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謝昀聽小路子轉(zhuǎn)述這些八卦后,嘴角含笑,難得高興。 他倒不是高興宜陽百姓這般讓人啼笑皆非的歪樓,而是高興……那些人死得慘。越慘就越說明俞喬對他的關(guān)心。俞喬關(guān)心他,被人盡皆知,他如何不高興? 小路子和謝昀共患難之后,膽子倒也大了許多,見謝昀笑了,他也沒再拘謹(jǐn),微微苦惱道,“我明明說得很清楚,怎知就變成這樣了?!?/br> 若不是俞喬給他的影響足夠深刻,他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或許沒rou泥那么夸張,但白天再看,那地方也當(dāng)真血腥恐怖啊。 “我知道,不關(guān)你的事兒,”謝昀緩緩收起微笑,看向一臉糾結(jié)的小路子,挑眉問道,“我讓你問的事兒,都問清楚了嗎。” “九皇子在芙蓉園擺了酒席,請了好些人去。” 也是巧,他的一個小妾,在幾日前生了一個女兒,消息傳來,他們才抵達(dá)宜陽。為了一個女兒,折返回去,也無必要。擺這宴席,原本就只是借這個由頭,幾個合謀聚一起慶祝他們設(shè)計謝昀成功的事兒。 但現(xiàn)在功虧一簣,該成為他們聚一起,商討補救策略的了。 當(dāng)然,這只是謝暄的想法,這時候,還有心情來他這宴席的,真沒多少人,頂了多,就是送個賀禮意思意思。 “十皇子,從昨兒去就到香桃書院去,據(jù)說是研究棋譜去了?!?/br> 小路子又連著說了好些人的蹤跡,大多閉門不出。其實他心里隱隱明白,謝昀讓他問的這些人,十有*就是這次設(shè)計他的人。 但現(xiàn)在陳銘還在滿城調(diào)查,殺是殺了好些人,但都是一些馬前卒或倒霉被拉出來的替死鬼,還未有直接證據(jù)指向他們,謝昀問了這些,也沒什么用吧。 “那就先從謝暄開始吧,”謝昀現(xiàn)在坐的木椅,還是俞喬送的那個,他讓禁衛(wèi)軍去尋回來,讓人補了根椅腿,又接著用了,完全將楚皇讓人送來珍貴紫荊木椅,放一邊兒閑置,哦,不,他讓小路子搬了盆花兒在上面,養(yǎng)花用了。 “去芙蓉園?!?/br> “是,”小路子馬上回神,推著謝昀出去,從汀蘭閣走出來后,謝昀身邊已經(jīng)不止小路子一個內(nèi)侍了,左右還有兩個看著就威懾力十足的侍衛(wèi),和一眾宮人,浩浩蕩蕩,氣勢絕對壓過所有皇子在別宮里的儀仗。 很明顯,經(jīng)過那夜和俞喬的相處,謝昀人碰就吐的癥狀,已經(jīng)緩和了很多,至少,在小路子不小心碰到他時候,他只是目光冷了冷,沒再難受到要吐的地步了。 然,誰也無法保證,他是不是這就好了,還是什么時候又會復(fù)發(fā),總之現(xiàn)在他身邊的所有內(nèi)侍,都小心翼翼得很。 但同時,他身邊一個宮女都沒留下了,至少他視線之內(nèi),已經(jīng)不容許出現(xiàn)。 這是謝昀親自下的命令,許是,他才好了一半兒?男人不吐,女人依舊會吐? 芙蓉園內(nèi)雅樂陣陣,幾個不知真相還未出嫁的小公主們,聚在一起談天說笑,謝暄和幾個宜陽城里的氏族公子在對飲,與他合謀的幾個皇子,都沒出現(xiàn),十皇子謝曄,七皇子謝明。 至于五皇子往上,此次都沒來宜陽,謝暉再往下的四位皇子,在謝昀“橫掃”后宮時,都還沒出生呢,他們這些已經(jīng)成人的皇子,也和他們說不到一起去。 謝暄心中氣悶,不僅僅是因為設(shè)計謝昀沒成功,還因為……害怕! 怕楚皇,還怕謝昀! 但連著兩日,謝昀都沒動靜,他隱有放松,又覺不對,總覺得謝昀不可能這么安靜。 “許是他真的孬了吧……”畢竟腿都廢了,徹底出局,現(xiàn)在把他們得罪,日后他們中有一個上位,都不會讓他吃好兜著走的。 “殿下說什么?”宜陽韓氏的七公子,又將酒給謝暄斟上,然后問道。 “沒什么,”謝暄看這些人,將酒喝入口中,宴會時最忌交淺言深,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說說,你們棋社的情況吧,可有人成功拜陳老先生為師了?” “怎么可能,”韓七遺憾搖頭,惋惜不已。 只要對楚國文壇有些許了解,就能知道陳思棠的文名,他的威望。包括他在內(nèi),不知多少人想盡方法,想讓他高看一眼,棋譜圖一流出,當(dāng)夜就有數(shù)百人熬夜研究。 “敗局早定,除非全盤推翻,否則無法反敗,但全局推去,這哪算破局!”推翻全局,這明明就是耍無賴了。 但他們這么多人聚一起,從一開始緘口不言,絕不交流,到后來相互探討,也終于相互印證了這一點,從破局,也變成,誰能少推幾步,反敗為勝……但這已經(jīng)和陳思棠的要求相悖了。 謝暄聽他們說這香桃書院棋社里的事情,倒也覺得有趣。 但就在他還要細(xì)問時,余光一掃,一張艷麗的臉,出現(xiàn)在芙蓉園的入口處,遠(yuǎn)遠(yuǎn)看去,他就認(rèn)出那是謝昀! 他來了,謝昀來了! “殿下,您……”韓七看謝暄的神色一瞬間變得極不好,準(zhǔn)確地說,是驚恐又糾結(jié)。 他怵謝昀,卻還顧忌自己的面子,不知是該逃,還是不逃。 “九弟宴客,怎不往汀蘭閣遞個消息,你添了女兒,也該讓哥哥我也一同,高興高興吧。” 謝昀被小路推著,一路近前,一路說道,和氣極了。 謝昀這張臉,就注定他在哪兒出現(xiàn),就會成為哪里的焦點,不遠(yuǎn)處小亭子里玩鬧的公主們,也瞧見了這邊的動靜,不用人提議,就紛紛過來了。 “是弟弟不好,以為八哥身體不適,沒敢打擾。” 謝暄很快就強迫自己恢復(fù)了鎮(zhèn)定,眾目睽睽之下,謝昀又沒證據(jù),現(xiàn)在也不是小時候打個架能被當(dāng)成玩鬧的時候了,謝昀多少……會顧及他自己的體面吧。 謝昀依舊在淡笑,芙蓉園才從花房里搬出來的花卉草木,都在他的笑容中,黯然起來。不僅一眾公主被謝昀的笑容驚艷,就是那些初見謝昀的宜陽公子們,也愣怔不已。 果然……如傳言中的艷壓四方,傾國傾城啊。 謝暄到底是恨極了謝昀,很快就從讓他惱怒的驚艷中回神,款步向謝昀走去,“八哥不棄,就過來一同暢飲一杯吧?!?/br> 但他話語放落,身形未定,視線之中,謝昀的右手對著他,輕輕一揮,他藏于袖中精致華麗的紫藤鞭,撕裂空氣,直接向他甩來。 謝昀太快,太出其不意,而他,太近了! 前后左右,哪個方向,他都逃不過這一鞭! 他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睛! “啪!”一聲,響在耳畔,他又猛地睜開眼睛,那一鞭沒有落到他的身上,他還來不及慶幸謝昀失手,就直接對上他帶著笑意和冷意的眸光。 “九弟閉眼做什么?哥哥不過看一只飛蟲靠近,幫你打死了罷了?!?/br> 謝昀漂亮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不見了冷意,多了一種難言的慵懶意味兒,那雙眼睛,那顆淚痣,只要他想,就可惑人心神。 謝暄聞言怒瞪,還來不及怒罵或者辯解,謝昀毫無掩飾,瞇著眼睛,又一鞭破空而來。 “啪!嘶啦!” 謝暄身上沒痛感,但那一鞭子直接將他右臂的衣袖震裂個徹底。 謝昀從七歲就開始甩鞭子,自是溜極了,忍住沒閉眼的謝暄,側(cè)開一步,卻依舊看著那鞭子從他門面上橫掃,然后才落到他的袖子上,那鋒利的倒刺就這么從他眼前張牙舞爪而過。 “謝昀!”謝暄抱住露于空氣中的裸、臂,連退三步,“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好心請你喝酒,你卻……” “我卻來幫你打蟲子嗎?”謝昀凝眉托腮,苦惱地接著道。 “你胡攪蠻纏什么,我就沒瞧見什么蟲子!”謝暄看謝昀那氣定神閑,悠然自得的模樣,怎么能不氣急敗壞呢。 “明明就有!”謝昀盯著謝暄的眼睛,十分認(rèn)真地道,“這么大一個,你怎就看不到?” “綠皮,黑須……還一個惡心人的粉白色觸手……” 整個芙蓉園,也就謝暄今日穿著一身深綠色的錦袍,謝昀所謂綠皮……應(yīng)該就是這個了,黑須……就是謝暄的頭發(fā),粉白觸手……就是那撕裂袖子露出的裸、白手臂了。 謝暄胸腔鼓動的幅度好似鐵匠鋪里的風(fēng)箱…… “胸還挺大,難道我看錯了,原是一只雌蟲?”謝昀要氣人,那絕對是花樣百出,終于將所有看客都瞠目結(jié)舌,憋紅臉去。 “啊啊,謝昀,我和你拼了!” “哼,”謝昀又哼笑了一下,他可就等著謝暄來和他拼了的。 謝暄沖上前來,謝昀又一鞭子甩去,笑意未散,但眸中隱現(xiàn)的冰冷,卻讓人膽寒。 “啪!”這一鞭徹底落在了謝暄的身上,隔著幾層衣服,全然痛入骨髓,好多年沒受過皮rou之苦的謝暄,先是愣了愣,然后才感受到那鉆心的疼痛。 疼到連□□都喊不出,這就是謝暄眼前的境地。 但在旁人看來,他就只是愣在那邊,還都以為謝昀這一鞭,依舊沒落他身上去。 而謝昀也沒想等眾人回神,他瞇著眼睛,又有數(shù)鞭落下! 接連劇痛的刺激,謝暄臉色都猙獰起來,踉踉蹌蹌,他沒控制住自己的雙腿,竟然讓自己直接跪在謝昀面前,“啊啊……” 嘶啞難聽的慘叫終于發(fā)出,眼淚鼻涕瞬間糊了滿臉。 少年時的記憶也沖上腦門!那一次也是這樣,他得罪了謝昀,謝昀卻當(dāng)眾將他打得失禁,楚皇到近前了,他都沒停手。 自那之后,他就覺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別有意味兒,他就想著哪一日,也讓謝昀當(dāng)眾出丑,讓謝昀給他跪地求饒。 但現(xiàn)在……還是他給謝昀跪下了,這可比挨鞭子的疼,還要讓他受刺激! “這蟲子求饒倒是挺快,”謝昀再次調(diào)笑,眉梢一挑,“啊,還不愛穿衣服!” “啊??!”幾個公主都驚叫著捂住眼睛,但那指縫兒里,依稀還能看到黑溜溜的眼睛,又怕又還想看。 “快起叫侍衛(wèi)進(jìn)來……”宜陽的世家公子們?nèi)套∞D(zhuǎn)身的沖動,總算覺得不對了。 其實早有感覺,但謝昀一出又一出,不帶重樣兒,又精彩之極,叫他們反應(yīng)不過來。 也是謝暄倒霉,他若是能請來謝暉和謝明,多少能分散些身上的仇恨,也分散些被眾目睽睽之下,露出……雪白屁、股、蛋、兒的窘迫。 然而,此時只有他的身份與謝昀相當(dāng),他被制住,就無人,也無可能及時對謝昀阻撓些什么。 “九弟,蟲子太惡心,是要被碾死的?!?/br> 謝昀聲音放低,那冷意卻十倍百倍爆發(fā),謝暄所有的咒罵都被堵在了喉嚨里,不敢發(fā)出了。 小路子就推著謝昀稍稍往前一些,同時回轉(zhuǎn)木椅,一行人浩蕩離去。 謝暄受了苦,還顏面掃地,等他的侍衛(wèi)進(jìn)來,謝昀早帶著他的人走了。 而且……他痛的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但他身上卻連一塊紅印子都沒留下,除了被謝昀用鞭子剝個精光! 在外人看來,謝昀頂多就是童心未泯,惡作劇一番,即便謝暄鬧到楚皇那里,頂多就是讓應(yīng)森到謝昀那里不痛不癢地說道一番。 走出芙蓉園,小路子看謝昀的目光敬畏中,多了幾許崇拜。 楚皇不能給他做主,他就自己來,更準(zhǔn)確地說,他并沒有期待過楚皇真能為他做些什么。 “合德堂還去嗎?”小路子問道。 “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跑了,來日方長著呢?!?/br> 何況,阿喬說,他們不急的啊。而這些人,太急只會便宜了他們。 ☆、第38章 “昀表哥,等一等!” 圍觀的女眷里,還有齊凰兒,親眼目睹了謝昀今日作為,自以為熟悉他的齊凰兒,如何不受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