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把鞋底翻過來我看看?!备禃缘?。 唐管家提起鞋子,把鞋底翻過來,傅書言看見鞋底有泥土,還有一小塊綠色,對巧玉道;“把燈盞移過來。” 巧玉把長條桌案上的宮燈移過來照,傅書言看清楚那一小片綠色,是一片小竹葉,確定玉璧說的是真話,對jiejie傅書琴道;“林管事鞋底有竹葉,證明去過竹林,林管事是外院管事,來內(nèi)宅做什么?” 傅書琴對唐管家道;“把林管事押來,我親自審?!?/br> 玉佩是皇宮里出來的,事情不明之前,不好審她,把姓林的問明白,對玉佩再做處置。 唐管家出去了,傅書琴左思右想,“meimei,玉佩跟林管事有染,我怎么覺得不對勁,林管事家里有妻小,玉佩自貶身價,準備給林管事做?。窟@事根本沒有可能,她跟林管事平常見不著面,兩個人又是怎么勾.搭上的?” 傅書言看看屋里的人,傅書琴明白,吩咐,“都下去吧!” 巧玉最后走的,把門掩上,傅書言走過去把半支開的窗子落下,走回來,湊近jiejie,壓低聲音道;“姐,玉佩那樣的才貌,林管事別說有家室,沒有家室,玉佩也看不上林管事,玉佩是個明白人,她和玉璧是皇帝賜給王爺?shù)募ф?,跟王府的下人?jian,糊涂油蒙了心了?唯有一種解釋,林管事是皇帝派來監(jiān)視王爺?shù)?。?/br> 傅書琴心中一凜,道;“meimei這樣一說,玉佩跟林管事的可疑之處就不難解釋了?!?/br> “meimei,如果林管事真是皇帝派來的人,那接下來的戲可怎么演?” “姐,有通.jian事實,姐將錯就錯,把三個人一起解決了,不然留著是個禍害?!?/br> 王府里不能留內(nèi)jian,傅書言想想,又道;“jiejie,此事不能讓姐夫插手,在姐夫回來之前處置了,內(nèi)宅之事,本來就應(yīng)該jiejie打理,等晚上姐偷著告訴姐夫,讓姐夫有個防備?!北划敵实鄄环判?,英親王真該小心了。 門口唐管家的聲音傳來,“回王妃,林管事帶到了。” 傅書言在王府住這些日子,頭一次看見林管事,林管事其貌不揚,看上去老實本分,要說玉佩看上林管事,打死都不相信。 林管事被帶進來,跪在地中央,傅書言替jiejie問;“林管事,你跟玉佩在竹林私.會,你可承認?!?/br> 林管事朝上叩頭,誠惶誠恐,“奴才是冤枉的,奴才怎么能跟玉佩姑娘私.會,借奴才個膽子奴才也不敢?!?/br> 傅書言示意唐總管把他那只鞋子拿出來,翻過鞋底,對林管事道;“你鞋子上有竹葉,你怎么解釋沒去過竹林?玉佩去竹林有證人看見,你跟她不是男女私.情,難道還是別的什么?” 傅書言一說,林管事嚇得一激靈,心里有鬼,他進內(nèi)宅,如果王妃認真追究找證人,王府人多,說不定有人看見他進來,估計事情從玉佩哪里敗露的,他和玉佩沒碰頭,不知玉佩交代了什么,心里沒底,權(quán)衡利弊,還是認私.通,比jian細的罪名輕,反正玉佩現(xiàn)在不是王爺?shù)募ф?,算府里的丫鬟,道;“奴才招認,奴才自看見玉佩姑娘,被玉佩姑娘迷了心竅,是奴才主動約玉佩姑娘出來,奴才只跟玉佩姑娘站在竹林里說幾句話,奴才發(fā)誓沒把玉佩姑娘怎么樣,玉佩姑娘是被奴才騙出來的,沒答應(yīng)跟奴才相好。” 顯而易見,林管事想保護玉佩,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傅書琴對唐管家道;“先把林管事看押起來?!?/br> 對巧玉道;“去把玉佩帶上來?!?/br> 一會兒,玉佩被帶了進來,玉佩被人看起來,雖然不明真相,也早有知覺,進門跪下,“王妃,奴婢沒做錯什么?” 傅書琴看著她說不出的厭惡,道;“玉璧告你跟林管事通.jian。” 玉佩一愣,著實唬了一跳,自己被人告通.jian罪名,叩頭道:“奴婢冤枉,奴婢怎么可能跟林管事有染,奴婢是清白的,玉璧誣陷奴婢,請王妃明察。” “你方才去了哪里?”傅書琴問。 “奴才一直在屋里做活計。”玉佩說得有點心虛,她平常很謹慎,臨出宮時皇后私下里告訴她王府里林管事是自己人,不到萬不得已她不跟林管事見面,這次林管事派人捎信跟她見面,她才冒險去見林管事,她跟林管事都極小心,沒人看見,不承想暴露了。 傅書琴不屑地瞅瞅她,“林管事已經(jīng)招人了,你還想抵賴嗎?” “奴婢冤枉,王妃細想想,奴婢怎么可能跟林管事……一定是玉璧那個小蹄子誣陷奴婢?!?/br> “既然你跟林管事是清白的,為何背人去竹林私會?這又作何解釋?”傅書言道。 玉佩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不承認男女私情,承認是宮里派來的內(nèi)jian,她是死路一條,如果承認通.jian罪,或者還留條活命,低頭不說話了,默認了。 傅書琴看著meimei,傅書言道;“姐,既然林管事和玉佩已經(jīng)承認私.通事實,林管事是王府里的奴才,當按家法處置,玉佩姑娘不守本分,敗壞王府門風,論理是不能留的,但這個玉佩姑娘是宮里賞的,jiejie開恩網(wǎng)開一面,玉佩年紀大了,動了春心,不如jiejie把她賞給我傅府里的小廝?!?/br> 玉佩聽了,嚇得跪爬幾步,驚慌地喊,“不要阿!王妃,奴婢寧死不嫁給府里的小廝。” 傅書言看著她,冷笑道;“事到如今,你想怎么樣?你說說看?” 玉佩低頭,半晌抬起頭,“王妃把奴婢送回宮里去?!?/br> 傅書言跟傅書琴互相看看,這不是不打自招,送回宮里,落了皇后娘娘臉,皇后娘娘還能留你嗎? 傅書言道;“姐,玉佩不想呆在王府,愿意回宮里,姐把她送回宮里,交給皇后娘娘處置,玉佩怎么說也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br> 傅書琴輕蔑地看她一眼,“你收拾收拾東西,我派人送你回宮,你做下的丑事,我就是想瞞也瞞不住?!?/br> 玉佩被帶下去,林管事當然不能留了,傅書琴示意唐管家人不知鬼不覺處置了。 解決了兩個人,傅書琴道;“這個玉璧該怎么處置?” 傅書言道;“姐,不妨抬玉璧為妾,名義上的妾,把她關(guān)起來派人看著,這樣皇后臉面好看,世人只道jiejie大度賢惠?!碧в耔禐殒亲鼋o外人和皇帝看的,內(nèi)里怎么樣,誰知道呢,反正玉璧也不是皇后的親信,皇后娘娘不在意她死活。 “就依m(xù)eimei說的。” 傅書琴這半日坐著,累了,傅書言扶著jiejie躺下歇著,在jiejie生產(chǎn)之前,處置了玉佩和玉璧,傅書言大可放心了。 ——————————————————————————— 傅書言在皇宮南書房晌午休息,八姑娘傅書錦來找她,傅書言跟著傅書錦出去,姊妹倆找個沒人地方站著說話。 “八meimei,家里有什么事嗎?”傅書言問。 傅書錦道;“七jiejie,有件事我沒對任何說起,我聽母親屋里的丫鬟說,母親半夜經(jīng)常做噩夢,叫著誠哥的小名,嘴里還說些亂七八糟的胡話,很瘆人,丫鬟們害怕?!?/br> 傅書言問;“四嬸嘴里都說些什么?” “說對不起誠哥,喊叫著說誠哥被夷人殺了,身上全是血,開始我以為母親惦記誠哥,可是最近越來越嚴重,經(jīng)常半夜驚醒,鬧得屋里人不能睡覺?!?/br> 傅書言若有所思,半晌道;“其實四嬸對誠哥原來沒看出怎么疼愛,為何這次回來,就不一樣了,難道失去了,后悔之前沒對誠哥好?小嬸的婉姐也丟了,痛苦是痛苦,也沒像四嬸這樣,四嬸是不是有什么心病?心病難醫(yī)?!?/br> 傅書錦愁容滿面,“我也這么想的,我看父親為母親的病,請醫(yī)問藥,甚是cao勞,我心疼父親,想問七jiejie何時回府,能不能去看看母親?” 傅書言住在王府一直沒回家,還有兩個月她跟高璟喜期到了,她想念祖母和母親,正想回家看看,道;“我明日回去?!?/br> 傅書錦討得她的話,告辭走了。 傅書言回到學(xué)堂里,容華郡主高敏跟施玉嬌說話,好像說王府大興土木,修繕房屋,準備她哥哥大婚,孫慧坐在那里豎著耳朵聽,臉色不善。 ☆、第127章 傅書言下學(xué)直接回國公府,先去傅老太太屋里,傅老太太看見孫女,眉開眼笑,“七丫頭,我還能記得回家,再不回來,我的好東西可就不給你了?!?/br> “孫女就是回來看看祖母給我什么好東西?!备禃孕v如花。 傅老太太吩咐屋里丫鬟打水,傅書言洗凈手,傅老太太吩咐丫鬟把首飾匣拿出來,放到炕桌上,親自打開,道;“這些都是我出嫁時,你太外祖母給我的,你幾個jiejie出嫁時,我都舍得給,一直給你留著。”傅書言抻著脖子看,匣子里珠光寶氣,俱是夜明珠、貓眼,鴿血紅寶石等,價值連城。 “祖母,這些寶貝,是太外祖母給的,您還是自己留著,做個念想,孫女用不著太多嫁妝” “我留著有什么用,我都這把年紀,別讓你jiejiemeimei們知道,知道了又說我偏心。”傅書言黏在傅老太太身上,“孫女不想嫁人,舍不得祖母和家人。” “這孩子,都快嫁人還說傻話,過門后,要孝敬公婆,敬愛夫君,把婆家人當成自己家人對待,俗話說人心都是rou長的,投桃報李……” “言兒記住了,祖母?!备禃圆幌胱尷先思覟樽约簱?。 傅書言在老太太屋里吃過晚膳,傅老太太攆她,“回去看看你母親,你母親想你了,為你籌辦嫁妝可把你母親忙壞了?!?/br> 傅老太太給的東西價值不菲,她不放心知兒拿著,自己親自捧著,從老太太屋里出來,沿著甬道,走去三房母親屋里,杜氏有日子沒看見女兒,傅書言把老太太添妝的首飾給杜氏看,杜氏滿心歡喜,“咱們家姑娘里,老太太最疼你,老太太給你備了一份嫁妝,我娘家陪嫁,分成了兩份,你姐出嫁帶走一份,另一份一直給你留著?!?/br> “母親,我的嫁妝夠了,榮親王府還會缺了我的吃穿,您自己留著,我跟jiejie都嫁人了,您手頭留點錢?!备禃砸幌胱约翰痪眉奕肆耍畹胗浤赣H。 “嫁妝是女人的保障,我手頭有錢,再說我一個人能花什么錢?!?/br> 傅書言的嫁妝,傅府宮中出一份,每位姑娘都一視同仁,三千兩銀子,老太太添妝出一份,杜氏自己私房錢出一份,jiejie傅書琴給她準備添妝一份,三房公中出一份銀子,還有其它各房人都有添妝,她的身價不菲,足夠她幾輩子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杜氏又想起道;“正好你回來,我明日叫金娘子來府里給你量身材,做喜服?!?/br> “母親,我明日還要上學(xué),告訴金娘子看著做,不用量尺寸了?!?/br> “你快出嫁了,還上什么學(xué)?嫁人是一輩子的大事,比上學(xué)要緊?!?/br> 傅書言撒嬌,“母親,你把我的舊衣裙找出一件讓金娘子比量著做,先生很嚴厲,不許告假,告假罰打板子?!?/br> “你這孩子,真拿你沒辦法?!倍攀蠠o奈地道。 傅書言從母親屋里出來,回自己小院,把傅老太太給添妝的首飾匣子命月桂放到箱子里鎖好,帶著知兒去四房找八姑娘傅書錦,她答應(yīng)了傅書錦過去看看柴氏的病。 四房上院里一個丫鬟撿晾曬的衣物,看見傅書言進門,蹲身施禮,“奴婢給七姑娘請安?!?/br> “八姑娘在太太屋里嗎?” “回七姑娘,我們姑娘在太太屋里,太太這陣子有病,姑娘這幾日晚上都守在太太屋里,陪太太。” 傅書言走到上房門口,透過竹簾,飄出一股安息香的味,傅書言放輕腳步邁步進門,西間屋里八姑娘傅書錦守在四太太柴氏床前,床帳撂下,屋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傅書錦跟傅書言走到堂屋,小聲道;“母親剛睡下,昨晚折騰了半夜。” “聽說你這兩日都陪在四嬸屋里?”傅書言悄聲問。 傅書錦抬起下顎朝東間示意,“我睡在東屋里,母親屋里有動靜我能聽見,丫鬟們這陣子折騰得夠嗆,我讓她們下去歇著?!?/br> 傅書言想看看柴氏的發(fā)病的癥狀,“今晚我陪你。” “母親剛吃了藥,睡著了,這幾日上半夜消停,下半夜開始鬧?!备禃\道。 “四叔呢?”傅書言問。 “父親這陣子白日有公務(wù),又請醫(yī)問藥,勞乏了,二娘又病著,我讓父親去前院歇著,”傅書錦一向懂事,知道心疼父親。 傅書言跟傅書錦重又進去西屋,走到床前,床帳里背光,光線昏暗,傅書言看柴氏睡熟了,吹滅了燈盞,走出去。 傅書錦走到堂屋門口,把門拴上,傅書言姊妹倆當晚就歇在東屋炕上,聊了一會,傅書錦這幾日累了,先睡著了,傅書言想觀察一下柴氏夜里的反應(yīng),不敢睡實。 半夜,傅書言迷迷瞪瞪的,突然聽見一聲喊叫,嚇得激靈一下醒了,傅書錦也撲棱一下坐起來,兩個人摸黑走到西屋,聽見柴氏嚷著,“誠哥,快跑!” 傅書言走到床邊,伸出撩開帳子,借著月光亮,看柴氏睡著,不像醒了,柴氏停了片刻,又大叫,“誠哥快起來,快起來,夷人打來了,打來了…….” 夢中的柴氏的手朝半空中抓撓,大喊大叫,“誠哥,睜開眼睛,快起來,快起來,快起來……” 傅書言突然問;“誠哥怎么了?” 柴氏聲音弱了,睡夢里哭泣,“誠哥,誠哥……病了?!?/br> 柴氏大概被自己哭聲驚醒,睜開眼睛,還沒從夢里回過神來,猶自有些迷糊,傅書言冷冷地道;“誠哥病了,你扔下他自己逃了?” 柴氏短暫的迷茫,傅書錦把桌案上的燈盞點燃,端過來,柴氏看清楚床前站著的傅書言,喃喃道:“七姑娘,我當時沒辦法??!”柴氏這一刻呈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柔弱,又似自言自語,“誠哥,誠哥,母親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母親,母親是迫不得已丟下你,誠哥你地下有靈,千萬別怪母親?!?/br> 柴氏絮絮叨叨,瞬間又放聲大哭,“誠哥??!我的誠哥!” 傅書言和傅書錦都默默地看著她,兩人都沒說話,傅書言抬腿朝外走,傅書錦也跟著出去。 里面?zhèn)鱽聿袷系目蘼暎禃蚤_了門,兩人走到外面,透口氣,傅書錦小聲道;“真沒想到生死關(guān)頭母親能丟下誠哥自己逃命?我原來以為母親自私,我跟弟弟不是她親生骨rou,她對我們沒感情,沒想到對自己親生骨rou也是這般自私無情?!?/br> 親生骨rou,如果是親生骨rou,柴氏能棄之不顧嗎?舐犢情深,一個做母親的,生死關(guān)頭拼卻性命也要護住兒女,傅書言搖搖頭,沒說什么,這件事將是柴氏一生的夢魘,道:“四嬸的病,是心病,無藥可醫(yī),除非誠哥沒死,找到誠哥下落,?!?/br> 傅書錦想起安哥,道;“七jiejie,我時常害怕,就害怕自己哪里不舒服,七jiejie不是說雙胞胎有感應(yīng),我下功夫跟女醫(yī)學(xué)醫(yī)術(shù),不讓自己生病?!?/br> 一場戰(zhàn)爭,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如果沒有這場戰(zhàn)爭,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跟高昀成親了。 傅書言次日下學(xué),知兒提著書包跟在主子身后,轎子停在宮門里,知兒看見宮門外站著一個小廝,指著道;“姑娘,那不是咱們府上的小春子?!备禃砸部匆娏?,小春子是平常跟母親出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