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程程抓住了他的手掌。

    一如既往，寬厚、粗糙、又溫暖的男人的手。

    她把她的臉放在他的手掌里，她輕聲說：“閆坤，你摸一摸，這是真的我，我不是假的，我不是你做夢里的那個人?！?/br>
    “我是真的?！?/br>
    “是么。”

    閆坤乍然抽離，可聶程程不許，她頑強地拉住他，她感覺他好像一只沒有腳的鷹，飛躍了千山萬水，卻找不到休息地。

    他開始慢慢疲憊。

    他身體里好像有什么東西慢慢的在流失，被掏空的一干二凈。

    他很痛苦。

    她從他深沉……越來越深沉的目光里，看見了許許多多的裂縫。

    男人的感情就像一座大山，山里堆滿了石頭，它們密封在一起沒有裂痕，除非他的生命里，出現(xiàn)一個愛到不行的女人。

    他會為了這個女人駐足，也為了她把他身上的石頭裂開，碎成一片一片，掏心掏肺給她看。

    然后，聶程程就從這些碎裂的瓦片里，看見他的真心。

    “閆坤，我想你?！甭櫝坛虅恿藙?，她抬下頭，讓發(fā)絲留在他的手掌里，她吻住他的嘴唇。

    “你說話，你告訴我，你也想我?！?/br>
    她光從他的目光里就能看出，他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她說，他有洶涌澎湃的感情想要對她表白。他想說，可他一直忍著，強裝感情的平靜和淡然。

    聶程程自然看懂了，他是想留給自己一個退路。

    萬一，她還只是一個幻覺，他最起碼，還有一個退路。

    這都是借口。

    她不許他這樣，她逼著他表態(tài)：“閆坤你說話?！?/br>
    “你不說，我可就睡了?！?/br>
    “……”

    “你真不說？”

    “……”

    “那你走吧，我繼續(xù)睡了，你可別后悔?！?/br>
    聶程程想要從他的懷抱里抽離，只動了一下，半秒都沒，閆坤就忽然抱緊了她。

    “閆坤?！?/br>
    聶程程大喜，回頭去看他，卻看見一個剛硬的男兒無聲的悲傷。

    “最后一次，這是最后一次?！?/br>
    閆坤說。

    也不知道是說這是他最后一次軟弱，還是最后一次做夢，他緊緊抱住了聶程程，他的眼睛漸漸紅了。

    “程程，你告訴我，你是真的?！?/br>
    “你不是假的，你不是我夢里的虛幻，你是真的?！?/br>
    “你活生生的在我面前，你是真的?！?/br>
    “告訴我，你是真的。”

    他終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噴涌而發(fā)。

    聶程程看著這樣痛苦、悲傷的閆坤，她也終于忍不住讓眼淚直流，她回頭去抱緊了他，說：“一直讓你一個人，對不起。”

    “我已經(jīng)回來了，我是真的，不是你做夢的時候出現(xiàn)的人，我是實實在在的?！?/br>
    “不是假的?！?/br>
    “不是?！?/br>
    “不是虛幻的，你會一直在?！?/br>
    “不是虛幻的，我會一直在?！?/br>
    他的懷抱越來越近，他以此來壓抑他的悲痛，也同時釋放自己的感情，聶程程身上很疼，可她疼并高興著。

    至少，他讓她感覺到疼，讓她觸摸到他的感情了

    “對不起，閆坤。”聶程程小聲地說：“對不起……”

    “把你一個人丟下，真的對不起……”

    盡管她后面的話一直沒說，只是重復著這一句，但是閆坤已經(jīng)明白了：“你不用道歉，而是我應(yīng)該說謝謝?！?/br>
    聶程程抬眼，靜靜地看著他：“為什么。”

    “因為你沒有放棄自己。”

    閆坤輕輕地摸著她的臉頰，目光里的感情更為洶涌，他說：“你放棄了自己就等于放棄了我，程程，對我而言，你活著比什么都重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