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旁邊幾人自然不知道相思在說什么,但她能用那血腥非常的手段讓溫云卿起死回生,便難免對她多了幾分敬畏之意。 溫云卿沒管自己的衣服,伸手要去抱她起來,卻被推開,她皺著眉道:“你傷口還沒全好,會再裂開的?!?/br> 一聽這話,趙子川立刻上前道:“師傅,我來吧?!?/br> 溫云卿沒應聲,竟是直接伸手將相思抱起來便往外走,王中道眉頭都擰在了一起,想上前勸,卻知勸了也是白費,索性在前面開路,只盼快些出去。 馬車里鋪了厚厚的皮毛毯子,相思蜷縮成一個小團兒,溫云卿伸手想把她抱過來,相思卻推開他的手,倔強地轉身朝外,用屁股對著他,悶聲道:“好心沒好報,再也不做好事了?!?/br> 第81章 “好心沒好報,再也不做好事了?!?/br> 溫云卿靠在車壁上,盯著相思的背看了一會兒,然后伸手去拉相思的手臂,相思一甩手,翻起小腸來:“欠你的債我也還完了,我明兒個就回家去,不在這煩您了?!?/br> 溫云卿瞇了瞇眼,手上忽然使力將相思拉進了自己懷里。 “你干什么!”相思皺著眉頭,心里老大不愿意,只是發(fā)著燒,聲音軟軟的沒什么威懾力。 溫云卿將她的頭按在自己懷里,又扯了毯子給她蓋好,什么也不說。相思掙扎著抬起頭來,惱火地瞪著溫云卿:“你煩人!” 溫云卿伸手撥弄了一下她散落的頭發(fā),點頭:“我是煩人。” 相思哽住,張嘴語言,卻發(fā)現(xiàn)語言實在是貧乏,恨恨趴回去不說話。 “怎么不說話了?”溫云卿的手指穿過相思略有些亂的頭發(fā),輕聲問。 “你什么時候醒的?” 溫云卿摸了摸趴在自己腿上的小腦袋,捂著胸口深吸了幾口氣,似是有些難受:“傍晚才醒的?!?/br> 相思又抬起頭,伸手扒開他的衣襟又看了看,才安心躺回去。 到了忍冬閣,尚未下車,相思便聽見唐玉川的慘嚎聲,接著簾子一晃,唐玉川就跳上車來,一把就抱住了相思:“你怎么又進去了!我等了幾天也不見你來,才趕回忍冬閣就聽說你又進衙門了!” 相思被他嚎得腦袋疼,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撫:“沒事沒事,這不是都回來了么?!?/br> 紅藥也是和唐玉川一起回來的,此時扒著車門往里看,見相思這副可憐相,要哭不哭的。 溫云卿才醒不久,方才抱相思的時候身體已經有些吃不消,見唐玉川抱著相思哭了一陣,便拍拍唐玉川的肩膀,道:“相思生著病,先讓她回院子休息?!?/br> 唐玉川一愣,就用袖子抹了眼淚,伸手要去扶相思下車,卻聽溫云卿輕咳了一聲:“唐小弟,能扶我起來嗎?” 唐玉川并未多想,放開相思讓紅藥扶著,自己就天真可人地去扶溫云卿,一行人進了院子。 相思一回屋里,便有丫鬟婆子送了熱水進屋,紅藥反插了門,小心扶著相思擦洗了身體,換了一身干凈里衣,便有忍冬閣的弟子送了湯藥進來。 喝了藥,相思越發(fā)的昏沉,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很安全,便安心沉入黑沉的夢里反派他總想和我談人生。 誰知竟一連幾天都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間,只知道有人喂自己喝藥,間歇紅藥在耳邊說些什么話,她實在太疲乏,聽過就忘了。 再睜開眼睛時,屋里昏暗,她哼唧了兩聲翻了個身,卻覺得身子有些沉,好不容易扶著床欄坐了起來,然后看見窗邊藤椅上坐這個人。 屋里生著火盆,溫暖如春,溫云卿只穿了一件月白夾衫,清雅貴氣,手中還捧著一卷書,一副甚是愜意的模樣。 相思看他氣色不錯,“哼”了一聲,道:“溫閣主,我再怎么說也是個女兒家,男女有別,你在我屋里做什么?” 其實她一醒,溫云卿便知道了,卻此刻才抬起頭來。他并未因相思的話而略感羞愧,十分坦蕩道:“我記得,冬至那日,你在湖畔抱著我,說要嫁給我來著。” 相思低頭想了想,然后眨眼看向溫云卿,一副“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的樣子:“我不記得呀!” 這次輪到溫閣主心中苦悶了,但他到底沉得住氣,只是瞇眼看了相思一會兒,然后扯開話題:“你在牢里受了濕寒之氣,要養(yǎng)幾日才能好,收的藥材我已讓人先送回云州魏家去了,也替你寫了一封平安信,你在忍冬閣安心養(yǎng)病吧?!?/br> “我回云州府一樣能養(yǎng)病,就不在這給閣主添麻煩了?!毕嗨家桓薄拔液湍悴皇臁钡哪?,有禮回道。 溫云卿起身往床邊走,面上并無什么特別的情緒,相思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好在這時紅藥進了屋里,身后還跟著來探病的溫夫人。 溫夫人一看相思醒了,眼睛一亮,這幾日溫云卿的病大好之后,她的精神也好了許多,更對相思多了許多感激之情,坐在床邊抓住相思的手,看著相思瘦了一圈的小臉兒,有些心疼:“可苦了你這孩子了!” 溫云卿的事,溫夫人是最后知道的,那時相思已被送官,溫夫人又擔心溫云卿的安危,日夜不離床邊,直見到溫云卿一日比一日好了,便要讓王中道去把相思保出來,誰知就是這時,溫云卿醒了,怎么攔也攔不住,親自把人送牢里抱了出來,然后就這樣在這日夜不離地守著。 知子莫若母,溫夫人又知道相思是個女兒身,自家兒子懷著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她是能猜到七八分的,她亦很喜歡相思,所以這幾日也是每日來探望。 相思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太大膽了,好在溫閣主沒事兒,不然……我罪過可就大了?!?/br> 溫夫人見相思沒有埋怨之色,心中對這個姑娘越發(fā)的中意,拍拍她的手,道:“你肯施援手,冒了多大的風險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不用冒這樣的風險,云卿這條命是你救的,若日后你有事,也盡管讓他去做。” 相思沒敢看溫云卿的臉色,溫夫人卻將紅藥手中的食盒接了過來,從里面端出一碗瘦rou粥,兩樣小菜,相思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將粥吃得干干凈凈卻還不滿足,溫夫人佯裝嗔怪:“才醒不能飽食的,一會兒再吃!” 然后就拉著紅藥出門了,紅藥有些著急,不想放相思和溫云卿獨處,卻哪里是溫夫人的對手,被溫夫人拉著三步一回頭地出了門。 屋里又只剩二人,相思拉了拉被子,正色道:“以前我說的話都是玩笑,做不得數,閣主也不必放在心上,我自己尚有一攤子事兒沒解決,更沒心思想些別的,明日我便回云州府去了,祝閣主早日康復嬌女風華?!?/br> 溫云卿原本站在床邊看著她,聽了這話忽然傾身向前,雙手支在她身體兩側,聲音輕淡,問:“你素來不肯攪渾水,事情若不逼急你,也總是明哲保身的,怎么這次卻把自己牽扯進來?” 相思正想怎么回答,溫云卿卻往前逼近了些,雙眼蘊著寒光:“你不會不知道,若我死了,你也要丟性命的?!?/br> 相思往后退了退,后腦勺都碰到了床欄,忽然天真無邪地笑了,眨眨眼:“好人一生平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給自己積陰功?。 ?/br> 若不是現(xiàn)在大好了,溫閣主大抵是要被氣吐血的…… 既然沒吐血,自然要找其他的發(fā)泄途徑,溫云卿眸中閃過一絲幽光,視線落在相思微張的唇上,再次逼近了相思,期期艾艾嘆息:“你的心變得很快嘛?!?/br> 此時相思姑娘已緊張得不行,沒處退,沒處逃,嘴卻還是硬:“女人心,海底針嘛……” 這個“嘛”字被某人含在嘴里,這是非常輕柔的一個吻,蜻蜓點水不留痕跡,只是唇上的觸感很真實。 門外有人敲門,溫云卿站起身來:“進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