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jié)
“嗯。有人要拿刀刺我,我自己先撞上去了?!鄙忻让鹊溃蟹N事不關(guān)己的隨意。 由于失血過多,她的唇色已經(jīng)完全蒼白。 聽她說完,穆城只是沉默,一聲不吭。未幾,一把將她拎起來打橫抱起,臉色極沉,“讓黎景繼續(xù)追。我們?nèi)メt(yī)院?!?/br> 姜力點(diǎn)頭。 她一上車便道,“水。” 穆城擰開水瓶子喂給她,她仰起脖子張開嘴,汩汩清流灌進(jìn)來。她把水包在嘴里,咕嘟幾聲吐出去,一連幾次,嘴里的血腥味終于消失。 黑色越野車引擎發(fā)動,利刃一般劃破夜色。 易江南在尚萌萌身上掃了一圈兒,狠聲道,“媽的,這幾個死雜種,居然對一姑娘下這么狠的手。” 尚萌萌笑了聲,有種苦中作樂的味道:“那三個人有兩個都中的槍傷,還有一個傷在左胸,能不能活都是個問題。我這點(diǎn)兒皮rou傷,你們也算給我報過仇了。” 易江南無語,“你倒想得開。” “……”尚萌萌還想說什么,左肩卻又是一陣痛。她額角冷汗涔涔,咬咬牙,死命忍過,卻沒力氣說話了,頭靠著椅背合上雙眸。 忽地刺啦一聲,布料被撕裂,肩上一涼。 尚萌萌猛地睜眼——穆城撕爛了她的領(lǐng)口,血rou模糊的刺傷暴露在空氣中。 隨即聽見一把極低又極是冷靜的嗓子,漠然:“開燈。” 姜力立刻伸手?jǐn)Q開開關(guān)。 光線打亮,穆城的臉近在咫尺,低著頭,冷峻的眉眼微垂,高挺的鼻梁骨在面上投下極淡的影。他靠得很近,這種距離,她只能看見他垂下的眼睫,眼神目光都被悉數(shù)遮擋。 他道,“酒精和紗布?!?/br> 尚萌萌愣住,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要給我消毒,你會?” 穆城抬眸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目光交錯,他視線很快移開。 只這一眼,她卻猛地怔住,唇顫動者,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不知是不是眼花,他的雙眸隱約泛紅。 前頭的易江南干咳了一聲,道,“萌萌你這不開玩笑么,大哥有什么不會的。這兒離市區(qū)還有那么多公里,你的傷口不處理會感染?!边呎f邊彎腰在抽屜里翻,不多時,遞過來一瓶酒精一卷紗布和一把短刀。 姜力側(cè)目,“三爺你拿刀干什么,又不掏子彈?!?/br> 易江南“哦”了一聲,“不好意思,習(xí)慣了?!闭f完把刀收了起來,紗布和酒精遞過去,“哥。”然后就一臉憂色地看著。 穆城接過兩樣?xùn)|西,掃了眼尚萌萌沾滿血的肩膀,領(lǐng)口扯得有些大,往下雪白的胸口也露出大片。他靜了靜,不著痕跡把她衣服往上拉了些。 尚萌萌盯著那幾樣?xùn)|西,一時無言。抬眸,剛好看見穆城擰開酒精瓶子。 她別過頭,不看。 易江南有點(diǎn)擔(dān)心,道:“萌萌,沒棉簽,酒精只能用淋的。你要實(shí)在疼就哭吧,這兒也沒外人?!?/br> 刺的時候都不怕疼,現(xiàn)在怕什么疼。尚萌萌想著,閉上眼,沒說話。 須臾,酒精澆在了傷口上,她用力皺眉,全身肌rou都痙.攣了瞬,卻愣是半點(diǎn)兒聲響都沒發(fā)出來。更別說哭。 一剎劇痛過去,她無力地松開牙關(guān),隨后感覺到?jīng)鰶龅臍庀膬善〈嚼锖舫?,拂過火辣灼痛的傷處。 尚萌萌側(cè)目。 穆城挨得很近,垂著頭,替她進(jìn)行簡單的包扎。她看見他十指修長有力,沾著她肩膀上的血,袖口挽起,小臂上的古銅色肌rou細(xì)細(xì)一層薄汗,動作極其地熟練,干凈,利落。 不多時,結(jié)綁好,他沒用剪子,微一用力便扯斷了紗布。 她神思有點(diǎn)混沌,忽然就笑了起來。 穆城抬頭看她,“笑什么?” 尚萌萌怔然看著窗外,烏云散開了,月亮終于出來了。她輕聲問:“穆城,我們這樣算不算……出生入死?” 他抿緊唇,伸手把她抱進(jìn)懷里,小心不觸碰她左肩,一言不發(fā)。 她覺得腦子有點(diǎn)暈,閉上眼,頭靠在他胸膛上。她聽見他胸腔里的跳動急促有力。 尚萌萌道,“你的心跳好快。” 穆城吻她的額頭,啞聲,“你聽錯了?!?/br> 尚萌萌聲音更輕,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像哄小孩子:“你是不是很害怕?乖,大甜甜不要怕,我沒事的。” 他伸手摸她還沾著血的臉頰,嗓音低柔,“累就睡一覺,醒了我們就到家了?!?/br> 她彎起唇,很放心地睡了過去。 沒過上多久,懷里的姑娘呼吸便均勻輕淺。 易江南從后視鏡里看了眼尚萌萌,她雙眸緊閉面容安然,不由低聲道:“城哥,我小瞧這丫頭了。平時又嬌氣又麻煩,現(xiàn)在鬼門關(guān)里走一趟出來,居然跟沒事人似的?!?/br> 穆城靜了片刻,黑眸沉沉,未做聲。 他想起在劉家后院的時候,她說,“你相信我,我一定比你想象得更堅強(qiáng)。” 尚萌萌的一貫性子,無關(guān)痛癢的時候矯情,作,關(guān)鍵時候卻決絕,狠戾,一做決定便不給自己留后路。對任何人是這樣,連對她自己,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