉賓，發(fā)表自己的看法。雖然是深夜檔偏娛樂性質(zhì)的節(jié)目，央視邀請偶像明星的事實本身已經(jīng)夠讓人驕傲了，而財經(jīng)頻道也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檔平日鮮為人知的深夜節(jié)目收視率居然翻了好幾番……

    fews的四人，各有所長，本事過硬又避免了互相傾軋；性格迥異，正好符合了不同心理女性的需求，不火真是天理難容。

    這一下季寧寧就發(fā)現(xiàn)問題了。fews的每個人，粗略介紹都能說出許多來，而bloom……

    路溪，漂亮，小天使。

    戴雨桐，成熟，穩(wěn)重。

    其他人……三十幾號人光顧著嘰嘰喳喳的，竟連一個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都沒有。季寧寧勉勉強強也就能想起接觸過的幾個人，荀書雪，宋憶文，龔紫，并且她也挑不出什么特點。

    然后什么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