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李全黑歪頭看著這一切,待鄭飛宇走后,他才道: “李鶴宸,你真的要告訴天下人,你殘疾的事實么?” “我的殘肢也已經(jīng)摔廢了,以后寸步難行,就算我不說,也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崩铤Q宸道。 “你是蠢貨么?你的殘肢只是摔腫了而已,是凌寒自己給你包成了粽子。難道你疼了一下就覺得自己骨碎了嗎?你果然很怕疼吧!” “你閉嘴??!”李鶴宸額頭冒出了青筋,“墨月!把鄭飛宇叫回來!!叫他不要去到處亂說!” “我看就他嘴快的程度,估計來不及了。”李全黑道。 “該死!!為什么不早告訴我?。±钊?!”李鶴宸終于忍不住咆哮了。 李全黑躺下來拍拍尾巴,怪我咯? 墨月看著自己的主人玩脫了,本來想問為啥貓會說話,但是看主人正在氣頭上,還是把話咽回去了。 第23章 溯回 時值寒冬,到了晚上寒風(fēng)陣陣,屋外飄起了雪花,鄭飛宇直到天黑才回來,提了許多菜rou回來,原來他不僅通知了門派李鶴宸的交代,還順道下山買了許多東西回來,準(zhǔn)備晚上吃火鍋。 墨月于是只得跟著鄭飛宇一起做晚飯,李鶴宸心情不佳,他們二人暫時都不敢去煩他。 終于張羅好一桌子飯菜,這時鄭飛宇才在客廳叫道:“師尊,你是在床上吃飯,還是過來跟我們一起吃?” “在床上吃成何體統(tǒng)?!崩铤Q宸應(yīng)了一聲道。 “果然斷腿也忘不了吃?!编嶏w宇低聲嘟囔了一句,被墨月一腳踹上了屁股。他嗷嗷直叫,怒視墨月,墨月一揚眉毛:“找死么?我是劍靈,殺人可不犯法?!?/br> 鄭飛宇撇撇嘴,他是不敢和劍靈硬碰硬的,所以只得閉嘴,和劍靈一起布置了一張?zhí)珟熞?,在太師椅上鋪了厚厚的被褥后,兩人一起小心的將李鶴宸連人帶被褥一起抬到了椅子上。 “師尊,今晚我買了你喜歡吃的菜,還做了涮牛rou,你要開心的吃啊,不要愁眉苦臉了?!编嶏w宇給他擺好了碗筷說。 “好香,你們這么晚才開始吃飯么?”一道聲音從院子里傳來,只見一名白衣如雪的青年緩步進來,他眉目如玉,此時正是十八歲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齡,沒有十年后的許多沉重和冷厲,還未曾見識這天下和人心的兇險,正是剛剛比武得勝歸來的凌寒! 李鶴宸一見凌寒,頓時覺得心中被扯了一下,生生刺痛片刻。 “師兄!你怎么能下床了?”凌寒驚詫的看著李鶴宸道。 “是他要過來一起吃火鍋的。”鄭飛宇接話道。 “胡鬧!師兄剛剛受傷,怎能跟你們一起折騰!”凌寒秀麗的臉龐頓時露出一絲慍怒。 “罷了,我都坐下來了,也不要折騰我了?!崩铤Q宸道。 凌寒微微嘆了口氣,坐到了李鶴宸旁邊的位置上,低聲道:“師兄,你……我聽說師門現(xiàn)在都在傳說你的身體……” “是我叫飛宇說出去的?!崩铤Q宸面頰微微發(fā)紅,閉目道:“我累了,這樣的偽裝我已經(jīng)不想持續(xù)下去了?!?/br> “這么多年了,師兄終于下定了決心。”凌寒握住李鶴宸的手,“師兄,我會照顧好你的。” “你以為我真的要退隱么?”李鶴宸甩開他的手道。 “師兄,我的意思不是要你退隱!你誤會了!我只是希望像師尊希望的那樣,由我來好好照顧你,你的腿傷是為了救我,這恩情我必須用一輩子來償還師兄!”凌寒動容道。 “那好,下個月的論劍大會,我也要隨行。你不會以我雙腳殘疾為由,讓我留在宗派中吧?”凌寒道。 “當(dāng)然不會!師兄要去哪里都可以!”凌寒道。 李鶴宸微微抬起頭看著凌寒,此時的凌寒,還沒有十年后那許多城府,但是他知道,十年之后,凌寒必定逃不出那個神秘黑霧之人的魔爪,唯一救他的可能,就是先凌寒一步得到萬仙圖。 而得到萬仙圖的唯一方法,就是緊緊跟著凌寒。只有這樣,才能有機會接近那幅圖,因為凌寒是十年后得到圖的人,那幅圖一定還會回到凌寒的身邊。 “喂!該吃火鍋啦!師叔師尊!不要深情對視啦!”鄭飛宇敲桌子叫道。 李鶴宸面色一紅,訓(xùn)斥道:“沒大沒??!胡言亂語!今晚罰抄門規(guī)!” “我就不抄!有本事你來追著罰我??!”鄭飛宇不服氣道。 “怎么跟師尊說話的!”凌寒臉色一板,鄭飛宇立刻嚇得不吭聲了——往日凌寒師叔雖然溫和,但是他卻從心底不敢得罪這位只大他兩歲的師叔,總覺得師叔比師尊難纏多了。 吃過飯后,凌寒竟然連自己的院子都不回去了,就在云鶴軒里打了地鋪,睡在凌寒床邊。兩人許多年都沒有共處一室,對于李鶴宸來說,這樣再次在一個屋子里睡覺的情形,更是恍如隔世。 以至于凌寒在地上鋪被褥時,他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默默坐在床上。 “師兄,等下我?guī)湍悴辽眢w?!绷韬藭r只穿了一身睡衣,頭發(fā)也簡單盤著,不似往日板正,卻更有少年人的靈動俏皮,讓李鶴宸看了不僅呆了片刻。 想到自己日后還要緊緊跟著凌寒,現(xiàn)在太拒人千里之外也不太好,李鶴宸只好紅著臉道:“可以?!?/br> 凌寒看著他窘迫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但是又不好說出來,便索性坐在床邊的墊凳上,道:“師兄,我?guī)湍愕耐葥Q藥吧。你先躺下去,不要去看,不然越看越覺得疼?!?/br> 李鶴宸也覺得面色發(fā)熱,被凌寒盯著看不太好,于是真的橫躺在床上,凌寒給他蓋了被子,然后握住他伸出床沿的殘腿,將繃帶仔細(xì)拆開。 李鶴宸的殘肢因為受到碰撞而紅腫淤青,此時消腫了一些,卻依舊不能吃重,短時間內(nèi)是不能再用義肢了。 估計師兄也是因此公布了他殘疾的事實。凌寒心想。 他拿出藥膏,輕輕在殘肢上涂抹,良久,看李鶴宸絲毫沒有起身的打算,他悄然俯下身,在那殘肢上迅雷不及掩耳的輕吻了一下。 他上次這樣撫摸師兄的斷腿,還是在為師兄量身定做義肢的時候。一想到這雙腿是為了自己才變成這樣無力任人擺布的模樣,凌寒覺得心疼之余,又感到了一絲異樣的喜悅。 如同寒玉冰雪一般的師兄,因為自己而成為一塊殘缺的美玉,他又怎能不好好珍惜這塊殘玉,將之貼在心口收藏呢? “師兄,明日我?guī)б恍┧幉倪^來,要不要泡個藥浴,對你的傷有好處?!绷韬ㄗh道。 “好,順便把我那只貓也洗了,要加香?!崩铤Q宸應(yīng)了一聲。 蝦米!?。槭裁从忠o我洗澡!李鶴宸你個大潔癖!??! 躲在暗處的奶喵全黑又炸毛了。 第24章 溯回 凌寒剛剛在門派比武中取勝,因為李鶴宸受傷,視作出局,失去了代表門派出席論劍大會的資格。 李鶴宸致殘的消息也迅速傳開,有人為之感到高興,感到少了一個競爭對手,有人則感到惋惜。 此時李鶴宸在門派中以宗主首徒的身份剛剛嶄露頭角,他之后十年的名聲,都是在這一次的論劍大會之后逐步打響,現(xiàn)在他根本連參賽的資格都沒有了,不要說為天下人所知,就算將來能不能在宗派中揚名,也是個未知數(shù)了。 然而李鶴宸對此似乎并不太看重,他唯一想要得到的,只有那幅關(guān)系到凌寒十年后生死的萬仙圖,現(xiàn)在的凌寒還沒有經(jīng)歷世事磨礪,卻已然顯露出不俗的心智,將來想要瞞過他搞到萬仙圖,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需要仔細(xì)籌劃。 李鶴宸想了一夜,他記得十年之前,門派還在師尊的坐鎮(zhèn)下,那幾個長老還不敢如同后來那么猖狂,朋黨遍地,讓門派變得烏煙瘴氣,以至于出了所謂的萬仙圖謠言,讓宗派成為眾矢之的,逼得凌寒不得不拿出萬仙圖。 要想扭轉(zhuǎn)十年后的頹勢,就要現(xiàn)下開始行動! 現(xiàn)在李鶴宸這個名字,已經(jīng)在宗派中等同廢人,那么他還能做些什么呢? 天還沒蒙蒙亮,李鶴宸就睜開了眼睛,他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指,倏然緊緊握住。 并沒有規(guī)矩說,無腳之人不能成為宗主,當(dāng)年,他根本無意宗主這個位置,他以為凌寒醉心宗主一位,因此無論發(fā)生什么,他都是以忍讓為先。誰知凌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他排斥在萬仙圖布局之外,為了讓他遠(yuǎn)離真正的地獄。 但是現(xiàn)在,為了讓十年后所有的矛頭都對準(zhǔn)自己,他決定和凌寒一爭! 唯有成為宗主!才能解開萬仙圖之謎! 成為宗主的第一步,自然是獲得信任,不僅有門派弟子的信任,更需要師尊的信任,以及門派各大長老的信任。 門派內(nèi)共有四大長老,是昔日師尊的同門師兄弟,如今在師尊閉關(guān)期間代為管理門派事務(wù),這四人十年后彼此勾心斗角,赤松長老更是大逆不道,屢屢行下作之事,他的弟子也最為不檢點,蠻橫霸道,在武林中做了不少壞事還要門派替他擦屁股。 此人囂張至極,正是適合第一個用來開刀。 李鶴宸記得自己當(dāng)年第一次得罪赤松長老,和赤松長老交惡,正是因為前去天下論劍大會時,發(fā)現(xiàn)赤松長老的首徒見色起意,對其他門派女弟子施行暴行,被自己廢去了修為和武功,挑斷腳筋。 所以這次論劍大會,就算自己雙腳已廢,又怎能不去呢? “師兄,你醒的好早?!绷韬藭r已經(jīng)在外面練了一套劍回來,身穿簡便衣袍,額頭有一層薄汗,面色也因為練劍而微微發(fā)紅,倒像是害了羞的二八少女,分外俏美,又因為看見了李鶴宸,而笑意盎然。 李鶴宸本來想說往日這個時辰,我也如同你這般出來練劍了,話到嘴邊又變成了:“你用過早飯了么?” “還沒,等著和師兄一起吃。師兄,我服侍你起床吧。今天我請了假,不用去參加一天的修煉功課,晚間我?guī)闳ヅ莺笊降臏厝??!绷韬f到溫泉兩字,面頰又紅了一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泡溫泉?!云宗內(nèi)有溫泉?! 李鶴宸愣住了。 “我怎么不知道云宗內(nèi)還有溫泉?” “是我偶然發(fā)現(xiàn)的一處秘境,別人并不知曉?!绷韬?。 秘境?李鶴宸心中一動,興許可能和萬仙圖有關(guān)么?抱著一絲期待,他點點頭道:“好,我跟你一起去。不用等晚上了,我們現(xiàn)在就去?!?/br> “師兄,大白天去不太好吧!若是被別人看到了,尋到那個地方,那就不是僅僅我們知道了!”凌寒還有點少年心性,并不想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這個秘密。 “那就晚上吧?!崩铤Q宸道。自從他雙腿殘疾之后,他便再也沒有和凌寒一道出去如兒時那般漫山遍野游山,想想晚上還要一起泡溫泉,不禁有點淡淡的忐忑。 他當(dāng)然不介意被凌寒看到自己的殘肢,這些年來,凌寒貼身為他制作義肢,早就不知道被看了多少次,他只是有點介意兩人赤身相見……罷了,都是男人,又有什么好介懷的。 白天時分,倒霉的李全黑被三個男人——凌寒,墨月,鄭飛宇抓住,按到在澡盆里又蹂躪了一番,不過也沒有白受罪,最后得到了凌寒親手做的燉魚作為補償。凌寒今天很開心,親自下廚做了許多美味,原來他的廚藝比后來才煉成的劍靈曇影還要好很多。 只是中午吃飯的時候,還沒吃幾口,就有一個來者不善的家伙一腳踢開院門,趾高氣揚的走進來,在院子里大叫:“凌寒,門派里去論劍大會的名單定下來了,師尊派我來通知你一聲,問你還要帶哪個弟子去觀摩!” 這個人便是在“將來”被李鶴宸廢去武功的赤松長老首徒——嚴(yán)舒,是個仗著家里權(quán)勢和師父威名胡作非為的家伙,卻因為背后的勢力,無人膽敢忤逆他,門派里號稱小霸王的角色。 “喲,這么香,你們在吃什么好吃的?也不知道招呼我一聲!”嚴(yán)舒聞到了香味,不客氣的直接進到客廳,他掃了一眼眾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李鶴宸身上。 “多謝師兄通告?!绷韬浪浅嗨砷L老的愛徒,不好得罪,于是起身抱拳道。 而嚴(yán)舒對他愛理不理,他幾年前就處處被李鶴宸壓過風(fēng)頭,李鶴宸更是好幾次當(dāng)眾指責(zé)他的惡行,使得他難堪,可以說,嚴(yán)舒早就對李鶴宸窩著一股無名火,卻找不到機會釋放,此時看到李鶴宸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厚厚的毯子,他噗嗤一聲就嗤笑出來。 “李師弟,現(xiàn)在門派里都在傳你摔斷了腿,是真是假?該不會是為了躲避功課,故意躲懶的借口吧?” 第25章 溯回 “你這是什么話?!”凌寒不悅道,就算嚴(yán)舒是赤松長老的首徒,此時這樣說話也未免太過囂張無禮。 “難道凌師弟聽不懂人話么?我說的可是清清楚楚,我懷疑李鶴宸是假裝躲懶啊!”嚴(yán)舒抱起手臂故意道。 “喂!嚴(yán)師叔,做人不要太囂張,師叔祖叫你來報個信,不是叫你來狂吠的吧!”鄭飛宇也終于忍不住站起來說。 “你敢說狂吠?!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小子!你是不是活膩歪了?!”嚴(yán)舒眼一橫,惡意上翻,兇神惡煞的用手指著鄭飛宇罵道。 “鄭家世代帶兵,倒是從來沒有人敢對鄭家嫡孫說什么活膩歪之類的話。”鄭飛宇也學(xué)著他方才的樣子抱起手臂道。世人皆知鄭家是大將軍世襲豪門,手握兵權(quán),鄭飛宇也算是半個小王爺,貴胄之身,嚴(yán)舒就算是世家子弟,畢竟在鄭家面前,論品階地位也是矮了半截。 嚴(yán)舒不是傻子,他清楚這個鄭飛宇的來歷,若是硬碰硬說不定會惹到鄭家,于是冷哼一聲道:“你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