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后會如何……”綺羅嘆了口氣。 月三娘握住她的手:“難道憑我倆的本事,還不夠在這世上賺一口飯吃?依我看,那個京城不回去也罷。等侯爺打了勝仗回來,叫他一同來找你就是了。” 聽到林勛,綺羅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悲從中來。她不知千瘡百孔的自己,要如何再去面對他和他的家人……她雖然愛他,卻也不想成為他的負累,更不愿去向那些傷害自己的人妥協(xié)。何況,他怎么能有一個毀掉容貌的夫人?他的身世明明是那般貴不可言……他們今生的緣分,恐怕是盡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的地雷啊~我唯有繼續(xù)送紅包,炸點霸王出來了,jian笑 ☆、第120章 生離 一個月之后,揚州城里的首飾鋪子流光閣重新開張,門外的爆竹聲過后,伙計揭匾,題字的是揚州城里的名妓,富商,官員紛紛光臨,引得百姓越聚越多,紛紛猜測這流光閣的東家是誰。 鋪子后頭的廂房里,綺羅一身杜若色的羅衣,臉上戴著面紗,正在專心寫東西。月三娘喜滋滋地小跑著進來,握著兩個拳頭揮了揮:“綺羅,爆滿!生意好得不得了。你請的那個安安姑娘可是揚州城里最有名的頭牌,很多人都慕她的名而來。她白拿了一套黃金首飾,十分歡喜。那位人脈甚廣的孫員外則拿著那串咱們備給孫老夫人的佛珠,也是高高興興地回去了?!?/br> 綺羅“嗯”了一聲,臉上并沒有什么喜色。 這一個月來她總是這樣,好像所有的人和事都不放在眼里,寡淡得很。 “你看,她現(xiàn)在就是這個死樣子?!痹氯镒岄_了一些,對身后的人說。一個人走出來,手里抱著包袱,興奮地叫道:“夫……小姐!” 綺羅聞言抬起頭,看見是寧溪,表情終于起了波瀾:“寧溪?你怎么來了!” “小姐!”寧溪丟了包袱,撲過去抱住綺羅,忍不住哭了起來,“您還活著!真是太好了?!?/br> 綺羅抬手拍了拍她的背,抬眼詢問月三娘,月三娘嘆了口氣:“大火的那晚,這丫頭估計被下藥了,睡得很沉。她醒來還以為你死了,苦鬧著要見你的尸體一面,被嘉康郡主下令關起來了。后來侯爺從邊境來了一封信,好似因你之事向郡主責難。郡主知道沒有再隱瞞你死之事的必要,就對外說你得急病死了,順便把伺候你的人都打發(fā)了。這丫頭找到施夫人那里,求她為你做主,這才知道你還活著,馬不停蹄地找來了。倒是忠心?!?/br> 綺羅只覺得百感交集,低聲安慰寧溪。她的存在就這樣被輕描淡寫地抹去,還真是諷刺。不過這樣,也好。 這一個月她特意想撇清與過去的關系,也沒想著聯(lián)絡故人,只是給在青州的郭雅心偷偷去了一封信。寧溪抬頭,看著綺羅問道:“小姐為何要戴面紗?” 月三娘連連擺手,卻來不及阻止。綺羅慢慢把面紗摘下來,她的右邊臉一塊地方,因為長了新rou跟舊rou絞在一起,變成了縱橫溝壑的疤。寧溪捂住嘴巴,驚叫道:“小姐,您的臉!” 綺羅淡然地蒙上面紗:“這輩子大概就這樣了。沒事,最難捱的時間已經過去了?!?/br> 寧溪還要說話,月三娘連忙插話道:“我聽說侯爺他們打了勝戰(zhàn),已經攻到了西夏的王都,武烈皇帝出逃了。本來原定計劃是三個月,現(xiàn)在時間整整縮短了一半!相信過不了久,他就會來接你了?!?/br> “接我?”綺羅苦笑,“三娘剛才不是說了嗎?這世界上,已經沒有朱綺羅這個人了?!?/br> 月三娘怔住:“怎么,你打定主意不回京城了?施夫人只是讓你在江南暫避,怕那些人又有什么歪主意……侯爺回來,就不一樣了呀!” 綺羅提筆寫字,語氣堅定:“不僅不回,我也不會再見侯爺。我這個鬼樣子,無法再面對他?!彼揪蜎]有打算可以跟著他一生,有這些日子的回憶,于她來說余生也足夠了。他當初娶她,正是因為她的容貌,如今連這個都沒有了,又沒有了孩子,他們之間的愛該如何去維系?日子久了,他難免不生出厭惡,另尋他歡。與其那樣,倒不如就此別過,各自開始嶄新的人生。 痛,不過是暫時的。綺羅最近反復在想施品如的話,她不想做井底蛙,不想依靠男人過一輩子,她有自己的人生要去走。她也不想再做一個毫無還手之力,任人搓揉的女人。前世的她和今生的她,活到現(xiàn)在都沒有什么區(qū)別。 “唉,你這是何苦……”月三娘知道綺羅看著柔弱,實際上固執(zhí)得很,做出的決定,很難更改。 兩個月后,武烈皇帝在一場戰(zhàn)役中被流矢所傷,不治身亡。李寧令本要擁立長兄為帝,但西夏太子入道太深,以至于走火入魔,西夏國相提議擁立李寧令為新的西夏皇帝,滿朝文武見手握實權的國相如此,便紛紛效法,西夏新主誕生。但西夏經此內戰(zhàn),元氣大傷,主動割讓邊境五座城池,與中原修好。 林勛得勝,班師回朝,沿途百姓歡呼跪拜,聲名鼎盛。真宗皇帝大喜,在宮中設宴為林勛慶功,卻遲遲不見正主。童玉著人去侯府盤問下人才知,林勛根本沒有回家,交了帥印之后,獨自離京了。 江南的夏季,酷熱難耐,陵王府守門的家奴人手執(zhí)一蒲扇,輕輕搖著,沒防備一匹黑馬沖到府門前,馬上的人翻身而下,二話不說地闖府門。有眼尖的門奴看出是林勛,嚇了一跳。這位爺剛打了勝仗,難道不是正應該在京中受賞受封嗎? 林勛進得門中,徑自往陵王的書軒走去,沿路的人見他走路如風,來不及看清是誰,人已經走遠了。到了書軒外頭,玄隱攔阻,林勛直接跟他動起手來。陵王聽到動靜出來,手里還握著一卷書:“你們倆這是做什么?玄隱,住手?!?/br> 玄隱依言收手,林勛卻一掌擊向他的肩膀,將他逼退幾步。 “人在哪里?”林勛直接問陵王,陵王卻裝不知:“你說何人?” “舅父何必裝糊涂?我問綺羅在哪里!”林勛急聲道。因為動作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他的面色白了白。這一路南下,他有時每天只睡兩個時辰,有時整天都在趕路。此刻整個人又黑又瘦,眼睛下面都是青影。 “你受傷了?”陵王近前問道。 “我只想知道綺羅在哪,舅父快說!”林勛忍著身上的痛催促道。 “那你跟我來吧。”陵王吩咐玄隱,“備馬車?!?/br> 透墨騎的馬哪里比得上疾風的速度,他帶著人趕到的時候,疾風正被晾在王府的門口曬太陽。他詢問了門奴才知道,陵王帶著林勛往城外去了,連忙又去追趕。 林勛的心中又緊張又興奮。他幾天幾夜沒有合眼,本來應該十分疲憊,可是想到快要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他要如何安撫她?或者是要如何告訴她,他的歉意和相思之苦?無論如何,就快見到她了。 馬車終于停下來,這是一片竹林,陵王讓林勛下了馬,率先往竹林的深處走。越走竹子越多,竹氣越濃,外頭的酷熱好像都沒有影響到這里,分外清涼。 走著走著,前面出現(xiàn)一座墳冢,并不華麗,只是一個土包,前面立著石碑。林勛不知道陵王把他領到這里來干什么,不解地看著他。陵王低聲道:“勛兒,你要見的人就在這里?!?/br> 林勛疑惑地看了看四下,直到看見碑上所刻之字,猛地后退一步。朱紅的大字刻的是綺羅的名字,碑前還擺放著祭祀用的供品。林勛搖了搖頭,猛地沖上前跪在碑前,用雙手扶著石碑,用力地盯著碑上的字,好像要把字看穿一樣。 陵王在他身后說:“那場火她并沒有幸免于難,身上多處燒傷,容貌盡毀。到了我這里之后,我雖細心照顧,奈何她全無求生意志,半個月前傷病纏身,還是去了。勛兒,是舅父對不起你。” 林勛如遭雷擊,愣了半晌,才顫抖地伸出手,卻不敢碰碑上的字,心痛得仿佛無法呼吸。他的皎皎,死了?!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他下意識地吼道:“不!我不信!你一定在騙我,這不是真的!”說著他猛地起身,差點沒有站穩(wěn),陵王連忙伸手扶了一下。林勛推開他,噗通跪在墳的旁邊,不由分說地徒手挖起土來。 陵王想去拉他:“你這是做什么?” 林勛揮開他,不管不顧地挖了起來,面目猙獰。陵王背過身去不忍看。等透墨趕到的時候,林勛的身邊已經堆起了一個小土包,他的雙手滿是泥和血,卻還在固執(zhí)地往下挖。透墨看了墓碑才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震驚之余,也幫著林勛挖。 泥土里漸漸呈現(xiàn)出一個烏黑的棺木,林勛跳進坑里,一掌拍向棺蓋。棺蓋移位,露出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雙手交疊在胸前,烏發(fā)鋪散在身下,臉上戴著精致的面具。 林勛幾乎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還是鮮活的,伸手要去揭面具,陵王道:“別動!你可知她為何死后還要戴著面具?就是不想讓人看到她燒毀的臉,女子都是愛美的。你若愛她,就尊重她的意愿?!?/br> 林勛的手在面具上方握拳,又緩緩地收了回來。他看到那雙手,手指纖細,如蔥白一樣,大拇指上還戴著自己那日離家摘給她的扳指。面具之下的睫毛又長又翹,就像以往無數(shù)次她睡著的時候,他凝視的睡容。林勛所有的信念在一瞬間都被擊潰,他大吼一聲,甚至無法站穩(wěn)。因為他知道躺在這里的人,的確是綺羅,他不會認錯! “皎皎,我回來了,你為什么不等我回來!”林勛情緒激動地撲向棺木。透墨回過神來一把抱住他的腰:“主子,主子你千萬要冷靜!” “我冷靜不了!我怎么冷靜!”林勛的手拼命地抓著棺沿,看著里面躺著的人,發(fā)出凄厲的哀叫,那叫聲如鴻雁哀鳴,聞者無不動容。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為什么要把你一個人留在京城,我為什么要去打仗!是我害死了你,都是我……”林勛喃喃地重復著,用頭重重地磕著棺木,很快上面留下一道血跡,透墨怎么都攔不住,向陵王求救。陵王道:“你別攔著他,不發(fā)泄出來,他會瘋的。勛兒,逝者已矣,你節(jié)哀吧?!?/br> 林勛忽然停住,轉身拔出透墨腰上的劍,正要刺向自己胸膛的時候,斜刺里沖出來一個人,狠狠地往他臉上揍了一拳。林勛本就受傷,此刻萬念俱灰,整個人都倒在地上,發(fā)出“咚”的一聲,劍也落在身旁。 他抬起頭,看到陸云昭站在光影里,胸膛劇烈起伏。那一拳幾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陸云昭吼道:“你有什么資格去死?你以為到了地底下,她就會見你么?是你的母親親手將她推向了敵人的險境,那些害她的人一個都沒有得到懲罰,而你這個懦夫,竟然只想到了死?” 林勛仰天大笑,淚水從他的眼角洶涌落下。剛剛還晴天艷陽,此刻忽然電閃雷鳴,烏云滾滾。 他求死,竟然也不能。她不會見他么?是啊,他還有什么顏面去見她! 透墨從來沒有見林勛哭過,震撼之余,又看了眼靜躺在棺木中的人,心中無限唏噓。 陸云昭默默地走到棺蓋前面,吃力地把它蓋好,伸手輕輕摸了摸?;钪臅r候,他要避諱,與她保持著距離。她死了,他終于可以碰一碰她。其實他比林勛更早離京,卻沒有林勛來得快。他以為綺羅在揚州好好地活著,那他看一眼知道她無事就好。哪里想到來了這里,只看到一具冰冷的尸體。 早知道,當初應該不要功名利祿,帶著她離開京城,遠離是非。那么也許現(xiàn)在,她還好好地活著。 林勛忽然側身,吐出一大口血,然后整個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主子!”透墨連忙蹲下身子,扶起林勛,解開他的衣服,旁人這才發(fā)現(xiàn)里面亂七八糟地纏著很多紗帶,此刻都滲出血,像是傷口裂開了。“他受了這么重的傷,你怎么不早說!”陵王連忙叫人來把林勛抬到馬車上,送回府里治療,又讓陸云昭留下來把墳重新填好。 林勛的傷勢很重,又因為沒有好好休養(yǎng),簡直是雪上加霜,揚州城里的大夫都束手無策,都道是恐怕只有京中的太醫(yī)能治。 最后,由王大夫和另外一名大夫護送,用最快的官船,一路護送著林勛回京。京中得到消息,真宗皇帝亦是派出了最好的太醫(yī),甚至還親臨侯府,親自坐鎮(zhèn)。 太醫(yī)院院正跪在皇帝的面前說:“侯爺傷勢太重,加之悲傷過度,毫無求生意志,臣恐怕……” “朕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定要把他醫(yī)好,否則整個太醫(yī)院都給他陪葬,你聽到了嗎!”真宗皇帝狠狠地拍了下身旁的幾案,院正很少見皇帝如此大怒,不敢再忤逆,連聲應是,又進去搶救了。 嘉康郡主跪在門外,心中擔憂林勛,又不得進來,一直哀求著皇帝,皇帝卻無動于衷:“勛兒定不想見你!” “皇兄,您就讓我看一眼吧?他是我的兒子呀!”嘉康磕頭哭道。 皇帝怒道:“你的兒子?他是朕的兒子!朕的兒子被你害得快要沒命了,你還有臉在這里哭!” 嘉康驚愣住,皇帝已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再也不想看她。 作者有話要說: 晚了晚了,卡死了這章!留言明天回復。 ☆、第121章 時光境遷 三年后的中秋佳節(jié),揚州城里處處都搭了彩棚,沿街燈火通明。主道兩旁的鋪子,皆是人滿為患,有酒樓正在表演節(jié)目,歌舞升平。一說書人在酒店門外搭了一個棚子,座無虛席,還吸引了不少人駐足。 那說書人眉飛色舞道:“且說今上認回了皇長子,滿朝歡喜,遂封之為燕王,載入皇室宗譜,并欲婚配。然王只納一側妃,并不甚寵之。今上念及燕王的赫赫戰(zhàn)功,還有對愛子的補償,諭燕王府儀同東宮,招來文武百官非議,但所有反對的奏章全部被今上駁回?!?/br> 底下有人問到:“為什么是燕王呢?好像燕這個封號,并不如晉王和秦王等尊貴啊?!?/br> 那說書人輕咳了一聲:“客官有所不知,燕王乃是當今皇上即位之前的封號。由此可見一斑?!?/br> 四下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皇上對這位皇長子定是寵幸之至了。 這個時候,主街上人頭攢動,眾人都往一個地方涌去。有人呼喊:“西邊蒔花館的安安姑娘撒香包啦!大家快去搶??!” 說書攤子前的客人聞聽,立馬有人站了起來,匯入了人潮里。同時另一邊有個聲音響起來:“東邊麗澤樓的姑娘們撒金豆子了,大家快去撿??!”街上的人潮停頓了一下,頓時全部往東邊瘋狂地擁擠起來。 安安在蒔花館的二樓,看到樓下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前來,還都是老弱病殘,不禁銀牙暗咬,招來身邊的婢女:“去看看怎么回事?!辨九芸旎貋?,稟報道:“麗澤樓的姑娘們在撒金豆子,人都往那邊去了?!?/br> “葉夫人果然是財大氣粗?!卑舶惨а狼旋X地說完,轉身就回了樓內。婢女跟在她身后道:“姑娘莫生氣,那葉夫人這三年來,創(chuàng)立的葉氏商號雄霸淮南兩路,她的背景又十分雄厚,跟陵王還有轉運使大人都交情匪淺。既然她有意招攬姑娘,不如……” 聽到轉運使這三個字,安安的臉紅了一下:“哼,我就不信這個邪!就算揚州城所有人都買那葉婉的賬,偏我不買!”她甩了下袖子,又問婢女,“我讓你送去修的那套頭面呢?” 婢女小聲地說:“問過了,整個揚州城,只有流光閣可以修……” “一群沒用的東西!”安安斥了一聲,如花似玉的臉漲紅,最后還是無奈地說,“那就送去流光閣吧,叫她們早日修好?!?/br> “是?!?/br> …… 城中一座不大的小院子里,種著各色花草,裝點得十分漂亮。一名蒙著面紗的女子站在花叢間,失神地望著天空中的皓月,直到一個圓臉大眼的丫環(huán),加了斗篷在她肩上:“夫人,秋夜已經有些涼了?!?/br> 這名女子便是綺羅,如今是響徹江南的葉氏商號的大東家,對外呼做葉婉葉夫人。 她回頭輕輕笑了一下:“你啊,真是比寧溪還啰嗦?!?/br> 小丫環(huán)不服氣地說:“寧溪jiejie臨出門前說了,要琉璃好好看著夫人,不能有誤的?!?/br> “知道了?!迸犹蹛鄣乜粗@個叫琉璃的丫環(huán),仿佛幾年前母親身邊那個叫阿香的丫頭,又站在面前一般。她低頭往廊下走,琉璃在她身后牽拉著裙擺,活潑地說:“夫人,今夜我們又搶了蒔花館的風頭,估計那安安姑娘,要被氣得吐血了呢!她什么時候才肯聽夫人的,把兩家并作一處,這樣才能雙贏??!” 綺羅笑道:“跟著我兩年,說話也像模像樣了?!?/br> “那是當然啦!寧溪jiejie和月三娘每天都在我面前念這些,我也想跟她們一樣厲害呢!”琉璃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樣。 綺羅柔聲道:“那好好學便是了。先把字都認全了,再多看些書?!?/br> “陸大人給的那本字帖,我有好好練的?!绷鹆Ъt著臉說。 小丫頭的心思,綺羅怎能不明白?陸云昭前年接任淮南二路轉運使,把一眾青樓名妓還有她身邊的小丫頭迷的是暈頭轉向。一個年輕有為的大官,才華容貌都是上上,又沒有娶妻,雖然身邊跟著一個說是meimei的兇婆娘,但并不能阻止少女們懷春。 只不過她的“死”,到底是只瞞了林勛一個。 三年前,林勛即將回來時,綺羅便去求了陵王相幫。她知道若不是真身在棺木之中,林勛不會相信,便打算服假死的藥。后來林勛在墳邊鬧了一場,傷重被送回京中。陸云昭到她墳前告訴她時,她的藥效剛好過了,陵王便當著陸云昭的面,把她從墳里挖了出來。 這世上的確是再沒有朱綺羅這個人了。那個一心討好著夫君的家人,卻被害得體無完膚,毫無反擊之力的女人已經死了。她在自己的努力和陵王的幫助下,以葉婉之名,在江南打下了一片天地,同時也利用青樓舞坊的女子收集各路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