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不一會,慶國公夫人容氏抱著剛滿月的安城朗出來。孩子在相熟的夫人手中傳遞著,各夸了幾句又放了金項圈之類的吉祥物品,之后容氏就讓乳母抱著給其他的夫人看,屋內(nèi)又是一陣夸贊聲。 周若水也看了一眼孩子,孩子剛滿月看不出什么,但從眉眼間也知道是生的極好的。她也笑著贊了兩句,放了一個小金鎖在孩子的襁褓里。 不多時,到了開席的時間,容氏引著大家一起往大廳內(nèi)坐下,小公子被奶娘抱著回了后院。 酒席上,眾人說說笑笑,賓主盡歡。周若水食不知味的用著面前的精致菜肴,一手悄悄撫摸上了小腹。 她的小日子前兩天才來,心里有些悶悶。她與宇文瀟感情極好,宇文瀟每夜更是與她同房,可三個月了,自己卻還是沒有動靜。 雖然方才她理直氣壯的諷刺了竇氏,可這么久她還沒有身孕,她生出了幾分煩躁。 吃了一會,周若水借故如廁,帶著墨竹夜嵐往屋外走去,想去吹吹風(fēng),打散自己突然冒出來的煩擾。 走了好一會,周若水感覺到自己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準(zhǔn)備回到正廳??伤叩揭话?,慌慌張張跑過來一個丫鬟,看到周若水后連忙福身說道:“奴婢拜見定王妃。啟稟王妃,是夫人讓奴婢趕緊來找您的,說是內(nèi)院出了些事兒,似乎關(guān)乎到王爺,這才讓奴婢來找您?!?/br> 丫鬟的話音一落,周若水皺了皺眉,仔細(xì)打量了兩眼這名丫鬟,隱約記得方才在門口時,正是她跟在容氏身邊。 什么事,竟然關(guān)乎到了宇文瀟的身上? 周若水將信將疑,使了個眼色給夜嵐后,緩緩開口: “你起來帶路吧?!?/br> 那丫鬟此時也緩過些勁來,聽得周若水的吩咐,連忙爬起來領(lǐng)路,一路上也不敢多言,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周若水被領(lǐng)到一間客房,當(dāng)她進(jìn)來時,屋子里站滿了人。不止有宇文瀟和慶國公世子及二少爺,還有瑾王瑾王妃,輔國公世子及世子夫人。 且周若水看向一旁,竇氏正安慰一名坐在一旁低低哭泣的女子,時不時向周若水投來一抹得意的神色。再看宇文瀟陰沉的臉,周若水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若水眼底閃過一抹寒光,竇氏見著周若水來了,眉眼間頗有不平,帶著一抹逼迫的說道:“既然王妃來了,臣婦也不說別的,直接把這事兒攤開了說。剛才我這侄女喝多了酒有些醉,臣婦便請侯夫人準(zhǔn)備了間廂房讓我這侄女休息。只是誰都想不到,王爺竟然闖到了房間里,不管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侄女的身子畢竟被他看了去,女兒家的清白可是最要緊的,王妃此時便表個態(tài)吧?!?/br> 表態(tài)?這是在逼迫自己讓她入門吧?周若水冷冷一笑,看著宇文瀟問道:“王爺?shù)囊馑寄兀俊?/br> 宇文瀟眼底閃過來自心底最深處的厭惡,他看了一眼慶國公府的人,瞧著他們眼底露出的憤恨,知曉今天是竇氏借著他們的地盤往王府塞人了…… 可竇氏也不想想,他宇文瀟是什么人,怎能受人威脅! “這個女人本王可沒瞧上一眼,世子妃以為她是個什么東西,什么阿貓阿狗就往我定王府塞?” 宇文瀟一席話將竇氏姑侄說的滿面鐵青,小竇氏更是羞憤的要死,眼淚是真的流了下來,傷心不已。 “世子妃,你當(dāng)真確定竇姑娘被我家王爺看了身子?” 周若水卻在此時緩緩開口,竇氏姐妹仿佛看到了一線希望,竇氏連忙說道:“這是自然,臣婦豈會拿meimei的清白說笑…” 周若水點了點頭,淡淡道:“那就一碗藥灌下去一了百了了吧…” 周若水一番話說得屋內(nèi)的眾人皆是一震,小竇氏也停住了抽泣,完全被嚇在了原地。唯有宇文瀟面上帶著淺淺笑意。 竇氏臉色一變,連忙道:“王妃這是什么意思?” 周若水看向竇氏二人,眼底閃過一抹譏諷,渾不在意的開口:“既然竇姑娘沒了清白,自然要把她抬進(jìn)王府。不過,本妃知道,世子妃不過六品官家庶女,兄長只是個七品小官,這竇姑娘就算進(jìn)了王府,也只是最末等的妾,上不了皇室宗碟為側(cè)妃。” 周若水緩緩撕開竇氏最為恥的家世,二人面色通紅,卻說不出話來。 “既然只是個妾,連側(cè)妃都算不上,本妃就算打殺了又如何?”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今天的事情蹊蹺,且小竇氏讓宇文瀟厭惡不已,根本不可能為她做主。 可周若水的話,讓竇氏萬分惱恨,不甘的繼續(xù)說道: “王妃如此善妒不許王爺納妾,如此不賢德,又何以當(dāng)?shù)钠鹜蹂拿??!?/br> 話音一落,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到竇氏如同斷了線的風(fēng)箏般丟在了地上,“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誰給你的膽子辱罵本王的王妃?你當(dāng)本王不敢殺你?” 宇文瀟散發(fā)出nongnong的殺意,那雙如鷹般的銳利的眸子緊緊盯著竇氏,仿佛她再說一句話,宇文瀟就會沖過去直接將她了斷。 小竇氏嚇壞了,從椅子上跌坐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其他人卻是撇過頭當(dāng)沒看見。誰不知道,定王極其寵愛定王妃,與定王妃作對,那便是同整個定王府作對,說不定還要拉上龍椅上那位帝王。 竇氏吐出一口血后,驚恐的趴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宇文瀟厭惡的看了一眼竇氏,小門小戶果然生養(yǎng)不出什么有眼力的。做了多年的輔國公府的兒媳,連人都看不清,無用至極。 “來人,把世子妃與竇姑娘丟去輔國公府的人身邊,告訴他們,本王此生唯王妃一人,若再有不長眼往本王身邊塞人,本王便讓她有來無回?!?/br> 宇文瀟一說完,便有貼身侍衛(wèi)進(jìn)來,一手拎一個,將竇氏姑侄送到了輔國公夫人身邊,當(dāng)時,輔國公夫人臉都青了。 再加上侍衛(wèi)轉(zhuǎn)達(dá)的一番話,更在眾人心里狠狠的撞擊了一下。唯妻一人,她們根本就不敢想象。 男人三妻四妾,她們裝著大度,看著夫君一個接一個的納著妾,她們不能發(fā)火,還要笑著安頓那些妾室。 周若水不但擁有傾城之姿,良好的家世,更有一個手握大權(quán),疼她入骨的男子為夫,她們就算嫉妒,也嫉妒不起來,更是不敢嫉妒。 這件事,在第二天便傳遍京城,多少人暗自琢磨,從前想將女兒送入定王府的人,紛紛歇了心思。 他們想攀上定王謀取富貴,可也要有命才行。若真如宇文瀟所說來一個殺一個,他們不但得不到想要的權(quán)勢富貴,更得罪了他,太得不償失。 眾人歇下了心思,定王府里,周若水卻一臉平淡,可仔細(xì)看去,臉上有有幾分暖意。 大婚當(dāng)日,宇文瀟當(dāng)眾說出一生一世一雙人,如今,他再次向眾人宣告,更是在慶國公府的宴席上弄的滿堂皆知,周若水如何不感動。 這一世,她總算沒有白活,找到了屬于自己獨一無二的幸福。 第九十二章 新年 半個月后,便是新年,也是皇上登基的第一個新年。太上皇與太后俱在,皇上便下旨大辦。 宇文瀟作為定王,大年夜必要進(jìn)宮赴宴,周若水自然也要進(jìn)宮。一早,周若水便打點好了二人進(jìn)宮時的衣服,在宴會開始的一個時辰前坐上了馬車往宮中而去。 周若水今天穿著正一品親王妃的誥命服飾,外披一件白狐毛做的斗篷,頭戴八尾鳳釵,耳朵上是一對東珠耳環(huán),手腕上一對龍鳳鐲,腰間更是戴了一顆拳頭大小的明珠,配著正紫色的親王妃服飾,異常華貴。 一進(jìn)宮門,宇文瀟便被皇帝派來的人給請走了,皇后派來的人準(zhǔn)備好了轎子,只等周若水一下馬車,領(lǐng)去鳳翔宮。 待周若水進(jìn)了大殿,一陣暖意撲面而來。仔細(xì)望去,主位上坐著身穿鳳袍,雍容華貴的皇后,在她下首,坐著瑾王妃與幾名命婦。 “臣婦拜見皇后娘娘…”周若水向皇后請安,皇后身邊的大宮女連忙托住周若水的手。 “弟妹無需多禮,都是自家人。”皇后柔和的笑道。 周若水順勢起身,笑了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說道:“這是皇嫂心疼我……” 皇后聽到這話低低笑了幾聲,打趣道: “我若是不疼你,怕是十一弟敢把這鳳翔宮都給拆了…” 皇后說完,瑾王妃等人都笑出聲,周若水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沒做扭捏狀。 “這哪能呢?鳳翔宮可是皇嫂的寢宮,王爺要是來拆,皇嫂直接給打出去了就是…” 周若水說的漫不經(jīng)心,一旁的瑾王妃卻是有些羨慕。她在年初好不容易誕下了瑾王的嫡子,瑾王也按照祖制請封了世子,可太醫(yī)卻說自己以后很難生養(yǎng)了。 她不像周若水這般有宇文瀟全心全意的寵愛,甚至為了她不再納妾。而瑾王,雖然敬重自己這個正妃,可后院,側(cè)妃庶妃一個不落,唯一慶幸的,就是瑾王不曾讓庶子生在嫡子之前,讓她保住了正妃的實權(quán),與兒子的地位。 “也就弟妹敢這么說十一弟,放眼京城,哪有弟妹這樣受盡萬千寵愛的?!?/br> 瑾王妃羨慕的看了一眼周若水,隨即笑著開口。周若水對瑾王妃印象還算不錯,調(diào)笑著回了幾句。 眾人說說笑笑,很快到了酉時。殿內(nèi)眾人便跟著皇后一起,前往設(shè)宴的大廳。 周若水一進(jìn)大廳,宇文瀟就馬上迎了上來,皇后不由得打趣道:“瞧十一弟急得,這剛進(jìn)來就巴巴的過來找你,生怕本宮不放人似得?!?/br> 宇文瀟聽見皇后的話,露出極為愉悅的笑容: “皇嫂要是不放人,臣弟可就得找父皇母后哭去了……” 宇文瀟說著便拉過周若水的手,得了周若水一記白眼?;屎鬀]好氣的看了一眼宇文瀟,說道:“行了,知道你疼愛弟妹,也別拿本宮做筏子,快落座吧?!?/br> 宇文瀟見狀笑嘻嘻的應(yīng)了聲是,牽著周若水走到屬于定王府的座位。短短十幾步路,宇文瀟寵愛周若水的模樣被眾人看在眼底,夫人們皆是羨慕,而未出閣的閨秀們除了羨慕便是嫉妒。 可有竇氏的前車之鑒,根本沒有人敢挑事,只能暗自在心里扼腕痛惜。 等太上皇與太后到來,宴席便開始了。輕歌曼舞,美酒佳肴,一片其樂融融。 坐席上,只見到宇文瀟的目光時時刻刻都黏在了周若水身上,不斷的給她夾著菜,時不時露出柔和的笑容。 太后在高坐上見到這一幕十分高興,宇文瀟自從回到京城,不少讓太后頭疼。如今見他有真心喜歡的女子,愿意好好過日子,太后的心便放下來了。 太后這一高興,賞賜了不少東西給周若水,眼底盡是滿意。她雖然知道宇文瀟當(dāng)眾說出絕不納妾的話,在這個年代雖然有些驚世駭俗,卻并非沒有先例。 太后經(jīng)歷早年的后宮爭斗,早已看開了,只要孩子喜歡,一切都沒有關(guān)系。 宴會上,有不少人還不死心的想打定王府的主意,可看到太后這一出,也偃旗息鼓了。連太后都同意了,他們?nèi)糇龀鍪裁闯龈竦氖?,一切都不好說了……太后,畢竟是定王的生母啊…… 宴會結(jié)束,關(guān)于定王寵愛王妃的傳言越來越甚,老百姓亦對這位定王妃表示出了強烈的好奇。 不論外面如何說,周若水出了宮后直接回了定王府,休息了一夜,在第二天一早,又同宇文瀟進(jìn)了宮,開始每年的皇家祭祀。 等再回到定王府,已是晚上。周若水累的快散架了,在宮里又跪又拜,周若水很難想象,皇家祭祀竟然這么繁瑣。 待她泡了個熱水澡后,渾身無力的癱倒在床上,宇文瀟也從書房回來,見到周若水昏昏欲睡的臉,一陣心疼。 宇文瀟輕手輕腳的去了凈房,沐浴后輕輕將周若水移到床鋪里側(cè),吹熄了蠟燭,抱著她入睡。 第二天天剛亮,周若水就醒了過來,此時外面的天還是微微亮,身邊的宇文瀟還沒有醒,周若水想悄悄坐起來,不料宇文瀟竟然手臂一揮,又將周若水抱進(jìn)了懷里。 “天還早呢,你再多睡會?!?/br> 周若水望了望窗外,也沒有掙扎,放松的躺在了宇文瀟懷里,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拱了拱后閉上了眼。 宇文瀟摟著她的腰沒有睜開眼看她,只是感覺到周若水不安分的動了幾下,似乎將他撩撥了起來。 宇文瀟睜開眼,看著周若水平緩的呼吸,與還殘留的點點憔悴,嘆了口氣。知道不可能對她做些什么,有些不甘心地嘟嘟嘴,抱著她也慢慢睡著了。這一睡,就是一個時辰。 等周若水再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此時身邊的被褥里已經(jīng)沒有了人。只是微微溫著的熱度表示著主人離開的時間,周若水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完全清醒了過來,于是掀開床幔下了床。 屋子里的動靜讓屋外守著的丫鬟聽見,墨竹在門口問道:“王妃可是起了?” 墨竹聽到周若水喊進(jìn)后,就領(lǐng)著幾個二等丫鬟進(jìn)來,開始給周若水打扮起來。 今天是正月初二,按規(guī)矩,周若水是要回娘家。早在年前,禮單已經(jīng)擬好,需要帶回去的東西,這會已被管家裝到了馬車上。 因為宇文瀟的寵愛,帶去侯府的禮物都十分貴重,下人打點時也十分上心,生怕惹怒了這個飽受寵愛的王妃,遭到禍?zhǔn)隆?/br> 周若水打扮好后,宇文瀟神清氣爽的出現(xiàn)在她眼前,兩個人一起用起了早膳后,便出門前往侯府。 上了馬車,周若水有些激動,這一個月來,因為臨近過年事情繁多,周若水幾乎沒見過余氏,就連上次慶國公府的滿月宴與宮中的年宴都不曾見到。 余氏身上,如今掛著的是一品誥命,可因為周泰,余氏已不大出現(xiàn)在人前。周若水有心勸阻,可奈何余氏心意已決,總歸在侯府里也舒心自在,周若水便由著余氏了。 下了馬車,周寒明親自出來相迎,周若水淺笑的喊了聲“哥哥”,周寒明一陣恍惚,仿佛看到了周若水還未出嫁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