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那些不堪的回憶,交織在紀遠腦中,嗡嗡作響。 他臉色驟然一變,抓著領口痛苦疾喘,連退幾步,冷汗爬滿全身,病痛在體內(nèi)爆開,瞬間奪走他所有的力氣。 老板的聲音遠遠傳來:“你不過是我養(yǎng)的一條狗!我能把你捧起來,就能把你踩下去!你為我賣命,乖乖聽我的話,我就能讓你飛鵬騰達……如今你還有臉跑來找我?去照照鏡子吧,你這種窩囊廢,還配到我面前來要錢?” 紀遠眼前陣陣發(fā)黑,心臟劇烈搏動,他快要支撐不住了,抱著幾乎不可能的希望來這里,他真的以為對方會看在過往情分上,幫自己一把…… “cut!” 盯著鏡頭的王睿皺眉喊停,他把紀遠叫到一旁,跟他說戲。 “不要被對方帶著跑,臺詞雖然是這樣寫的,但是你得揣摩吃透男主角的心情。這位前經(jīng)紀人對他有知遇之恩,兩人一起吃過苦,走過最艱難的歲月。后來因為理念不合而決裂。就算是他最落魄的時候,也沒有去求過對方。此時此刻,他為了在臨死前辦一次演唱會,豁出所有尊嚴去求對方。你剛才的情緒太單薄了,再好好想一想,怎么把握情緒的微妙變化。我要的是那種更加有穿透力,能震撼人心,引發(fā)觀眾共鳴的眼神。” 明一湄在心里說,不會吧,剛才男神明明演得那么棒,那種復雜的眼神已經(jīng)很到位了啊。她在旁邊看著都心痛得無法呼吸,導演還說不夠有張力? 先前聽說王睿拍電影極其苛刻,看來是真的。 心有戚戚焉的明一湄瞬間緊張起來,拍完這一場戲之后,就會輪到她上場,第一次拍電影,她發(fā)覺跟網(wǎng)絡劇的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想了想,明一湄決定到外面再把自己的臺詞過一遍,她躡手躡腳起身,不經(jīng)意撞入一雙深沉如海的眼睛里。 司懷安站在片場一隅,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身姿如松,目光從紀遠身上移開,落在明一湄身上。 片場外,荼蘼花開得勝極,枝茂花繁。 明一湄與司懷安站在樹下,清風拂過,暗香浮動。 “第一次拍戲,緊張嗎?”司懷安注意到她不自然咬唇的小動作。 明一湄搖了搖頭,又點點頭。 自從知道司懷安跟自己一樣,都是男神紀遠的粉絲之后,她在他面前,不知不覺便卸下心防。 “男神演技那么好,拿過好幾次電影獎項,剛才還被導演罵……我好擔心,等下輪到我的時候,導演會不會被我氣得爆炸啊?!币痪o張,明一湄就忍不住咬唇,她眼睛濕潤,望向司懷安,“司先生,你能不能幫我對一下臺詞,我怕等會兒一緊張,大腦空白,對著鏡頭卻想不起自己的臺詞。男神在旁邊看著,我不能給他丟人……拜托了!” 說完,她把劇本遞到司懷安面前,透過目光無聲懇求。 他垂眸,看了一眼用不同顏色記號筆劃過重點,又密密麻麻寫了無數(shù)標注的劇本。視線移向她用力到發(fā)白的指節(jié),司懷安在心里嘆了口氣。 當年第一次拍戲的紀遠,他是不是也曾有過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 或許是移情作用,讓司懷安無法拒絕她濕潤的烏黑眼睛,他心軟之下,接過劇本。 聲音低沉而溫柔,徐徐飄蕩在初夏的風中。 “對臺詞……應該怎么做?” 作者有話要說: 一湄:(星星眼)司先生你陪我對臺詞好不好? 司懷安:(被盯得俊臉微紅)好、好啊一湄:司先生真是超級大好人~(≧▽≦)/~ 被發(fā)了好人卡的司懷安心情復雜…… 嗯,我要劇透,我要劇透,下一章會是大家喜聞樂見的撩~~~~~(空白處請自行填詞) 具體是誰撩了誰,不要走開,明天的情節(jié)保證精彩~ 這兩天大家評論好熱情啊,圈兒幸福得直冒泡,愛你們么么么噠請繼續(xù)用你們熱情的花花收藏和評論砸暈我吧(比心) 第18章 對詞 年輕的女孩在醫(yī)院偶遇戴著口罩的過氣歌手。 不經(jīng)意擦肩而過,帽子晃了晃落下,轉身抬眸,女孩怔住。 “對不起,我……你!你是——” “你認錯人了?!蹦腥藧灺暤?,他迅速別開臉,往下壓了壓帽檐,埋頭往外走。 背影看上去有幾分黯然。 年輕女孩不死心,追在后面,男人試圖甩掉她,卻還是被攔了下來。 “甄星,真的是你!”女孩眼神清亮熱切,踮起腳尖,一副想抓偶像胳膊又不敢的樣子,她躊躇了一下,咬唇輕聲說,“為什么這些年你沒有再發(fā)過唱片?我好想再聽一次你的演唱會。” 司懷安應該要接下一句臺詞,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伸手輕輕摸了摸女孩的腦袋,嘆息般低喃:“抱歉,我無法再站上舞臺了?!?/br> 明一湄怔住。 男人手掌很大,掌心微暖。 與記憶中父親的手不同……異樣的感覺,在明一湄心尖蕩開圈圈漣漪。 她耳尖燒紅,迅速縮了一下,往后退開。 驟然拉開的距離,粉碎了上一刻微妙的氛圍。 空氣里殘余著若有似無的細小火花。 曖昧叢生。 司懷安不解:“臺詞還沒對完?!?/br> 明一湄搶回劇本,結巴道:“不、不用了,謝謝司先生,我覺得應該可以了。” “懷安,”司懷安蹙眉打斷她,“這是我的名字?!?/br> 迎上他沉靜深刻的目光,明一湄更覺得羞赧,那兩個字在舌尖滾動了半天,她還是說不出口,臉憋得通紅。 司懷安以為自己表情太過嚴肅,他松了松眉頭,想說什么,又覺得進一步解釋的話,未免顯得有些矯情。 他不明白這種心情從何而生,只得強行壓下微微的煩躁,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一前一后,從郁郁蔥蔥的花樹下往回走。 淡雅的白色花瓣,悠悠飄落,輕輕沾在司懷安肩頭。 明一湄咬了咬唇,她抬起手想為他拂去,又不好意思落下。 原本以為神秘莫測的人,其實另一重身份是和她一樣的粉絲……明一湄本來是這樣定位對方的。也許是在葉片間來回跳躍的光斑,又或許是空氣中縈繞的花香,在這個微風習習的初夏午后,明一湄的心情有些蠢蠢欲動。 想了想,她停下腳步,鼓起勇氣開口:“司先……懷安?!?/br> 司懷安錯愕回頭。 看清他眼底一掠而過的詫異,明一湄緊繃的情緒倏然一松,笑容重新回到臉上,她抬手指了指他左肩,踮腳輕輕捻下那片花瓣,放在他掌心。 “這個送給你,嗯……就當做作陪我對臺詞的回禮?!泵饕讳匦θ莼埙铮袷峭档矫厶堑男『?,她朝他比個剪刀手,說:“我現(xiàn)在有信心跟男神拍戲了?!?/br> 司懷安看她一蹦一跳地走遠,收緊五指,掌心一片柔軟。 …… 就如明一湄所說的那樣,第一次正式拍攝電影的她,在面對鏡頭時徹底摒棄了忐忑不安,她深呼吸,閉上眼,進入到角色內(nèi)心。 再睜眼時,她已經(jīng)不再是新人演員“明一湄”,而是電影中默默喜愛歌手多年的小粉絲。 乍驚還喜的目光,恰到好處的擔憂,小粉絲第一次鼓足勇氣追逐偶像,為偶像的消沉而感傷,她迷茫不解,又帶了幾許期待。 微妙的情緒變化,在她眼中流轉。 站在鏡頭后的王睿,表情專注地盯著屏幕里對戲的兩人。 導演一直不喊卡,于是紀遠和明一湄就按著劇本繼續(xù)演下去,歌手黯然搖頭,拉開胳膊上的手。小粉絲悵然轉身,目送他背影遠去。 “好,cut!” 王睿高興地搓了搓手,招手把兩人叫過來:“紀遠進入狀態(tài)了啊,比之前那場好?!?/br> 紀遠:“多虧有李老師帶我入戲,剛才那場辛苦他陪我磨了半天。” 坐在一旁抽旱煙的老演員笑著擺手:“別介!這可不是我的功勞,小王呢戲說得好,小紀呢悟性高,你們兩人做得都挺好?!?/br> 王睿又說:“我本打算這場也跟上一場一樣,來來回回多拍幾遍。沒想到剛才能一鏡到底,一湄的表現(xiàn)很不錯!” 被夸獎的明一湄抿了唇,低頭害羞地笑了笑,她目光瞟向片場四周,卻沒能看見司懷安。 他走了嗎?沒有看完她的第一次電影拍攝…… 明一湄暗自遺憾。 拍了拍手,王睿催促道:“這一場再來一遍,紀遠你注意一下走位,鏡頭會落在你的腳上,這個特寫鏡頭很重要,需要你透過步伐來傳遞人物內(nèi)心情感變化,明白嗎?” 收起思緒,明一湄上前就位。 化妝師迎上來,幫明一湄做最后的細微調整。 她稍稍側頭,就能看見正被造型師和助理圍著的紀遠,反光板柔和的光映出他俊美輪廓,明一湄微微有些晃神——男神側影看起來跟另一個人好像…… 不,不對。 紀遠跟司懷安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應該只是一瞬間的錯覺罷了。明一湄壓下疑惑,輕聲謝過化妝師,回到鏡頭前拍繼續(xù)第二條。 墻外,司懷安拿著手機,神思不屬地看著屏幕上的來電人名。 桑梓。 怕鈴聲干擾拍戲,他按了靜音,揣著不住震動的手機走到外面,這一耽誤,對方失去耐心,提前切斷了通話。 站在空蕩蕩的療養(yǎng)院走廊里,司懷安的情緒積累到一個頂點,然后被針扎破,一點點xiele氣。 一墻之隔的地方,男人和女人的聲音隱隱傳來。 司懷安試圖凝神去聽紀遠的臺詞,但他大腦一片混亂,相似的場景和模糊的聲音,讓他陷入了似曾相識的夢靨。 “……你跟他睡過,是我好還是他好?”男人總是愛比較這個。 “他又不肯跟我睡,我在他面前脫光了,他都能目不斜視,只是開口叫我把風衣外套穿回去。”女人低聲抱怨。 “你就不怕他以后發(fā)現(xiàn)你跟我……”男人始終有些不安。 “以后的事情,我也說不好。”女人嘆氣,“我之前是真的很想嫁給他,誰知道他家規(guī)矩那么大,我越來越?jīng)]信心?!?/br> 那些對話,跨過時間的界限,沖破了司懷安固若金湯的理智,反復沖撞他的神經(jīng)。 脊背抵著墻壁,司懷安難受地閉上眼。 明一湄輕快地走出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作者有話要說: 撩這種事兒嘛……當然是互相的啦你不經(jīng)意地一個眼神,撩得我芳心怦然我綻放的笑靨,悄悄落入你沉靜的心湖所以昨天競猜的小天使們,你們都猜中了~當當當當,用力鼓掌吶這一章偷偷泄露了一點信息量,前面有小天使問過我,司先生的感情觀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