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陳正騎著自行車從派出所回來，與曹軍亮迎了個正面。

    陳正沒看曹軍亮，或者說他只看前方的楊婧娘仨，完全沒有看到曹軍亮。

    曹軍亮則向陳正露出勝利的笑容，而后騎著自行車離開。

    “叔叔。”當當喊。

    “哎！”陳正應，上前撈起當當，抱在懷里親一下，問：“小當當，早上吃飯嗎？”

    “還沒有呢?！碑敭斈搪暷虤獾卣f。

    “那在這兒干嘛呢？”

    “我和mama和哥哥，等我舅舅，舅舅馬上就來鳥?！?/br>
    “那當當餓不餓？”

    “餓?！碑敭斦f完，又用小手捂著小嘴，嘿嘿笑著說：“可是我剛剛、我還吃了好多爆米筒。”

    “是嗎？”陳正被小女兒可愛嬌憨的小模樣萌到，又親了一下，然后抬頭問楊婧：“你哥還沒有來嗎？”

    楊婧搖頭。

    “別急，再等等。中午吃過飯他再不來，咱們就去山灣村看看。”陳正說。

    楊婧點點頭。

    二人帶著兩個小家伙進到陳家大院子后，楊婧眼皮就一直跳，一直跳，跳的她有些心慌，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四個大人兩個小孩子圍在一起吃早飯時，楊婧的眼皮才跳的沒那么厲害。

    吃過飯之后，陳金鈴拿著糖果逗叮叮當當，問楊婧：“真是龍鳳胎嗎？”

    楊婧點頭說：“是啊?！?/br>
    “叮叮比當當大多久？”陳金鈴問。

    楊婧也不知道啊，她想了想說：“幾分鐘吧?！?/br>
    “可是看上去叮叮比當當大半年?！?/br>
    “沒有吧?！睏铈盒χf：“可能因為叮叮是哥哥，平時都照顧著meimei，所以顯得叮叮比較懂事一些?！?/br>
    陳金鈴笑了笑，沒再說話，眼睛卻黏在當當身上移不開，甚至把當當拉在懷里摟著。

    楊婧眼皮還在跳，整個人心慌不已，也沒注意陳金鈴這邊的情況。

    “楊婧，你怎么了？”陳正看出她的異樣，問。

    楊婧整顆腦袋都是暈乎乎的，像發(fā)燒像生病，可是又不是發(fā)燒生病，就是暈乎乎的，似乎是要生病了的樣子。

    “是不是受涼了？”汪麗敏走過來問。

    楊婧說：“有可能?！?/br>
    “趕緊去睡一覺，把被子蓋嚴實了，捂出一身汗就好了。”汪麗敏教授土方法，然后說：“肯定是晚上睡覺顧著孩子沒顧著自己，所以凍著了。趕緊回去躺一躺?！?/br>
    “我去請牛先生過來?！标愓f。

    楊婧拉住他說：“不用，我就睡一覺就好了，大過年的去請醫(yī)生也不吉利，是不是？”

    陳正沒再說請牛先生的事兒，拉著楊婧上二樓。

    叮叮當當跟上去。

    楊婧躺在床上。

    陳正給她蓋好被子，叮叮趴在床頭，小臉茫然，問：“mama，你咋了？”

    楊婧頭暈的厲害。

    “mama。”叮叮喊著，小rou手摸著楊婧的臉：“mama，你咋了？”

    “mama沒事兒，叮叮帶著meimei出去玩吧?！睏铈簾o力地說一聲，漸漸入睡。

    然而她睡的并不沉，一直在做夢，夢見二十一世紀的mama正在廚房里做飯，然后推開她的門喊：“楊婧，起來吃早飯了?！?/br>
    “楊婧，快點起來，不然我讓你小侄子去掀你被子了?！?/br>
    “楊婧?！?/br>
    “……”

    接著喊聲突然消失，繼而出現(xiàn)一個畫面，畫面中是她和楊東，不，不是她，是原楊婧，旁邊的床上躺著兩個長得極其好看的小寶寶，是叮叮和當當，兩個小家伙似乎只有幾個月大，一會兒，叮叮在床上伸著小腿小胳膊，翻了個身。當當也伸著小胳膊小腿，但是翻不了身，于是咿咿呀呀叫著。

    然而原楊婧、楊東誰也沒有管孩子。

    “哥，以后她就叫當當，‘鈴鐺’中的‘鐺’去掉‘金’。他也改名叫叮叮。”原楊婧開口說。

    楊東卻沒說話，抱著頭，嗚嗚地哭起來了。

    “哥。”原楊婧帶著哭腔喊一聲。

    楊東仍舊嗚嗚地哭。

    原楊婧蹲下來，伸手扶上楊東的手說：“哥，金鈴姐嫁的很好，你現(xiàn)在也娶了嫂子，日子還是要過的。”

    “當當……”楊東仍舊抱頭哭泣，雙肩聳動。

    連夢中的楊婧也被楊東的悲痛感染，仿佛當當不在了，仿佛當當已經(jīng)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當當，當當……當當！”楊婧倏地坐起來。

    把坐在床邊看護的陳正、叮叮和當當嚇一跳，當當愣神之后，從地毯上爬起來，小腳上穿著厚厚的紅毛線織的襪子，跑到楊婧面前：“mama，你醒啦？喊我干啥？”

    楊婧轉(zhuǎn)頭看當當。

    當當眨巴著靈動的大眼睛，可愛極了。

    楊婧伸手摸摸，夢中胸口郁結死一樣的氣息消失，她趴在當當臉上親了下：“mama做夢夢到你了。”

    “mama，你也夢到我了嗎？”叮叮跑過來問。

    “好點沒？”這時，陳正走過來，關切地問。

    楊婧抬眸看著他。

    陳正伸手將她額頭上的汗擦去，問：“有沒有好點？”

    楊婧喘了喘氣，說：“好多了?！笨赡苷娴氖鞘軟隽耍@一覺睡的雖然詭異，但是她頭不暈了，眼皮也不跳了。

    “那就好?！标愓龁枺骸艾F(xiàn)在起來嗎？”

    “起來?！?/br>
    “那先穿衣服?！标愓f著，拿起床頭的衣服遞給楊婧。

    楊婧接過來慢慢穿上，不時看當當一眼，看像自己的當當，像遠山眉像金鈴的當當，回想夢中的事情，是夢嗎？還是真事？她不知道，只是不住地看當當。

    當當也察覺到了楊婧老看自己，轉(zhuǎn)頭問：“mama，你為啥老看我？”

    “因為當當好看。”楊婧回一句。

    當當小手立刻捂著小臉笑，一口小米牙，好看極了，說：“汪奶奶說、說、說我可是很好看很好看的。”

    陳正、楊婧同時笑出聲。

    “臭美的丑丫頭?！倍６｀止疽痪洹?/br>
    “哥哥你騙人，我可好看了?！?/br>
    叮叮一臉嫌棄：“你沒有mama好看?！?/br>
    “等我長大了，我就和mama一樣好看了?！?/br>
    兩個小家伙爭論起來。

    楊婧穿好衣服之后，和陳正帶著叮叮當當下樓。

    汪麗敏立刻上前問：“楊婧，咋樣？”

    “好了。”楊婧笑著說，精神恢復了，說：“應該是昨天晚上當當水喝多了，半夜要小便，我受了點涼，現(xiàn)在沒事了?！?/br>
    楊婧剛說當當，當當就被陳金鈴手里的餅干吸引住了，陳金鈴給了叮叮一塊餅干，然后把當當抱在懷里，說：“當當，我喂你好不好？”

    “不要，我寄幾吃，mama說，寄幾的事兒寄幾做?！碑敭斳涇浀卣f完，拿著餅干往嘴里塞。

    “是嗎？當當可真乖啊?！标惤疴彎M眼溫柔地看著當當。

    汪麗敏打趣一句：“你還別說，這樣一看，當當長得還真像她姑姑呢?！?/br>
    陳正聽言笑。

    陳金鈴聽著更開心。

    楊婧卻突然又想起那個夢來，真是夢嗎？

    “舅舅！舅舅！mama，舅舅來啦！”正在這時，已經(jīng)跑出大院子，在大路上玩耍的叮叮，沖著大院子里喊。

    楊婧心頭一喜，忙向院子外走。

    陳正跟上。

    “舅舅，舅舅，我要去看舅舅，姑姑，我要下來……”當當聲音軟軟地說。

    陳金鈴同樣是聲音軟軟地回說：“姑姑抱你去看舅舅?！?/br>
    “那好吧。”當當不再掙扎，憑由陳金鈴抱著。

    陳金鈴卻是周身發(fā)寒，楊東，是楊東，她知道是楊東，她止不住地心臟砰砰地跳個不停，手有點抖，只有抱著當當，才能讓她稍微穩(wěn)定一下。

    而此時，楊婧和叮叮已經(jīng)跑著迎上楊東。

    “哥?！?/br>
    “舅舅，新年好?！?/br>
    楊婧、叮叮同時喊。

    楊東勉強一笑：“婧婧，叮叮。”伸手摸了摸叮叮的小腦袋，然后問：“當當呢？”

    “當當還在院子里吃呢?！倍６Ｕf。

    “哥，走，先進院子里?！睏铈盒χf，看著楊東的目光卻是一滯，因為過年人都發(fā)胖，楊東不過才回山灣村一個星期，居然又瘦了，看上去更黑了，領口的脖子處，有一道紅痕，像是被人抓的。

    “楊東，新年好?！标愓泻?。

    “新年好?！睏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