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玉也隱約懷疑過那夜郭雅心外出所為何事，后來她身懷有孕，他高興之下，也就沒有多做追究。臨產(chǎn)的時候，為保萬無一失，他還特意請了當(dāng)年給長公主接生的穩(wěn)婆到應(yīng)天府去。綺羅出生之時，小小的一團(tuán)也不哭，手腳都蜷著，眾人還擔(dān)心是她有病。那穩(wěn)婆卻多嘴說了一句，當(dāng)年國公爺出生的時候也是這般模樣，拍一拍就好了。

    這句話雖然說得漫不經(jīng)心，但就像根刺一樣在朱明玉心里。他雖然疼愛綺羅，卻總覺得她不是自己親生，再加上綺羅慢慢長大，也絲毫不見像他，他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這些年，他刻意壓制著情緒，直到趙阮瘋了，靖國公夫人的位置終于名正言順地讓了出來。

    “大伯母說的那夜竹林，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綺羅問道。她隱約知道郭雅心跟朱明祁之間是有情的，只是各自婚配之后，這前情也就斷了。

    “哪有什么事？那時候也是年輕，我和你大伯分別收到了一張紙條，說有要事告知，我們就都去了。到了那里才知道可能被人算計(jì)了，正想著各自回去，卻被你大伯母尾隨看見了，很是鬧了一頓。你大伯把她帶回去，不知道用什么辦法，讓她閉了嘴，否則當(dāng)年鬧到你祖母那里去，恐怕不能善了。皎皎，我們真的是清清白白的?！?/br>
    綺羅拉著郭雅心的手安慰她：“娘，女兒相信您，但要爹相信您才行。何況您跟大伯，年輕的時候，真的有過婚約吧？不怪爹會這么介意的?！?/br>
    郭雅心抬頭看著天空，眼眶微微紅了：“皎皎，有些人一輩子只能放在心底懷念?？v然如此，也不代表他們還會在一起。時過境遷，滄海桑田。”

    她這話說得坦坦蕩蕩，綺羅心里卻很是明白這種感覺。

    “我聽說大伯父已經(jīng)從遠(yuǎn)興府回來了，看來爹的心結(jié)只能由大伯替父親自解開了。您放寬心。”

    綺羅正跟郭雅心說話，郭雅心看到走廊那頭有個人沖過來，轉(zhuǎn)身推了綺羅一把。綺羅堪堪站穩(wěn)，轉(zhuǎn)過身去，看到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拿著不知什么尖利的碎片抵著郭雅心的脖子，惡狠狠道：“殺了你！殺了你！你這個狐貍精，要害死人的！”

    朱成碧追過來，大聲叫道：“娘！娘您不要這樣！”

    王紹成原本負(fù)手慢吞吞跟在她后面說：“早跟你說不要把她放出來……”話頭在看到綺羅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綺羅試圖穩(wěn)住趙阮，讓圍過來的下人都讓開些：“大伯母，你放開我娘。我們有話好好說?！?/br>
    趙阮又哭又笑，仿佛沒聽見她說的話，只顧自言自語。里頭的人聽到動靜出來看，郭允之護(hù)著朱慧蘭躲得遠(yuǎn)了點(diǎn)。朱明玉快步走到綺羅身邊，將她推遠(yuǎn)了一些：“到旁邊去，我來處理，仔細(xì)傷到?！?/br>
    綺羅看了一眼朱明玉，心中涌起點(diǎn)感動。若是按照郭雅心所言，他雖懷疑自己不是他親生，但這些年來，對她也是愛屋及烏般地愛護(hù)了。也許在朱明玉的心里，最寶貝的只有郭雅心一人，他固執(zhí)地一生守護(hù)著一個人，所以當(dāng)知道她或許舊情難忘的時候，才格外受不了。

    綺羅依言走到了旁邊，看到朱明玉跟趙阮對峙，不知道說了什么話，竟把瘋瘋癲癲的趙阮弄得仔細(xì)聽他說。然后他瞅準(zhǔn)機(jī)會，上前一把抓住了趙阮的手，把郭雅心拉了過來。

    趙阮大叫著被人押回了沐春堂，朱明玉轉(zhuǎn)身卻對朱成碧怒道：“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不準(zhǔn)私自把你母親放出來嗎！”

    朱成碧很少看到溫文爾雅的二叔發(fā)這么大的脾氣，嚇得連聲音都小了許多：“我看母親她一直關(guān)在屋子里，想帶她出來透透氣……哪想到半路上她掙脫了……”

    朱明玉斥道：“她如今這般隨時有可能出手傷人，到時鬧出事情來，你一個出了門的姑娘可以負(fù)責(zé)嗎？在你父親回來之前，國公府暫時由我和你嬸母做主，你若是再這般不知輕重，私自做主，我不許你再踏入家門一步！聽到?jīng)]有！”

    朱成碧很少被人如此呵斥，嚇得紅了眼眶，連忙低頭應(yīng)了聲是。綺羅扶著郭雅心，輕聲問道：“娘，您沒事吧？”

    郭雅心搖了搖頭，走到朱明玉的身邊，搭著他的肩膀說：“官人，阿碧也是心疼大嫂，您就別跟她動怒了……”

    朱明玉回頭看了她一眼：“若不舒服，就回去休息?！闭f完，看了朱成碧一眼，甩袖又進(jìn)了屋子里去了。

    綺羅扶著郭雅心回去休息，王紹成看著她的身影出神，只覺得魂?duì)繅艨M。朱成碧狠狠地?cái)Q了下他的胳膊，他“哎喲”了一聲。朱成碧冷冷道：“怎么，家里那些鶯鶯燕燕還不夠你惦記，又惦記上別人家的媳婦了？”

    王紹成沒臉沒皮地說：“夫人說得哪里話，只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咱們這六meimei實(shí)在太漂亮了，跟雕出來似的。為夫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br>
    “呸，叫得倒是親熱?！敝斐杀踢艘豢凇?/br>
    王紹成攬著她回去沐春堂，輕聲道：“聽說你大哥和你大嫂已經(jīng)鬧得不可開交了？”

    “怎么，你連我大嫂都惦記？”朱成碧白了他一眼。

    “瞧瞧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王紹成打了個哈哈搪塞過去，心中卻盤算了起來。太子的事，并不是做得滴水不漏，不過他一貫小心，所以才抓不到什么把柄，如今又逼得朱景堯和趙毓已是要和離的態(tài)勢。

    如果和離之后，馬上就有人去趙家提親，在太子的后院放一把火，到時候太子的表現(xiàn)，肯定很精彩。

    綺羅安頓好郭雅心，返回松鶴苑的時候，恰好楊妙音和于文芝送了午飯過來。綺羅一眼就認(rèn)出了她是金玉滿堂里的那個姑娘，于文芝卻因?yàn)樗?dāng)時戴著幃帽沒有認(rèn)出來，只隱約覺得她身上的氣味熟悉。

    她嫁進(jìn)來之后，還是第一次跟綺羅面對面地說話，難免有些生分。

    楊妙音相比起來就隨意多了。問了她御前比舞的事情，笑得天真爛漫。

    兩人院子里都是各自有些事要忙，聊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綺羅又進(jìn)去里間看了一下長公主。長公主睜著眼，朱明玉給她喂水喝，她握著朱明玉的手，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又看到綺羅，就癡癡地看著，好像透過她看什么人。朱明玉回頭看到綺羅，把水杯放在杌子上，用帕子給長公主小心擦嘴。

    張mama搬了繡墩來給綺羅坐，綺羅坐在床邊，跟長公主閑聊了幾句家常。長公主看著有些累了，閉著眼睛睡過去，手還眷戀地拉著朱明玉，像個孩子一樣。綺羅便跟朱明玉輕輕道了一聲，出去回府了。

    回到府中的住處，屋里好像有客人，丫環(huán)婆子都站在門外。綺羅抬起裙子走上臺階，見里頭是一個精瘦的男子，正跟林勛說話：“本來末將早要過來看侯爺，奈何殿帥攔著，說您要靜養(yǎng)。幸而您今日傳了末將過來……您身子可好些了？”

    怎么會在內(nèi)宅接見一個男子呢？

    林勛點(diǎn)頭道：“沒有大礙了。今日找你過來，是想給你介紹一個人?！?/br>
    綺羅停在門外，忽然不知道該不該進(jìn)去了，卻看到林瑾?dú)g歡喜喜地從走廊那邊走過來，頓時明白了。

    林瑾向綺羅行了個禮，獨(dú)自進(jìn)了屋子里，果然聽到林勛介紹：“這是小妹林瑾，年方十八歲，與你同年?！?/br>
    說著話，那門卻是命人關(guān)上了。

    綺羅愣了愣，知道她能察覺出林瑾的心思，以林勛的聰明未必察覺不出，他恐怕是要早點(diǎn)將林瑾嫁了，不敢再留在身邊。

    綺羅在廊外坐下來，也不急著進(jìn)去，這樣的場合她也不適合在。沒過一會兒，門打開，林瑾抬手遮著眼睛跑了出來，跑到綺羅面前的時候停了一下，哭道：“這下你滿意了？！”

    寧溪要說話，綺羅抬了下手阻止，林瑾哭著跑遠(yuǎn)了。

    林勛送霍然出來，霍然還有些愣怔，只聽林勛說：“林瑾自小被我父親寵壞了，難免驕縱一些。但日后相處久了，你就知道她是個好姑娘，能給你持家的?！?/br>
    霍然應(yīng)了聲，行禮走了，綺羅這才走過去，對林勛道：“你何必這么著急？傷了這么多年的兄妹情分?！?/br>
    “你覺得十八歲的姑娘許配人家，還是我著急了？霍然老實(shí)上進(jìn)，家里沒有雙親侍奉，也沒有姑嫂，小瑾嫁過去不會受委屈。既然她挑來挑去挑不出來，我便給她挑好了?！绷謩讛堉募绨蜃哌M(jìn)屋里，“不說她了，今日回國公府怎么樣？”

    “祖母病著，一心盼著大伯回來。其他人都好?！本_羅有點(diǎn)倦倦的，垂著眼睫。林勛坐下來，把她抱到懷里，知道她雖只說了三言兩語，但依照國公府的情形卻絕非這么簡單。但她不愿說，他也不逼著問，就輕拍著她的背，她像貓兒一樣打了個哈欠，竟靠在他懷里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透墨沖到門外，剛喊了一聲“候……”，就被左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寧溪低聲對他說：“夫人在休息呢，侯爺吩咐不許打擾。什么事這么著急？”

    透墨又著急又不敢大聲：“不好了，這回真的是不好了！西夏的銀扇郡主要嫁給葉季辰葉大人！”

    “銀扇郡主是誰？”寧溪沒聽說西夏這次來的使臣團(tuán)里居然還有一個郡主？

    “江文巧，是江文巧！”

    作者有話要說：　　原來有金手指的是江文巧啊，哈哈哈

    ☆、第103章 算賬

    寧溪一驚，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江文巧身上有一塊玉佩。她先前將此玉佩給金蟬公主看過，公主沒當(dāng)回事。后來她被公主趕出來，又連夜去求見西夏二皇子，告知了此事，二皇子想起來他的叔父年輕時曾到中原和一位女子相愛，留下信物，后來回到西夏，便失了那女子的消息。他派人帶著玉佩加急回西夏求證，印證了確實(shí)是他叔父之物。那江文巧可不就搖身一變成為了郡主？”

    寧溪道：“可她要嫁給葉大人，葉大人已經(jīng)有妻，難道郡主還要屈居元妻之下？”

    “那西夏的二皇子對皇上說，既然是郡主要下嫁，自然是休妻再娶。我心下著急，才趕來告訴侯爺。”

    說話間，林勛已經(jīng)將綺羅抱到床上，蓋好被子，從屋子里走了出來，關(guān)上門問道：“何事喧嘩？”

    透墨連忙將事情說與他聽，還補(bǔ)充道：“葉大人人微言輕，只怕皇上不會為了他輕易得罪西夏人。侯爺，您看這件事該怎么辦才好？西夏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無理的要求，未免太過得寸進(jìn)尺?！?/br>
    林勛回頭看了屋內(nèi)一眼，沉吟片刻：“先派人去宮里探消息，隨時來報(bào)?！?/br>
    皇宮之內(nèi)，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真宗皇帝本在延和殿理事，命人送走了西夏的使臣，把童玉招到身邊，疑惑地問道：“這銀扇郡主是怎么回事？葉季辰又是誰？”

    “官家莫著急，聽奴婢給您說。那位郡主的冊封原是還沒正式下來，說是西夏平南王失散在中原的女兒，但已經(jīng)拿隨身的東西去確認(rèn)過了，**不離十。至于葉季辰，您可記得去年葉家的案子？”

    皇帝拿起茶盞喝了口茶，朱筆在奏折上御披：“就是私賣軍火的那戶富商葉家？主犯不是都被斬首了？哦，朕想起來了，當(dāng)時有個葉家子侄出來檢舉，又被勇冠侯保下一命，就是他？”

    童玉點(diǎn)了點(diǎn)頭，伸手探了下茶盞的溫度，又命人去換了一壺?zé)岬膩恚骸笆前?，就是他。如今在蘇從修大人手底下做個修史的小吏，原是娶妻了的。說來也巧，這位銀扇郡主，原來還跟葉大人的妻子是表姐妹呢，一同來的京城。奴婢也不知，怎么就變成西夏郡主了?！?/br>
    “哦？有這么巧的事情？你把蘇從修和葉季辰都給朕招來，朕要問問清楚。”

    童玉猶豫了一下，真宗皇帝問道：“怎么了？”

    “葉大人倒是不難，不過蘇大人這會兒正在皇后的坤和宮呢。恐怕皇后娘娘正在問話?！?/br>
    “皇后找他做什么？”真宗皇帝皺了皺眉頭。

    “是為了……儀軒公主的婚事?！蓖裾f到后面，聲音就小了。依稀記得當(dāng)年勇冠侯府被皇后招到宮中，也是為著儀軒公主的婚事。這公主的婚事怎么就這般不順呢？

    真宗皇帝站起來，思忖片刻，負(fù)手道：“走，我們?nèi)ダず蛯m看看。”

    童玉連忙招呼左右高聲道：“皇上擺駕坤和宮！”

    ***

    坤和宮的院子里是一片海棠園，因說真宗皇帝一生最愛海棠，宮里各處都爭相種植，弄得海棠倒是蓋過花中之王的牡丹，極為珍貴。民間的花匠若是種得好的品種也要先供進(jìn)宮里來。

    只不過現(xiàn)在還是隆冬之節(jié)，滿園蕭瑟，又搬了些四季常青的植被來填充。

    真宗皇帝走過花園的時候，看到一棵海棠花樹的葉縫間散落著一些白色花瓣的殘葉，忍不住俯下身撿起來些，放在掌心里頭。

    耳邊仿佛響起一個清靈悅耳的聲音：“阿吉，‘東風(fēng)裊裊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zhuǎn)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瘜懞Ｌ牡脑娋洌揖椭徽J(rèn)這四句最好。你同意么？”

    “我同意。我看你是想嫁我了?！?/br>
    “去，不知羞！”

    ……

    “阿吉，你看啊，我畫的海棠，漂亮么？……”

    “哪有什么東西？”

    “你什么都看不見嗎？因?yàn)榛ǘ涫前咨陌　急伙L(fēng)吹走咯！”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在耳畔漸漸遠(yuǎn)去，隱入時光的長河里。

    童玉小聲叫真宗皇帝，皇帝回過神來，把手里的花瓣倒給童玉：“這開到寒冬的海棠極為難得，拿回去叫司香女官塞進(jìn)朕的香包里吧?！?/br>
    “是?！?/br>
    早有女官告訴趙皇后皇上駕臨，趙皇后攜著太子趙霽，蘇從修和趙儀軒從殿內(nèi)出來迎駕，真宗皇帝道：“都平身吧?！?/br>
    “謝皇上?！?/br>
    趙皇后上前笑道：“皇上今個兒怎么有空過來？臣妾正跟蘇大人談起銀扇郡主的事情?！?/br>
    “朕剛好也有事情要問他，聽說他在這兒就過來了。太子也在?！闭孀诨实鄣目跉馐制降?，眼神掃過蘇從修和趙儀軒的時候，微微停了下。蘇從修穿著一身檀色的襕衫，頭發(fā)束得平整，滿身厚重的書卷氣。趙儀軒打扮雖華麗富貴，眉眼之間銳利倒是收了些，看著也平穩(wěn)多了。

    本是男才女貌，堪稱一對璧人?？上K從修是鰥夫，此前趙皇后一直看不上。現(xiàn)在被西夏人一鬧，倒是管不了許多，只想找個穩(wěn)妥的把趙儀軒嫁了。

    蘇菀雖然嫁給了東宮太子，名義上蘇家與太子一黨綁在了一起。但是蘇行知卻是個清高文人，穩(wěn)重自持，不愛搞黨爭。趙儀軒若是嫁給蘇從修，委屈是稍稍有點(diǎn)委屈了，但又何嘗不是一條出路。或者性子跟著蘇從修還能改一改。

    “你們都下去吧，我有話跟皇后單獨(dú)說。從修啊，你先別出宮，去延和殿候著，一會兒朕還有事問你?！?/br>
    趙皇后張了張口，看到趙霽私遞過來的眼神，終究是沒有說話。

    眾人應(yīng)了聲是，各自散去，只趙皇后跟著真宗皇帝進(jìn)了殿內(nèi)。趙皇后命宮女去廚房端熱著的參湯過來，皇帝接了參湯坐在榻上，讓滿殿的宮人都退下去，徑自拿起趙皇后看的書，隨口說道：“我記得你以前不怎么愛看書的?！?/br>
    趙皇后笑著應(yīng)道：“這是史書?；噬险f的，學(xué)史使人明智。臣妾想著，掌管后宮雖然不比皇上掌朝辛苦，但多學(xué)學(xué)前朝的賢后總是沒有錯的。蘇大人剛好在修史書，臣妾就向他要了幾本，也給了儀軒看?！?/br>
    “你想把儀軒嫁給從修？”皇帝平靜地問道。

    趙皇后想著這件事原本也沒必要瞞著，就如實(shí)說道：“是啊，臣妾正有這個打算。頭先想著把儀軒嫁給武勛世家的人，將來也有個憑護(hù)?？墒墙?jīng)此事覺得文官也沒什么不好，那陸云昭不就是一戰(zhàn)成名了嗎？最重要的是，蘇相穩(wěn)妥，蘇家門楣清貴，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情……”