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宋福寶抬起頭看向劉釗:“皇上……”似乎在提醒。 劉釗也聽到了,眉心輕微一擰。 隨后定睛看住宋福寶,眼底光芒深深:“也罷,朕可不是一個閑人?!?/br> 他意有所指。 宋福寶牽起嘴角笑了一下,這笑容頗有幾分應(yīng)付之意。 心下不停琢磨他吃錯了什么藥,轉(zhuǎn)性也沒這么快的??? 劉釗已道:“等朕閑暇了再來看你。” 思緒被打斷,宋福寶聽他要走,頓時松松氣,然而對上劉釗瞥過來的視線,又心一緊,實打?qū)嵉囊还煽只懦錆M胸腔,他這眼神可不妙啊…… 不待她張嘴說什么,劉釗這便轉(zhuǎn)身,宋福寶自是要去送他,跟上他步伐。 到了殿門口,就見劉釗的人,與掐著時辰點過來的閻嬤嬤撞個正著。 “皇上?!遍悑邒吖暤馈?/br> 劉釗揮揮手;“進(jìn)去吧,不用送了?!?/br> 宋福寶腳步頓在原地,不送,她再樂意不過。 閻嬤嬤倒打量著他二人之間,心底躥起一小簇苗頭來,皇上和這位小主子……莫非是…… 劉釗轉(zhuǎn)身往前走了,宋福寶在身后慢吞吞喊了聲:“皇上慢走——” 劉釗忽腳步一停。 宋福寶心一跳,這怎的,又不走了? 就見劉釗轉(zhuǎn)了頭,看了看她。 意味深長的眼神勾在微微揚起的眼尾。 宋福寶不動如山,微笑望著劉釗。 劉釗這才終于走了。 待人離去,宋福寶竟未察覺,渾身浸了一層細(xì)密的汗,此刻輕風(fēng)打來,竟激靈靈一顫。 那豺狼般不動聲色的眼,宛若在夜幕之下伺機而動,真瞅上一眼,就覺得心底寒氣上升。 宋福寶暗暗搖頭,這少年皇帝,是她小瞧了。 不過,劉釗若真拿她當(dāng)獵物逗弄著玩,那他……也一定會明白他也小瞧了她。 她吸了一口氣,旋身看向站在旁側(cè)的圍觀群眾閻嬤嬤。 閻嬤嬤瞧她眼神陡然朝自己看來,不由直了直背脊,恭聲道:“小主子?!?/br> 皇上連著兩日都來了宣陽殿,想來這小主子確有過人之處,再聯(lián)想之前她振振有詞的姿態(tài),暗里思忖不愧是宋丞相之女,撇去這上不得臺面的樣貌,性子真真似那位大人。 說來頭頭是道,年紀(jì)雖輕,卻是不畏不懼,才剛?cè)雽m沒幾日,之前那靦腆之相宛若幻覺,這小主子……不可小覷。 “嬤嬤進(jìn)來吧?!彼胃氄f道,一面返身走入殿內(nèi)。 閻嬤嬤低低嗯了一聲,便跟著進(jìn)入。 上午是禮儀姿態(tài)課,下午就是理論課。 因先前鬧了個不愉快,又將此事同皇上匯報過,閻嬤嬤稍稍琢磨出一點門路來,這小主子學(xué)禮教課程時極是認(rèn)真努力,學(xué)課本上的東西,卻總會反問她,非要鬧個明白道理來。 之前說三日后會choucha,本是嘴上說著的,此刻,閻嬤嬤想過,忽問:“那本宮規(guī),小主子讀的如何了?” “嬤嬤要考福寶了嗎?” 不過兩日,閻嬤嬤自不會這樣著急就考她,但此時問起,想來也是有意試探她學(xué)習(xí)進(jìn)度。 果然見閻嬤嬤搖頭:“那倒不是,就問一問,小主子不必心急,嬤嬤想了想,三日這點時辰著實不夠,怕小主子準(zhǔn)備不充分,考起來頗為費勁,便延長至一周。這幾日,禮教上頭,小主子學(xué)得用心,老奴瞧著您累得很,想想讀書定是極為疲憊。往后日子畢竟還長著,況且這宮里門道,非一時半刻能學(xué)得盡。小主子盡量而為便可?!?/br> 這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喲。 宋福寶想著,笑眼彎彎道:“嬤嬤好心,福寶曉得,福寶會好好學(xué),不辜負(fù)嬤嬤良苦用心?!?/br> 閻嬤嬤微笑,心道這小主子真是該乖巧時乖巧得很,只是不時露出針尖,就十分棘手。 兩人各懷心思,同時理論課也繼續(xù)上。 理論課一個時辰,宮規(guī)還只是基礎(chǔ),不止宮女要學(xué),主子也得知道些。但之間省略不少,都是宋福寶沒必要記住,蕓秋作為宋福寶身邊的侍女,未來大宮女,自會替宋福寶解決一些繁雜瑣事。 她年紀(jì)擺在這里,在管理后宮上頭,一把手必定還在太后的權(quán)杖處。 況且,先立后,后納妃。 要后宮充盈,還得慢慢填充,暫時還輪不到她來治理。 宋福寶也是松口氣,她可不想一上來就jiejiemeimei,她還想過一段安生日子,沒得今日來你這看望,后日她回禮增進(jìn)感情,委實累人。 只這些事,早晚要提上來,屆時還得她這個年輕皇后來cao辦,想想頭就大。 不過最不愿想的,自是子嗣問題。 和劉釗新婚洞房那日…… 她光想了想那畫面…… 哎喲喲,渾身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教完課,閻嬤嬤收拾課本離開。 晌午先是汝嘉長公主來找茬,之后劉釗又在她這留了一會害得她都沒法午睡,困得很,便和蕓秋說了聲,睡半時辰再叫她起來。 第24章 過渡 半個時辰一到,蕓秋就喊她起來。 宋福寶起來時還困,身體乏累,眼睛也酸澀。 她伸手揉了揉眼皮,從涼爽的絲滑被褥里爬出來,仍睡眼惺忪,呆坐在床畔片晌時辰,才伸了個長長懶腰,打著哈欠站起身來。 蕓秋給她遞上披肩,怕她著涼。 這會瞧著外邊的天,已傍晚時分,逐漸暗淡下來,且空氣里絲絲寒氣彌漫,斷不可令小主子感染風(fēng)寒。 宋福寶彎腰穿鞋,蕓秋便問了句:“小主子可餓了?” “不大餓?!彼齽傂褋?,餓還好,倒還有點困。 看了眼時辰,酉時左右,宋福寶估量著這會做好晚膳再到吃,不過半個時辰,便叫蕓秋吩咐下去。 蕓秋應(yīng)了一聲,便叫宮女去小廚房里說一聲。 隨后,蕓秋又命人端來溫水替她潔面,收拾過后,宋福寶拿出宮規(guī)認(rèn)真研讀。 讀了沒會,晚膳做好端了上來。 水煮豆腐湯,她愛吃甜,上面灑了些香料和砂糖,帶淡淡甜香氣。再加上一道蒸飯,添了玉米蘿卜粒,些許烤rou塊,指腹大小,飯上面澆了一層釀制的汁液入味,一頓下來足以飽腹。 些許其他零散小吃,酥煎的糯米小饅頭,擺了一盤,雖之前囑咐過不要煎炸,可今日做了,宋福寶嘗了一口,饅頭餡兒是黑糯米,甜滋滋,就著吃十分香軟。 吃了一只,剩下幾個,宋福寶賞給蕓秋一只,其余仍舊是分給小廚房里的人。 蕓秋笑著稱道:“您這宮里的人伙食,都好得趕上大宮女們的了?!?/br> 宋福寶笑笑,她吃得少,而小廚房里人花樣多,每日總是做多一點,小盤子擺滿一桌是定下的,菜單還得匯報上去,以防手下人偷懶不盡責(zé)虧待她。 宣陽殿里的人都知情,她是好脾氣的主子,只要手下人認(rèn)真做活,不亂七八糟,她多半不過問,都交給蕓秋來管。 用過晚膳例行散步消化,繞院子走了一圈,散得身上出了汗才回來,她起始體重比較大,初步得慢慢來,加上白日里的儀態(tài)教導(dǎo)也費不少氣力,晚上她就快步走,走約莫一炷香時辰就回去。 返回殿內(nèi)沐浴過后換了身睡衣,她躺在椅子上,肚子上蓋著一條小毛毯以防著涼感冒。 繼續(xù)讀書,這幾日她看了不少,不再似初入宮時那般懵懂無知。 書上有些不大適用,她就略過,較為重要的,例如在重大場合上該如何做,這些她都會格外注意,并且,會記載在她的日記本上。 徹底入夜之后,宮里巡邏的人開始游走。 晚上格外寂靜,所有人都輕手輕腳,在這種靜謐的氛圍里看東西,不免專注,心無旁騖,便注意不到別的。 蕓秋進(jìn)來時,腳步很輕。 宋福寶看得眼睛酸,剛放下書,才看到蕓秋在身邊。 “休息吧小主子,嬤嬤不是都延了期嗎?” “那到時候就更要答得準(zhǔn)了?!?/br> 她說著,頭歪在椅子上,也是累的,腦袋輕微泛痛,身體承受能力還有限,白日里耗費太多精神,晚上睡了半個時辰顯然還不夠。 捂著嘴巴,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蕓秋笑了聲,道:“未曾見過如小主子這般,看這種沒甚意思的書竟也恁得用心?!?/br> 宋福寶哈地一笑,道:“還讀過更無聊,更沒勁的呢。” 蕓秋神情稀奇:“瞧著,小主子平素經(jīng)常看書嗎?” 宋福寶心底哎喲一聲,她指的是在現(xiàn)代讀書時候那些物理化學(xué)……不過肯定不能拿來和蕓秋講,她掩飾一笑,擺擺手道:“爹爹有個書房,好多書呢,小時候翻過幾本,看不懂就不看了?!?/br> 蕓秋一聽,恍然大悟,心道宋丞相那般博學(xué)之人,世上奧妙高深的書籍必定都有,小主子那般年紀(jì),覺著無趣也正常。 宋福寶捧著書又瞧了會,覺著額頭一絲隱痛,放下了書,準(zhǔn)備就寢。 蕓秋見她那架勢曉得小主子累了,又一想之前小主子說的私事,蕓秋心中幾分好奇,不過她到底是奴婢,不能越過主子,更不能擅自偷窺主子秘密,便很識趣的替宋福寶脫去外套后,點一盞燭燈在床頭柜上,彎腰說了聲安寢的話,便退出殿外回自己屋內(nèi)洗漱休憩去了。 蕓秋離開后,宋福寶從抽屜里取出小冊子,如今入夜天涼,不好繼續(xù)趴在桌上寫,涼絲絲怕凍著。就坐在床上,靠著枕頭,把本子在膝蓋上放平,隨后記載起來。 今天事情比較多。 她仔細(xì)想了想,才寫道。 日期:十月九號。 事件:汝嘉長公主拜訪,不被喜歡,被警告,應(yīng)該以后會是一個棘手對手,同時劉釗收到信息也來了,搞不懂怎么突然改性,得小心點,可能是在試探。 身體感覺似乎稍微輕了點,一周上一次稱,還剩四天,目標(biāo)減二公斤。 在二公斤上著重加了一個圈,記錄完她收起小本子,起床重新放入抽屜,返身鉆入被窩里躺床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