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驚瀾……” 夜懷央撐身欲起,穩(wěn)健有力的手臂立刻從腰后環(huán)上來,托著她緩緩依進他的胸膛,而他的另一只手正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左臂,她感覺到不同的觸感遂偏頭看去,一大片燙傷的印子立時映入眼簾。 記憶如數(shù)回籠。 該死的王婉婷!她暗自腹誹著,同時試著動了動左手,結(jié)果疼得倒抽一口涼氣,楚驚瀾連忙按住了她,急道:“你亂動什么!” “好疼……”她啞著嗓子,眼底浮起水光。 楚驚瀾從未見過她如此不加掩飾地呼痛,一顆心在胸腔里翻攪得厲害,火氣更是突突地往上冒,然而安撫她的動作卻是輕盈無比,仿佛在對待易碎的瓷器一般。 “別怕,我去叫陸珩過來,讓他想想辦法。” 說完,楚驚瀾大步邁出了房間,很快就把陸珩帶了進來,他仍然戴著面具,只微微掃了眼從幔帳里伸出來的那只胳膊就明白了情況。 “現(xiàn)在正是發(fā)水泡的時候,會比前面要更癢更疼,等下再換一次藥興許能好點?!?/br> 他說的藥自然不是御醫(yī)留下的那瓶,而是剛才他親自下山去配的,比起來要更加安全有效,可夜懷央似乎突然忘記了疼痛,隔著朦朦朧朧的垂幔輕聲問道:“謝蕓傷得怎么樣了,你們知道么?” 陸珩身形一僵,沒有答話,楚驚瀾撫上她的肩膀,沉聲答了三個字:“不太好?!?/br> 是了,想也知道了,自己只被潑到一點點都疼成這樣,可想而知她的處境。夜懷央深吸一口氣,卻是扭過頭定定地看向了陸珩,道:“阿珩,能不能幫我去看看她?若不是她推了我那一下,恐怕如今重傷在床的就是我了?!?/br> “我不去?!?/br> 陸珩拒絕得干脆,轉(zhuǎn)過身就朝外走,孰料夜懷央的下一句話令他猛然剎住了腳步。 “阿珩,你們六年前有過一個孩子,你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bb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1107 07:43:46 周盒子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1107 15:13:01 周盒子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1107 15:37:15 周盒子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1107 23:20:24 大家不妨猜猜為什么央寶對謝蕓態(tài)度溫和了,皇后又為什么笑~ ☆、第74章 爭論 茶話會的事情很快就鬧到了皇帝那里,王、謝、夜三家齊聚云臺殿,氣氛僵滯。 “律王殿下,還請您給臣一個合理的交代?!?/br> 夜懷禮此話一出,楚律澤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 他本來是寄養(yǎng)在太后宮中的皇子,向來沒什么存在感,楚桑淮登基之后他算是乘上了東風(fēng),在京中作威作福了好一陣子,但歸根結(jié)蒂他仍是個無權(quán)無勢的閑散王爺,所以在面對手握兵權(quán)又是一家之長的夜懷禮的詰問時他是敢怒又不敢言的。 退一萬步說,當(dāng)初娶王婉婷本就是太后的意思,他也知道婚事自己做不了主,又見那王婉婷生得嬌俏可人就同意了,誰知成親之后才發(fā)現(xiàn)她愚蠢而任性,不但把律王妃鬧得雞飛狗跳,出門在外還總是讓他丟盡了顏面,短短半年,他已經(jīng)對她深惡痛絕。 今天鬧出這檔子事他是不想來的,可王婉婷畢竟掛著律王妃的頭銜,他只能自認(rèn)倒霉,現(xiàn)在夜懷禮這般咄咄逼人不給他留半點兒面子,越發(fā)讓他痛恨那個惹禍精,他忍不住暗想,就連皇后都借口動了胎氣不露面了,憑什么讓他給王婉婷擦屁股?索性借此休了她一了百了,他今后還能落個自在! 思及此,他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爾后徐徐道:“王妃行為不端也不是頭一次了,本王之前多番勸誡都毫無作用,現(xiàn)在也是無能為力,若夜將軍執(zhí)意讓本王給個交代,本王唯有休妻以示公正了?!?/br> 話音剛落,王潁冷沉的目光就刺了過來,他心里一怵,連忙別開臉望向上座,假裝等待裁決。 漢白玉長階的盡頭,澄金龍椅光耀四座,穿著赤袞金履的楚?;葱币性谏希谜韵镜?fù)嶂掳?,似乎看戲看得正是興起。 向來無人敢冒犯的王潁這次因為女兒捅的簍子被迫站在這讓人戳脊梁骨,首輔的臉都快丟盡了,而前幾天還不惜把侄兒扔出去認(rèn)罪的謝淵此刻卻義正言辭地跑來為侄女討公道,對著王家使勁開火,至于夜家就更有意思了,已經(jīng)嫁出去的meimei受了傷,作為夫君的楚驚瀾到現(xiàn)在不見人影,反而是當(dāng)哥哥的夜懷禮站出來替她撐腰,著實值得玩味。哦,還有個不安分的律王,借此機會想要休妻,重新找尋另一春。 有趣,實在是有趣。 楚桑淮并不想打斷他們,可吵了這么久也該說句話了,他掃了眼在場幾人的表情,倏爾勾唇一笑:“諸位卿家莫急,此事朕定會秉公處理?!?/br> 王潁立刻拱手道:“啟稟陛下,小女雖有些刁蠻任性,但出手傷人這種事她是做不出來的,興許是當(dāng)時發(fā)生了一些口角之爭,她沒有注意周遭環(huán)境,一個不小心才打翻了茶壺的,臣會讓她向瀾王妃及謝姑娘道歉并彌補她們的所有損失,還請皇上給臣和小女一個機會?!?/br> “不小心?”夜懷禮驀然轉(zhuǎn)頭,目光凌厲似劍,直直劈向王潁,“王尚書莫不是當(dāng)那些在場女眷都是瞎子,看不見你女兒故意逞兇的那一幕?” 王潁眼角微微一抽,皺紋明顯深了,透著幾分沉怒之色,但語氣依舊淡然,甚至有種盡在掌握的張狂意味。 “故意逞兇這個罪名實在太大,夜將軍最好先找?guī)讉€人來作證,否則就是當(dāng)著皇上的面污蔑皇室宗親,敢問該當(dāng)何罪?” “還需找誰來作證?我侄女在旁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律王妃失禮在先行兇在后,手段歹毒至極,豈是一句不小心就能蓋過的?想那瀾王妃與她乃是妯娌,她都敢下如此毒手,以后豈不是連皇后娘娘都要小心提防?” 王皇后乃是王堅之女,與王婉婷本就隔了段血緣,謝淵特地把這個揪出來講可謂是一針見血,不禁離間了王家雙雄之間的關(guān)系,還戳到了楚?;吹男目采?,要知道皇后現(xiàn)在可是懷了龍種,今天這場變故已讓她動了胎氣,若真有個三長兩短,王潁此時恐怕也不敢如此理直氣壯地歪曲事實了。 果然,楚?;绰勓晕⑽⒉[起了眼睛,王潁敏銳地察覺到了,連忙跪下道:“皇上,小女與皇后娘娘素來親厚,猶如親姐妹一般,怎會行如此悖逆之事?更何況今日本就是意外,絕非小女的本意啊!” “本王倒覺得并非如此?!背蓾捎迫婚_口,先前的顧忌已隨著王潁的劣勢而消失,“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但王尚書袒護女兒已到了顛倒是非的地步,本王也不得不說一說了,王氏進門至今,屢屢趁著本王不在時命家奴折磨府中妾室,手段之毒辣已非常人能忍,真要比起來這潑茶倒算得上是小意思了,要說她本性純良,本王第一個不信!” “你——” 王潁何曾被人如此當(dāng)面奚落過?當(dāng)下就氣得面色青白,目中陰狠之色畢現(xiàn),似要將楚律澤扒皮拆骨,楚律澤雖懼于他的威勢,可一想到今后能獲得自由之身還是梗起了脖子,一副與他對抗到底的模樣。 夜懷禮自是不屑理會他們之間的暗斗,從進門至今他一直擔(dān)心著夜懷央的傷勢,只盼能出了這口惡氣趕緊回去看她,所以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也索性往地上一跪,肅聲道:“臣懇請皇上還家妹一個公道!” “臣的侄女到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性命危在旦夕,懇請皇上為她做主!”謝淵也跟著跪下了。 楚桑淮沉眼掃過堂下數(shù)人,道:“行了,都起來吧?!?/br> 王潁不動,又要再次申辯:“皇上,臣……” “尚書,這次確實是你教女無方了。”楚?;锤膿Q了稱呼,不再稱他為舅父,他立時不敢再作聲,握緊拳頭伏下了身體。 夜懷禮和謝淵各自起身,皆垂目望著光滑如鏡的地板,抿唇不語。 “無論是故意還是意外,傷了人總是真的,如若不處罰,旁人倒要說朕偏私了?!背;搭D了頓,鷹目掠過在場眾人,隱有探究之意,見他們都沒有異樣才道,“王氏失德,即日起蠲其封號,貶為庶人,且于慶云寺持齋受戒半年,為皇后祈福?!?/br> 言下之意是與律王和離并帶發(fā)修行,看起來不痛不癢,但對一個世家貴女而言已是毀滅性的打擊了。王潁聽后僅是沉默了須臾,爾后磕頭謝恩,再未多言半個字,畢竟涉及到皇后,若是他表現(xiàn)出一丁點兒的不樂意,這件事的性質(zhì)就變了。 夜懷禮顯然對這個最終判決不是很滿意,但絲毫未曾表露在臉上,做足了禮數(shù)便退下了,從云臺殿出來后,也不再維持先前的沉穩(wěn)之色,一路不停地往毓蘭殿趕去。 天高云低,朗日斜掛在飛檐上,林蔭道中一片疏影盎然,偶爾幾聲鳥啼,剩下的便是漫長的靜寂。 毓蘭殿朱門緊閉,門口還立著兩個影衛(wèi),見到夜懷禮來了都默不作聲地側(cè)身讓道,顯然是事先吩咐過的,夜懷禮也沒注意,穿過月洞門直接跨進了臥房,才推開內(nèi)室的門光線就驟然暗了下來,兩側(cè)的竹藤卷簾都只留了一條縫,淡淡的光暈漏進來,隱約照出奶白色紗帳后面坐著的人,手肘輕搖間掀動著陣陣微風(fēng)。 夜懷禮放輕腳步走過去,才一掀帳,那個蜷成一團睡在珊瑚床上的小人兒就這樣出現(xiàn)在眼前,膚白勝雪,烏發(fā)散落于枕上,交襯之下顯得尤為乖巧可愛,只是眉睫時而輕顫,儼然睡得不好,他再側(cè)目看去,那只布滿水泡的胳膊讓他瞬間揪緊了心。 該死,真是便宜那個賤人了! 楚驚瀾見他一臉怒意強忍,怕他控制不住會吵醒夜懷央,遂把折扇遞給了月牙,然后與他一起去了外間。 “先前不是說只被潑到了一點水?怎會傷得如此厲害?” “要不是謝蕓推了她一下,后果更加不堪設(shè)想。”楚驚瀾想起那種可能性就心有余悸,聲音止不住地發(fā)沉,“央兒說這件事絕非巧合,皇后也在里頭插了一腳?!?/br> “皇后?”夜懷禮清冷的面容陡然凌厲起來。 這么說來確實有點蹊蹺,皇后本該為王婉婷求情的,或者說掩飾一下,畢竟是她辦的茶話會,想要完全遮掩過去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她號稱是動了胎氣,臉都沒露,顯然是想置身事外,若說此事與她毫無干系,那她這么著急撇清自己干什么? “我去找人查一查。”夜懷禮說著就要走,忽然步履一頓,皺眉看向楚驚瀾,“你待在殿里這么久不怕惹人懷疑?” 聞言,楚驚瀾露出了苦笑:“無須你說,央兒都把我趕出去好幾輪了?!?/br> 夜懷禮立刻就明白了,想必他是趁央兒睡著才回來守著她的,思及方才他執(zhí)扇為她驅(qū)熱的樣子,夜懷禮心里似被什么東西觸動了,但只是一晃而過,轉(zhuǎn)眼他便恢復(fù)了以往的淡漠,邁步朝外走去。 深夜,云臺殿。 新月一勾,從窗格中灑落點點幽銀,隱約映出了床榻的輪廓,旁邊垂著的紫綃帳悄然拉開一道縫隙,人影從中步出,曳地長裙如蛇行般緩緩滑過地磚和門檻,最終停在了走廊上。 “御醫(yī)怎么說?” “回娘娘的話,御醫(yī)替瀾王妃把了脈,說她并未懷孕?!?/br> “沒懷孕?”皇后冷哼,面上浮起一絲薄怒,“去告訴他們,以后收到的密報都給本宮好好過一遍,再出現(xiàn)這種情況就自己摘了眼珠子送來罷!” 宮女似乎抖了下,勉力穩(wěn)住聲線說:“是,奴婢記住了?!?/br> 說完,宮女福身準(zhǔn)備退下,卻又被皇后叫住,不經(jīng)意朝上方瞄了眼,只見一抹細(xì)銳的精光自鳳目中閃過,驚得她立時彎下了身子,大氣都不敢出。 “去查查是何人送的信,另外再派些人手盯著毓蘭殿,但凡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立刻回稟于本宮。” “奴婢遵命?!?/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shelmin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61108 21:16:15 ps:王爺和大哥的分工合作越來越協(xié)調(diào)了…… ☆、第75章 真相 夜懷央這傷初初看起來嚇人,其實并沒有想象中的嚴(yán)重,水泡破了之后很快就開始結(jié)痂,而且在陸珩的妙手回春下已基本感覺不到痛了,所以沒過兩天她又變得活蹦亂跳的了。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洗漱起來甚是麻煩,要別人幫忙不說,還不能痛痛快快地泡在池子里洗,她向來愛干凈,忍了幾天實在是忍不住了,便央著楚驚瀾帶她去沐浴,楚驚瀾經(jīng)不住她軟磨硬泡,只好遂了她的意。 “手搭在我肩膀上,不許亂動聽到了么?” “知道啦。” 夜懷央站在岸邊笑嘻嘻地看著楚驚瀾為自己寬衣解帶,最后一件衣服剛剛落地她便迫不及待地甩開了拖鞋,楚驚瀾抬頭瞪了她一眼,她立刻老實了,任他牽著緩緩步入了凈池,當(dāng)溫?zé)岬乃髀^每一寸肌膚時,她仰著頭滿足地嘆了口氣。 “雖然這池子比不上家里的那個,可我現(xiàn)在快愛死它了……” 楚驚瀾低眸瞅著她,眸底浮起零星笑意,“有那么夸張?” “怎么沒有!”夜懷央垮著臉,一副自我嫌棄的模樣,“天天待在房里不能出去,心悶氣躁的光出汗了,你難道沒聞出來我都臭了么?” 楚驚瀾把那只噘得老高的小嘴輕輕含住,吮吸片刻之后才道:“為夫吃慣了甜的,偶爾來點別的換換口味也不錯。” “討厭。”夜懷央笑著捶他,卻明白他是在變相安慰自己,心里宛如灌了蜜糖,甜到難以言喻。 兩人溫存了許久,水面上的浮臺不知不覺飄到了面前,里頭盛著琥珀色的香胰和絲球,楚驚瀾探臂拿來,在夜懷央身上搓起濃密的泡泡,她隨意拈了團在手里把玩,偶爾還調(diào)皮地沖他吹氣,弄得白沫漫天飛舞,差點迷了他的眼。 換作平時她這么鬧騰楚驚瀾早就揍她屁股了,今天顧及她有傷在身沒有下手,只無奈地叮囑著不要碰到水了,她兀自玩得痛快,還嫌他太啰嗦。 “你真是越來越像我爹了?!?/br> “你都叫我王叔了,我自然得干點和輩分相稱的事。”楚驚瀾握著香胰的手滑到了她雙腿之間,并推了推她,“分開點。” 夜懷央立即抱臂往后退了一步,滿臉驚恐地低呼道:“你想干什么?我都受傷了!” 楚驚瀾好笑地把她抓了回來,狠狠一箍她的腰說:“一天不唱戲你渾身難受是不是?等你好了我會讓你知道我想干什么的?!?/br> “王叔果然是衣冠禽獸呢……”夜懷央在他懷里一邊扭動著一邊咯咯直笑。 “再亂動下次就別想我?guī)銇磴逶×恕!?/br> 威脅的話一出口某人立刻就安分下來了,像是被戳中了死xue,低著腦袋軟趴趴地靠在楚驚瀾胸前,自覺配合著他的動作,再沒掀起半點兒浪花。楚驚瀾扳過她的小臉一看,還偷著樂呢,他不由得俯身去咬她的唇瓣,她又是一陣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