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可惜沒再嚎兩聲,她的眼淚就干了。 唉。 她真瞧不起她自己,身體總是那么誠實,被人抱爽了,就干脆哭不出來了…… 然后她干哥哥把她放開了,去衛(wèi)生間拿了條被熱水沖過的毛巾來,把她哭得像小花貓臟屁股蛋兒的臉一下一下溫柔地擦干凈。 她被擦得實在太舒服,差點就忍不住撲上去把他干哥哥的嘴給啃了。 但為了讓他不太好的心臟別耗費得那么快,她艱難地忍住了。 然后她的干哥哥把她領到了沙發(fā)上,擁著她,靜靜地坐著。 陽光把空氣曬得溫和而靜謐。她舒服得都快要睡著了。她的干哥哥卻突然出了聲。她那些已經(jīng)爬上眉梢的睡意瞬間被她的哥磁而沙的聲音蘇得煙消云散。 ★★★★★ 沈一帆問鄭穎:現(xiàn)在不難過了吧? 鄭穎枕在他肩上,回答:不難過了。 沈一帆說,那我現(xiàn)在回答你的問題吧,我的心臟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告訴鄭穎,其實他小時候也在國內(nèi)的,只是小學的時候,在一次意外事件中,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心臟不好。之后家人帶他去檢查,大夫宣判說如果不換心,他可能活不過二十歲。而換了心,有可能多活幾年,也有可能第二天就死掉。家里人是有點想給他換心的,但他自己不同意。他怕自己躺在手術臺上直接就起不來了。因為他多么與眾不同,生而是rh陰性的熊貓血。換一個能不起排異反應的心,簡直太難。 后來,家人希望能讓他的生活環(huán)境好一點、離霧霾遠一點,這樣可能他會活得久一點,于是舉家搬往國外。他在全家人幾乎有點變態(tài)的保護中,驚險地活到了二十歲。 二十歲時,大夫又說,再不換心他活不過二十五歲。此后全家人把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當成有今天沒明天那樣的寵。 他就這么被寵著活到二十五歲。 大夫說,這真是奇跡。但大夫又說,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這孩子撐到現(xiàn)在,是你們照顧得好,但他的心臟已經(jīng)超過極限了,再不換心,他可能真的就熬不下去了。 二十五歲生日這天,他知道自己大限不遠,于是他想做一點自己想做的事。 他告訴父母兄長,他想回國去看看。父母兄長誰都不同意,覺得他是在作死。 他說,他就算不作死也不見得能活多久了,就不能趁著臨死前做點自己想做的事嗎。 最后家里人被他的話打動,終于同意放他出去作死。 他從十八歲開始炒股。他很有天賦,越炒賺得越多,后來家里人把現(xiàn)錢都交給他炒,他配上杠桿,炒得一發(fā)不可收拾。到了二十五歲這一年,他已經(jīng)是家里所有人中最有錢的一位,他自己的錢甚至比家里公司的錢還要多。 他覺得真諷刺,最短命的人,握著最多的錢,到死都花不完。 他想用自己賺的這些錢做點事。最好是有意思的事。他一直活得太寡淡了,他想在臨死前給人生多少留下點濃墨重彩的痕跡。 他聽梁維遠說投資影視劇很好玩,可以在短短時間內(nèi)見證戲里人生怎樣走完,可以在劇組里看到各種人生百態(tài),可以在那遇到很多有趣奇葩。 他于是決定,那就投一部影視劇玩玩吧。 他從中介手里最終選了《灰色愛情》。他是被“灰色”兩個字打動了。他覺得那兩個字就是自己的人生寫照。 從小學知道心臟不好開始,他就在摒除七情六欲過等死的日子了。有時候他對這樣的日子過得非常厭倦。如果不是怕父母兄長傷心,很多次他真想直接犯病死掉好了。 他的人生如這部劇的名字,充滿了消極的灰色。 可是當他真的進了組,他發(fā)現(xiàn)這個劇組和劇的名稱壓根就不是一個顏色的。 組里有個女孩,活力十足,漂亮好看,愛吃零食,愛耍嘴貧,愛劈磚嚇人。 看著狗腿兮兮的,做人卻很有原則。 看著傻里傻氣的,活得又比誰都明白。 看著胸無大志的,但是胸卻是很大。 她一個人就把整個劇組照耀得五光十色。 他開始有種異樣的感覺,他想一直貼近在這份五光十色里,感染她的活力,這樣仿佛他也想活得久一點了。 他那么有錢,他很想用這份金錢的力量呵護這個女孩。可惜這個世上,錢多的人,能耐是要比別人大一些,但有錢卻也不是萬能的。比如他的錢并沒能夠轉(zhuǎn)化成有效辦法去阻止那個成墨陽對那女孩施以的惡意打壓。 而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也沒能幫上她什么。那時他因為積勞成疾犯了病,兄長們瘋了一樣用私家專機把他接到國外去。那次他差點就活不過來了,家里被他的病攪得雞飛狗跳。等他好不容易活過來了,才發(fā)現(xiàn)他掙扎在生死邊緣的時候,那個女孩也在忍受著各種煎熬。他有點自責,在有人需要他的時候,他卻無故消失了。他捧著一顆殘破的心臟,感受到了對她的無盡心疼。 他千方百計讓自己恢復得快一點,前所未有地配合大夫,讓吃什么藥就吃什么藥,讓打什么針就打什么針??偹悖鲈毫?,又能回到國內(nèi)來了。這一次他明確知道自己愛上了這個可以照亮別人生命的女孩。 他決定為了這個女孩,接受換心手術。 他把這個消息告訴家里,家人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失落。總之一家人最后決定遵從他的決定,哪怕只有一分希望,他們也陪著他一起賭。 梁維遠那天到余友誼的公司來,給他傳的話其實是:恭喜你,有合適的心源了,rh陰性,對方重病,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他家人已經(jīng)簽了器官捐贈書。你趕緊滾回去吧。 他當時的回答是,劇組還沒建好,他現(xiàn)在走不開。他因此被梁維遠給噴了。 后來兄長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他,告訴他那邊心源就為他吊著一口氣呢,讓他趕緊回去。 于是等建組事宜落實得差不多了,他就帶著希望回去了。 走前他充滿無限希望,對他藏在心里偷偷喜歡著的女孩說,等他再回來或許就可以告訴她,他的心里話了。 他的心里話多么簡單,就只有四個字而已:我喜歡你。 可是這句話最終還是沒能有機會說出口。 他回家后發(fā)現(xiàn),心源提供者并不是因為病不可醫(yī)而要死掉了——那病起碼還有百分之二十治愈的希望——只是因為他家里很窮,他們家里不想再砸錢給他治病了,他們感覺那是個無底洞,他家里人跟沈家簽的捐贈協(xié)議也并不是無償?shù)摹?/br> 知道這個事實后,他想了一整夜。 為了想對那女孩說出心里話,他猶豫過。可是為了人性,他知道他不能要這顆心臟。 第二天他有了決定——他決定出錢,為心源提供者把病治好。 兄長們唉聲嘆氣。他們并沒有責怪他,只是自責,說:其實你做的是對的,我們只是為了想讓你活下去鬼迷心竅了。 他本來想立刻回到中國的??墒呛鋈挥址噶瞬?。大夫說,孩子,從你的病情上看,你是應該換那顆心的。因為你可能再也堅持不到等下一顆心源出現(xiàn)了。 他眼里的希望之光,就此一點點地滅掉了。 他又變回了那個離希望很遠離死亡很近的人。 變回來的他有什么資格再去愛那個女孩呢? ★★★★★ 鄭穎枕在沈一帆的肩膀上,靜靜地聽他講完所有事情。 她捉住他另外一只手,珍重地握在兩只手間,輕聲地說:“所以是不是只要不動心,你就可以活得久一點?” 沈一帆攬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手指下意識地用力一收。然后他說:“是的?!?/br> 鄭穎靠在他肩上,松了他的手,說:“那,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不準喜歡我?!?/br> 沈一帆溫柔地應著:“好?!?/br> 鄭穎吸了下鼻子,又說:“但是先說好啊,等你有心臟換了,換完之后可不能變心啊,要先喜歡我,最好先喜歡我并且只喜歡我!” 她的話音一落,眼睛里有水珠順著眼角滾到他肩膀上。 沈一帆攬在她腰間的手緩緩上移,他用修長的手指遮住她潮濕的眼睛。 他溫柔的聲音有些啞:“好,到時我先喜歡你,并且只喜歡你!” 他話音落下,側(cè)過頭去。 他蒙著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到自己的眼睛也和她一樣潮濕了。 然后他低頭,輕輕吻在她的嘴唇上。 ☆、第四七章 要樂觀要求生 第四七章要樂觀要求生 窗外夜幕降臨,日光早已移走,換成月暉清清淡淡地來接班。 屋子里黑漆漆,一片寂靜,只有窗口的地方,被月光照得一片清明。 鄭穎枕在沈一帆肩膀上,輕聲地說:“我一點都不想動,我想一直這么靠著你,可是怎么辦……我好餓……” 沈一帆摸摸她的頭。 “那去吃飯吧?!?/br> 鄭穎拖延癥說犯就犯:“……要不再讓我靠五分鐘吧!”總覺得這一起來,再靠指不定什么時候了。 沈一帆:“所以看來你還不是很餓?!彼旖怯械男σ狻?/br> 五分鐘后,鄭穎問了個問題:“我們剛剛算接過吻了吧?” 沈一帆輕聲答:“算?!?/br> 他回答得很淡定。但鄭穎額頭正好抵在他的耳朵上。她感覺到他的耳朵在以光速變燙。 鄭穎抿著嘴角笑。笑了一下,她從沈一帆的肩膀上抬起頭,扳過他的臉,直視他的眼睛:“我想問你個問題,你回答我時要是覺得為難就千萬不要勉強,”她的眼睛在月光映照下,一瞬里放射出亮綠亮綠的光,她舔著嘴唇問,“謝天謝帝謝謝你,碰嘴唇的初吻我終于交代出去了,那么接下來我要是想交出舌吻的話,你這里能受得了嗎?” 鄭穎一邊說一邊把手貼到沈一帆的胸口前。 她說完這個問題后,下一秒自己馬上率先搖頭反水。 “你肯定受不了,剛才當我什么都沒說,你聽到的就是個屁,嗯!” 沈一帆卻抬手定住她的頭。他靜靜地看著她,越看眼睛越亮,漸漸地他亮亮的目光中居然也開始閃現(xiàn)綠色的光芒。 凝視了一會,沈一帆告訴鄭穎:“寫字臺左邊第二個抽屜,有我常吃的護心藥,等下如果我動不了了,你就去那里拿藥來喂我吃?!?/br> 他說完捧住鄭穎的臉,頭向她迅速壓了過去。 鄭穎驚愕地睜大眼。他的嘴唇已經(jīng)觸在她的嘴唇上。下一秒她的眼睜得更加大。他的舌尖從她唇縫間探了過來。 她渾身倏地一軟,仿佛他用他的舌尖開啟了她全身的酥麻開關。她瞪大的眼睛軟軟地瞇起,夜色和月光一剎那都變得朦朧而迷離。 她怕他受不了,不敢太激烈地回應他,只敢拿舌尖輕輕地觸一下他的舌尖就跑。他深|入她的領地,四平八穩(wěn)地到處探尋,每一處都描摹得仔仔細細。她受不了地輕喘,心臟跳得像要爆出胸口。她懷疑這一刻有心臟病的人是自己。 他描摹完她口腔的每個角落,開始和她的舌尖絞纏。她被纏繞得理智開始飛升,差點就忍不住沖動想去解了自己旗袍盤扣露出大白胸脯透透氣。 這個時候,他突然放開了她。 她視線迷離地望著他,嘴角有濕亮的漬記。 他抬手,用拇指抹向她嘴角那里。他明明是想把那里抹干凈的,可她卻下意識地伸出舌頭,用舌尖去輕舔他的指尖。 莫名其妙地,分不清是他在用手指繞逗她的舌尖,還是她在用舌尖挑弄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