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顧丹陽理所當(dāng)然的點頭輕笑,“您是我外公,長者為先,當(dāng)然是您執(zhí)白子了?!?/br> 侯元森心里聽的舒坦,面上卻是板著一張臉,冷哼一聲道,“哼,還算懂規(guī)矩,就是不知道深淺,到時候輸了可別怪我,沙場無祖孫,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br> 顧丹陽眸光流轉(zhuǎn),勾了勾唇角,“我也是這么想的,一會兒兵戎相見,還請外公多多擔(dān)待。” 感受到某皇后自信迫人的氣勢,侯元森不由怔了怔。 面前這個光芒四射的姑娘,真的是自家那個性子綿軟的丫頭嗎? 就算已經(jīng)在電視上見識過了某皇后的改變,可親身經(jīng)歷,仍舊是覺得震撼。 許是被某皇后的氣勢所攝,侯元森倒是對自家孫女的棋藝生出了幾分期待。 “口氣倒是不小,在娛樂圈別的沒學(xué)會,嘴皮子的功夫,倒是厲害了不少?!焙钤瓘钠骞蘩飱A出了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之上,狀似不經(jīng)意的提道,“你那個記者會我看了,表現(xiàn)還算不錯?!?/br> “多謝外公夸獎?!鳖櫟り柭龡l斯理的落下了黑子,“外公請。” 這么長時間沒見了,侯老爺子雖然表面上各種矜持傲嬌,可是心里那是有滿腔的話想跟自家外孫女說,剛開始,趁著落子的功夫,她還琢磨著怎么跟某皇后溝通。 十幾個棋子落下去之后,侯元森神情微變,二十多個棋子之后,侯老爺子已然是眉頭緊鎖,如臨大敵,再也沒有了旁的心思。 他實在是沒想到,某皇后的棋風(fēng)居然這般霸道,幾乎沒有防守,全都是鋒銳無匹的進攻,兵行詭道,雷霆萬鈞,讓人根本防不勝防,只能被牽著鼻子,疲于奔命! 下到最后,整個棋盤明明還空了小半,可侯元森拿著白子,卻是怎么都落不下去了。 顯然,大局已定。 顧丹陽將黑子慢悠悠的放回棋罐,勝券在握的慵懶道,“外公,你輸了?!?/br> 侯元森聞言,太陽xue突突直跳,又是頹然,又是自豪。 短短兩天的功夫,他已經(jīng)連續(xù)輸給兩個小輩了,現(xiàn)在這世道兒怎么搞的,一個個小輩兒咋都這么厲害了呢? 侯元森無奈的放下白子,瞪了瞪眼珠子,連珠炮兒似的詢問道,“你這丫頭到底從什么地方學(xué)的下圍棋啊,居然有這種水平,你學(xué)多久了,我咋一點都不知道呢!” 顧丹陽隨意的勾了勾唇角,“我在劇組打雜的時候?qū)W的,學(xué)了沒幾年,要怪就怪我不?;貋?,您不知道也不奇怪?!?/br> 某皇后說的半真半假,之前顧包子串劇組的時候,陰差陽錯,的確跟道具師傅學(xué)過一丁點圍棋,現(xiàn)在正好被她拿過來當(dāng)擋箭牌。 殊不知,這話聽在侯老爺子的耳朵里,卻是愧疚難當(dāng),腦補良多:自己的外孫女說的容易,串劇組?哪兒是那么容易的事兒??!她指不定受了多少苦,才學(xué)到了如今的一身本事,指不定碰了多少壁,才磨掉了那副軟弱可欺的性子。 侯老爺子越想越難受,再也維持不住嚴肅的臉孔,嘆息著搖了搖頭,“不,不怪你,怪我……丫頭,你真的不一樣了,這兩年你在外邊……苦了你了?!?/br> 一聽這話,某皇后就知道侯老爺子跟某外婆一樣,絕逼是誤會了。 顧丹陽實話實說,“沒有,我很享受現(xiàn)在的生活?!?/br> 殊不知,她的實話,越發(fā)加深了侯元森的悔恨。 “你不用安慰我老頭子了,這一切都怪我?!焙钤剖窍萑肓嘶貞?,聲音都帶了幾分哽咽,“當(dāng)年,是我太固執(zhí)了,要是我早點松口,你媽也不至于不敢回家,那么多年郁郁寡歡,年紀輕輕,就那么……就那么去了?!?/br> 顧丹陽難得出言寬慰道,“外公,母親從來沒有怪過你?!?/br> 事實也的確如此,在她的印象里,侯悅從來沒有怪過侯元森夫妻,她只怨自己識人不清,錯把惡狼當(dāng)夫君,至死都在悔恨,自己沒有盡過孝道。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個好孩子,你也是個好孩子。” 想到侯悅承歡膝下時的過往,侯元森終是忍不住紅了眼眶,“是我以前太嚴厲了,好在你自己夠出息,前幾天的記者會,你做的很好,非常好,就是應(yīng)該讓那幫記者把二十年前的新聞挖出來,顧嶧城那個龜孫子禍害完你母親,現(xiàn)在還想禍害你!我跟他沒完!” 侯元森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棋盤都被震得卡卡作響。 顧丹陽心中微暖,柔聲笑道,“外公,為了那樣的人生氣,不值得?!?/br> “對,你說的對,不談那個畜生了?!焙钤瓑合铝搜鄣椎膽嵑蓿浑p微紅的老眼看向某皇后,面上滿是欲言又止的忐忑,“丫頭,外公問你,這么些年……你有沒有……有沒有怨過我這個老頭子?” 顧丹陽嫣然輕笑,“沒有,要怪就怪以前的顧丹陽軟弱可欺,眼盲心瞎,跟外公您沒有半點干系,我不怨您,真的不怨,相反,您別怪我這么長時間才過來看您就好了?!?/br> 感受到某皇后的坦然和真誠,侯元森只覺得自己不安追悔的心緒,倏地被撫平了,整個人都覺得輕松了幾分。 心里放下了,候老爺子面上倒是板起了臉孔,佯裝生氣道,“誰說我不怪你的!” 顧丹陽似笑非笑,“您剛說的?!?/br> “哼,你聽錯了?!焙罾蠣斪影翄傻拇盗舜岛?,不滿的哼哼道,“這么長時間都不登門,我還以為你把我們兩個老家伙,都忘到太平洋去了,來一趟也不知道帶點東西,你不是會寫書法嗎,都沒見著給我寫一幅!” 顧丹陽似是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么一出,慢條斯理的從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幅卷軸,“我怎么會忘了外公外婆呢,正巧了,我還真帶了幅字,要獻給外公,您瞧瞧?!?/br> 之前,王舒雅和侯元森都太激動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顧皇后本人身上,倒是沒有注意到她身后的那個大背包,直到某皇后把卷軸拿出來,候老爺子才有些恍然。 反應(yīng)過來之后,侯元森雙眼放光,他一把將卷軸接了過來,唇角一邊上揚,一邊不住的碎碎念,“算你這個丫頭有良心,我就看看你寫的什么……” 隨著他將卷軸慢慢展開,十六個鋒銳霸氣,雄渾有力的大字,映入了侯老爺子的眼簾: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顯然,某皇后在借這首曹cao的詩,夸贊自家外公老當(dāng)益壯,銳意進取。 侯元森作為一名老藝術(shù)家,只覺得被這句話拍到了心坎上,從里到外的舒坦,眼中溢滿了毫不掩飾的欣賞,“好字,真是好字??!難怪你的字會被老唐看上了!” 顧丹陽稍顯驚訝的笑了笑,“外公認識唐老?” “我們雖然不是一個圈子的,關(guān)系還算不錯?!?/br> 侯元森似是想到了什么,嘴上微翹的小胡子帶出了幾分得意,“之前老唐還跟不少人炫耀,說得了一幅絕世墨寶,感情這墨寶是出自你之手,這回我可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了。” 瞧著某外公那副迫不及待想要出去顯擺的模樣,顧丹陽嫣然失笑,“隨您?!?/br> 侯元森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當(dāng)下矜持的輕咳了一聲,將目光轉(zhuǎn)到了露出背包口的一個盒子上,“那是給你外婆的?” 顧丹陽慵懶的點了個頭,“外婆走的太急了,還沒來得及給她?!?/br> 在顧包子的記憶力,王舒雅是一個很講究的老太太,喜歡精致的物件,所以,她給王舒雅準備的是一枚胸針,讓林修白找來的設(shè)計款。 侯元森滿意的點了點頭,“市場離這兒特別近,她去買菜,估計這會兒也該回來了?!?/br> 某外公幾乎是話音剛落,某外婆興高采烈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進來,“今天咱們家可熱鬧了,老爺子,丹丹,你看看我在外面碰見誰了?!?/br> 侯元森和顧丹陽走出書房,就見王舒雅和一名男子站在小院里。 那是一名容顏傾世到令時光駐足的男子,他穿著一件翻領(lǐng)的墨綠色長款風(fēng)衣,里面是考究至極的白色襯衣,下身黑色長褲,兩條性感筆直的大腿修長的突破天際,舉手投足,尊貴天成,整個人站在那里,便如同誤入凡間的神邸,攬盡了所有的華光。 這樣的男子,仿佛天生就應(yīng)該站在金雕玉砌的神殿,接受世人的俯首膜拜,可現(xiàn)在,此時此刻,他居然在站在這座四合小院,一手抱著一顆屎黃屎黃的大冬瓜,另一只手拎著一只滿滿登登的菜籃子,畫風(fēng)清奇,接地氣兒到了極點,意外的戳人萌點。 顧丹陽就是被戳到的那一個。 不得不承認,這次顧皇后是真的有點驚訝了:盛世銘,他怎么會在這兒的? ------題外話------ 跟親們說一下,這章本來應(yīng)該都結(jié)束的,歡歡前兩天腰酸背疼,以為累的,結(jié)果今天發(fā)燒了,重感冒,挺難受的,腦袋昏昏沉沉,實在是更不了了,今天只有三千字了,歡歡明天一定把這個大情節(jié)搞定,親們多多諒解哈~今天歡歡就先休息了,頂不住了~ ☆、第四十章 定情信物 下 顧丹陽看到了盛世銘,某位爺自然也看到了某皇后。 或者說,在某皇后踏出書房的一剎那,盛世銘那雙祖母綠色的眼眸里,便華光起伏,只剩下了她的影子。 眼見顧丹陽二人出來,王舒雅當(dāng)下樂呵呵的介紹道,“丹陽啊,這是小盛,小盛的母親是悅悅的影迷,之前我出去買東西,被記者纏上,還是他幫我解的圍,他這兩天,幫我們做了不少事兒,對了,瞧我這記性,聽小盛說,你們兩個是朋友,對吧?” 還不等某皇后開口,侯元森已然是板著臉,冷哼出聲,“哼,你這個老太婆,都已經(jīng)把人放進來了,才想起問這個,不覺得晚了嗎?” 侯老爺子話雖說的不客氣,語氣卻十分熟稔,對某位爺并不見外。 王舒雅聞言,很是不客氣的揭了自家老頭子的老底兒,“你這個老頭子少說話,不就是因為之前跟人家下棋,連下連輸嘛,越來越?jīng)]風(fēng)度了。” 侯元森瞪了瞪眼珠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嘴上的小胡子不由得意的翹了翹,“我是下不贏他,但是我外孫女可以!” 這個外孫女,指的自然是某皇后了。 盛世銘眸光微動,華麗沉凝的聲線帶了幾絲隱約的溫度,“你會下棋?” 顧丹陽嫣然輕笑,“原來你也會?!?/br>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王老太太不由眼珠子冒光。 “看吧,我就知道小盛不可能騙咱們?!蓖跏嫜艅倮那屏俗约依项^子一眼,隨即帶著幾分探究的笑道,“丹丹,你跟小盛怎么認識的,你們兩個瞧著……關(guān)系不錯啊?!?/br> 顧丹陽墨色瀲滟的眸光若有似無的在某位爺身上繞了一圈,慵懶輕笑,“我出去拍戲的時候,意外認識的,我們兩個現(xiàn)在是……鄰居?!?/br> 王舒雅聞言,一雙老眼越發(fā)的亮堂了幾分,在某皇后和某位爺之間意有所指的徘徊道,“還是鄰居啊,那這關(guān)系可是夠近的?!?/br> 這話讓侯元森不滿的板了臉,“近什么近,你快去做飯吧!” “對對對,做飯!”王舒雅反倒像是被提醒了一般,當(dāng)下熱情道,“小盛,今天就在這兒吃啊,你們先聊著,我去做飯!” “等會兒,外婆,我有份禮物要送給你?!?/br> 王舒雅高興地轉(zhuǎn)身,“有禮物啊,那我可要好好看了?!?/br> 有了顧丹陽開口,王老太太也不著急做飯了,四人一道兒進了書房。 看到某皇后送的胸針,王舒雅不由眼前一亮,想到這是自家外孫女送自己的第一份禮物,自然是笑在臉上,喜在心里。 盛世銘一向是個惜字如金的主兒,這次卻大開金口,直言胸針漂亮,夸得王老太太心花怒放,越發(fā)不讓人走了。 侯元森在一邊卻是看的有些不爽,眼見自家老妻把東西收起來,這才將人趕到了廚房,很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味道。 原因無它,侯老爺子已經(jīng)等不及要讓自家孫女替自己報仇了! 在侯元森的攛掇下,顧丹陽和盛世銘坐在了棋盤的兩端,某皇后依舊執(zhí)黑子,某位爺執(zhí)白子,兩人沒有太多的交流,一上來便是針尖對麥芒的交鋒! 二人的落子速度極快,簡直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銜接的天衣無縫,二人的動作,一個慵懶肆意,一個優(yōu)雅矜貴,同框?qū)?,美輪美奐的畫面感,讓這間樸實無華的書房,都變得金碧輝煌,華光璀璨起來。 可觀戰(zhàn)的侯元森,卻是眉頭緊鎖,目露震撼,腦門兒上甚至出了一層的白毛汗! 此刻的棋盤上,已然是龍爭虎斗,煞氣沖霄! 若說某皇后的棋風(fēng)是兵行詭道,霸道無匹,那么盛世銘就是狠辣果決,算無遺策。 二人每落一子都是步步驚心,暗藏玄機,就算是找個不懂圍棋的人過來觀戰(zhàn),估計都能感覺出棋盤之上的烽煙滾滾,殺氣四溢。 到了此時此刻,侯元森才算知道:感情這兩個小輩兒,之前給自己留著面子呢,都沒下死手,要是照這么個下法兒,估計沒過多久他就要狗帶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棋盤之上的戰(zhàn)況越發(fā)激烈—— 終于,隨著棋盤被填滿,盛世銘和顧丹陽幾乎同時收手。 侯元森驀地站起身來,瞪著一雙老眼,面上止不住的興奮,“快數(shù)數(shù),快數(shù)數(shù),是誰贏了?” 盛世銘唇角上揚了一個幾不可查的弧度,篤定的吐出了兩個帶著溫度的字眼,“平局?!?/br> 侯元森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